第49章 羊腿 二爺，你覺得梁杉他喜歡我嗎？……
短夜長夢做着做着, 一個不注意，謝小婉就睡到了翌日晌午。此時炎光大亮，太陽早已高高地爬上了楊樹梢頭, 照得窗外刺眼的白。
手忙腳亂地套上罩衫和鞋襪, 随便一抔清水抹了把臉。三下五除二地, 謝小婉将長發高高挽起, 展臂伸個懶腰。
“哇啊——”
在這個沒有鬧鈴的時代裏, 謝小婉能不賴床, 全靠小翠日日早起……之後在龍翔縣客棧裏住的那幾天, 則是因為有梁杉在旁邊兒, 她不敢睡太死。
現如今偌大一間屋子只剩自己，可就原形畢露了呗！
說起來，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小翠不在, 連個叫我起床的人都沒有了。”
“……吃點兒啥好呢？”
頂着太陽，壓着起床氣兒。
謝小婉蠻不情願地來到庖屋環視一番, 琢磨着如何用二三十分鐘的時間趕在飯點兒之前給自己和山匪還有柴房裏那些倒黴的人質們做些簡單方便又快速的美味佳肴來祭五髒廟。
“菜倒不少，”
季節一到, 又是剛才下山回來，寨中的瓜果蔬菜也因之添了些個花樣。眼花缭亂, 目迷五色間, 謝小婉卻不曉得做究竟點兒什麽才好。
“沒什麽可吃的。”
餅啊面啊，肯定來不及了。
光炒菜吧，又填不飽肚子。
沒有小翠在身邊解悶兒, 梁杉還整天黑着張臉。生活的樂趣漸漸地被消磨殆盡了，謝小婉擡頭去看茅草屋頂，只覺人生蒼白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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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發愁時，身後驀地暗了一暗。
來人的身影高大魁梧, 只在門檻邊上站着，立時遮去大半兒耀白炫目的太陽光。
一道聲音，猶豫不決地響在身後：
“……婉娘？”
乍然回頭，只見郭大壯站在門前，面色明顯一滞。看着謝小婉稍帶迷蒙的雙眼，稀松蓬亂的長發，他想了想，難以置信道：“你，你不會才剛起來吧？”
怎麽不會？
憑什麽不會？
就是起晚了不可以嗎？
想着，心下本就郁郁，謝小婉一改往日作風，直接将滿腔不忿形于色道：“呵呵呵，不好意思，我還真會，讓你失望了。”
“……”
這話郭大壯沒法接。
兩個人相視站着，就這麽僵持了一陣兒。
最終還是謝小婉先洩氣道：“哎呀幹嘛啦，我每天累死累活煙熏火燎地給你們做飯吃，就不能休息一天嗎，我就不能賴床了嗎，你們要不要這麽過分！！！”
郭大壯：？？？
……沒說不讓你休息啊，沒說不叫你賴床呀，我還啥都沒說呢！
“這個，”想了想，他倒不惱，只稍稍低頭過後，一條右臂單單勾起，遞上兩只麻繩綁縛的大家夥來：“這是兩條羊腿，昨個兒忘了拿來給你。我想着天熱怕壞，就今明天趕快吃了的好。”
末了，他又補充道：“你若不想烹制，那就給我，我叫兄弟們架起火堆來，直接烤了便是。”
“哎呀！”
這才注意到郭大壯手中那以繩索綁好拎着的兩條碩大羊腿。其間紅是紅白是白，骨骼健壯，筋絡分明，新鮮得很，好看得很。也不知竟是誰家那麽倒黴，剛殺完羊就遇到土匪，給她提供了如此優質的食材。
謝小婉神色登時劇變，其速度堪比川劇臉譜，直在臉上笑出一朵花兒來。
“二爺，你早說有羊腿嘛！要是你昨晚就告訴我還有這等珍馐等在前頭，我說什麽也得早早兒起來料理它們呀……”
明火燒烤，謝小婉生活在現世的時候并不少見。
架子上生了火，鐵棒子穿透整只羊腿，直接擱置上去。之後便是一點點地旋轉着，看它滴滴嗒嗒地被烈火逼出肥油，“呲啦”一聲落在下邊兒那堆內裏通紅，表面泛灰的木炭上。
烤到最後，多半流盡了該流的油，整個羊腿外表焦脆，裏頭軟嫩多汁。一刀下去，光是聽個酥脆的響兒都心滿意足。
夏天就該吃燒烤，就如郭大壯所說這般，不失為一道原汁原味的完美做法。
可是……
謝小婉誠實道：“我現在就想吃。”
……
“那你準備幾個小菜，我這就叫兄弟們拾柴生火，今天中午就将它解決了！”沒料到她一腔喜怒哀樂轉換得如此之快，郭大壯呆呆然地适應了一會兒，這才豪邁道。
“不行不行啊，燒烤得晚上吃才最有滋味。”嘴上撸串兒，吹着山間的風兒，舉頭一看，便是漫天繁星。
那般情境，可不要太美好哦！
“這樣，”
腦中靈光一現，謝小婉因激動道：“留下一條，井水旁邊兒鎮着，能多放些時候。另一條你幫我拆去骨頭，我自己片好，叫大家一起出來涮火鍋吃吧！”
羊肉嘛，除了烤着好吃，涮鍋子沾麻醬也完全不怕與之颉颃，二者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就算是謝小婉也對比不來到底誰更美味。
如此一來，能吃兩頓。
——順帶還可以掩蓋一下自己貪睡賴床起晚了的事實。
……她怎麽可以這麽機智呢？
“火鍋？”
“沒錯，就吃火鍋！”
夏天吃火鍋，要多爽有多爽。
這般如此，謝小婉也就用不着在廚房裏準備太多。只将兩鍋清水盛好，裏頭撒一小撮鹽，兩片兒姜，最後再來棵小蔥結子就好。
至于蔬菜，自是洗洗幹淨便罷。
吃到最後扯幾根面，連主食也有了。
唯一耗費時間的，莫過于麻醬還要現磨……不過既是二爺這位壯丁在身邊幫忙，那都不算什麽難事。
這次下山之行，的确收獲不淺。
有了新鮮的蔬菜水果，直接将山寨夥食提升了一個檔次。
開心之餘，方才那點起床氣被謝小婉如數抛卻腦後。手下忙個不停，跟郭大壯兩人在廚房裏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說笑笑，太陽愈上中天，很快就到了飯點兒。
“對了婉娘，我還有些話想問你，”将最後一片羊肉貼着碗沿放好，郭大壯疑惑道：“你跟當家的……到底怎麽回事？”
跟着梁杉這麽些年，大當家的向來是沉靜寡言，喜愠不放在臉上，昨個兒還是頭一次見他面色難看得那般明顯。
“誰知道他，忽然就不理我！”
提及梁杉，謝小婉撅了撅嘴，不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大當家的性情乖僻，一般人可猜不透他在想寫啥。”
有那麽點像吃醋的樣子……
但究竟是不是如同自己所想一致，還得過會兒試試才能知道。
“當家的并非矯情吝啬之人，你瞧瞧他對那杜依依是何态度，就知他是何等脾氣秉性。他向來不念舊惡，不會成心為難于人，倒不如你主動些，什麽誤會也都好開解。”
唔……
“那你覺得，他對我又态度如何？”
沉吟片刻，謝小婉忽然停了手上動作，仰頭正色道：“二爺，你覺得梁杉他喜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