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燈古佛了餘生【2】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扯回了白亦諾的思緒。
“白大哥,我們現在方便進來嗎?”
“敖烈啊,進來吧!”
敖烈推門而入,身後跟着慕容語。
“怎麽了?”
白亦諾見慕容語難得沒有笑,想是發生了什麽事。
慕容語将門阖上,轉了身輕聲道:“玉公子的病我看不了。”
“怎麽說?”
“他的脈晦澀沉冗,是将死之人的脈象。”
慕容語又皺起了眉頭,“這是尋常人診出的脈,在我來看,他已經死了。”
若是玉海棠命不該絕慕容語不會見死不救,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人間界的輪回,他們修真者也不能插手。
簡而言之,玉海棠早就是個死人了。
“那你剛才怎麽不早說?”
慕容語幽幽得看着白亦諾,眼裏在傳達着我倒是想說,但是你沒給我機會。
敖烈耿直道:“方才白大哥你見色忘友馬上答應了胡蝶姑娘的請求,阿語沒時間與你細說。”
白亦諾語氣一滞,磨了磨牙側頭看身旁的雲慕寒,道:“慕寒兄,我以後不阻止你摔他了,想怎麽摔就怎麽摔,最好360°旋轉無死角得摔!”
雲慕寒悠悠道:“我倒覺得他現在順眼些了。”
慕容語又道:“但是奇怪的是,他确實是還活着。”
白亦諾道:“你确定他還是個“人”嗎?”
慕容語聽明白了白亦諾話中的意思,點了點頭道:“白公子你有所不知,妖、魔、仙都沒有脈象,我在他身上把出的是人脈,這個我能确定。”
這就奇怪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麽還會作為人活着。
答案只有一個,有人幫他續命了。
幾人心下了然,都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白公子,慕容公子在您這嗎?少奶奶差我來帶慕容公子去診治少爺,我敲了他的房門沒有反應。”
白亦諾扯了嗓子道:“在呢,我這就開門。”
慕容語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是一臉稚氣的小糖。
“慕容公子,您現在跟我去看看吧。”
幾人跟着小糖來到了玉海棠的卧室,一踏進房門,撲鼻而來一股濃烈的藥草味。
玉海棠回家後就陷入了沉睡,面容蒼白,躺在床上似是沒有起伏。
小糖拿了一個凳子放到床前,慕容語走過去落了座,依次診脈、翻眼皮、捏開嘴看玉海棠的舌苔,為了确認什麽,他又将手按在玉海棠胸前,手下傳來的微弱得跳動,的确昭示着玉海棠還活着。
慕容語看向白亦諾,微微對他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胡蝶端了藥碗從門外走進來。
慕容語道:
“這是什麽藥?”
小糖道:
“是少奶奶上了京城,問一個宮廷禦醫重金求來的保命藥。”
“少夫人,我能看一看碗裏的藥嗎?”
胡蝶溫聲道:
“開方子的大夫說這藥要趁熱喝,不然過了時辰,補藥變□□,小糖,你去拿了藥方給慕容公子看。”
她說着輕輕扶起玉海棠,拿了勺子舀着湯水一勺一勺得喂給玉海棠。
“我與他同去吧。”
慕容語站了起來跟着小糖往外走,白亦諾等人也跟着離開了。
幾人還未走近藥房,就聽到裏面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少奶奶對少爺真好,樣樣都事力親為,煎藥喂藥都不落下。”
“哎,可是自從少奶奶進門後,少爺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少奶奶對少爺好,我們下人都看在眼裏,但是老夫人卻不是這麽想的,老夫人知道早上少爺發病,又把少奶奶叫過去罵了一頓….”
小糖皺起門頭推門而入,怒斥道:“哫!都吃飽了沒事幹,嘴這麽碎!不怕被拔舌頭麽!”
藥房裏是兩個侍女,見到小糖進來都噤了聲,低着頭繼續搗藥。
“慕容公子,白公子,讓你們見笑了。”
慕容語搖了搖頭,溫聲道:
“無礙。”
小糖拿了藥方出來給慕容語看,都是一些疏通血管的補藥。
“我能看看藥渣嗎?”
小糖想了會道:
“少奶奶都倒在後院的花園裏了,慕容公子,你随我來。”
慕容語與敖烈跟着小糖去了後花園。
白亦諾的眼睛滴溜溜得轉了一圈,擺出了自認為迷人的微笑,剛想走進藥房,手上傳來一股大力又把他拉了回去,“碰”的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我的鼻子…”
白亦諾吃痛道。
雲慕寒冷着眼掐着白亦諾的臉,
“不準這麽惡心的笑!”
如果耿直的敖烈在這一定會一本正經道:哪來這麽濃的醋味。
白亦諾覺得他的臉皮要被揪下來了,含着淚頻頻點頭。
雲慕寒松了力道在他臉上輕輕摸了摸。
雲慕寒的體溫偏低,手指微涼,摸在白亦諾臉上很舒爽。
白亦諾打了一個冷戰:天啊,我不會被虐習慣了吧。
連忙推開雲慕寒走了進去。
白亦諾負着手圍在兩個侍女旁邊笑道:
“兩位姐姐在做什麽啊?”
侍女擡頭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與玉海棠一同回來的客人,便恭敬道:
“是給少爺用的藥粉。”
白亦諾道:
“怎麽不是少夫人磨?”
一個嬌俏的侍女努了努嘴道:
“還不是老夫人不放心少奶奶,讓我們留在藥房盯着,少奶奶又哪裏會害少爺了!”
一旁圓潤的侍女急道:
“小蓮!”
那名喚小蓮的侍女自知不能在背後議主人是非,是以馬上閉了嘴。
白亦諾溫聲道:
“兩位姐姐莫慌,我只是想問清楚些,這樣有利于對症下藥。”
“怎麽這個與少爺的病有關嗎?”
白亦諾一本正經道:
“玉公子有心疾,多半是心病,而心病還需心藥醫,因此我得知道我病人的所有情況,包括家有幾口人啊,家住哪邊啊,家庭是否和睦啊,婆媳關系怎麽樣啊等等等等。”
白亦諾長篇大論一番将兩個侍女繞得昏昏沉沉,最後道:“我聽聞老夫人似乎與少夫人不合,但少夫人又與玉公子情同意和,難道是像戲文裏唱的那樣,老夫人棒打鴛鴦,公子與少夫人生死相随?”
小蓮道:
“公子多慮了。娶親是老夫人的意思,原本是想要給少爺沖喜的,但是不知怎麽的,自少奶奶嫁進來後,少爺每月都要卧榻許久,只有幾天是能下床走動的。”
此時慕容語與敖烈回來了。
白亦諾向兩個侍女道了謝,與雲慕寒并肩向外走去。
已到傍晚時分,四人往膳廳走去。
慕容語輕聲道:
“看過了,都是些尋常的補藥。”
白亦諾皺了眉頭,若是尋常的藥怎能續命。
敖烈道:
“但是她手裏那碗藥有血腥味。”
白亦諾挑眉,
“敖烈,鼻子不錯啊。”
敖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已走至膳廳,隔了老遠就聽到呵斥聲。
“要不是娶了你這個掃把星進門,我家海棠怎麽會一病不起。”
“早知如此,還不如聽了那個和尚的話,讓佛祖将海棠收了去,也逃過一死。”
“你擺這幅樣子是給誰看?你以為我不敢将你攆出去嗎?海棠是鬼迷了心竅,怎麽也不肯休你。你過門了三年,肚子裏一點動靜也沒有,你不會是個男的吧?”
“老夫人保重身體….”
幾個侍女嬌柔的聲音響起,接着是幾道腳步聲,膳廳裏就沒了聲音。
白亦諾等人走進膳廳,胡蝶安靜得站着,垂了眸子,聽到他們進門的聲音,擡起頭柔聲道:
“慕容公子,你們用膳吧。我去看看相公,失陪。”
她的臉上不喜也不悲,看不出剛剛被大聲訓斥過。
胡蝶與敖烈擦肩而過,敖烈微皺了眉頭。
慕容語看向敖烈,溫聲問道:
“怎麽了?”
敖烈道: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白亦諾看着胡蝶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雲慕寒淡淡得瞟了一眼白亦諾腰間的伏魔鈴。
白亦諾轉了頭正對上雲慕寒的視線,心下了然,正色道:
“慕寒兄,我覺得你應該向璇玑門提議改良一下你們的法器,統一制造出的産品能力有限啊。”
伏魔鈴是批量生産的,效用範圍有限,若是遇到高階妖魔,探測不到他們的氣息。
“你看出它的原形了嗎?”
雲慕寒淡淡得“嗯”了一聲。
白亦諾心想它也不知修了多少年,若他沒有天眼,也看不出它的原形。
“好了,先不想這個,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白亦諾招呼三人坐下用膳。
雲慕寒夾了一個大雞腿給白亦諾。
慕容語夾了另一個大雞腿給敖烈。
敖烈夾了一筷子西蘭花給慕容語。
白亦諾将桌上的素菜都推到了慕容語面前。
慕容語失笑出聲,溫聲道:
“白公子,敖烈….我真的不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