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麽時候到
昨天晚上睡得好,池硯第二天一早早起了半個小時,下樓的時候無意撞見池毅生和池墨吃早飯的溫馨畫面。
“爸、哥,早上好啊。”池硯不請自來,毫不客氣的拉開椅子坐下,回頭朝廚房裏的劉姨喊:“劉姨,幫我準備一份一樣的就行。”
劉姨應了一聲好。
池硯坐下之後池墨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恨不得把牛奶杯一起吞了趕緊走人。
雞蛋是溏心的,池硯不愛吃,他一刀劃開雞蛋清,蛋黃沾在了烤的剛好的面包上,池硯徹底沒了食欲。
池墨放了刀叉準備起身。
池硯把人叫住了。
“哥別着急走啊。”他又看向池毅生:“爸,我昨晚說那件事您和我哥準備什麽時候辦啊。”
“阿硯...”池毅生這才發覺到昨晚池硯提的關于四季酒店的要求并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和他們打商量。
“爸。”池硯打斷池毅生的話,“準備什麽時候去辦手續?還是您直接立一份遺囑聲明您死後四季酒店歸我?您要是立遺囑的話呢,那我就不着急了我等得起,就算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四季酒店還是四季酒店,五湖四海的開了那麽多家總不會輕易倒閉的吧。”
池硯回家不到十天,池毅生第二次開始後悔自己愚蠢的決定。
當年同意蘇琳生下池硯很愚蠢,幾天前因為老爺子剩的時間不多整日裏懇求想見見池家正經的孫子,池毅生不得不松口讓池硯回國,這決定最愚蠢。
池硯起身,椅子随着他的動作被往後推了一些,椅子摩擦在瓷磚上發出的聲響叫人十分不舒服。
“這樣吧,反正都已經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急在這一天。”池硯擡了擡受傷的胳膊,他道:“在我這傷痊愈之前,四季酒店能歸到我名下就行,要不然...”
池毅生作為池硯的生父,縱橫商場二十幾年,見過的老狐貍小家雀數不勝數,在談判桌上他從來都是那個不容反駁,氣勢強大的決勝者,但在池硯面前,他那一套統統不管用,他甚至還有些懼怕這個十四年未見面的兒子。
“江城晚報上萬一出現标題為“豪門內鬥,池家小兒子池硯被池家長子毆至小臂骨裂入院”的新聞,這得多難看啊。別人得怎麽看咱們家啊,咱們家那個股價得跌成什麽德行啊。”池硯走到池墨身邊,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提醒道:“對了,還有池家現在在維護運營的新媒體渠道,萬一自家的醜聞是由自家的渠道發布出去的,那簡直比見報還要難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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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咂了咂嘴:“行了,我去上班了,爸、哥,你們閑着的時候就好好考慮考慮吧,不過別考慮太長時間,我怕我等着等着就沒耐心了。”
池毅生感覺自己早晚會死在池硯手裏,還是以不見血的那種死法。
他甚至真的開始考慮要把四季酒店給池硯。
四季酒店算是蘇琳在這世界上唯一一件遺物,準确的說還有一件,池硯沒提,池毅生也給忘了。
當年蘇家在江城也是數得上名號的,蘇家只有蘇琳一個女兒,當女兒陷入瘋狂的愛戀,而對方又完全符合蘇家擇婿标準,蘇琳的父親蘇勝武自然是滿心歡喜的送女兒出嫁,陪嫁禮便是蘇家經營的四季酒店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和一棟別墅。
蘇琳從小就對生意沒什麽興趣,又扛不住新婚丈夫的甜言蜜語,悄悄地就把股份贈與合同給簽了,蘇琳死後,蘇勝武的妻子無法接受女兒死亡的事實,在一個夜晚随着女兒去了,接連喪女喪妻,這世界上僅存的與他有血緣關系的外孫沒能喚起蘇勝武一點鬥志,蘇勝武開始酗酒不到半年便死于心梗,一年之間,江城的蘇家便只剩了幾座冰冷的墳墓。
蘇勝武死後,蘇家名下的四季酒店正式且合法地歸于蘇家女婿池毅生所有。
池毅生理所應當的霸占四季酒店的時間太久,久到他已經忘了這些東西原本就不是他的。
“爸。”池墨見池毅生竟然生了幾分猶豫:“阿硯做不出來登報這種事,怎麽說他都是池家人,他也是顧忌面子的,四季酒店不能給他,現在各行都不大景氣,池家的資金鏈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四季酒店的收入來勉強支撐,一旦把四季酒店給了池硯,他必然不會再依靠池家,他一旦和池家撇清關心,後果...我們承擔不了。”
池毅生擡手一巴掌打在池墨臉上:“我要你是幹什麽吃的!這些話我需要你教育我麽?我現在需要你來出主意!如果不是你一時沖動把他打成這個樣子,我們現在至于如此被動麽?偌大一個池家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酒店給難為住了!池墨啊池墨,你還真是像你那個媽,有勇無謀!像個廢物!”
池墨的臉生疼。
池硯踩着最後一秒打卡成功,才走進辦公室,市場部的員工就都圍了上來,副經理也跟着湊了上來。
“池經理,您怎麽這麽快就出院了?真的沒什麽大礙了麽?”
“您要是不舒服就在家歇着就得了,部門我們絕對不會給您丢臉的。”
“池經理,我看您臉色還不太好,要不您請個假回家歇歇吧。”
池硯一邊笑一邊聽着大家的關心:“不礙事不礙事,醫生說沒什麽大事,就是骨裂而已,養一養就好了,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麽,大家就別擔心了,不然的話我更過意不去了,對了,欠大家那頓日料給大家補上怎麽樣?就當順便慶祝我出院?”
“好!”市場部的人異口同聲,叫好聲差點給天花板掀了。
“好,那讓小楊去訂好地方,咱們下班就去。”池硯沖大家挑眉,“對了,我和我哥起沖突這件事大家別往外胡亂傳啊,我哥他也不是有意的。”
“好,都聽池經理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對對對,我們堅決不說。”
池硯滿意的打了個響指:“今晚日料之後咱們再續一攤,去哪你們定,單我來結,不過咱們可是有言在先啊,不想去的千萬別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
池硯揚了揚下巴:“既然下班之後的事咱們都定了,那今天的工作可就要好好完成啊,我要是發現誰開小差,今晚就站桌邊看着大家吃吧!”
圍着池硯的人笑做了一團,池硯也跟着笑。
回了辦公室,池硯一秒收起了嘴角的笑,他很讨厭這樣費心思去籠絡誰,他在市場部這樣做也沒有什麽別的原因,他就單純想讓池墨看看,別說是一個市場部,只要池墨敢,只要池硯願意,就是一個保潔部他都能讓池墨生出幾分忌憚。
混辦公室的時間長的看不到盡頭,池硯一會倒在沙發上看書,一會靠在椅子上打游戲要不就是在辦公室裏胡亂翻着,實在無聊他就翻手機看着微信列表裏沈清尋的聊天框發呆,什麽也不想就只是發呆。
臨下班之前,池硯給沈清尋發了一條消息。
【沈醫生,我今晚又要去吃日料,真的對我傷口沒什麽影響的吧。】
被認矯情那也忍了,畢竟傷勢是池硯和沈清尋之間唯一的話題。
同事已經拿了菜單點菜的時候池硯才終于收到了沈清尋的回複。
【真的沒有問題,如果擔心的話你可以選擇其它來作為晚餐。】
池硯看着那兩行字低頭笑,他回了沈清尋一條消息。
【沒法換,部門聚餐,可憐打工人跑不掉,不然沈醫生幫忙裝作我朋友給我打個電話把我從飯局上解救出來吧。】
怕沈清尋不幹,池硯發過去之後又補了一條消息過去。
【我看他們還有要喝酒的意思,萬一一會領導提酒,我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的也不好意思拒絕吧,日料對我的傷沒什麽影響的話那清酒呢?也沒問題麽?】
沈清尋遲遲沒有動靜,對話框頂部的備注也始終沒有被“對方正在輸入...”而取代,池硯癟了癟嘴,看來人家根本沒打算接他這爛梗,他也不再自讨沒趣,放了手機去跟同事商量點些什麽東西。
“誰的微信響了?”
池硯正在糾結果汁的口味,聽到有人提醒了一句,他幾乎是立刻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在大家商量點菜的聲音中接起了那通差點自動挂斷的語音通話。
“喂。”池硯連眉梢都寫滿了雀躍。
“喂,你現在在哪。”沈清尋只問了這麽一句。
“啊?我現在正跟部門的同事們一起吃晚餐呢,對,團建。”池硯還擡起頭十分抱歉的看着大家,“在世紀大街這邊的千京,你現在就過來接我?啊,行,好,那我在這等你。”
池硯演的入迷,演完一把挂了電話,面帶為難的看向員工,滿含抱歉的說:“實在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朋友那邊失戀了,整個人頹的不行,他吧除了我又沒什麽朋友,就只能找我喝喝酒,你看這說好大家一起吃個晚飯,又被我給破壞了。”
市場部的員工很是理解池硯,紛紛道:“沒關系池經理,陪朋友重要,我們哪天都能一起吃。”
池硯拿了外套起身:“實在實在實在不好意思啊,太掃大家的興了,這樣,一會你們續第二攤的時候給我發個消息,我給大家開瓶好酒算是賠罪,今晚的單全都記我賬上,只要大家玩的開心就成。”
“謝謝池經理!”
池硯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玩的開心固然重要,明天上班也不準遲到哦。”
走出日料店,池硯沒給司機打電話,今早是司機送他來的,晚上本想着蹭同事的車或者打車回去,現在應該有人能送他回家了。
沈清尋剛把車開出停車場準備回家接着研究菜譜就接到了池硯的電話。
“沈醫生,你好。”
池硯深谙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他和沈清尋說話第一句總是帶着你好,措辭有着剛好的疏離和客氣,和撒嬌差不多的語氣剛好抵消這份疏離和客氣。
沈清尋打着引擎,他問池硯:“從飯局上脫身了?”
“脫身了脫身了,這還得謝謝沈醫生。”
沈清尋踩了油門将車開出去,“沒什麽好謝的,舉手之勞。”
池硯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又有些為難的問沈清尋:“那沈醫生大概什麽時候能到啊?”
沈清尋差點一腳踩進油箱。
“到哪?”
“我剛在電話裏不是告訴沈醫生了麽,世紀大街這邊的千京日料啊。”
沈清尋徹底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