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執着
韓棟穿了一件和沈清尋身上西裝顏色相近的外套,他朝沈清尋溫和的笑着,站在他身後的女人看起來溫婉有禮,愛意盈盈的目光全落在韓棟身上。
兩個人看起來确實般配得很。
“沒想到這麽巧能在這碰上沈醫生。”韓棟松開了拉着女人的手,他轉身和女人介紹道:“這是我...單位同事,沈醫生。”
女人半個身子被韓棟擋住,也沒有上前的意思,只靠着韓棟的肩膀嬌滴滴的和沈清尋說了句:“沈醫生你好。”
沈清尋深知他和韓棟的分開怪不到這個女人身上,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也許正憧憬着她甜蜜的婚姻生活,他沒有理由去打破她的幻想,沈清尋只朝她略微颔首
韓棟又和沈清尋介紹:“這位是...”他略有停頓,像是在糾結該不該和前男友介紹自己的未婚妻,轉眼看到沈清尋對面位置上那滿臉看好戲的意味的池硯,轉而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他并沒有介紹未婚妻的姓名,也許是怕惹上什麽麻煩。
畢竟那位看戲的可是神通廣大,兩人之間早有摩擦,要是因為那點破事耽誤了他借着未婚妻家往上升,再給未婚妻家添了麻煩那實在不合算。
沈清尋只是略略低頭,道了句:“你好。”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
可池硯能看出來,沈清尋已經不想再多聽韓棟說一個字,沈清尋現在很煩躁。
“二位還不趕緊找個位置?待會客人多了位置要是被占了的話,這位漂亮的小姐恐怕要等位了。”池硯笑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韓棟身後的女人。
還是沒想起來是誰,不過只這一會他就能大概猜到沈清尋和韓棟分手的原因了。
騙婚這樣的分手理由當真讓人深惡痛絕,池硯不禁在心底為沈清尋的決絕叫好。
韓棟不屑理池硯,只和沈清尋打招呼:“那我就先帶着她去找位置坐了,就不打擾沈醫生了。”
沈清尋樂得清淨。
韓棟帶着人找了位置,離沈清尋和池硯的位置倒是遠得很。
兩人才走,池硯便忍不住湊近和沈清尋說了句悄悄話:“沈醫生,壞人早晚遭報應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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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尋看着池硯臉上惡劣但不失有趣的笑,不知是池硯的笑還是池硯剛說的話竟然惹得他也跟着池硯笑。
“對吧對吧?沈醫生,我說的對吧?壞人肯定遭報應的,你在醫院的時候可離着他遠點,萬一哪天打雷劈了他可別誤傷了你。”池硯挑眉,像個小孩似的相信那些最古老且最不可能實現的詛咒。
沈清尋無奈,他笑着答:“對,會遭報應的,挨雷劈。”
“對!挨雷劈。”池硯眯着眼睛重複沈清尋的話。
菜上齊的時候,池硯給沈清尋倒了杯還冒着熱氣的大麥茶。
沈清尋看着滿桌子合胃口的菜卻沒什麽食欲。
“他要結婚了。”不知道為什麽,沈清尋現在想和池硯聊聊天,聊聊關于韓棟。
也許是因為面上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在心裏終究是個坎,面上雲淡風輕,說到底心裏是難過的,七年的時間并非七分鐘而已,每一幀藏着蜜的畫面猶在眼前,有些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盡管沈清尋對于韓棟早就死心外加惡心,但他仍然可惜曾經自己付出的時光與真心,說到底還是可憐自己而已。
池硯放下手裏的筷子打算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看得出來,不過有點可惜剛才那個姑娘了。”池硯是有些惋惜的。
好好一個姑娘,人長的标致好看,說話聲音也溫溫柔柔,怎麽看都是個好姑娘,不該被韓棟這樣的騙子給騙去。
沈清尋想着韓棟那天晚上的解釋,他苦笑着和池硯說:“挺失敗的吧,我和他在一起七年,竟然連他要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池硯很想坐過去抱一抱沈清尋,可是怎麽辦呢,作為一個剛剛被拒絕的追求者,要是想聽到更多的故事,要是想能一直這樣靠近沈清尋,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乖乖坐在這聽沈清尋說。
沈清尋自認在感情上是一個失敗的人,韓棟的追求的确轟烈,可他當時對韓棟知之甚少,就因為人家的一腔熱情然後就彌足深陷,七年來篤定自己就要這樣和韓棟過一輩子,從來沒問過人家願不願意,也從來沒有考慮過人家韓棟能不能就這麽和他過一輩子。
對于池硯的追求,他就像一只鴕鳥。
“好啦沈醫生。”池硯夾了一塊沾着糖的紅薯條放進沈清尋的碟子裏,“幹嘛總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你現在應該想,啊,我應該怎麽克服自己覺得池硯還是個小孩的這種心理呢?這個小孩看起來是下定決心要追我了。”
池硯手端在桌子上,臉上帶着笑,眉眼彎彎的看着沈清尋,完全看不出一點告白遭拒的落敗感。
沈清尋在心裏想,能把告白失敗說的這樣平平無奇的人 ,大概只有池硯了吧。
“沈醫生,向前看。”池硯朝沈清尋挑眉。
一句話,兩層意思。
沈清尋彎着嘴角嗤笑,他遞了一張餐巾紙給池硯:“嘴角沾了菜汁。”
池硯接過紙,渾不在意的擦掉。
一頓飯下來全是池硯在給沈清尋添菜,結賬的時候還從前臺拿了兩塊糖給沈清尋。
兩人是在餐廳門口分開的,池硯舍不得沈清尋再開車把他送回清苑,借口說自己有朋友來找,沈清尋一個人開車回了家。
在路邊一連攔了三輛有客的出租車,池硯覺得自己運氣簡直不要太好。
好不容易坐上車,關了門,池硯的臉上頓漫上了些悲傷。
天已經擦黑,啓明星挂在淺黑色的天上,偏偏月亮還不肯升上來,怎麽看怎麽覺得孤單。
“清苑。”
池硯報了地址,歪靠在車門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他和沈清尋走的是兩個方向,此刻的兩人正背道而馳,距離越來越遠。
清苑這會已經開始營業,杜宇又無所事事的在聊前臺小姑娘,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小姑娘低頭笑的跟朵花似的。
池硯進門連句話都沒說,徑直往電梯走。
“呦!我池哥回來了!”杜宇将池硯臉上的“敗興而歸”四個大字看的清清楚楚,“什麽情況啊,沈醫生沒見你?不是吧,大老遠跑過去連人都沒見着啊。”
池硯生無可戀的倚在電梯上,恨不能仰天長嘆一句,現實只能默默嘆一口氣:“別說了,你池哥的心碎成七七八十六瓣了。”
杜宇腹诽,怎麽吃了十幾年漢堡就連九九乘法表都不會背了。
池硯像沒骨頭似的倚在門框上拿出房卡刷卡進門,進了房間連外套都沒脫,直接躺進了沙發裏,抱着個抱枕臉朝着沙發背。
“池哥,你別哭啊,你聽我說啊,今天不見你明天就會見得,明天不會見後天也會見得,後天不會見...”
“我見到沈醫生了。”池硯語氣可憐的和杜宇說:“不僅見了,我還表白了,就在那新房子裏。”
“然後呢?!”
杜宇問完就後悔了,好像也沒有什麽問的必要,要是結果好的話池硯今晚可能就不會還回清苑住了吧,照着池硯的脾氣是能立刻訂一套床上用皮,立即就把沈清尋給拐走的。
“然後...”池硯癟着嘴:“然後他沒答應,八成是因為...之前那王八蛋傷他太深,所以害怕了吧。”
杜宇張着嘴,完全不相信從幼兒園就收情書的他池哥的魅力竟然沒蓋過人家前任。
“池哥,要我說你也別難過了,有句老話說得好,天涯何處沒有草何必單戀一根草,這個沈醫生不行咱就換一個什麽劉醫生王醫生的呗。”杜宇根據池硯的實際情況,對老話做出了适當調整,并根據自己游蕩花叢的經驗給池硯這個告白受挫的小可憐提建議。
池硯翻了個身,臉上依舊帶着點難過,那也不耽誤他反駁杜宇:“沈醫生才不是草,他就是花!就是最好看的那朵花,我才不換呢!我就要這朵花。”
杜宇第一次聽池硯說要追人,也是第一次聽見池硯被人拒絕,更是第一次見到池硯這麽執着。
情深必傷這四個大字作為花花公子杜老板的至理名言,現在是要傳授給癡情小池的。
杜宇故作老成的拍了拍池硯的肩膀,以長輩的口吻道:“小池啊,作為過來人我得勸你兩句,你這麽執着可別加倍愛到最後加倍心痛啊。”
池硯一骨碌坐起來,目視前方,目光堅定的跟要上戰場的戰士似的:“不行!加倍心痛我也忍了,我就是喜歡沈醫生,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痛死我我也認了!”
瞧着池硯這幅樣子,杜宇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池硯可別有一天哭着鼻子回來說人家不要他了。
池硯的悲傷還沒過勁,池墨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今天說的事情我考慮好了。”池墨開門見山。
池硯一聽着話,臉上那點陰霾一掃而光,又像個地痞似的勾了笑:“呦,這麽快啊,我以為還得一陣子呢,三千萬,真的不再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