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七個月亮!

這棟爛尾樓只建了一半,所謂的樓頂其實就是未建完的普通樓層,只有樓梯對面砌好了牆壁,剩下的三面都是空空蕩蕩。

因此自然也沒有水塔這一類高位置的建築,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将來,等那些饑餓的倉鼠們追上樓頂,等待着葉寒江他們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腳下的地板傳來了一絲輕顫,接着是更加劇烈的顫動。

葉寒江緊張的看着出口處,當腳下的振動達到頂峰之時,黑洞洞的樓梯口忽然迸發出一陣黑色的浪潮。

無數的倉鼠從出口處湧出,如同噴泉一樣滔滔不絕,半邊樓頂都被這些黑色覆蓋了,它們就像蝗蟲一樣,鋪天蓋地的向着五人狂奔而來。

葉寒江他們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黑色地獄,這些魔鬼們露出了露出邪惡的目光和白森森的栉齒,向着它們的事物發起了最後的沖鋒。

五個人緩緩的退到了樓頂的邊緣,身後就是十幾米的高空,一腳踏錯便萬劫難複。

葉寒江心急如焚,不住的詢問自己:‘怎麽辦?怎麽辦?’

所有的腦細胞都被他調動了起來,開始飛速的運轉,每當想出一個辦法,很快又被他否決掉,眼看着倉鼠已經跑過大半屋頂。

葉寒江心中的焦急也到達了頂峰,他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月亮像是無情的旁觀者靜靜的觀望着這一切,紅色的光投射在大地上,顯得詭異而陰寒。

葉寒江集中了全部的精力,視線在大樓附近逡巡,力圖不放過任何細節,當視線掃過大樓左側的一道拱門外時,一道紅光閃爍了一下。

‘空中怎麽會有亮光閃爍呢?’

葉寒江驚訝不已,跟着腦中一個猜測迅速成型,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忙指着亮光所在的邊牆對其他人說道:“去那邊。”

顧啓諾一馬當先的跑在了最前面,前往拱門的路徑已經被倉鼠群占領,他沒有慌張,伸手從背包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圓球,點火引燃就往前方扔去。

黑色的圓球不是別的,正是章立自制的土炸、彈,顧啓諾挑了一個靠中間的位置,既不會将大樓炸塌,又能将擋路的倉鼠全部掃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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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聲巨響,倉鼠被掀起了數十米高,像是一場黑雨一樣,從天上灑落在葉寒江他們頭上、身上、腳邊,而瓦罐炸出的碎片,也呼嘯着擦過衆人身邊。

葉寒江只見一片硬幣大小的黑影快速朝自己飛來,還沒反應,一個人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跟着一聲悶哼從顧啓諾口中溢出,葉寒江一看,那片黑影正是炸碎的瓷片,沾着血液掉落在他們身後兩米開外。

“你沒事吧?”葉寒江驚道,忙不疊的掀開了顧啓諾手臂的衣服破口,只見他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被飛濺的碎片削去了一大塊肌肉,傷口深得甚至能看見白骨,鮮血順着手臂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淌。

血腥味引得那些倉鼠越發瘋狂起來,尖叫着向他們狂湧而來。

顧啓諾一把握着他的手,搖頭道:“我沒事,快走!”

說罷拽着他就向拱門處狂奔。

拱門和樓頂由四、五個臺階相連,跨過拱門之後,腳下是一塊三米左右的平臺,前方就是一無所有的高空。

三十米開外的地方,一棟和他們所在爛尾樓一模一樣的玻璃大廈靜靜的矗立着。

而爛尾樓和玻璃大廈之間也并非沒有路,一道寬約兩米的玻璃棧道将它們連接了起來。

葉寒江他們先前之所以沒有發現這裏有路,一是因為光線昏暗難以辨認,二則是因為鋪設這條棧道的玻璃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當它懸浮在半空時,仿佛與空氣融為了一體。

那玻璃棧道只修建了一半,除了底部鋪設的玻璃地磚,側面的扶手欄杆一概皆無。

吱吱的鼠叫聲再一次接近了衆人,顧啓諾四下掃視了一眼,擡腳就踹上了他們身後的圓柱,拱門立刻坍塌了下來,一人合抱的圓柱轟然倒下,橫在了臺階和拱門之間,将上平臺的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即便有圓柱遮擋,但依舊不能阻攔倉鼠們前進的腳步,前面的倉鼠無法越過屏障,後面的倉鼠就踩着它們的身體作為墊腳石,堅持不懈的向着葉寒江他們湧來。

時間緊迫,來不及構建防護索了,葉寒江他們直接解下登山索,一個接一個的綁在腰上,像串珍珠那樣串成了一溜兒。

到要離開的時候,楊步言卻忽然轉頭看向葉寒江,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道:“你最後走。”

顧啓諾皺眉,正要說話,卻不妨他掏出手、槍對準了葉寒江:“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不過你最好想清楚,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

說着沖他偏了偏頭:“你和他一起我不放心,所以你在第一個,快走。”

被槍威脅着,二人只好照辦,顧啓諾小心翼翼的帶頭向前走去。

身後那些毛茸茸的黑色魔鬼已經成功越過了屏障,沒有時間可以猶豫了,顧啓諾只來得及給葉寒江留下;兩個字:“當心。”

跟着就被楊步言拿槍頂着跨上了玻璃棧道,顧啓諾在保持平穩的同時,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在玻璃橋上行進。

身後傳來了葉寒江的提醒聲:“大家打起精神來,在這樣的高空中無防護的從玻璃地面過,幾乎等同于與死神共舞,玻璃易碎,一旦出現任何裂縫,這座橋随時都有可能坍塌。

他加重了語氣:“還有,請大家不要看腳下,平視前方保持最快的速度通過。”

大概是材質的原因,這座玻璃棧道異常光滑,人站在上面很難快速前進,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不小心滑倒,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粉身碎骨,更糟糕的是還會連累其他人。

不過萬幸的是,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倉鼠們也快不起來,但被它們這樣步步緊逼着,只是看看都讓人不寒而栗,最近的一只倉鼠,距離葉寒江的鞋不過一個巴掌遠。

楊步言跟在顧啓諾身後,見他走得十分輕松,心裏不由得放松了下來,光線昏暗再加上沒有手電照明,他忍不住低頭看向棧道。

透過玻璃地磚,腳下是雜亂堆疊着的建築器材,還有一些方形的鋼管架,那一瞬間,楊步言忽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玻璃棧道上,還是懸浮在半空。

天空和大地好像瞬間調換了位置,楊步言只覺得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圍繞着自己旋轉,尖銳的耳鳴在腦海中響起,他恍惚中似乎聽見有聲音從遠處傳來,仔細聽又什麽都沒有。

一種失重感憑空襲來,手腳在瞬間沒有了知覺,沉重的力量拉扯着他迅速下沉,下一秒眼前景象忽然一黑,意識就此陷入了昏沉之中。

緊随其後的柳映雪見他忽然呆立在原地,雙眼無神的盯着腳下,疑惑道:“楊步言?”

正目不斜視專心前進的葉寒江聞言,視線掃過楊步言搖搖欲墜的身軀,頓時驚叫:“糟了,他要掉下去了。”

這是最典型的懸空暈厥症,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大腦要接收一直站在實地信號才能立穩,突然發現自己懸在半空,大腦就會發出錯誤的指令,雖然人還在實地站着,但心跳、血液流動卻已經轉換為下墜模式的頻率和流速,大腦出現供血不足,人會在短時間內陷入昏厥。

顧啓諾大驚,扭頭一看,楊步言果然已經雙目緊阖,直挺挺的倒向了棧道右邊的空中。

突如其來的大力拉扯下,連帶着他身後的柳映雪以及呂豔萍都不由自主的向右倒去,一旦她倆也被帶下去,那麽處在頭尾的自己和葉寒江也難以幸免。

這就是所謂的拔出蘿蔔帶出泥,五個人會瞬間全軍覆沒。

情勢太過危急,顧啓諾來不及細想,抽刀一挑便将柳映雪與楊步言之間的繩索割斷。

就是這一兩秒的功夫,使得顧啓諾來不及切斷自己和楊步言相連的繩索,眼看着兩人都要墜下棧道,他一個大步後撤,跟着用力向後一倒,也跌下了左邊的玻璃棧道。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後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葉寒江回過神來,大叫道:“顧啓諾!”

“我沒事。”橋下忽然傳來了他的聲音:“你們先走,我随後就來。”

三人也知道棧道狹窄,此刻待在這裏也無濟于事,只好繼續快速往前挪。

為了防止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提前将彼此間的繩子割斷,依次通過了出事的地方。

離得近了,葉寒江才發現,顧啓諾和楊步言挂在了棧道的兩側,玻璃棧道上,一截黑色的繩子繃緊

他咬牙,正要前進時,忽然見左邊的楊步言口中發出了一陣嘶吼,月光的照耀下,他才發現,那些青筋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頰,像是蜘蛛絲一樣布滿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葉寒江眼球一縮,楊步言掏出了霰彈、槍,向對面的顧啓諾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小心!”

“砰!”

幾乎是在葉寒江提醒的瞬間,槍聲響了起來,顧啓諾的橫刀和槍管的撞擊聲也響了起來。

葉寒江只看見顧啓諾的左肩猛的向後一推,心下駭然,知道這是中槍的跡象。

他無法看清顧啓諾傷勢如何,但從火線的軌跡和顧啓諾壓抑的悶哼聲,他肯定顧啓諾的傷勢輕不了。

楊步言見一計不成,擡手從身後抽出了匕首,毫不猶疑的對準繩索一揮,一道寒光閃過,繩子割裂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啊!!!”

伴随着一聲大叫,葉寒江只看見楊步言瞬間從玻璃棧道下消失,跟着迅速從高空下墜。

楊步言突如其來的舉動殺了葉寒江一個措手不及,他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的撲倒在地,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腳下飛速左滑的繩索。

一股大力瞬間将他掀翻在地,葉寒江被拽得直向左邊滑去,眼看就要滑落棧道了。

他沒有辦法,只能學着顧啓諾先前的方法,将下半身迅速滑向右邊的棧道外。

失去了支撐力的葉寒江從棧道上迅速滑落,速度太快超出了他的預料,下巴直接磕上了棧道的邊界。

一陣劇痛襲來,嘴邊的軟肉被牙齒咬破,一股腥甜在口中蔓延,葉寒江被疼得眼冒金星差點兒沒暈過去。

但強大的意志力讓他保持了清醒,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昏厥松開了繩子,那麽不但救不回顧啓諾,甚至連他的命也要一同搭上,他只能強忍着劇痛,用力的拽緊了手中的繩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頭頂很快傳來了倉鼠啃噬繩索的聲音,葉寒江心知肚明,倉鼠咬斷繩索的瞬間,就是他倆共赴黃泉之時。

二十幾米之外的另一棟樓裏,再一次腳踏實地的二人松了一口氣。

呂豔萍回頭,正好看見月光下飛速下墜的兩道身影,皺眉道:“他們掉下去了。”

柳映雪聞言淡淡的瞥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回道:“掉下去了更好,免得受更多的罪,走吧!”

說罷毫不留戀的朝門外走去,呂豔萍看着玻璃橋上被風吹動的繩索,眼裏閃過一絲不忍,到底還是轉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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