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薛定谔的貓!
又一次浪頭過後,衆人擡起頭來猛甩着頭臉的水,大口的呼吸開來。
所有人終于明白,為何板寸頭會将他們扔進這地洞?又是為什麽,他們一路行來的路上不見半點生物的影子?
一個小時後大水才慢慢平息了下來,然而葉寒江他們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從石壁上下來之後,葉寒江就一直處于一言不發的狀态,就在章立暗暗擔憂之時,他卻忽然恢複了平靜,開口問道:“情況怎麽樣?”
章立皺着眉:“小九,你難過就發洩出來,不要憋着。”
葉寒江坐在地上,垂首看向地面,語氣格外冷靜的又重複了一次:“我說,情況怎麽樣?”
章立深呼吸了一口氣:“已經确認過了,被沖走的的确是葉秋,從石頭上的血跡和撞擊痕跡來看,石鐘乳應該剛好刺穿了心髒部位,生還的希望…”
他異常艱難的張了張嘴,幾乎是擠出了後面幾個字來:“幾乎為零!”
一只拳頭打上崖壁,鮮血混着石塊兒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章立驚呼:“小九!”
葉寒江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裏怒火直燒,恨恨道:“童山…”
憤怒之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邊清怎麽樣了?”
他記得第三次潮湧前,曾聽見過邊清一聲低呼。
見他又恢複了冷靜,章立松了一口氣,回道:“還好,她為了救小傑,石頭撞上了大腿,李藝幫忙看過了,沒有傷到骨頭,就是失血過多。”
彙報完成,章立卻并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葉寒江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他握緊了拳頭詢問道:“還有事?”
章立張了張嘴,到底還是開了口:“向修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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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
葉寒江駭然,為何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
那麽一個大活人,就算是被水沖走,怎麽也會支應兩聲吧?
“第二次潮湧時,大水揚起了主繩,當時太靠近溶洞頂端,石鐘乳刺進了他的胸膛,李藝說,人當場就沒了。”
葉寒江默然,難怪他連一點聲響都沒聽見。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屍體呢?”
“陳天和萬客幫忙弄了下來,在那邊放着。李藝說,死因是被石鐘乳當胸穿過,幾乎是瞬間斃命,他走得很快,沒受什麽痛苦。”
“物資呢?清點過了嗎?”
章立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不過我粗粗的看了看,大部分背包都遺失了,恐怕有剩下的也不多。”
葉寒江聞言擰起了眉:“衣物和裝備無所謂,這地下溶洞溫度恒溫,身上的足夠了,沒有光源我也能辨認正确的路,可要是食物、燃料還有醫藥遺失過多,那才真是麻煩了。”
章立擔憂道:“不錯,大家衣服都濕了,咱們還能挺下來,我看李藝她們幾個夠嗆,今天受了驚,還穿一晚上濕衣服,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得生病。”
葉寒江也正擔心這點:“找個擋風的地方,先讓大家休息已下,順便清點一下物資,再接着往前走。”
隊伍又在原地修整了三個小時,一直到早上十點左右才重新出發。
其實按照他們目前的情況,原地休息才是最好的,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溶洞究竟還有多長,那種潮湧是一天一次還是幾天一次,萬一是前者,他們留在原地的這種行為無異于自殺。
前路未定,隊友失蹤的失蹤,死亡的死亡,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整個隊伍的氣氛,卻達到了有史以來最低。
這地下暗河岔道異常繁多,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能看見一條暗河彙入自己面前的暗河裏,河水開始變得湍急起來,但同時也向他們證明了,他們前行的方向是沒有錯誤的。
更為幸運的是,兩邊的邊壁終于出現了植物。
葉寒江在其中發現了好幾種可供任人類食用的喜陰類植物,雖然數量不多,但好歹也算緩解了他們糧食不夠的窘境。
在這衆多的消息中,有個不算好的消息。
陳天的傷口感染了!
李藝從幾個醫藥包裏翻出了抗生素和維生素,打算先給他注射,看能不能緩解一下病情。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抵達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修建堤壩的人将整個暗河的水全部截留下來,導致兩岸的水位上漲,通向前方的路全部被水淹沒,除了從邊壁攀爬,便再無其他方法可以通過。
萬幸的是這段路并沒有多長,一公裏後,路況就好多了,暗河消失在了衆人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可供兩輛卡車通行的石頭路,看着像是有人修葺過的。
前行的路由彎曲變得筆直,兩邊怪石嶙峋的山崖也變成了高高的山壁,只是左側的山壁卻異常奇怪,上面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孔洞。
大的足有圓桌大小,最小的也有拳頭粗細。
葉寒江擔心有問題,仍舊命令衆人沿着右側的崎岖山路前行。
這一截路走得異常順暢,他一邊走一邊瞧了瞧四周的環境,對面的孔洞山壁像是在整面山上鑿出來的,石牆上長了些苔藓之類的植物,是以看起來有些泛綠。
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盡頭。
葉寒江心中暗暗嘀咕:別又是什麽圈套才好!
中午吃飯的時候,章立叫住了他:“從地表的面積和水流的速度判斷,咱們距離出口應該只有不到二十公裏的路程了,最晚五個小時就能出去。”
他看了一眼早就疲累不已的衆人,勸道:“小九,休息一會兒吧!”
“嗯!”
衆人抓緊時間趕緊休息,因為擔心光亮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将電筒都熄滅了,一時之間,整個溶洞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七、八個人在山壁前或坐或躺,沒一會兒功夫,便已鼾聲如雷。
黑暗中時間似乎停止了流逝,周邊安靜下來,葉寒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間,總感覺身邊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忽然,有一道極細的聲音在他耳旁喊道:“小九。”
他翻了個身,皺着眉又睡了過去,有人敲了敲他肩膀,又喊了一聲:“小九。”
是葉秋的聲音!
葉寒江心中一喜,忙睜開眼,就見自己側面立着一道黑影,豎直細長,頂上是一個排球大小的圓團,就好像一個人頭拼在了一根細棍上。
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剛要出聲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章立幾不可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出聲。”
葉寒江忙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章立将手搭在了他手背上,用福爾摩斯密碼輕敲道:“怪物,聲音,震動。”
他看着面前的黑影,立馬反應過來,章立的意思是說,面前的這個怪物靠震動和聲音辨別獵物,當即伸手拍了拍手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正思考應該怎麽将這東西弄走,手心就被人塞進一顆冰涼圓滑的東西。
葉寒江捏了捏,手感倒很像是鵝卵石。
伸過來的手卻沒有停下,繼續在他手腕上敲擊到:1、2…
葉寒江馬上反應過來,這是要聲東擊西,忙在心中跟着默數道:1、2、3!
‘就是現在!’
二人幾乎是同時揮動手臂将手中的石子兒扔了出去。
“啪嗒!”
石子兒落地的清脆聲在安靜的地洞裏盤旋回蕩,葉寒江注意到,正在石頭落地響起的瞬間,面前的那個黑乎乎的影子頂端的圓團瞬間擴大了一倍,像向日葵那樣立了起來,跟着靈活得像條蛇一樣,瞬間消失在他倆面前。
于此同時,章立擰燃了一只冷焰火跟着那黑影扔了出去,一時之間,墓室裏亮如白晝。
冷焰火亮起了的瞬間,一張黑白的人臉陡然出現在葉寒江眼前,一瞬間還以為是一張人臉懸浮在空中,等定睛一看,才發覺是那怪物的背面。
似乎是感覺到了章立扔東西時的震動,那東西又轉過身來面向他們,葉寒江也借機看清楚了那怪物的模樣。
一段灰褐色的藤蔓上,支棱着一朵和喇叭花類似的東西,姑且稱之為花朵吧!
血紅色的花瓣呈八角形,內層是像鋸齒一樣層層疊疊,看起來像極了海葵的口器。
讓人只是看着,就不寒而栗。
“糟了!”
耳邊傳來章立的懊惱聲,葉寒江扭頭,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連話都不會說了:“這是....”
只見對面牆壁上的圓孔裏,伸出來無數支和那怪物一樣的藤蔓,緩緩的張開了可怖的口器,以他倆為中心向四周輻射開,都立起了身來,一副伺機而動的樣子。
葉寒江粗粗掃了一眼,入目處至少也有上百根,更別提冷焰火照不到的黑暗處,還不知道藏着多少個。
恰逢此時,一直在半空中飛行的冷焰火棒終于落了地,葉、章都看見了此生難以忘記的一幕。
只見那些原本還朝向他們的血紅色花朵,瞬間都轉向冷焰火棒落地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去。
有部分藤蔓碰到了睡得正香的衆人,被抽醒的人們看見一堆浮在半空中的人面頓時惶恐不已。
萬客更是像被火燎了毛的雞,驚慌失措的跳起身來,咒罵道:“我艹!什麽東西?”
竄到一半的藤蔓一個急停,對着正手舞足蹈的萬客張開了探測器,蠢蠢欲動的準備返身給他來個愛的擁抱。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注意着衆人的葉寒江擡手又是一個焰火棒扔出去,随即厲聲喝道:“閉嘴,快跑!”
一語驚醒夢中人,已經看呆的衆人這才回過神來,立刻互相依靠着結成戰鬥小組,放輕手腳迅速向葉寒江所在的位置靠攏。
附近的藤蔓一部分被焰火棒落地的動靜吸引過去了,剩下的那部分則被葉寒江那聲喊叫吸引了過來,動靜稍微大些就會立馬被藤蔓盯上。
那怪花将口器張到最大,模仿着動物吞咽的動作,噴出一道黃色的煙霧來。
“咳咳咳…這玩意兒是什麽?”
陳天一時不察,讓煙霧噴了個正着,頓時被刺激的味道嗆得鼻涕眼淚滿臉。
看見這一幕的葉寒江轉頭看向其他藤蔓,果然見其他藤蔓俱是一副吞咽的動作,忙出聲提醒衆人道:“小心,捂住口鼻!”
其他藤蔓果然也如之前那根藤蔓一樣,噴出了一陣黃色的煙霧來,幸虧衆人得了提醒,及時掩住了口鼻,只見整個溶洞裏飄滿了黃色的煙,連帶着衆人眼前也是一片朦胧。
就在這時,最早吸入了煙霧的陳天對身邊的萬客說道:“花襯衫,我怎麽覺得…有點…暈…”
話音未落,只聽‘吧嗒’一聲,是槍支落在地上的聲音!
葉寒江等人轉頭一看,就見此人竟然躺倒在地,俨然是一副失去了意識的模樣。
早就等在他面前的藤蔓好似有預知能力一樣,人剛一倒地,便将口器張到了最大,把陳天的腳腕吸進了嘴裏,跟着竟是緩緩的将人拖向了對面。
葉寒江被章立護在身後,見狀,立馬想起來對面山壁上那些可供人通過的小孔,立馬覺出不妙來,連忙大喊道:“快幫忙拉住他,那藤蔓有問題!”
萬客從腰上拔出剖犀刀,一刀砍在藤蔓上,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預想中的砍斷藤蔓并沒有發生,那灰褐色的藤蔓只是在原地扭動了一下,便又拽着人往前拖行。
他頓時看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藤蔓爆了粗口:“我艹他大爺的,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見此情形,葉寒江也效仿萬客那樣抽出刀,在身邊的藤蔓上用盡全力砍了一刀,只是入手的感覺卻像是砍在了橡膠上一樣,藤蔓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子。
頓時不自覺的皺起了眉,立即吩咐道:“萬客,把陳天拉回來!其他人,注意都不要讓那藤蔓近身。”
衆人迅速背靠背圍成一個圈,用槍和刀挑開靠近的藤蔓,然而藤蔓實在太多,萬客身上有傷,不僅沒将陳天拉回來,連他自己也被藤蔓拽走了。
眼見邊清被藤蔓纏住了手臂,葉寒江忙伸手拽住她另一只胳膊,一人一藤隔着一個身軀拔起了河,雙方正僵持不下。
“啊!”
一聲尖叫過後,李藝被藤蔓纏住腳迅速拖走。
葉寒江還未來得及伸手,就聽刺溜一聲,李藝已經被拖了快一米遠,頓時眼球一縮,忙出聲喊道:“章立,它們速度加快了!”
不用葉寒江提醒章立也已經發現了,他咬牙硬扛着把身前的藤蔓全都掃開,扭頭沖其他人大喊道:“沒被纏住的人先走,這裏交給我們。”
正在這時,葉寒江突然失聲喊道:“小心!”
章立轉頭一看,還沒反應過來,一根藤蔓迅速纏住了他的胳膊。
那藤蔓力大無比,刺入人體皮膚的刺上似乎還有麻醉效果,他身上有傷,本就行動不便,這會兒又被纏住了胳膊,百般掙紮都未能掙脫,由着那藤蔓拖拽着向前去。
眼見那藤蔓拖着章立已經快到一半,葉寒江來不及多想,一個飛撲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腳踝,眼看只剩半公分的距離,面前卻突然一空。
原來那藤蔓似乎也知道有人要虎口奪食,就在葉寒江靠近時突然拐了個彎。
葉寒江撲了個空,正要再想計謀,卻不料那藤蔓突然加快了速度,只聽‘咻’的一聲,章立便被拽出了六、七米遠。
遠處的葉寒江見此景,頓時急得大喊:“章立!!!”
章立只來得留下句:“帶她們先撤!”
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被那藤蔓拖拽進了洞內,再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