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吸引
因為突然的雷雨天氣,飛機延遲半個小時起飛。
顧長寧側頭看着鄰座裹着毯子,陷在座椅裏睡得安穩的女孩,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好奇起來。
女孩生的嬌小玲珑,灰色的毯子蓋住了她大半的身體,剛剛摔傷的膝蓋已經經過簡單的包紮,不再流血了,不過大概還是疼的,因為她的右腿不時會瑟縮一下。
剛剛在外面看見她的時候,她穿着一身職業裝,顯然已經工作了。
從近處細看,顧長寧發現她長得極好,五官精致,膚白若雪,恬淡的睡顏上有孩童般的嬌憨,像還在學校上學的學生。
顧長寧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潮紅,叫來空乘小姐用體溫計在她耳垂的位置測了一□□溫,38.5度,她果然發燒了。
魏叔還是第一次見顧長寧主動去關心一個人,而且這個姑娘好像就是剛剛在路上撞了少爺的那個,聯系到少爺之前的舉動,魏叔馬上讓随行的醫生去給那個發燒的姑娘看看。
顧長寧身體不好,每次去外面比賽,魏叔都會帶上顧家的私人醫生,沒想到這一次還真派上了用場。
安瀾這段時間真的是累極了,在座椅上睡得黑甜,醫生給她貼退燒貼的時候愣是沒有醒,期間空乘小姐還扶着她給她喂了一次退燒藥。她整個人雖然已經燒的迷迷糊糊,但是空姐給喂藥的時候特別乖巧,讓張嘴就張嘴,讓喝水就喝水。
喝完藥後就自覺窩到椅子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埋着頭繼續睡,像一個柔軟的小奶貓,把一旁的空乘人員萌的心肝顫,喂完藥的空姐以為她是顧長寧的女朋友,對着顧長寧誇贊道:“先生,您的女朋友真可愛。”
顧長寧懂的唇語,看明白了空乘小姐的話後,微微一愣,沒有解釋。
魏叔倒是受驚不小,顧長寧是他看着長大的,這孩子冷情的性子他最清楚,從小到大,顧長寧唯一肯親近的人只有家裏的老爺子,對于其他人一般都是盡量保持距離,所以顧長寧少爺沒有反駁空乘小姐的話,讓他十分驚訝。
魏叔看了看睡着的漂亮小姑娘一眼,心想,難道是少爺要開竅了。
于是,魏叔暗搓搓的偷偷拍了一張安瀾熟睡的照片,準備回去好好調查一下,如果少爺要是真的對小姑娘一見鐘情的話,他提前留個照片,将來也好找人。
顧長寧心裏也很詫異自己的行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太想看見她難受。
半小時後,雷陣雨停了,天氣重新變得清朗起來,飛機準備起飛,機艙裏的燈光暗了下來,顧長寧收回落在鄰座的視線,閉上眼睛,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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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途中遇到強烈氣流的原因,飛機劇烈颠簸過幾次,每次颠簸顧長寧都會看下意識地看向鄰座的安瀾,只是不管飛機如何颠簸,他發現她都睡的安安穩穩的,絲毫沒有醒來的樣子。
顧長寧不禁勾起嘴角,想起了小時候家裏養的大貓,就是鄰座女孩現在的樣子。
安瀾這一覺睡得沉,還久違的做了夢,夢裏夢見了奶奶還在的時候,她在老家的院子裏追着大黃狗跑,奶奶就在一邊洗菜,笑盈盈的看着她滿院子撒歡,然後等她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從大褂子的口袋裏拿出一粒螺絲糖,剝開透明的糖紙,喂到她嘴裏,叫她一聲小饞貓。
夢中的場景太過美好,安瀾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不願意醒來,直到感覺到有人搖她,才發現原來飛機已經落地了,她是飛機上最後一位乘客。
于是她匆忙收起電腦,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方遠集團總部。
方遠的財務總監一見安瀾,就将昨天項目組發過來的紙質版報告毫不客氣地扔到她面前,差點就扔到她臉上。
安瀾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無禮的舉動生氣,而是拿起報告迅速浏覽了一遍,發現有紅線标注的地方是關聯方公司名單披露部分,才知道出問題的不是數據。
她細細看了劃線的地方,弄清楚怎麽回事後,總算松了一口氣:“李總,您标注的地方我看了,這家新增的公司确實是方遠的關聯方,因為重組後,方遠對這家公司間接持股,所以我們在披露關聯方公司的時候,也把這家公司加上了,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沒有提前通知您,實在不好意思。”
李總一聽安瀾這麽說,突然想起來報告這裏披露的是重組完成後集團關聯方情況,就知道自己錯怪了審計方,于是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幸好國信派來的小姑娘會說話,已經給她搭了臺階下,也就不再那邊咄咄逼人,語氣也比一開始好了不少:“就是嘛,這種事,你們應該提前跟我們打招呼才是,害的我白擔心一場,行了,既然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現在我就把報告交上去。”
安瀾知道錯不在她們這一方,但誰叫人家是甲方爸爸呢,于是應和着連連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給您添麻煩了,下次我們一定提前跟您說。”給足了李總面子。
一出方遠集團的大門,安瀾馬上給袁姐打電話,告訴她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讓她不要擔心。
袁姐一高興,就讓她在南城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來,說是差旅費她回來給報銷,安瀾乖巧稱是,挂完電話才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氣。
安瀾精神一松懈,就感到右膝蓋處火辣辣的疼,想了想,為了省錢還是沒有去醫院,直接去路邊藥店買了點消毒酒精和創口貼就近找了個酒店,倒頭就睡,她實在是太困了。
第二天一早,項目組微信群裏就鬧了起來,原來方遠重組項目順利過會,所裏領導一高興給他們項目組每人發了一個大紅包,還調休了一周的假,項目組的同事都在讨論這一周去哪裏玩。
安瀾的助理宋雨私發給她一個入場券,安瀾點開一看,發現是一個國際圍棋大賽的入場券,有點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她發這個是什麽意思,好在宋雨的語音消息馬上就進來了“安瀾姐,就着你現在在南城,可以去現場看一下咱們國家的圍棋大神顧長寧,要是運氣好的話,幫我跟男神要個簽名啊。”
安瀾想,這會的年輕人真的會玩,追星已經不局限于粉影視明星了,居然開始粉圍棋棋手了嗎。她小時候跟着爺爺學過一段時間的圍棋,但本身并不對圍棋感興趣,難得的休假,她更願意找個舒服的地方繼續補覺。
只是宋雨一定要她去,說什麽顧棋神是人間真絕色,不看是她一輩子的損失,非得讓她去。
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絕色”二字,安瀾不禁想到機場的驚鴻一瞥,微微一笑,蔥白的手指輕快的落在手機鍵盤上,“人間絕色已見”,完了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過去,繼續裹上被子睡。
只是,還沒睡着,手機就又響了起來,等安瀾看到來電顯示後,眼睛像蒙了一層灰色的紗,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活力。
安瀾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接起電話:“媽,是我,有事嗎?”
安母在電話裏絮絮叨叨,說了家裏最近發生的事,安瀾握着手機手越來越緊,呼吸漸漸變得沉重,在爆發的邊緣,安瀾果斷結束了通話:“媽,我知道了,我先把手裏的錢轉給你,你先用,我今天回家一趟,具體的事我們見面聊。”
安瀾挂斷手機,查了自己銀行賬戶,銀行賬戶裏只有這個月剛發的工資,加上早上微信群裏的紅包,将将一萬塊錢的樣子,安瀾留了個飯錢和回去的路費,剩下的全部轉給了安母。
然後,她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連夜回家。
安瀾買的是最便宜的火車票,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11點了。
她一進門,安母就端上熱好的飯菜,安瀾一天滴水未進,扒了幾口飯,按捺下胃部因為饑餓而火燒火燎的感覺,張口問坐在桌邊的安家父母:“爸媽,安宇女朋友家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要錢呗。小宇這次哭着跟我說,他女朋友的爸媽說了,要是我們不給小宇準備婚房,就不讓小宇上他們家的門了,除了房子,他們家還要彩禮,七七八八加起來不下50萬呢,我們去哪裏弄這些錢啊。”安母哭喪着臉說。
安父做在一旁跟着嘆氣,也拿不出主意。
安瀾深呼吸幾次,先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看向安母:“媽,這幾年我給你的錢加起來也有20萬了吧,你和爸現在手裏有多少,小宇要結婚确實需要一個房子,我們先想辦法把房子首付湊出來,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
安母起身把存折拿給安瀾,安瀾掃了一眼,上面只有23萬,即便是在S城這樣一個二線城市,稍微好一點的房子,首付也得30萬出頭,這還差很多。
安瀾覺得自己的頭愈加疼了起來,為了不讓安父安母看出異樣,找了借口說累了要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間。
安瀾回到房間,就坐在書桌前發起了呆。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家裏找她要錢了,這樣的日子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安父文化水平不高,卻有着創業夢,從剛剛改革開放那會就把南方的衣服,手表運到北方賣,後來辦過廠,開過公司,家裏最有錢的時候,也跻身過上流社會的圈子,只是安父後來被有心人算計,公司元氣大傷,不僅賠光了家底,還欠了一屁股債,安瀾也從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主,變成需要掙錢養家的上班族。
安父的生意是從安瀾上高中出現問題的,從此以後家裏的情況每況愈下,安母受不了打擊,精神甚至出現了問題,一段時間變得瘋瘋癫癫的,當時安瀾不僅要準備高考,還要照顧生病的安母。
等到她上大學的時候,安父徹底破産,家裏甚至拿不出她上大學的學費。
好在安瀾争氣,大學畢業後找了份不錯的工作,這麽些年下來,不僅養活了一家人,還為家裏攢下了一筆錢。只是安宇的婚事,讓這個家裏的安穩再次被打破。
安宇是安瀾的弟弟,學習不好,後來沒有上大學就去工作了,最近談了個本地的女朋友,女方催着結婚買房交彩禮,安母安父早年做生意,把家裏親戚朋友能借的錢全都借遍了,現在是真的借不到錢,所以只能給安瀾打電話。
安瀾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大學期間就在校外兼職,為了可以早點賺錢,沒有讀研就出來工作,到現在她已經工作了3年。
這3年間她除了自己必要的開支外,工資和獎金全部寄給了家裏,也才20萬,遠遠不夠50萬。
安瀾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沒有開燈,等到心裏平靜下來,她拿出手機,查看自己的信用卡額度。
她的信用卡額度倒是夠,就是如果全靠信用卡的話,以她現在的工資水平,就是不吃不喝也還不起每月的信用卡還款額。
錢,到底去哪裏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