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中初遇

七月的燕城,又燥又熱,安瀾急急忙忙提着電腦從寫字樓沖出來的時候,被灼熱的日光一曬,一陣暈眩,扶着牆,才勉強站穩。

安瀾見叫的車還沒來,深呼吸了幾次,因通宵了一整夜已經不會轉的腦子才漸漸變得清醒了一些。

這次為了方遠集團的重組,他們整個項目組已經連續加班了三個月,每天都是熬到晚上兩三點,有時還通宵,一個周末也沒有休過,大家早就到極限了。

誰知,現在項目好不容易接近尾聲,剛剛方遠集團的財務總監給他們高級經理袁姐打來電話,說是重組報告中的一個數據有問題,對方在電話裏光顧着把袁姐當孫子罵了,絲毫沒有說明白到底是哪個數據出了問題。

為了保證項目明天可以順利過會,袁姐一邊挨罵一邊示意安瀾趕緊收拾,馬上飛南城的方遠集團總部,去核對數據,确保明天過會的資料一定不要有問題。

安瀾把剛端到手上沒吃幾口的盒飯扔進垃圾桶,拎起電腦就往機場趕。

要知道即便對于安瀾所在的國信這種國內頂級的大型會計師事務所,方遠集團也是輕易不能得罪的大客戶。

方遠集團旗下業務衆多,大大小小的分公司加起來有上千家,随便一個業務板塊拎出來,都可以讓他們整個審計組吃上好幾年。

這次方遠集團的重組項目本來打算交給一個外資所做的,是國信的合夥人親自出馬,動用了很多關系才拿到這個項目。

他們組剛進場的時候,國信的高層就特意過來叮囑過,這個項目一定要好好做,如果做好了,今年方遠可能會把一部分子公司的年審項目給國信做。

袁姐在國信高層面前立了軍令狀,帶着組員三個月吃住都在公司,加班加點,把方遠那幫人當祖宗一樣伺候,就是為着圓滿完成這次的重組項目,争取到方遠這個大客戶,誰知臨門一腳的時候,居然會出現意外。

車一來,安瀾一邊讓司機師傅趕緊往機場開,一邊拿出手機來查時間最近的航班,查來查去,發現來的及的航班經濟倉都滿了,只剩下商務艙,等到她微信請示完袁姐公司能不能報商務倉的機票時,悲催的發現商務倉的票也賣完了。

最後,安瀾只好哆哆嗦嗦的給袁姐打了電話請示:“袁姐,最近一班飛機的商務倉的票也賣光了,您看,我今天還去嗎?”

電話那頭的袁姐整整沉默了一分鐘,最後用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語氣說:“瀾瀾,這次咱們要是把方遠丢了,等你回來,我們護城河河邊見。”

安瀾挂掉電話,趕緊買了頭等艙的票,心想:這次方遠的項目要是不成,袁姐真能幹出帶着全組人跳護城河的事來。

燕城的機場離城區有點遠,就着去機場需要1個小時的時間,安瀾在出租車上打開電腦,準備再過一下這次項目的底稿,看看到底問題可能出現在哪裏。

燕城的出租車師傅一向健談,見乘客是一個眉眼精致,冰肌雪膚頂頂漂亮的姑娘,談性大發,只是這姑娘一上車就埋頭盯着電腦,只好按捺住自己的談性,好好開車。

安瀾正聚精會神地檢查項目底稿,突然被車窗外響起的驚雷給吓了一跳,她擡頭看向外面,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剛剛的豔陽天已經變成了烏雲密布的陰天,轟隆隆的雷聲不絕于耳,看來要來的這陣雨絕不會小。

安瀾心中這一念頭剛閃過,豆大的雨點就從天而降,噼裏啪啦打在車窗上,司機師傅開了雨刷,說:“姑娘,你是趕飛機吧,機場那邊最近施工,得下車走一段,我看你也沒帶雨傘,要不我在路邊找個小超市停一下,你下去買把傘。”

安瀾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了一下周圍,發現他們現在已經上了機場高速,要去超市的話,還得繞路,果斷拒絕了司機師傅的好心:“謝謝師傅,不用了,我趕時間,一會下車,我跑快點就行。”

師傅咂咂嘴,也沒再說話。

心想沒看出來,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也是個能拼的。

來到機場,跟出租車師傅說的一樣,果然有一段露天的路在修,車過不去,安瀾付了車費,将電腦抱在懷裏就沖進了雨裏。

雨下的實在是大,看不太清路,安瀾光顧着護着懷裏的電腦不被雨淋濕,沒有注意到前面迎面走來的一行人,結果一下子撞上了對面的行人。

因為安瀾跑的急,路面濕滑,巨大的慣性下,電腦從她懷裏飛了出去,她的右膝也狠狠的撞到了大理石的路面上,要不是被撞的人拉她一把,她估計得摔到正在施工的過道裏。

短暫的慌亂過後,安瀾最先想到的是電腦裏的資料。

她顧不得地上還有雨水,趕緊拖着受傷的右腿把電腦撿了回來。

等檢查好電腦可以正常開機,裏面保存的資料也完好無損的時候,安瀾才感覺到右腿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因為剛才的跌到的緣故,右膝蓋被拉開一道半指寬的口子,鮮血從撕裂的傷口處源源不斷的滲出來,沿着白皙纖細的小腿蜿蜒而下,彙入地面的雨水中,将附近的地面染紅了一片。

安瀾試着挪動了一下右腿,結果右膝蓋處立馬傳來強烈的痛感,疼的她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一下。

正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眼前伸過一只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安瀾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是有撞到人的,于是顧不得受傷的腿,想着得趕緊道歉才行。而且剛剛把她拉住,讓她避免掉到正在施工的過道裏的也正是被她撞到的人。

安瀾自己的手上都是水,沒有好意思搭前面伸過來的手,咬着牙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馬上向對面的人躬身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是我的錯,是我沒看路撞了您,實在抱歉。”

眼前的手遲緩了一下後收了回去,然後安瀾聽到頭頂傳來冰玉相擊的聲音:“你流血了。”

因為耳邊響起的聲音太過好聽,安瀾不禁擡頭看向發出聲音的人,待她透過氤氲的水汽,終于看清上方年輕男子的面容時,覺得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高山清雪,寒夜冷月,人間絕色不外乎如此。

年輕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膚色白皙,眼睛深邃,眸色是漂亮的琥珀色,細看的話在右眼角還有一枚小小的淚痣,整個人透出一種遺世獨立的安然氣質,似高山之巅的清雪,清極靜極。

因為有他,這一方世界好像瞬間安靜了下來,雷聲,雨聲,還有過往的人聲都一一遠去。

好一會兒,安瀾才從對方的惑人美色中回過神來。

既然已經道過歉了,安瀾見對方沒有讓她賠償的意思,趕緊抱着電腦往往登機口的方向走,以免耽誤登機。

顧長寧看着剛剛撞了他的女人一拐一拐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絲絲縷縷的血色,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向前走去。”

跟在顧長寧身後的魏叔心中卻是翻起驚濤駭浪,他剛剛沒有看錯,長寧少爺竟然會主動去扶人,要知道,顧長寧從小孤僻,極力避免與人發生肢體接觸,不要說他們這些在他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傭人,就連顧家老爺子也不能近他的身,今天他卻主動出手扶了那個姑娘。

魏叔懷着疑惑看向前面的顧長寧,發現他容色冷情,像是與世界隔離,游離于人間煙火之外,與往常并無不同,于是将這份懷疑暫時壓在了心裏。

魏叔嘆了口氣,接過雨傘為顧長寧擋住外面的雨水,不再說話。

顧長寧父母的結合是典型的家族聯姻,顧父顧母婚後聚少離多,即便見面也是争吵抱怨居多。顧長寧出生後,顧母就把他交給保姆照顧,平時,顧父顧母都在忙自己的事,夫妻二人鮮少過問這個孩子的事,更不會花時間陪伴他。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長寧就漸漸變得安靜起來,對外界的反應越來越少,等到顧家老爺子偶然來看孫子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異常,顧長寧失去了聽覺。

因為這孩子太聰明,平時表現的與常人無異,照顧他的傭人才沒有發現他聽覺的出現了問題。

顧家是名門望族,顧老爺子為了這個最疼愛的孫子不知道找了多少名醫,最終都無功而返,看過的醫生都說顧少爺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聽覺之所以出問題是心理方面的原因。

顧老爺子一氣之下将贈送給兒子兒媳的股份全部收了回來轉到顧長寧的名下,而且還把顧長寧接到跟前親自教養,可是到如今顧長寧的聽覺依然沒有恢複。

好在顧長寧天賦異禀,聰慧過人,尤其在圍棋方面造藝非凡。

顧長寧初中的時候就成為華國歷史上最年輕的職業棋手,高中的時候開始包攬各種圍棋比賽的獎杯,到現在已經在世界棋壇上占據一席之地,被各國媒體公認為圍棋界最接近神的男人。

一路磕磕碰碰,安瀾最後終于拖着傷腿上了飛機,找到了自己座位。

空乘小姐看到安瀾受傷的腿,貼心的給她做了緊急處理,酒精消毒後,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就是腫的厲害,空姐建議安瀾最好下飛機了好好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傷着骨頭。

安瀾笑着表達了謝意,然後裹着薄被,繼續檢查項目底稿,希望找出對方說的有問題的地方,到時好給對方一個交代。

只是因為連續幾個月的熬夜加班和剛剛在路上摔了一跤,身體到了極限,她實在是太困了,只要一坐下,眼皮就跟石頭一樣沉,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睡着的安瀾不知道,在飛機起飛前,她之前在路上撞到的美人也乘坐了這一班飛機,并且座位就在她的旁邊。

顧長寧一進機倉,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陷在毛絨絨毯子裏睡熟的安瀾。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求收藏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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