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臉都埋在他胸口,俞秋生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你先松開罷。”
“這回我出山,姐姐想要什麽都能告訴我,大抵十年之後我便回來了。”他蹭了蹭俞秋生,很是舍不得。
像是一只大狗,她忍不住把人家的頭給摸了摸,仿着原主的口氣關懷關懷即将遠行的葉清。
“要是回來了,我變了你還會同從前一般待姐姐麽?”
而後俞秋生若有若無試探。
葉清半阖着眼,想了想笑道:“你再怎麽變都是你,我怎會有所差別對待姐姐。況且十年不算長,姐姐要是想念我,這東西你拿着。”
他從懷裏将一塊打磨光滑的石頭遞給俞秋生。
“這是傳影石,姐姐要是想我,就喊三聲我的名字。屆時我有感應,上面術法生靈了便可相距萬裏而現形。說話時你我便是近在咫尺。”
這大概就是手機了。
俞秋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點頭:“你有心了,只是這永遠都會有信號麽。”
“信號?”
“就是你無論在何處我若是要找你說話,你都能有感應嗎?”
葉清低頭一笑,抓着俞秋生的手,似乎很是喜歡俞秋生這般跟他說話。
“只要我沒死,永遠都會有。”
她:“噢噢。”
乍一聽到這樣的話,縱然知道這是葉清對原主的情誼,俞秋生還是忍不住沉溺了一回。葉清見她笑了起來,順勢就把自己養的小靈獸也送了一只過去。
袖子裏那只大黑團子俞秋生特別熟悉。
如今兩只耳朵豎起來,眼珠子剔透的像是兩顆琉璃一樣在陽光下微微發亮。
——是那只公兔子。
雌兔眼迷離,雄兔腳撲朔。被遞到俞秋生手上那只毛茸茸的腿便未曾停下來過,像是一臺小發動機,不斷地踹她。
看樣子并不情願。
葉清照例打了幾下才老實。
“這是月牙谷裏的兔子,溫順無比,可以當坐騎,此外找尋靈草更是他們的看家本領。姐姐做丹師,這只便送給你了。”
後頭葉清就帶着她坐在上面。巨型。獸。化過的靈獸如同一輛小車,俞秋生抱着一只兔耳被風吹得睜不開眼。
耳畔風聲也大,葉清好像跟她說了什麽,俞秋生後知後覺地側過臉:“?”
滿眼俱是茫然。
小師弟一手抱着他懷裏的劍,一面就歪着頭伸手擋在她一側。
“姐姐坐穩了。”
俞秋生固執起來:“你剛才說什麽?”
“我沒說什麽,只是讓姐姐坐穩,你瞧,方才差點便滑了下去。”
風吹開眉眼上方的碎發,葉清把人拉住後就再未放開。
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過來,俞秋生後背僵直,手沒個輕重抓疼了靈獸的耳朵,奔跑途中竟就直直剎住了車。
由于慣性俞秋生直接從它頭上沖了出去。
葉清的身軀罩在她身上,像一座小山。半天不見他有動作,她掙紮着挺起脊背,一雙手卻按住她的肩頭。
“別動。”
俞秋生:“??”
她左右張望,不見旁的人,最後扭過頭看着上頭将她壓得死死的青年。葉清向來平整的領口松散了,露出半截鎖骨,草葉飄飄往下落,他喉結動了動。
“男女授受不親。”俞秋生愣了愣,睜大眼趕緊道,“你這是……你你你快起來”
葉清垂眸,将近臨別,今日順了一回心意 。
“今日不一樣。”他聲音都壓低,響在耳畔,吐息炙熱,避無可避。
“姐姐要多想我。”
他埋頭在了俞秋生的肩窩上,鴉青的眼睫輕輕扇了扇,俞秋生癢的恨不得将自己縮成一團。
“知道麽?”
葉清抱着她,手臂不斷收緊,唇終于小心翼翼貼上了她白色的衣緣。
……
一盞茶後。
公狐貍啧啧從一邊的草裏伸長脖子出來。
“好一個姐弟情深。”
俞秋生踹了他一腳,公狐貍立馬嚎叫起來:“你還不得了了,本狐的身子比你金貴多了。在我的地盤上你還敢欺負我,等會我讓你好看!”
說下大話,他就心疼地梳理着自己的毛發。
而俞秋生則開始尋找她要的仙草。
多虧葉清給她的靈獸,這一塊大半天功夫竟就搜了一棵高階靈草出來。
高階的靈草散發着幽幽綠光,觸手清涼。
秋生在溪邊将其根部土壤清洗幹淨,只是眨眼功夫,方才還無精打采的公狐貍就從水裏站了起來,一口将靈草吞到嘴裏咀嚼。
俞秋生震驚了,難怪世人都說狐貍狡猾!
她明明記得這東西是在她身後舔毛的,誰知竟趁她不備潛入了水中,瞅準時機做這等缺德事情。
“你快吐出來!”
公狐貍面頰鼓鼓,把草嚼的稀巴爛後吐在了兩爪上,捧給俞秋生。
“你拿去吧,不好吃。”
狐貍眼笑眯了起來,心裏想着拖延俞秋生幾天,讓她多陪陪自己玩兒。
俞秋生嫌棄地看着那一團,抿着嘴長嘆一聲,到底是忍住沒有揍這只狐貍。自己蹲在了溪邊用水洗了洗臉,夏日燥熱,她下午的時候小睡了一會兒。
公狐貍把吐了的靈草重新塞到嘴裏,搖了搖尾巴看她躺在樹下的草叢裏,睡得并不安穩。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張嘴的。
“變化真大。”
他用爪子摸了摸俞秋生的臉,找不到一點人皮的縫隙,最後把毛茸茸的臉湊過去,在她胸前趴伏着聽她的心跳。
那一日他也看到了紀素儀跟俞秋生的離譜一幕。這麽些年瞧着紀素儀一步步成為掌門,知其一般情況下不會如此失态。
這師徒二人之間定是有個秘密。
紀素儀千年沒有多少變化,那想必是在這個徒弟身上。
前些日子犯下大錯他就開始好奇了。
檢查完一切公狐貍沒有任何的收獲。要是在從前紀素儀沒有下定論前,他大抵是能知道俞秋生靈氣上的凝滞問題,但如今紀素儀在她身上下了一重禁制,窺無可窺。
忙活一下午,他終于舍得把俞秋生喊醒。
扯開嗓子喊:“秋生寶貝!”
而夢裏的俞秋生這回夢到的是被小師弟取心畫面,完全清醒的情況下看他眉眼陰沉,動作狠戾。
一面用刀劃破她的皮肉,一面質問她:“為什麽死的不是你呢?”
俞秋生說不得話,眼睜睜瞧着那顆心被取走,地上都是血。
耳畔驟然響起那四個字,仿佛是一束光照到黑暗中,驚醒了長眠的噩夢。
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呼吸。
半晌,忽就淚流滿面。
俞秋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随手将身邊的狐貍當一只抱枕抱在懷裏,臉都埋在了他的肚子上。
淚水使得肚子上的毛都粘在一塊。
公狐貍呆若木雞。
“你……在耍流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