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可能是祁司钰臉色太難看,讓前來尋他的東海太子敖巫第一眼便問:“钰兒生病了?”
祁司钰摸摸臉,悻悻道:“沒有,怎麽?”
敖巫知道他眼睛沒好,有事說事,不瞎比劃:“臉色蒼白,身形消瘦晃蕩,看着不太好。”
祁司钰心想,肯定是碰見封禹,心神不穩,連累的。
“路上碰見些意外,受到驚吓,僅此而已。”
敖巫卻不信他,他年歲雖小,但膽大包天,哪來人給他驚吓受?
敖巫也聽聞因他中意封禹,鳳族族長親去天界提親一事,此時不由得調侃:“你過來這般急,是不是想與太子殿下見上一見?”
祁司钰墨染般長眉輕挑,蒼白臉色好轉起來,表情也跟着靈動許多:“表哥知道也不要說出來,我會害羞。”
“別鬧,真打算嫁給他?”敖巫領他到一處安靜亭子裏,取過仙果遞過去。
鳳凰一族,自上古以來,非仙露不飲,仙果不吃,非梧桐樹不栖。總體而言,挑剔至極。
敖巫母後與祁司钰母後乃是同門師姐妹,萬年交情,堪比親姐妹。雙方亦有結為親家準備,只是在人選上稍有猶豫。
本打算讓敖巫與祁司钰成為佳話,哪曾想鳳族小殿下心有所屬,不了了之。
祁司钰是知道這事兒的,暗想他父王母後與龍王夫妻也是亂點鴛鴦譜。
祁華池和敖巫那麽明顯看對眼,兩夫妻眼神不好使都未能看出來,也是荒唐。
祁司钰邊想邊接過仙果咬一口,清脆香甜,是他喜歡的東西:“不嫁還能跑了不成?再說是我父王求來的婚事,我這邊翻臉,也太過分,雖說能給天界帶去羞辱,但也讓我父王面上無光,如今兩家關系和睦,我萬沒必要這樣,他們明面上也未做錯什麽。”
“钰兒長大了。”敖巫嘆息,“哪怕不喜歡,也能為親人低頭。”
他到底喜不喜歡封禹,到也不用擡到明面上說,更沒必要讓敖巫說的這般清楚。
祁司钰含糊其辭:“若是不喜歡,我哪會兒提到他?表哥莫要擔心,能與他成婚,我求之不得呢。”
不和封禹成婚,他無法順理成章得報複。
以太子妃身份可行許多事,包括讓樂卿恨之入骨又無可奈何。
祁司钰始終覺得窩在鳳族無法報複樂卿與封禹,再窩裏橫,也無法殃及到窩外之人。
假借成婚一事,行報複之仇,豈不妙哉?
思及至此,祁司钰心情好起來,臉色跟着紅潤,又是貌美如花的鳳族三殿下。
敖巫搖搖頭:“那我權當你喜歡他吧,如此說來,太子殿下算是搶走我媳婦兒呢。”
敖巫玩笑話,見祁司钰似笑非笑,他嘶了聲。
祁司钰:“表哥這話讓我二哥聽見,恐怕不好解釋呢。”
提及祁華池,敖巫表情讪讪然:“哪裏不好解釋?他總不能連親弟弟的醋都要吃,那也太醋缸子了些。”
祁司钰忍笑,指指敖巫身後,話音裏滿是看戲的熱鬧:“那你和他解釋吧。”
敖巫大驚失色,轉身便見祁華池雙手抱臂靠在假山上,表情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麽,對上他的視線,唇角翹了下,卻是沒說話。
敖巫:……
有種被兄弟兩聯合設計的感覺。
他扭頭想找祁司钰算個口頭賬,目光所到之處哪裏有人影?那小子早溜之大吉。
敖巫表情苦了下,轉頭再看等着的祁華池,小步挪過去,語調讨好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是不知道,我這心裏向來只有你。”
祁華池站直身體,垂眸望着敖巫俊俏臉龐,擡手撫上他的臉,另只手攬住他的腰,貼過去在他耳邊輕輕說:“寶貝兒,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的,嗯?”
敖巫耳朵素來敏感,讓熱氣一呼,眨眼功夫通紅,連帶沾染面頰,他眼睛裏泛着濕潤的光,咬着唇期期艾艾道:“那、那晚點,行嗎?”
祁華池眼神裏滿是盎然,頭微微低親了下他的耳朵尖,低笑:“當然可以。”
補償這種東西,時日越長那便如同陳年老酒越味美,他等得及。
祁司钰溜得飛快,還想着等會在壽宴上見到敖巫該如何逃脫,想的太過投入,沒注意到前方有群人衆星捧月似的擁護一人往這邊走過來。
封禹好些年沒在人前走動,此前又一心修煉,不曾參與這等場合,弄得三界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少有碰見他的人也未能有機會與其攀談一二。這是他成為天界太子初次出席,自然引得諸多人套近乎。
誰人都想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封禹歷劫歸來,心思不寧,話少的可憐,可他表情也實在不過分疏離人,倒讓身側跟随之人膽子大起來,漸漸說到近來最惹人熱議的事。
有個自打封禹出現便目不轉睛盯着他看的小仙君像是不經意道:“殿下豐神俊朗,氣度不凡,當論三界第一人,他祁司钰不過是鳳族三殿下,哪裏配得上您?以小君淺薄之見,殿下還有更好選擇。”
封禹尚未有太多感觸,身側的樂卿先變了臉,暗含狠戾地看向那小仙君。
小仙君被看的渾身一激靈,并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戳到這位樂卿仙君的心窩子。
要說正兒八經的鳳族三殿下都配不上封禹,那樂卿這等旁支出來的豈不是更無望?
樂卿恨不能掐死小仙君,想為自己漲身價,大可不必踩着鳳族頭銜往上爬。
封禹反應似乎慢半拍,又因這話想到将他丢在原地獨自離去的祁司钰,眉頭微皺,似有不悅:“孤與鳳族三殿下婚事豈容爾等非議?還是你想說,他配不上孤,這世間只有你配?”
心思被拆穿,并無想象中那般快樂,反而透着隐喻不發的殺意。
小仙君臉色一白,抿緊唇不敢再說。
其餘人見封禹這态度,也不敢再拿此事開涮,當即打着哈哈說起其他事。
也不知是誰眼尖,先看見不遠處坐在巨石上的紫衫漂亮少年,少年眼覆白绫,饒有興趣的望着他們,像是待許久。
“哎呀,那、那是司钰小殿下吧?”有人驚呼道。
順着他的驚呼及手勢,以封禹為首的這群人不約而同看過去。
紫衫少年已經從巨石上面飄飄然落下來,幾步便到面前。
鳳凰一族素來出俊男美女,不比狐族渾然天成的媚,他們舉手投足間有着優雅別致,長相再漂亮,也自有清純高雅在內。可不知為何祁司钰卻有讓人挪不開目光的豔,即便最勾人心魂的眼眸被遮住,還是難掩那股感覺。
他只是走到封禹面前,紅潤的唇輕勾,露出個天真爛漫地笑,在封禹及樂卿後面的人便如同被施法說不出話來。
封禹看着他的笑,有些熟悉,薄唇輕啓:“你——”
“禹哥哥怎麽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久了。”祁司钰打斷他的話,上前一步擠走樂卿,白皙纖細的手自然攀上封禹胳膊,“父王說你答應與我成婚,真的嗎?”
封禹想掙開他的手,表情很冷:“請三殿下先放開孤。”
祁司钰笑容甜甜的,非但沒放開,還抱得更緊,暗自傳音給封禹:想知道梵音在哪嗎?
封禹神色一淩,低頭盯着他,眼神起伏不定,半晌放棄掙紮,由着他抱着走。
祁司钰笑得很得意,他知道樂卿在旁邊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那又怎麽樣?
再嫉妒再想對他下手,不還是畏畏縮縮不敢嗎?
畢竟他現在是鳳族備受寵愛的三殿下,而非當年無依無靠只有九條尾巴的小狐貍,被人騙走修為,誅殺也無人問津。
祁司钰心中湧出嗜血般的仇恨,轉瞬即逝,他收到封禹的回信:你最好給我個滿意回答。
祁司钰呵呵:那就勞煩太子殿下接下來好生配合我,倘若稍有不順心,我不保證能讓那只老狐貍過的舒坦呢。
封禹的回音透着主人的緊張和小心:好,你別亂來,只要你讓他好好的,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祁司钰心裏又酸又恨,這算什麽?
醒來意識到性命和修為都是他用魂飛魄散換來的,想要補償,即便清楚知道梵音不在了,得到個假消息,都願意為之付出嗎?
真可笑,既然真這麽想補償,那為什麽還容忍樂卿跟在身邊?
樂卿是真正要他命的人,是害了他的兇手。
封禹非但不處罰,還待樂卿如當年,這怎麽能讓祁司钰不恨。
祁司钰輕輕呼出口氣,很好,封禹不願意處罰樂卿,那他也不幹脆下手,就好好利用封禹,讓樂卿生不如死好了。
“禹哥哥,你為什麽要我放開你啊?”祁司钰委屈巴巴道。
封禹神色微僵,生硬道:“怕你抱着孤胳膊走不好路,容易摔跤。”
祁司钰低頭,似羞赧,還是小聲說:“沒關系的,若我摔了,禹哥哥抱着我走,好不好?”
封禹喉嚨微哽,半天擠出個字:“好。”
祁司钰很滿意,再看樂卿鐵青的臉,他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