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你不想

往日吆五喝六的來財賭坊變了,繡衣衛還沒踏進門檻就聽到了一陣一陣此起彼伏的嘩啦聲。

有的人激動的哈哈狂笑,“糊了,十三幺!”

有的人破口大罵,踢凳子摔茶碗。

還有的人蹲在地上抱頭嗷嗷的哭。

最慘的是被賭坊裏的打手拖死狗一樣拖出去扔的,死狗還不願意走,抱住打手的腿哀求,“我還有個十四的女兒,我抵給你們,再讓我玩一把,就一把,算命的說了,我今年鴻運當頭一定會暴富的!”

“滾,我們來財賭坊是在官府挂牌的正經賭坊,有錢你進來我們伺候着,沒錢就滾出去,我們不做買賣人口的生意,記住喽你已經上了我們來財賭坊的黑名單,再敢來打斷腿!”

就在這時一個穿紅綢袍子的公子哥也被扔了出來,打手立馬道:“瞧見沒有,這是盛國公府的世子爺,輸光了還賴着不走一樣被扔出來。”

繡衣衛左指揮同知陸安見謝玉樹罵咧咧還要往裏頭闖伸手一攔,往地上呸出一口飯渣滓,嘿笑道:“謝世子,跟我們走吧,你倒賣軍器的事兒發了。”

謝玉樹神色一凝,撒腿就跑,陸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後脖領子,憑他怎麽張牙舞爪如劃船,鞋底子磨出煙兒來,半天都沒離開原地。

拎猴兒似的把叫嚣咒罵的謝玉樹甩進囚車,陸安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子就道:“走,回去複命。”

……

昨夜一場雨帶來了秋季的涼意,外頭罩上了一件玄色獬豸紋大袖氅衣的淩禦正坐在督察院官廳上處理公文。

“主子,午時了,用膳吧。”

淩禦頭也不擡回道:“不急。”

才說完,察覺到這聲音不對,擡頭一看跟前竟站着個模樣秀豔,身條纖細的小厮,不是漾漾又是哪個。

“胡鬧。”淩禦板下臉,見左右無人就放松下來,唇角禁不住掀起一點弧度,“放下食盒就回去吧,下午散值後我盡量早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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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淩禦又補充道:“陛下任命我徹查玉溪秋圍遇刺之事,有時會召我入殿問詢,總之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快回去吧。”

轉臉看着映在窗戶上的人影就冷喝道:“淩沝你進來,皮癢了是不是,待我回府後必讓淩水打你的板子!”

漾漾趕忙把食盒放他的公案上,嬉笑着跑到他身後給他捏肩又捶背,“我想來給你送飯,淩沝哪裏攔得住,我扮成四水的樣子跟在淩沝後面進來的。昨日收到昙雲給我的信箋,她在信裏說她嫡母和父親感情可好了,每日都親自下廚準備午膳,然後吩咐小厮給颍川侯送到官署裏去,我一想啊,我從沒給你送過,我這個妻子做的極其不合格,你瞧,我乖吧,馬上就來彌補了。”

淩禦打開食盒,看見裏頭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心中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

“說吧,你又打的什麽主意,我這督察院可不是你摟錢的地方。”

“看你說的,人家真的只是關心你一下。”漾漾賣力的給淩禦捏肩,笑眯眯道:“你在坊間的聲譽可好了呢,是青天大老爺,聽聞被關進司獄司的都是大惡人,我想着……”

“不,你不想。”淩禦冷聲拒絕。

“你聽我說完嘛。”漾漾猛的給了淩禦後腦勺一巴掌,打的淩禦剛吃進嘴裏的魚丸吐了出來。

漾漾吐舌,趕緊拿帕子給他擦嘴。

“你給我回家去!”

“主子,陸大人來了。”

淩禦一聽窗外淩沝的禀報,一指牆角,壓低聲音對漾漾道:“給我老實站那裏去,不許開口說話。”

“是,老爺 ̄”

沒一會兒,陸安就壓着謝玉樹走進了官廳,哈哈一笑就道:“大人,謝世子抓回來了。”

“陸大人辛苦了。”

“哪兒的話,屬下分內之事。”陸安一抱拳,咧嘴憨笑。

“淩禦,哦不,淩大人,我沒有倒賣軍器,我就是、就是從中牽了線,不是,我也沒牽線,我就是拿了那個小商人胡萬全一點錢,胡萬全說想認識一下我族兄,我就給安排在酒樓讓他倆坐一塊吃了頓飯,這不是什麽大罪吧,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是胡萬全和我族兄交易的,我是無辜的。”謝玉樹兩手背在身後,伸長脖子看着淩禦笑道:“淩大人,你幫我脫罪,我幫你在我二姐面前說好話怎麽樣?”

站角落裏裝壁畫的漾漾禁不住嘿笑,看向了淩禦。

淩禦淡淡道:“前日陛下在玉溪山秋圍時遇刺,刺客動用了三架八弓弩,本官領命追查,發現這三架八弓弩上都刻有工匠的名字,全部出自軍器監,本官領旨進入軍器監清查軍器,發現果然失蹤了三架八弓弩,一大批陳舊的軍器也不知所蹤,還有保存在軍器監的軍器圖也被盜了,本官根據蛛絲馬跡查到了軍器監主簿謝玉石頭上。

就在本官下令繡衣衛捉拿謝玉石歸案時,由你牽線的商人胡萬全被發現死在了家中,仵作驗屍是死于鶴頂紅,在他家地窖中發現了失蹤的那批陳舊軍器,這胡萬全身上有紅蛇刺青,目前懷疑是南昌國奸細,至于你那個在軍器監做主簿的族兄謝玉石也死了,死在外宅床榻上,被包養的外室劉春花活活勒死的。

現在,你,謝玉樹,是本案活着的唯一嫌疑人,意圖謀殺天子,罪孽當誅。”

謝玉樹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恃無恐的笑臉登時變得蒼白,“不關我事,我總共就拿了一千兩銀子,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淩禦,你要保護我,我不想死。”

“關進司獄司。”

“是。”陸安領命,即刻上前捉拿謝玉樹。

謝玉樹頓時哭嚎起來,“淩禦,求你看在我二姐的面子上幫幫我,我沒刺殺聖上,我不想死,不關我事,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随着謝玉樹的哭嚎聲逐漸遠離官廳,漾漾從後頭抱住淩禦,操着甜膩膩的口音道:“夫君,你忙吧,我回家去了。”

說完就趕緊跑了。

待淩禦反應過來連漾漾的影子都看不見了,禁不住搖搖頭,拿起毛筆來寫奏折。

過了一會兒淩禦擡起頭,看着外面的日頭,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她就這麽走了?這可不像她做事的風格。

司獄司外,一個身材纖細的小厮給守門的繡衣衛晃了晃腰牌,咧嘴一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奉淩大人之命來審問謝玉樹一些事情。”

“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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