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妹妹貴姓?
“你也知道那玩意兒沒有法律效益,簽不簽字有什麽區別嗎?”靳北南斜睨她一眼,嗤笑出聲,“這種事情,我更希望咱們兩個都保持誠信,說到做到。”
“這沒問題。”蘇绾月聽完靳北南的話,想都沒想立即答應,興奮地看向他。
靳北南聽她答應的快,又涼涼掃了她一眼,只說了句“最好”,兩人都默默站在門口相對無言。
其實也沒多久,剛才那醫生氣急敗壞地就趕來了。蘇绾月眼尖地看見他長款風衣下露出的深藍色睡褲,還有他有些微亂的頭發。
他看見靳北南他們兩個人還站在門口等他,步子邁得大了些,腳下生風似的,頭發被吹得更亂了,風衣的帶子也落了下來。
他站定在他們面前,一邊系好衣帶一邊沒好氣地問靳北南:“少爺您知道現在幾點了麽?叫個代駕能累死您?我要不是今天晚睡你就等着吧。”
靳北南卻皺眉上下打量他:“怎麽這麽慢?”言下之意就是他們等了這麽長時間結果他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似的。
醫生翻白眼,搶過她手裏的車鑰匙,繞過他們去了車庫。
回去的路上,醫生就真當起了司機,蘇绾月和靳北南都坐在了後座上。
一路上兩人沒什麽話,蘇绾月和那個醫生報出家裏地址後又加了句謝謝。
“妹妹你家住靜唐?”醫生從後視鏡看了蘇绾月一眼,推了推金絲眼鏡問道。
蘇绾月一愣,她也是頭回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上來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就張口妹妹閉口妹妹,表情都不怎麽正經的樣子。
她點點頭,不多做解釋。
誰知道醫生有點自來熟,還接着問:“妹妹貴姓?那邊都是老宅子啊。”
蘇绾月覺得牙疼,扯了扯唇角回他:“免貴姓蘇。”
坐在駕駛座後的靳北南一直在倚着椅背閉目養神,聽到這兒用腳踹了踹駕駛座座椅,“廢話那麽多?開你的車。”
那醫生似乎并不怕他,在等紅燈的時候扭頭對蘇绾月一笑,“我是薄與。”
說完靳北南又向他座椅下面一踹,薄與老實轉頭開車。
蘇绾月在薄與轉回頭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她身邊的靳北南,恰好對上他睜開的雙眼。
她有種偷偷摸摸做事被逮到的尴尬,正想裝作不經意地轉回頭,就聽靳北南開口:“明天去巴黎你媽和你說了嗎?”
這一前一後兩個人接二連三的問題把蘇绾月砸懵了,她咧了咧嘴搖頭,“沒有,去巴黎幹什麽?”
“我媽剛才給我電話說要看秀。你媽我媽,還有我們兩個陪同。”靳北南問她,“你不知道?”
蘇绾月滿腦子都在想明天去巴黎,來回要多久,她下個禮拜的海選還能參加嗎?
急得她直搖頭,蹙眉思考。車子這時恰好停在了靜唐-12號,她家小院門口。
蘇绾月顧不上再多寒暄,匆忙和靳北南道了謝就跨步下車,下車後居然開門跑了進去。
院牆的小壁燈發出微弱的橘色的光,全都映到那輛銀色古思特上。車裏靳北南看着女孩兒跑進室內的身影,轉過頭來就看見薄與也在偏頭看向女孩離去的方向。
“還留這兒等人請你吃飯呢?”靳北南這話說得沖,好在薄與習慣了,也不同他計較,一腳油門開出了小巷。
路上薄與笑着問他:“姓蘇,家又住在靜唐那種地方,看來你媽這次成功了?蘇家可不是普通的書香門第。”
靜唐這地方都是一水的古代住宅,有小園林有四合院,最早住得大多都是文人墨客,院子弄得也都各有情調,算是北城一道風景線。只不過最近十來年走得走,賣得賣,雖然後搬進來的人倒也是文史經哲、理工農醫的高知,但家裏到底少了底蘊。
只是姓蘇,在這裏倒是就他們一家。
薄與知道靳北南最煩這個,他回憶了一下這個蘇小姐的樣貌舉止,她眼中有靈氣,這一路也安分。
不像之前他見到的那些,說是什麽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見到靳北南就變着法兒地往他身上靠,制造各種巧合讓她們自己能賴上靳北南。連他看了都覺得膩歪倒牙。
靳北南嗯了一聲權當回答,又歪在後面閉目養神。
薄與倒也不介意,自顧自說:“看這個妹妹的樣子,倒是是個安分的。聽你們明天還要一起去巴黎,怎麽,有戲?”
他以為靳北南這次還不會回他,正準備接下來的絮叨,就聽到後排靳北南出聲:“你妹妹挺多。”
呵,這是吃醋了?薄與推了下金絲邊眼鏡,鏡片一道光閃過,笑了一下,“行,以後叫弟妹。”
靳北南懶得再和他說話,眼看着也将車開到了他家車庫。
司機薄與下了車,在寒風中緊了緊風衣,走到靳北南那邊敲了下車窗。
靳北南剛才和他道了謝,說還想在車裏坐一會兒,讓他先回去。還沒清靜一秒,就聽到了敲車窗玻璃的聲音。
他緩緩降下車窗玻璃,風從外面直直打進來,卷了車內的溫暖就走,讓靳北南不禁皺眉。
“還有什麽事兒?”靳北南有些不耐煩。
眼前薄與彎腰撐着車頂邊框,笑着看他,另一只手點了下自己的脖子,“安哥拉貓挺漂亮,狂犬疫苗是不用打了,作為醫生還是建議你打個破傷風吧。”
他說完挑唇笑着走了。
“呵,”靳北南看着薄與走遠的身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還沒下去的三道印子,其實也沒刮破,只是他皮膚白而敏感,現在成了三道紅色隆起的印子,“屁事兒真多。”
他轉身邁步要下車,無意間轉頭卻在剛才蘇绾月坐的那邊發現了個晶亮的東西。
***
蘇绾月進門之前手緊緊拽着披肩,深吸了一口氣。她剛才只顧着着急,現在冷風一吹才想清楚大概。
她簽證早就到期了,明天就去巴黎怎麽也來不及了。
蘇绾月平複了心情,捋了下頭發又抻了下裙子,深吸了口氣才走了進去。
她在小徑上慢慢走着,遠遠就看見正廳裏燈還亮着,果然樊華芝還在等着她。
蘇绾月輕扣了下門,雕花木門聲音低沉,她還是聽見了裏面傳來了母親的一聲“進來”。
蘇绾月打開門,跨過門檻,坐在媽媽旁邊下首的太師椅上,低眉颔首,“媽媽,我回來了。”
樊華芝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看到她身上的披肩滿意笑笑,問她:“小靳這個人還是很細心的,知冷知熱。你們去哪兒吃的晚餐?”
“去吃得日料。”來之前她身上的火鍋味已經用除味劑蓋住,還能蒙混過關。
樊華芝點點頭,“不早了,你去睡吧。”
蘇绾月沒有要走的意思,抿了抿唇,擡頭看向樊華芝,柔聲問道:“媽媽,我聽靳先生說,明天我們要一起去巴黎?”
樊華芝聽她說完還一臉驚訝,“他連這個都和你說了?我本來想明天再告訴你的。”
以她對自己女兒的了解,今天告訴了她,多半是不肯去的。還不如明天直接拉她上了飛機。
蘇绾月果然說道:“媽媽我不想去,我們兩個現在一起去巴黎是不是太早了。”
樊華芝笑了,“有什麽早的,去見他也是你提出來的,怎麽現在又不想去了?”
蘇绾月想起那天的吵架,她幾乎是被架在那裏、被逼開口提出和靳北南見面的,現在看樊華芝都推到了她頭上,心裏酸澀憋悶。
她咬了下唇內軟肉,聲音不低:“您不是也不想這麽早讓大家知道嗎?”
樊華芝一向顧及面子,萬一以後兩人不成,這樣不公布也是給兩家面子。
提起這個,樊華芝反而笑了,她拉過蘇绾月的手,輕拍着:“你方伯母,就是小靳的媽媽,很看中你。剛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小靳對你印象也不錯。況且我們這次坐的是靳家的私人飛機,全程都很有私密性的。”
蘇绾月一滞,靳北南什麽時候說了?雖然他答應了她的要求,但只說試試,怕不是對面擅作主張。
蘇绾月現在腦子亂得很,看樊華芝這邊無懈可擊,只能甩出殺手锏:“媽媽,我去巴黎的簽證過期了,明天怕是辦不好吧?不然你們去吧,我以後再去。”
她和樊華芝打機鋒從來沒贏過,她有張良計,樊華芝有過牆梯,總能将她事先想好的措辭和理由駁回個完整。
“我當你考慮什麽呢,你方伯母那邊早就安排好了,你的和我的都辦好了。”樊華芝笑着回她,“快去睡吧。”
蘇绾月只能起身回房,走了幾步她還不甘心地停下,轉身就和樊華芝對上視線。
“我勸你還是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早點兒睡覺,明天一早還有造型師來。”
樊華芝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了些,說完看見蘇绾月咬着下唇不吭聲就又嘆氣,“媽媽怎麽會害你?媽媽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以後就會明白媽媽的良苦用心了。”
蘇绾月悻悻回了卧房,将自己摔在床上,鼻子就泛酸。她看着撥步床上垂下的穗子因為她剛才的動作來回飄蕩,眼眶也跟着酸起來。
恰好這時手機聲響,蘇绾月劃開了手機,是舒顏緩過來後給她發的轟炸消息。
【Jas.min:黛黛我沒出現幻聽、不是,幻視吧?靳北南、靳北南诶!!!】
【Jas.min:姐們兒你賺大發了!還等什麽,答應他啊!我收回我的話,你這波一點兒都不虧!】
【Jas.min:話說我還沒看過他正臉照,這家夥也挺小心。不過側臉就夠帥了,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給我來張正臉!】
蘇绾月覺得委屈,怎麽連舒顏都這态度,手機噼裏啪啦地給她打字。
【撈月亮:我回家了。】
【撈月亮:他帥幹我屁事。】
舒顏像是等再手機那邊一樣,她消息發過去就立即回複。
【Jas.min:啧,你爺爺奶奶要知道你說出屎尿屁來,不得氣死?】
【撈月亮:他們才不會,他們年輕時罵人更狠。】
【Jas.min:虛心請教,以後我也好出去顯擺一下。】
蘇绾月沒心情說這些,嘆了聲氣跟,給她回消息。
【撈月亮:他媽我媽,我和他明天要去巴黎看秀,我的海選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