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僞漢墓釣餌

慕容灰向雁游解釋,那名員工口裏的y型插頭,多半是一種微型隐匿保險櫃的鑰匙。櫃體僞裝成插座的樣子,實際內裏中空,可以開合。

因為安裝方便的緣故,米國一些經常外駐、身居高職的人通常都會在臨時住所裝上一個,放些不便随身保管的重要東西。

慕容家在米國主要經營安保生意,從小的耳濡目染讓慕容灰對防盜知識了若指掌。所以剛才聽那人一說,馬上就想到了它。

昨天在鐘歸的辦公室裏,他已經習慣性地四處看了一遍,當時并未看到這種保險櫃,于是便推斷,它很可能安裝在鐘歸的住處。

警察還在調查,現在過去的話未免紮眼。慕容灰與雁游便先去找名單上的另外幾人,但盤問下來,他們所說的話同剛才那人都差不多。

想來鐘歸剛到華夏不久,還沒培養出真正的心腹,不過拿這些員工當個取樂陪玩的的蔑片罷了,并沒告訴他們任何關于組織的事情。兩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搜查上。

一直等到入夜,看準警察已經離開了鐘歸所住的公寓,兩人才悄悄潛了進去。

樓道裏拉了警戒線,門上還貼了封條,但這難不倒慕容灰。只三兩下的功夫他就把蓋了紅章的封條整個兒揭了下來,手腳麻溜地開了鎖後放到一邊,準備等走時再貼上。

怕惹鄰居起疑,兩人沒有點燈,只打着手電四下尋找。

不知是個人習慣,還是剛剛經過警察檢查,屋子頗為淩亂。好在那種微型保險櫃都是裝在牆上的,慕容灰打量幾眼,取下客廳的一副風景畫,便找到了位置。

但借小工具撬開之後,兩人卻是大失所望:裏面除了幾疊美元之外再無他物,甚至連張紙片都沒有。

“啧,這點小錢還當成寶似地藏那麽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慕容灰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悻悻将一切恢複原樣,不死心地繼續去翻看其他東西。

同樣失望的雁游翻找片刻,突然發現了一疊剪報,夾在一堆亂七入糟的成人雜志裏顯得格格不入,立即仔細翻閱起來。

“《通市疑現漢墓,北大師生已親赴考察》……《試析通市漢墓主人》……《漢墓追蹤:考古隊緣何避口不談》?”

再翻下去,所有的剪報都與通州古墓有關。有從雜志上撕下來的,有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收集得十分齊全。甚至連雁游這個參與者都不知道,前陣子還有記者專門到通州去采訪過屠老師。當然,因為上頭的命令,記者白跑了一趟,屠老師避重就輕地同他侃了半天青銅器,只字不提古墓之事。

但鐘歸為什麽會對這座古墓感興趣?他管理的公司,不是直接收購古玩的麽?

想到曾被指使利用的盜墓賊王豹一夥,雁游若有所思:難道該組織也插手了盜墓?倒也說得通,比起收購轉賣,盜墓才是真正的一本萬利。

但就算如此,通州的古墓已經由官方接手發掘,現在陪葬品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們沒法再盜竊。

如果不是為了偷盜,鐘歸又為何格外關注古墓?

“發現什麽了?”

被慕容灰一問,雁游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把剪報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趁他翻看的功夫,雁游又換了個角度繼續思索:假如自己是個倒賣古玩的商人,也許與盜墓團夥有關。那麽,會因為什麽緣故,去關注一座沒法盜竊的古墓?

答案是,有人對裏面的古玩感興趣——就姑且将這人稱之為客戶好了。

那麽問題又來了,客戶對古墓了解多少,知不知道這是一座僞漢墓?客戶是專門指定要這古墓裏的物件,還是只要是漢代古玩,都可以接受?

瞬息之間,雁游腦中掠過許多問題。

他認為,客戶只對這座古墓感興趣的可能性比較大,否則憊懶的鐘歸不會花費力氣收集那麽多資料。那麽,他們查出這是僞漢墓沒有呢?

雁游拿起将慕容灰看完放到一邊的部分剪報,重新慢慢翻閱,試圖找出答案。但最終,他也沒有任何新發現,只得失望地放下。

他突然覺得很疲憊。不過,差不多在外面奔走了一整天,除了吃飯之外都沒休息過,也難怪如此。

帶着幾分沮喪,雁游坐到沙發上繼續思考。孰料手掌随意一撐,卻按到了一本硬皮書。他信手拿起一看,卻是一本厚厚的通州縣志,裏面關于漢代的那幾頁還被特地折了起來。

見書本上面蓋了市圖書館的館藏章,雁游眼前一亮,頓時聯想到了什麽,連忙用手電去照附近的地方。果然在沙發坐墊與扶手的夾縫裏,看見了一本紅皮借書證。

證書是新辦的,只借過一本通州縣志。上面的日期,恰好是十天之前。

最近每天發生了什麽事,雁游閉着眼睛都能說出來。當下略一回想,就記起那一天正是中秋節次日,也正是他們發現古玩圈價格波動的時候。

價格下滑,身為始作俑者兼受益者的鐘歸一定是得意非凡,之前的公司員工不也說過,盈利那陣子他心情頗好。

但随着自己這邊的反擊開始,鐘歸手忙腳亂,心情也是一落千丈。那時的他正滿腦門官司,一定不會再有閑心去調查古墓之事。而從縣志只有漢代這幾頁被特別折好則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古墓其實是清順所造,仍對媒體當時的報道深信不疑。

那員工提到過,鐘歸是個很懶散的人,能勞他大駕親自查找資料的,必定是位重要客戶。而這位客戶,說不定知道組織的存在!

畢竟,鐘歸表面上做的是收購生意。如果有人登門指定要某年代的東西,通常公司都會幫忙留意。可是,對方感興趣的卻是一座正在進行保護性挖掘的古墓,如果只是普通客戶的話,鐘歸斷然不會答應。畢竟,公司還披着合法經營的外皮。

既然鐘歸點了頭,并且還颠颠兒地上了手,說明對方其實知道公司背後那些見不得人的關系。

而所謂背後,除了組織還能有什麽?

一念及此,雁游激動地扣住了慕容灰的肩膀,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推斷,又說道:“慕容,快找找有沒有通訊錄之類的。”

“嗯,不過咱們耽誤的時間不短了。”慕容灰提醒道,“還不知道兇手是誰,萬一他也到這裏來就麻煩了,我們得快點離開。”

這一點,早在準備過來之前慕容灰就強調過,雁游當時也贊同。便再次點了點頭:“那我們抓緊時間。”

但不知是不是好運用完了的緣故,接下來的搜找一無所獲。眼見時間差不多了,雖然不太甘心,兩人也只得怏怏離去。

因為怕英老擔心,他們沒有回家,先到英老家說了下今天調查的進展。剛要問警察那邊有沒有新消息,書房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接起一聽,英老向雁游招了招手:“小雁,是老裴打來的,說要向你道謝。那天他就想謝你了,但匆匆忙忙的,我就沒讓他啰嗦。今天他又特地打過來,我可不能再攔了。”

電話那頭果然是裴修遠。打過招呼,他先向雁游爽快地道了謝,又為那天的不信任說了幾句打圓場的場面話。

雁游本以為通話到此為止,沒想到末了對方又說道:“小雁同學,金雀花拍賣行的負責人知道這件事後,也想和你談談,主要是為了道謝。現在他就在我身邊,你願意接聽嗎?”

雖然手頭一堆心煩事,但人家都客客氣氣地開了口,雁游也不好說自己沒心思搭理陌生人,只得同意。

那邊的聽筒随即被轉到另一個人手中。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紹是拍賣行的總經理弗思科。詳細詢問了雁游是如何鑒定出贗品王命傳龍節之後,又語氣誠懇地問他願不願意到拍賣行來工作,聲稱正需要他這樣的人材。

雁游沒空同他多扯,便随口敷衍了幾句,大概聽出他話裏的不耐煩,對方也識趣地不再就這個問題糾纏。另行解釋說贗品是從一位老相識那兒拿來代賣的藏品,可能因為這個緣故,檢查時有所疏忽,感謝雁游指出了他們工作的失誤,以後他們會更加謹慎,雲雲。

挂上電話,雁游簡單對英老說道:“當時您只同裴老先生打了招呼,就直接把文章發到了米國報社,我還以為拍賣行的人會不高興,沒想到他們負責人還挺禮貌的。”

“嗯,以前老裴跟我提過這個人,是位華夏通,眼力還算可以,為人也算明事理。而且這次的事件完全是他們的責任,老裴又是他們的貴賓級客戶,差點兒白砸了那麽多錢,生氣也在情理之中。他們應該是自知理虧,才不敢說什麽。”

說到這裏,英老無意瞟了眼時鐘,發現時間不早,連忙催他們趕緊回去休息。并說明天該上課就去上課,鐘歸的事情交給他處理就好。

雁游和慕容灰并肩出來,站在摩托車前發了會兒呆。半晌,慕容灰搗了搗雁游的腰眼:“小雁,真要丢全給教授嗎?”

雁游卻許久沒有說話,直到慕容灰連喊了好幾聲,才擡起頭來:“慕容,也許我們可以再設個局,把那個知情人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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