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幹了

謝佑斯公寓對面的一套房子是他的工作室,有四百多平,卧室,錄音室,游戲房一應俱全。

兩套房子內部打通,如果工作人員忙到很晚,會在這裏休息。

明盞和大家一樣,也光明正大地留宿過,因此她和謝佑斯晚上在一起的事兒,除了修睿,沒任何人知道。

這個房子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他們暧昧的痕跡;想到謝佑斯花了幾千萬多買一套豪宅,只是方便和她在一起;明盞曾因這個細節倍感幸福過,竟然有種金屋藏嬌,被寵愛的感覺。

但現在,她不願意再回憶起這些。

謝佑斯傾身,凜冽的五官逼近,眉尾有一道細不可察的疤痕,喉結随着吞咽動作滾了滾,帶着某種暗示意味,舔了下她的唇,安撫她的情緒。

他勾着嘴角笑笑,捏她的臉:“我還什麽都沒做,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啊?”

明盞不想和他接吻,身體本能往後退。

她本來沒打算今晚跟他挑明,但謝佑斯仍舊為所欲為,她不得不實話實說。

“我要辭職了。”

空氣凝結幾秒。

謝佑斯撩着眼皮,有點兒出乎意料,卻也不覺奇怪的樣子。片刻後,他若無其事地撥弄着她的發絲,問:“你感冒了?”

明盞想罵人,他是金魚嗎?只有七秒的記憶。

她因為發燒引發中耳炎要動手術,上周請假就跟他說過,他沒記在心上,現在問她是不是感冒了?

也是,他怎麽會記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謝佑斯松開她,去旁邊的櫃子裏那醫藥箱,順便問她:“吃藥了嗎?”

“不用轉移話題。”明盞重複道:“我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一個月後離職。跟你打聲招呼而已。”

“你發什麽神經?”謝佑斯低笑嘲弄她,拖着尾音,明顯沒把她的話當真。

“無論你信不信,我都要辭職了,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沖動。”明盞對上他的眼睛。以前親密的時候她總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眼太漂亮幹淨,她怕自己亵渎。

但一想到他白天擁抱白月光,晚上又讓自己陪他睡覺。

怎麽會有這麽渣的人?

明盞心裏頭堵得慌。

現在,她一點兒都不覺得這雙眼睛勾人了。

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

“剩下的一個月我請病假,不參與你的任何活動,交接完工作,我們也不要聯系了。”明盞一口說完,都不帶喘氣的。

謝佑斯眉峰微挑,耐心等她說完,終于有一絲意外:“你怎麽了?”

明盞撇開臉,表情倔強。

“別跟我鬧脾氣了,自己去找個房間睡,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的耐心終于告罄,懶得探究原因,也不想睡她了,撂下這句話便進了浴室。

明盞在原地呆了三秒,果斷離開。

次日清晨。

電動窗簾定時打開,一隙日光将卧室的黑暗卷走。

謝佑斯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水珠順着清瘦的肌肉線條往下滾落,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繞過客廳去了隔壁的工作室。

七八個房間走了一遭,并未看見明盞,也沒有她睡過的痕跡。

看來昨晚就走了,到底在鬧什麽脾氣?

他心裏有點煩躁。

八點,修睿帶着早餐和造型師準時出現接他去機場,化妝的時候說起昨天的熱搜。

林雨濛在國外混的不好,準備回國發展,她的團隊想拉謝佑斯炒八年前的冷飯,機場那一出“久別重逢”就是他們的手筆。

熱搜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都沒下去,帶着“謝佑斯”的tag,效果不要太好。

謝佑斯如今是頂級流量,他的粉絲就算把林雨濛罵出翔來也沒用,因為對她這頓罵怎麽算都是劃算的。

現在林雨濛方有意繼續炒這個話題,熱度能茍一會是一個會。

修睿後知後覺,昨天被他們擺了一道,什麽偶遇?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問:“要不要跟那邊打個招呼,發通稿不要帶我們的節奏,或者我們官博直接出個聲明?”

謝佑斯微擡下颌,從抽屜櫃裏選了一對黑曜石袖扣搭配今天的襯衫,然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先不管。”

修睿聞言瞳孔抖了抖,困惑的看向謝佑斯,他還真跟林雨濛有私情啊?

收拾停當,一行人出發去機場。

修睿發現明盞沒來,隐約想起今天早上人事趙姐在小群裏說明盞要辭職,不知道是誰随便聽明盞念叨一句就瞎傳。

說實話,他不信。

就明盞?她沒畢業就跟着謝佑斯,護他跟護犢子似的,怎麽可能說辭職就辭職。

大家工作都累,偶爾也會把“辭職”二字挂在嘴邊,不過就過個嘴瘾罷了,沒人會當真的。

“佑斯哥,我聽趙姐說,明盞要——”修睿八卦地問起來。

“她怎麽了?”

修睿索性說了:“聽說她要辭職。”

謝佑斯身體輕靠在座椅裏,阖上眼,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透着冷硬。

半晌,他說:“我知道。”

修睿震驚得張大了嘴巴:“真的?明盞真的要辭職啊?”

他激動的聲音都高了八個度,連前排開車的司機,化妝師,小助理,都紛紛驚訝參與讨論:“怎麽忽然要辭職了?沒聽她說過啊。”

謝佑斯被七嘴八舌吵得心煩,他沒有心情探讨明盞為什麽忽然辭職,只是對這種突生的變故感到非常不适,一股煩躁從心底升騰上來。

“閉嘴。”他兩根手指抵着額角,語氣煩悶:“她想鬧就讓她鬧一會兒。”

明盞什麽性子他清楚,有多少本事他也清楚,能翻出什麽大浪來?

就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想用“辭職”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估計是因為生病心情不好。

但他現在沒空哄,冷一段時間,她自己會清楚,沒人陪她唱戲就乖乖聽話了,她一向如此。

修睿見謝佑斯不為所動,覺得自己的确杞人憂天了。

就算明盞不喜歡助理這份工作,但她對謝佑斯死心塌地,最低潮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更不可能走了。

明盞在自己的出租屋裏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陽光從小碎花窗簾透進來。屋子小,她的所有家當全都展現在眼前了。

這個郊區的出租房和謝佑斯的江景豪宅是雲泥之別,小木板床與雲朵般柔軟的king size大床也沒法比,她工作一年也買不起他房子的一平米,這就是明盞和謝佑斯之間的差別。

什麽時候她也能在這個城市有個家,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呢?

現在租房子住,小到買個面包機都要斟酌幾番,生怕以後搬家帶不走,更別說老舊的空調,洗衣機等家電了。

昨天哭得眼睛還酸脹着,巴掌大的小臉被散亂的頭發糊着呼吸都不順暢了。她把自己從被子裏扒拉出來,撈起手機。

點開微博。

#謝佑斯林雨濛機場#的熱搜竟然還沒掉下去,這都幾個小時了,是準備挂到天長地久嗎?

明盞覺得十分礙眼,幹脆不看了。

她認識謝佑斯的時候《念念》已經成為過去式,知情人對“林雨濛”這個名字緘口不言,而謝佑斯在事業低谷,患抑郁症,明盞只是專心陪在他身邊,就沒往那方面想。

沒想到,他心底竟然一直住着個白月光。

明盞也想過這是炒作,圈內慣用手段。

但謝佑斯平時拍戲連女演員的微信都不加,那種性子怎麽會當衆抱一個幾年沒見的緋聞對象?又怎麽會任由熱搜挂這麽久?

她退出微博,點開郵箱。

發現昨天的辭職報告收到回複了,但人事部門拒絕了她的離職申請。

理由寫得也很清楚,她的勞動合同比較複雜,又是謝佑斯的助理,這件事人事總監沒辦法決定。

讓她去公司面談。

不會是謝佑斯給下了什麽命令吧?

明盞知道他有這個權利。

她皺了下眉,利落地從床上起來,去公司。

雲頂傳媒。

謝佑斯經紀人葉敏慧的辦公室。

“你要辭職?”葉敏慧開門見山問道。她一身高級西裝腳踩高跟鞋,妝發精致,愛馬仕鱷魚皮包包放在辦公桌上,典型的職場女精英的做派,連看人的眼神都是居高臨下的。

“是。”明盞點頭,怕原因不夠充分葉敏慧不放自己走,還有點小緊張。

葉敏慧不加掩飾地從頭到腳打量明盞,她并不關心原因,而是公事公辦道:“不用等一個月,辦好手續你下周就可以離崗了。”

明盞頓了頓。

她真是想多了,葉敏慧早就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不是謝佑斯早就趕走她了,怎麽會不放人呢。

葉敏慧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份合同來:“你三年前和公司簽了一年的藝人經紀代理合同,後來才轉做謝佑斯的助理。”

她把合同放在桌面上,讓明盞自己看。

明盞差點忘了,自己也是和公司簽訂經紀代理合同的,并不是一份普通的勞動合同。

“藝人經紀代理合同兩年前就已經到期,但當時沒有辦解約就視為自動續約,可随時解除合約。現在走一下流程就可以了。”葉敏慧繼續道:“另外,你做謝佑斯的生活助理,需要再走一個解密流程。”

明盞大三的時候,為了賺取學費來做兼職模特,被雲頂的經紀人注意到。

她的長相和氣質都漂亮得很有辨識度,站在那兒氣質并不輸給小愛豆或者小演員,那個經紀人介紹她去拍了一支廣告。

廣告是謝佑斯代言的。

後來簽她的經紀人跳槽去星亦傳媒,她雖然簽了約,卻沒有工作,沒有錢。

她要生活,要交學費。

走投無路的時候,謝佑斯向她丢出了橄榄枝。

于是,明盞的工作就變成了謝佑斯的生活助理,心甘情願給他打雜,一做就是三年。

明盞簽完字,葉敏慧坐在轉椅上盯着她,嘴角多了一抹譏諷,“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鬧掰,但如果你敢洩露謝佑斯的半點料,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盞不想再忍,淡淡地說:“想多了,你們又不給我錢,憑什麽幫你們艹KPI。”

葉敏慧不喜歡她,明裏暗裏為難過她好多次,如今痛打落水狗,也不足為怪。

但她也沒必要繼續受這個氣。

葉敏慧臉色白了白:“……你現在會頂嘴了?”

明盞沒搭理她。

明盞離開後,秘書談琳進來,“葉總,就這麽讓她走了嗎?那祖宗早上交代過不能讓明盞辭職。你這樣,等謝佑斯回來我們不好交代啊。”

葉敏慧看着明盞離開的方向不屑道:“怕什麽,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一個小助理而已,以為跟着謝佑斯就能攀上高枝?不知天高地厚!”

唯一令她擔心的是,萬一沒過兩天明盞就跟謝佑斯和好,豈不是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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