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五十年代小奮鬥(51)
宋紅米和柳宵哥下午去看了場電影,廠子裏的。
她們沒有電影票,用兩塊香皂票和人換的。
放的是《五朵金花》。
這是部愛情片,含蓄的愛情片。
講的是白族青年阿鵬在“三月街”盛會上與金花姑娘一見鐘情,約定來年山茶花開的季節相會。
第二年阿鵬應約前來,遍訪蒼山洱海接連遇見四朵“金花”,最後在兩人定情的蝴蝶泉邊與意中人相會。
這片子宋紅米依然是沒看過的,太老了。
第一次看還挺新鮮。
柳宵看的更是認真。
他特別喜歡這個世界的科技。
“比電視還好看,電視太小了。”柳宵很是有些意猶未盡。
“等咱們進了廠子,每個月都會發電影票,到時候陪你看。”宋紅米覺得把看電影作為消遣也不錯。“電視機還是算了,以後有的是好的。”
習慣後世的液晶超薄,再看現在這種14寸的黑白小電視,真的是看不上眼。
不過還不好買呢。
“回頭可以買個收音機。”他老師有一個,天天聽評書。
“那回頭去找找收音機票。”宋紅米也沒用過收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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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以前她有個手機有收音機功能。
汽車裏也能接收電臺,大概跟收音機差不多吧。
兩人下午就在廠子裏溜達,晚飯還是在食堂吃的,宋紅米要的是肉碎炖茄子和拌黃瓜絲。
主食和中午一樣。
她是會計,總是會不自覺的算賬,職業病。
像這麽一頓飯,她和柳宵哥兩人需要四毛錢二分錢和六兩糧票。
為何如此貴,是因為有肉菜,主食量也大。
早餐不吃肉,算一半,那麽一天需要一塊錢左右,需要一斤半糧票。
一個月按照三十天來算,需要三十塊錢和四十五斤糧票。
她和柳宵哥剛進廠子,級別不高。
柳宵哥入的是技術崗,工程技術人員分為1-18級,級別越高,工資越少。
他現在就是18級,一個月工資27.5元,票據若幹。
她是基層幹部,有1-30級,她是30級,一個月工資25.5元,也會有一些票據。
基層幹部說着好聽,其實不如柳宵哥的技術崗,更不如一線工人。
工人多數情況下拿到手的工資實際要比幹部多。
因為幹部實行的是月薪制,無論他上多少天班,每月固定工資就是一定的。
而工人施行的是月薪日記,即上一天班給一天錢,他們每月只要上夠25.5天班,就能把标準工資拿回來,多上班就能多拿錢。
所以她們兩個人一個月能拿到手五十多塊錢,吃食堂倒是很足夠。
這還不算她每個月三四十塊的稿費。
當然這個稿費不固定。
再說糧票。
國家規定:以雜糧、面粉為主食的地區重體力勞動者每月四十至四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四十四斤。
輕體力勞動者每月二十九至三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三十五斤。
她和柳宵哥都是輕體力勞動者,每個月大概在三十五斤左右。
也是夠用的,何況她時不時還能從出版社搞一些。
但是長時間這麽吃,估計要被罵敗家子的。
她看到不少人都不打菜,自己帶鹹菜。
打兩個粗糧饽饽,再要一份免費的野菜湯。
一頓飯就對付過去了。
雖然工人工資不低,特別是沈飛這種大企業,福利待遇是很好的,但是很多人仍然是很節儉,因為很多人都是一人掙錢養活一家人。
剛才她算賬了,她和柳宵哥剛進廠掙的工資不高,但是養活他們自己卻是綽綽有餘的。
可以讓他們生活得很滋潤,一天兩頓肉菜。
但這種吃法,攢不了什麽錢,因為還有日常開銷呢。
好在兩人年紀小,可以慢慢升職。
而且她還有副業,不怕沒錢。
吃過了晚飯,柳宵送宋紅米回了宿舍。
因為天熱,房門是開着的。
宋紅米仍然是敲了兩下門做提醒。
“你們好。”
和屋裏的三人打了聲招呼。
屋裏的三人說話聲停了,都用疑問的眼神看着宋紅米。
宋紅米落落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紹,“姐姐們好,我是省中專會計畢業生,我叫宋紅米,剛進的廠子,以後請多照顧。”
又指了指地上那堆東西,“這些是我行李。當時姐姐們沒在,我就沒動。”
這也是在提醒三人,趕緊把自己東西拿走,她要收拾行李啦。
“不是,你逗我玩呢吧,你才多大啊?”三人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十四歲,我上學早,還跳了兩級。”宋紅米繼續微笑。
“哈哈…終于來了個比我還小的。”年紀小的那個很是高興。“紅米妹妹,我叫楚燕,也在行政樓工作,以後可以一起走,我在工會工作。”
接着又給另外兩人做了介紹。
年紀最大那個叫馬霞,在食堂工作。
另外一個叫吳曉敏,在廠部商店工作。
宋紅米挨個問好,禮多人不怪麽。
楚燕看着就不大,也就比她大三四歲的樣子,長的很是俏麗,是三人中最好看的。
吳曉敏大概是二十歲左右,臉很白,就是有些雀斑。
馬霞的年紀卻是不小了,三四十歲的樣子。
她應該有家庭吧,怎麽還住宿舍。
現在宿舍也叫單身宿舍,顧名思義是給那些單身工人提供的。
一般夫妻資格夠的,單位就給分房。
不夠的,也可以申請二人宿舍。
要不然為何這個年代都将工人工作比喻為鐵飯碗。
因為它衣食住行幾乎都管。
這還不算,還能讓子女替班。
“楚燕趕緊把東西拿下來,頂你東西多。”吳曉敏不愧是做售貨員的,最懂察言觀色。
也最快領會了宋紅米的意圖。
宋紅米走上前搭把手,“麻煩三位姐姐了。”
楚燕不以為意,“麻煩啥了,反正也是你的地方。”
宋紅米看她們搬的差不多了,就問對她态度最熱情的,“楚燕姐,去哪打熱水啊?”
楚燕說的很仔細,“熱水得去浴池那邊,可不近,而且得買水籌,一毛錢十五個,一個可以打一壺熱水。現在天熱,我們就用涼水,廁所那塊有水龍頭。”
宋紅米考慮了下,放棄了打熱水泡腳的想法,“那我去打壺涼水。”
提着暖壺出去了。
簡單擦拭一下床鋪和櫃子,加上洗漱,一暖壺差不多了。
也不在意三人是否會背着談論她,她又堵不住她們的嘴。
水龍頭那要排隊,不過速度很快。
很快就輪到她了,她俯身打水的時候也聽到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在說她是誰,哪個屋的。
她甚至有點作怪的心思,想大聲自我介紹一把,她們肯定會吓一跳吧。
不過還是控制住了。
這個年代的人們還是太正經了,她得老實點,別太吓人。
宋紅米回了屋子,開始擦拭床鋪,“三位姐姐,住宿舍有什麽需要知道的麽?”
她在問宿舍守則。
就是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或者是這個宿舍她們三人共同制定的要求。
楚燕迷茫了下,“沒啥吧。”
看向了馬霞,“馬霞姐,你知道麽?”
“就是跟着鈴聲走,該閉燈閉燈該起床起床,要疊被子,自己那塊不能太埋汰,屋地誰有空誰就掃掃,咱們宿舍沒弄值日那套。”馬霞說完,楚燕就附和“對!對!”。
“住宿舍要掏水電費的,水費固定,每個月三毛錢,電費是一個樓層均攤,平均下來五六毛吧。白天千萬別開電燈,被別人看到會挨罵,還會被傳的一棟樓都知道。”這是吳曉敏的忠告。
宋紅米嚴肅的點頭,她懂了。
白天點點燈就等于浪費電,大家均攤,也就是說她的錯誤大家買單,人家能願意才怪了。
理解。
宋紅米謝過三人。
下了床鋪,準備去擦櫃子。
三個櫃子都有鎖頭,所以很好确認哪個是她的。
“唉呀,我有東西放裏頭了。”楚燕蹭蹭的跑向櫃子,打開,開始往外掏東西。
宋紅米看到了好幾雙鞋子,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
她準備用肥皂投洗一下抹布,要給櫃子徹底消消毒。
擦拭完櫃子,宋紅米起身把抹布再次洗幹淨。
用衣挂将抹布挂到曬衣繩上。
這繩橫在窗戶前面,白天日照條件不錯,用來曬衣服還是可以的,就是不能一次洗太多,要不然大概會撐不住。
床鋪已經幹了,可以鋪床了。
同樣是上下鋪,這邊的上鋪和下鋪之間卻有兩個衡梁,更容易上去,而且上鋪還有大半面木頭圍欄,防止人掉下去。
很合她心意。
床鋪寬度和學校的差不多。
她的被褥很厚,後來又加厚了兩回,都是新棉花,很是宣軟,躺在上面很舒服。
而且被單也都換成新的了,剛換不久。
買的是豎條的藍白格子布。
這不是瑕疵布,是黑市買到的福利布。
是紡織廠的工人過年分的,因為用錢過來賣的。
質量很好的純棉布。
條紋布看着還挺時尚。
所以即使價格貴,她還是買下了。
把用了三年的大姐那套被單、褥子面都給換了。
那塊布整整半卷,有八米長。
除了被面,她還做了四個枕套,她和柳宵哥一人兩個,将布用的幹幹淨淨的。
“紅米妹妹,這布真好看,在哪買的?”楚燕仰着頭湊近了看。
宋紅米看她要伸手,将被子趕緊疊起來。
她不是潔癖,她記得剛才掏完鞋她沒洗手。
那堆鞋子味道挺大的。
“我哥買的,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覺得挺好看的。”她才不會傻乎乎提黑市呢。
和柳宵哥可以知無不言,但是外人就算了吧,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背後捅刀子。
至于楚燕嘟囔啥她也沒聽清楚,再次下了床,她底下還有不少東西呢。
能放櫃子的放櫃子,她有兩個鎖頭,可以勻出一把來。
這樣就清出一大半來。
兩個箱子最好還塞床底下。
這回她不是下鋪了,她下鋪是馬霞。“馬霞姐,我可以把箱子塞床底下麽?”
馬霞沒意見,“你放吧,裏頭都掃過,很幹淨。”
那宋紅米就不客氣了。
再把擦拭幹淨的小桌子舉着放到上鋪。
“你弄個桌子幹嘛?”楚燕好奇寶寶的問道。
“用來讀書、寫字的。”這是個好習慣,她不打算放棄。“那個…咱們宿舍沒蚊子吧?”她沒看到蚊帳啊。
“當然有了,還不少呢,昨天我就被咬了兩個大包,那個驅蚊包不管用,我要回家拿蚊帳了。”楚燕抱怨道。
宋紅米有點傻眼,那她怎麽辦。
她是有蚊帳的人,可是她住上鋪,往哪裏系啊。
這業務實在不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