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總裁
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互相交織着喚醒整座城，初春和煦的暖陽透過窗子照進房裏，折射出層次分明的光影，蘇蔓将被子疊好努力捏出豆腐塊的形狀，像是青春時的軍訓那般，接着拍拍手滿意退下，将起早準備好的簡歷裝進包裏才出門去。
剛從房裏探出身子，撞見了立在門口的蘇母，蘇蔓吓得驚魂未定直接臉色發白，“…媽，您怎麽在這呢。”
“我…我做好了早餐，來叫你呢。”
蘇蔓笑着點頭，随手帶上了房門，接着蘇父也出來一塊坐上了餐桌，早餐是皮蛋瘦肉粥油條灌湯包，令人忍不住垂涎欲滴，蘇蔓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來開椅子坐下。
“來，蔓蔓，這你最愛的灌湯包，在樓下常去的那家店買的。”
蘇蔓趕緊伸手用碗接下，看着碗裏色澤晶瑩皮薄餡大的灌湯包一時間陷入了沉寂，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她，小時候看見別的小孩有父母帶着出入很是羨慕，而她放學後只能随着福利院的大部隊相依為伴，院長奶奶很慈藹，但她的愛卻不足以平分給那麽多人，每個安靜的夜晚，她都會抱着膝蓋坐在床頭，頭頂着白白的月光胡思亂想，如果她有父母，她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現在，好像實現了，她真的擁有一對父母，還對她這麽好這麽關愛，她覺得好溫暖，也好幸福。
灌湯包吃進嘴裏鼓鼓的，熱熱的汁水迸發而出，香氣四溢美味包裹住整個口腔，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
蘇蔓沖他們一笑，眼睛彎成月牙形，努力擠出幾個字來，“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蘇母又為她盛了一碗粥。
蘇蔓想，不管她會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她都會好好珍惜這些時光，這段時光裏，她不再是個無父無母沒人要的孤兒。
“對了。”蘇蔓放下筷子，“我今天打算出去找工作了，總這麽在家裏待着也不太好。”
“咱們蔓蔓有中意的公司了？”蘇母端着碗另一只手交疊在下方。
蘇蔓笑着點頭，“華瑞，我想過去應聘試試。”
話音未落，便聽見碗筷重重拍在飯桌上的聲音，蘇父黑着一張臉，看起來不大好。
蘇母悄摸瞄了一眼蘇父，接着試探性問蘇蔓，“蔓蔓吶，為什麽是這家公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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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蔓見情況不妙，說話也頓時結巴起來，心慌的很，“沒，沒有為什麽啊，難道…這家公司有什麽不對的嗎？”
這件事情她昨晚睡前想了許久，想要擒敵，必須得先打進敵人內部，否則她連敵人面都見不到，要怎麽刷憐愛值，要怎麽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呢！
蘇父蘇母倆人互相對視一眼，緊接着一齊看向了蘇蔓，蘇母率先開了口，“蔓蔓啊，這件事情我覺得你還得再重新考慮考慮，C城還有那麽多家優秀的公司啊。”
“沒什麽值得好考慮的！”話語到了蘇父這，就要簡單粗暴的多了，他這大嗓門一出，蘇蔓都吓得顫栗，背後發虛。“去哪裏就職都行，唯獨華瑞不行！”
一句話拍死，蘇蔓喉嚨動了動，鬥着膽子發問，聲音有些沙啞，“是有什麽原因嗎，還是你們覺得江予南那個大魔頭會把我給吃了，你們可以放心啊，我一個小員工哪裏見得到大boss的面。”
她還就想見一見那個大boss。
這算不算當面一套，背面......
蘇蔓插腰，才不是呢。
“不要再說了！”蘇父怒目圓睜，憤恨地摔碗而去，“你今天要是去了華瑞，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
緊接着傳來“砰！”的巨響，蘇父摔門回了房，腳下的地板似乎也跟着顫了顫。
蘇蔓吓得不敢出大氣，扭過頭去看蘇母，小聲喃喃，聲音夾雜着些許的不惑和委屈，“這是怎麽了……”
蘇母抿抿唇嘆了口氣，“蔓蔓啊，你就聽我們這一回，爸爸媽媽是不會害你的你要記住這一點，好嗎？”
“好吧，不去就不去了，我聽你們的。”無奈之下，蘇蔓也只能順應着來，看來此計劃暫時行不通，得另想辦法。
“媽，我今天還是得出門一趟，要去見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
蘇蔓用力點頭，看完整本書的她，對于書中那個活靈活現的女主角沈楠星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姑且稱作老朋友吧。
“之前她幫助了我，我想同她道聲謝。”
“那是應該的，那你快去吧，要不要再吃點啊？”
“不了不了。”蘇蔓連連揮手，“我已經吃飽了。”說完慌忙地起身去撿起搭在沙發上的包包挎上，走去玄關換鞋。”
“中午回來吃飯嗎？”蘇母不忘問。
“不知道，我帶手機了。”蘇蔓低着頭穿鞋。
“好好好，那有什麽事給媽媽打電話。”
好不容易逃出家，蘇蔓如釋重負，仰着頭沖天空深深地舒了口氣，她終于體會到原來愛也并不一定都是舒心的，過度的愛也會覺得負擔呢。
蘇蔓家距離沈楠星開的寵物診所并不遠，憑借着腦子裏微弱的記憶，再加上手機地圖導航，蘇蔓總算是找到了地方，馬路對面正好有一家規模不算大的寵物診所，周邊建築和小說裏描寫的一模一樣，不知怎得，一想到又要見到她，蘇蔓開始緊張起來，站在原地思忖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擡腳走了去。
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小姐姐戴着眼鏡一絲不茍伏案寫着什麽，甚至都尚未注意到有人進來，又或許是蘇蔓實在是太小心翼翼動作太輕。
“你好？”她主動向對方打了打招呼。
沈楠星擡起頭，一下子認出了她是昨天自己救過的那個姑娘，頓時眉開眼笑，“是你啊。”
蘇蔓也以笑容回應，卻不知自己的笑容甜地直擊人心，讓沈楠星一下子看出了神。
愣了下，她恍然想起自己今天來的正事，蘇蔓低下頭去翻找自己的包包，随即從裏面拿出一個信封來放在了沈楠星的工作臺上，“這是昨天的醫療費，我也不知道夠不夠，你看看，要是不夠，我再手機轉賬給你。”
沈楠星的餘光在信封上一瞥，接着擡眼打量眼前的這個女孩，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蘇蔓撓了撓腦袋，嘟囔着，“我只是不大習慣欠着別人什麽……”
就在這時，沈楠星舒了口氣起身，“坐會吧，反正現在也不忙，想要喝點什麽嗎？”沈楠星剛問出又自問自答，“我差點忘了，我這只有白水。”
蘇蔓趕緊說，“白水就好了。”接着自己乖乖的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開始打量起四周來，心中暢想，原來這裏就是小說中講述的，女主沈楠星救助小動物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是設備倒挺齊全，往裏瞟了瞟還有間小小的手術室。
她這會真是好奇壞了，就像是你看了部電視，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來到了電視中的場景一般。
沈楠星很快端來水來，坐在了蘇蔓的正對面，閑聊起來，“你家住這附近啊？”
“是，還挺近的。”蘇蔓捧着杯子抿了口，忙又說，“昨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
“咳，不是說了，舉手之勞，再這樣我會膨脹了。”沈楠星雙手插兜淺笑着，蘇蔓不禁心想，真是個很溫暖又很善良看起來又好好相處的女孩啊。
這會，沈楠星兜裏的手機忽然響個不停，“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說着拿出手機來接聽後放在耳邊，前一秒還挺正常，下一秒臉色立即大變，就像是得知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沈楠星聲音低了八度，挂下電話後整個人陷入了呆滞，拿着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着，這些都被坐在對面的蘇蔓盡收眼底。
“你…還好吧？是有什麽事嗎，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蘇蔓小心翼翼問。
沈楠星忽然搖了搖頭，抿抿唇垂下眼去，在努力隐忍着什麽，“這事，你幫不了我。”
“發生什麽事了嗎…”蘇蔓有些擔憂，忽然腦子裏閃過什麽，她記起來沈楠星的遭遇，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是她的家中出了事。想到這，蘇蔓立即放下茶杯站起身來，義正言辭道，“你快去吧，我知道我做不了什麽，但是我可以幫你看着診所，如果你信任我的話。”
沈楠星愣了愣，下意識脫口問，“你怎麽知道我該出去一趟？”
“我，我猜的。”蘇蔓咬牙。
“我今天确實有幾個預約的客人，只能麻煩你幫忙同她們道一聲了，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願意！”蘇蔓搶答。
沈楠星欣慰地笑了，匆匆換下了白大褂，将頭發束起拎上包便匆匆離開了診所。
蘇蔓一人站在裏邊，有些閑适，忍不住拿起掃把來幫忙打掃打掃衛生，擦擦玻璃門什麽的。
多種樂器一同協力奏響哀鳴的樂曲，大人小孩将近二三十人一一穿着一身黑色，面部表情嚴肅，筆挺莊嚴地肅穆在這墳墓前，為逝者禱告。
一個來遲的人腳步匆匆一路小跑趕來加入這支隊伍，一位婦人忙回頭拉住她，“楠星，你怎麽現在才來。”
沈楠星氣喘籲籲努力調整呼吸說話，“路上有點堵。”說完往前瞄了一眼大部隊和墳墓，“那就是那個人的墓嗎？”
“你怎麽這麽說話呢，再怎麽他也是你爸，人都死了，今天就将就下給他送個行。”
沈楠星無奈地撇撇嘴，歪歪扭扭站好，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心裏卻吐槽一聲，他才不是我爸。
我爸早在抛妻棄女的時候就死了，沈楠星一直不認這個爸，雖然他在她小時候的确給過她一段美好難忘的父女時光，但這也難抵往後二十年造成的心理傷害。
接下來是每位親屬一一上前送花且送悼詞，輪到沈楠星的時候，她拖拉不肯去，還是在親媽的催促下才不情不願上前去放了一枝花，接着轉身不耐煩準備走，不料那些正處于“不知是真是假悲傷中”“多管閑事”的親戚們一下子不樂意了。
其中一個人貌似是沈楠星多年未見的大伯，粗魯地拽住她的胳膊，一臉不爽說，“沈楠星，今天當着這麽多親戚面前，你這态度是做給誰看呢？”
沈楠星笑了，用另一只手用力推開對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與其對視，“不好意思，你們跟他是親戚，跟我不是。”沈楠星邊說，邊用手指了指身旁的那墓碑。
大伯瞬間怒了，擡手就要掌掴沈楠星。
沈母見狀忙上前來攔住，“孩子不懂事，我回去教訓教訓她。”
可沒想到，這位“大伯”卻将怒火轉移到了沈楠星的母親身上，“你在這假惺惺裝什麽好人呢，我弟弟死了你們是不是挺樂呵呢，還把楊楠星的名字改成跟你姓，你把我們楊家人放在眼裏嗎？”
沈母低下了頭去，無言以對，更多是不想與他争論，今天是楊國斌殡葬日，她不想在葬禮上鬧得太難堪，畢竟曾經夫妻一場，他又是孩子他爸，不然她是絕對不會出席這個場合。
“媽，他們憑什麽這麽說你！”沈楠星氣不過擋在了媽媽面前，仰頭面向大伯，“當年到底是誰為了事業高升抛妻棄女，我想你們在座的誰都門清得很。”
“你，你這個臭丫頭，我今天非得替天行道，替我那死去的弟弟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話音剛落，旁邊其他的“親戚”紛紛開始起哄，“國斌才剛走，怎麽說這種話啊，太過分了。”
“好好教訓她一番！”
“……”
沈楠星也不甘示弱，繼續挑他們的短，“你們在場的誰沒有受過楊國斌的小恩小惠，嗯？，今天他不在了，你們沒準偷着多開心，因為可以分到一大筆遺産！不過他活着的時候沒少幹背叛公司的事情，賺得那些髒錢，你們拿着夜裏不會良心不安嗎？”
“你這個死丫頭，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
“夠了！”沈楠星媽媽大吼一聲，整個人都在發抖，趁大家都愣下來，她伸手拽起沈楠星的胳膊，“我們走！”
有一對推着嬰兒車牽着小狗狗的年輕夫婦推門進來了診所，蘇蔓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對方已經先問了起來，“你是新來的吧，老板不在嗎？”
“啊是這樣的，老板她家裏突然出了點急事需要去處理，讓我代替說聲抱歉，真的十分抱歉。”
“沒事沒事，我家狗狗就是有些拉肚子。”
“我去給你們倒杯水來吧。”蘇蔓忙前忙後，俨然熟練地真像是這裏的員工了。
嬰兒車裏的嬰兒忽然大聲啼哭起來，怎麽也止不住，女人說可能是拉了，讓孩子他爸趕緊檢查看看，果然尿不濕已經不能用了，蘇蔓貼心地取來了垃圾簍放在那。
“哎呀，其他尿不濕呢？”
“怎麽找不到了，完了，出門的時候好像忘記帶了。”
“那現在怎麽辦呀。”
“我看着孩子，你看着狗，我去買吧。”
“我一個人怎麽看倆啊，孩子哭這麽厲害，狗狗又生病。”
“……”
見這兩人争執不休，說實話蘇蔓杵在一旁也有些許尴尬，只好主動提出，“不如我去幫你們買吧，母嬰用品店離這不遠，我很快就回來。”
“那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拿上錢包蘇蔓便飛奔出了診所。
街口的高檔餐廳裏有人在彈貝多芬的鋼琴曲，兩個女人相對而坐，周圍是用綠植圍成的栅欄，形成天然的隔間，唯有一面是街角的櫥窗，可以瞄到外面的街景。
“我們母女倆，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中年女人笑着，歲月卻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保養得和年輕時候一模一樣，不過倒是多了些風韻。
江予南皮笑肉不笑，完美到不可挑剔的五官恰好繼承了坐在她對面的女人，她熟練地切割着牛排，欲送到嘴邊又突然蹲下丢在了餐盤裏，雙手交疊起來放在胸前，“您今日叫我來，恐怕不是簡單的想要吃個飯吧？”
對面的女人也笑了，眼底透着精明老練，“那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上次跟你談的商業聯姻……”
“媽！”江予南打斷她，臉色沉下來，“你知道我對男人不感興趣，況且華瑞被我打造的如此強大，業內無人可敵……犯得着嗎？”江予南眯着眼睛，嘴角閃過一抹輕笑，充滿自信。
“1+1>2！難道你想一輩子不結婚了嗎，還是說至今你都忘不掉那個姓蘇的女人！”
“別在我面前提她！”江予南猛拍桌面，瞪大的眼睛裏寒氣逼人，充滿殺氣，過了一會唇上勾勒出一絲嘲諷，忽地又笑了起來，“您就別再逼我了。”
喜怒無常。
也就在這時，蘇蔓連走帶跑從外面的櫥窗前一閃而過，恰好江予南坐着的位置正對着櫥窗，她晃神，發愣，失神，震驚，難以置信，一切能用于形容她此刻心境的詞語。
下一秒，江予南毫不猶豫起身大步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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