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燭蓮火

面對法力高強到不食煙火的魔族夫婦,雲澈也不好讓人家特地去給自己做飯。好在她從小就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當即表示沒有關系,她吃不吃都無所謂。

不料燭連天沖她搖頭,眼裏盛滿她看不懂的神色:“雖然不吃飯餓的是你,可難受的是我。”

她心裏驀地一暖,正要說沒關系她好歹是人和神的混血兒,十天半月不吃飯都沒問題,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燭連天就“唰”地消失在她眼前。

不光雲澈愣住了,連帶着桓木夫婦也愣了。

木鬼蹙起眉頭,雪白的手指在紅潤的嘴唇下摩挲:“人家君……軍隊裏的大人物好不容易才來一次,我們竟然讓人家自己煮飯,這罪過是不是太大了?”

桓漠拍拍木鬼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我們家哪裏有廚房讓他煮飯?”

雲澈無語望天,竟然還可以有這樣的理由。

一時半會她也無事可做,索性問道:“你們跟阿夏是朋友吧,可以跟我說說阿夏以前的事嗎?”

桓漠眼皮跳了跳,君上沒有把事情告訴她,自有他的考量。他若敢說出口就是得罪了君上,他若是不說……看君上那副樣子以後不是妻管嚴就是軟耳根,要得罪未來的君後怎麽得了?

于是當機立斷,模棱兩可道:“他是我的上司,神勇非常,戰功赫赫。”

雲澈把他的話認真記在心裏,揚起頭,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宛如認真聽講的好學生:“那他的戰功具體有哪些呢?麻煩将軍說詳細點,越詳細越好。我總該了解他才對吧?”

桓漠看着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有種避無可避的感覺。編造君上的事跡吧,他又沒那個膽子;不編造又直接暴露了君上,橫豎都沒好下場。

雲澈以為是燭連天事跡太多,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也不催促,聚精會神地等着他講。

忽然頭被溫暖的大手拍了拍,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想知道我的事,怎麽不直接問我?”

桓漠見狀,趁機拉着木鬼躲到屋裏。

雲澈回過頭,尴尬地吐吐舌,道:“我沒想到。”她怕他不肯詳實地告訴她,讓她一個人蒙在鼓裏;她也想偷偷了解他,悄悄摸清他的喜好,給他準備驚喜。最關鍵的是,她想知道他站在哪個高度,她要好好努力,總有一天,她要跟他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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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連天嘴角一勾,俯到她的耳邊道:“我的過去不說也罷。等哪一天,你徹底離不開我了,我再告訴你。”說完,走到屋前的石凳子上坐下,熟練地把手上提着的兔子清理幹淨,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木棍一串,地上再冒出一束白色的火焰,就徑自烤了起來。

雲澈好奇地看着那火焰,白色的火焰如有生命的玉,輕輕跳動着,光芒溫暖而不灼熱,仿佛能暖到人心裏去。

雲澈一時忘了這是一團火,忍不住用手去戳。手指一下沒入火中,卻像是浸入溫水一樣的舒适。

她玩心大起,正打算好好研究研究這團火焰,卻聽燭連天無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好了好了,你再玩,我可控制不好火候。萬一把野兔烤糊了,也只能委屈你将就了。”

雲澈讪讪地站到一旁,嗅着越發濃郁的肉香,眼睛卻沒離開過那團火。

“你喜歡燭蓮火?”燭連天一邊撒調料一邊問。

“燭蓮火?”雲澈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曾聽說過這種火,傳聞這種火只要小小的一朵,就能把方圓千百裏內照得亮如白晝。燭蓮火神聖光潔,不曾染上這世間半分污穢。即便是在神靈中,也只有那些心地最善良的神靈才會擁有。

結果她在神界都沒有看到過的神聖之物在魔界出現了?還是在給她烤兔子的情況下出現的?

眼見一滴滴化掉的油滴到火裏,雲澈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和那兔子油一樣在一點點地化掉。

眼前突然一暗,是燭連天熄了火,把烤好的肉串遞到她手上:“快吃吧。我下次把燭蓮火的火種分一部分給你。”

“這種火不是你的天賦嗎?”雲澈疑惑。天賦這種東西,就和命運差不多。你該有的生來就有,你不該有的怎麽求都沒用。

“我的燭蓮火與傳言中的不同,”燭連天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低聲道:“它是為你點燃的。”魔的修行之路艱險難行,一步不慎就是萬丈深淵。若不是有她,他早已迷失自己,沒有了思想和情感,變成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哪裏還等得來涅槃重生、等得來燭蓮火燃起?

“這……”雲澈還認為說的是給她烤兔子,一抹紅暈浮上臉頰。

燭連天心中一動,抓起她拿着肉串的手,咬下兔耳朵,又湊到她嘴邊喂給她。

怎麽、怎麽可以這樣!雲澈臉紅得快冒煙,直欲扭頭躲避——卻被他按住後腦勺,強行喂了進去。

雲澈含着一大片兔耳,口齒不清:“泥四做什咩?”

燭連天舔舔嘴角,不知是在回味烤兔耳還是在回味別的味道:“你不趁熱吃,我忍不住想幫幫你。”

雲澈鼓着腮瞪着他,似是不滿他的解釋。

燭連天好整以暇俯視她,眼中盡是狹促。

雲澈心下一虛,先移開目光,啃着兔子四處亂看。

燭連天目光一柔,眸子深處倒映着她怯怯的身影。他家寶貝,怎麽越來越可愛了呢?

不知是不是今日心神波動太大的緣故,雲澈啃完兔子有些犯困,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桓漠見狀趕緊跑過去獻殷勤,熱情地表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木鬼在家來來回回打掃了好幾十遍,如今可以算是一塵不染。只是他們沒想到被子會出問題,只得在床上鋪了一層草席用來代替代替。

燭連天二話不說把草席扔了,憑空扯出一張獸皮鋪到床上,又随手從虛空中招出枕頭跟被子放到上面,全然不顧身邊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兩個人。

雲澈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由低聲道:“阿夏好厲害。”

燭連天抱起她,揚起的嘴角是掩不住的得意:“那是當然。”

桓漠則臉色煞白,驚懼道:“這不是拔岳的皮嗎?”

雲澈看着那溫暖厚實的皮毛,有些奇怪:“拔岳?”

燭連天揉揉她的腦袋,随意道:“一只大猴子罷了。”

桓漠慘白着臉擠出一抹笑容:“是呀是呀,那猴子都死三千年了,我只是沒想到它的皮毛還保存得這麽完好……”才怪!那可是三千年前最強大最可怕的兩只極惡之魔之一,它走到哪裏,哪裏就生靈塗炭。而且它力大無窮,發怒的時候往往拔山而起,揮臂擲岳,因而得名拔岳。當時神魔二族無人是它一招之敵,最後還是君上親自出馬将之斬于劍下。那一戰打得天崩地裂,沒有人敢前去觀戰。他唯一知道的,是君上在那一戰中涅槃而生,褪去了以前的模樣,點燃了燭蓮天火。

桓漠不禁看了看雲澈,按說實力強大的魔對他們這些小蝼蟻很有威懾力的,因此他才能認出這是拔岳的皮。可雲澈明明那麽弱小,為什麽臉上連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

目光在雲澈和燭連天之間移了移,桓漠一拍腦門明白了,這是愛情的力量。

許是看得太過于放肆,桓漠被燭連天橫了一眼:“還不快出去。”

桓漠連忙跑回自己的房間,啧嘴:哎呀,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不不,這位比老虎可怕多了。

燭連天把雲澈放到床上,吹了燈,坐在床邊等雲澈睡着。

小小的身子纏上來,将他的手臂抱住:“阿夏,你什麽都給我了,你怎麽睡啊?”

“有你在,我睡覺幹什麽?”燭連天用另一只手滑過她的肩頭,替她理了理被子,“看你都看不夠呢。”

雲澈着急道:“別鬧,我是認真的。”

好久沒被當做小孩子,燭連天愣了愣,旋即笑道:“我也是認真的。你想,夜晚天天都有,你卻現在才來到我身邊,我更在乎哪個?”

“那你也不能……”

“不如這樣吧,”燭連天擡眸,“我抱着你睡,我有你,也能夠好好睡覺,一舉兩得。”

“這……”

燭連天翻身上床,将魂牽夢萦的人拉入自己臂彎:“你說話太慢,我就當你默認了。”

雲澈僵住,不帶這麽耍賴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後的簡寫字是後,雖然新華字典上沒有,但它的意思是君王(簡化字不造為啥就跟後面的後字合并了)。個人感覺如果稱雲澈澈為“君後”的話那太怪了,有種她位列阿夏之後的意思。而澈澈大有來頭,第一世為了保護阿夏,魂魄被神族撕成了兩半(以後寫前世的時候會揭曉),她的屬性跟阿夏相反相成,不霸氣不行,所以我幹脆用了“後”。

另外QAQ求收藏求評,整篇文我都重寫了一遍,後面章節是前那個版本的,為了不影響閱讀我就全鎖了,更到地方自然解,喜歡的童鞋就收下我家文文吧(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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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頭搶地T_T各位讀者大大我錯了,後與後的區別,我以前是在高曉松的《魚羊野史》裏看到的,沒有認真考證就拿來用了。最近看書時發現不對,查了百度和古漢語詞典,發現是我弄反了,後無君王的意思但後有,我為我的謬誤道歉(繼續以頭搶地)

希望大家不要被我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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