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另一面
江辰野是魔族最繁華的地方之一，這裏并非城市，而是一片各個種族混居的平原。平原上河道縱橫交錯，運輸貨物方便，且因河水中生物種類豐富，河底更密布着一種名為“星辰“的奇特礦石，所以魔族官方工坊馭冶坊的總部設在這裏。
馭冶坊的成員都是魔族，魔族的壽命往往很長，活上幾千歲的雖然少有，活個五六百歲的卻是一抓一大把。幾百年的時光，完全足以把一項全新的技藝發展到登峰造極。也因此，馭冶坊雖然成員不算多，但大師的數量比起凡人而言，卻要多太多。
如此良好的氛圍，自然吸引了無數想要習得更高的技藝的年輕魔族和凡人少年前往此地，江辰野也就漸漸熱鬧起來。各大商販見江辰野熱鬧，便也把生意做到江辰野。經過多年發展，江辰野繁榮喧嚣，已然由最初的學術聚集地變成了魔界著名的聲色犬馬之地。
雲澈一到江辰野便被它的繁榮吸引住，一雙眼睛忍不住地東張西望。各個攤位上的小玩意實在太吸引人，有會幫主人洗衣疊被的乖巧靈獸，有能幫忙主人打架的巨型傀儡，有能望穿千裏的鏡子，甚至有能穿越時空的靴子……雲澈只覺得眼睛不夠用，往往上一個稀奇玩意兒還沒瞧夠，又聽見有人在宣傳新的東西。
燭連天俯到雲澈耳邊：“想要？“
“是呀，“雲澈指着一只正在畫畫的圓乎乎的靈獸道，“你看那個靈獸多可愛。“
燭連天點頭，準備遂了她的意，又聽她道：“看着就軟軟的，摸着手感肯定很好。要是抱着睡的話……想想都覺得好幸福！“
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燭連天扳過雲澈的腦袋，讓她正視他：“手感比我還好？“
雲澈：“……诶，你是什麽人吶，竟然跟一只靈獸計較。“
“我才不跟靈獸計較，“燭連天眸色一沉，“我分明是在跟你計較。“
雲澈反應過來，連忙摸了摸這只酸味沖天的大怪獸的頭頂：“別計較了嘛，街上的小動物我只是随便看一看，看一看，最喜歡的還是我的阿夏。“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笑了，原來堂堂魔君也還有這一面。
怎料燭連天不依不饒：“手感如何？“
“當然……當然很好。“犯着小脾氣的魔君大人，當然要好好哄着。
“以後多摸摸。“
“啊？“
燭連天傲嬌仰頭：“你就會覺得那些靈獸都比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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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肯定的，肯定的。“雲澈讪笑，靈獸跟魔君怎麽會有可比性？
燭連天突然嘆氣：“算了，你和我也不一樣啊。要是喜歡，我給你買吧。“
“別別別！“雲澈趕忙阻止。他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叫她怎麽敢要？
“真的？“
“真的。“雲澈拍胸脯保證，雖然她還是很舍不得。
“嗯，“燭連天笑了，“真乖。“
雲澈寒毛倒豎，差點就被他坑了。連忙打了個哈哈，牽起他的手就往前面跑。
她沒有看見，燭連天眸子微微一沉。
他是極惡之魔，神族對他而言是什麽？魔族對他而言又是什麽？這世上別的生物對他來說有區別嗎？逆他則斬，順他則榮，僅此而已。這個世界上，于他而言唯一不一樣的只有她。
他只想要一個人擁有她，不管以什麽姿态，不管以什麽方法，都可以。他比她強大那麽多，完全可以把她圈養在身邊什麽都不讓她接觸。
可他又沒辦法忽略她是和他不一樣的，她的心澄澈得像最剔透幹淨的水晶打磨出來的鏡子，映得下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事物，他無法成為她的唯一。
比起獨自擁有她，他更希望的是讓她開心。要是因為他自己的緣故讓她不高興了，他會生自己的氣。
看着前面一邊跑一邊偷偷掃視周圍的小小身影，他忍不住一把抱起來，溫聲道：“挑一個，我給你買。“
雲澈只當自己的行為又讓他不高興了，慌忙為自己開脫：“我，我都說不要了，你怎麽還在糾纏不清？“
“我想通了，不吃醋了。“燭連天坦白。
“怎麽個不吃醋法？“雲澈對他不敢放心。
只聽燭連天悠悠道：“既然你人都是我的了，那你的寵物跟我的寵物又有什麽區別？“
雲澈：“……“
雖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她為什麽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呢？
只是得到了允許，雲澈哪裏願意放過這個機會呢？自然要去攤位上逛一逛。
遺憾的是世事無常，人家攤主就是不賣靈獸給她。
雲澈抱着毛絨絨的靈獸不肯撒手：“你看它也蠻喜歡我的，怎麽就不考慮考慮賣給我呢？“
攤主原本想橫她一眼強迫她放下靈獸了事，只是畏懼她身後那人的威壓，沒好氣解釋道：“你以為我這攤子上擺的是什麽？這可是靈獸啊小妹妹，知道對靈獸來說一個好主人有多重要不？就比方說風回大人和龍炎大人遇到了君上，所以他們成了我們這等小人物需要仰望的存在。而你……說實話我都沒見過你這麽廢物的魔族，身上居然連一點魔力都沒有，白瞎了我的好靈獸。“
聽到廢物二字，雲澈只覺得心上被插了一口刀，鮮血噴湧。默默放下靈獸，牽着燭連天的手就要走。
燭連天見不得自家寶貝被這麽打擊，反手握住雲澈的手，出聲道：“風回和龍炎本身底子好，才承受得住共享的魔力。你這裏的靈獸并不如何，我家寶貝想買回去養一養有何不可？“
雲澈急忙拽住燭連天的手：“阿夏，別說了。“
攤主雖說畏懼他的威壓，卻也是個直脾氣：“你也知道靈獸能共享主人的魔力啊？我告訴你，我這裏的靈獸是比不得那兩位大人，但在經過我的獨家調養之後卻也可以承受比一般的魔族都要強的魔力。你身邊這個小妹妹連魔力都沒有，就別糟蹋我的靈獸了。“
燭連天驟然往前一步，血色的眸子光芒大盛，剎那間，靈獸嘶鳴，狂風四起，就連天上的白雲都四散而去。
“賣不賣？“他問，衣袍翻卷，整個人就像一團熊熊的火焰。
攤主冷汗津津，想硬氣地回答不賣，又怕下一刻腦袋就要搬家。只好迂回答道：“這裏可是馭冶坊的轄地，你怎麽敢……“
“賣不賣？“又是一聲冷喝。
攤主一陣恍惚，渾身發冷，幾乎看到面前這個殺神腳下伏屍百萬，血流飄橹。
雲澈使勁拉着燭連天：“阿夏，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太想要。“
燭連天收了滿身氣勢，一回頭，卻見雲澈眼睛裏隐有淚光閃爍。
他低頭，柔聲問道：“怎麽了？“
雲澈搖搖頭：“阿夏，我不要靈獸了，你……不要那樣好不好？“
她一直只看見燭連天的溫柔和對她的寵愛，即便知道他是故事裏那個暴戾乖僻的魔君，也想象不出他究竟有多麽可怕。她知道，他待她不同，卻沒想到他的另一面的反差是那麽的大。
燭連天心中大震，他吓到她了。她是讨厭那樣的他吧？輕輕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撩起額前的劉海，态度乖順得像綿羊，半點都看不出之前不可一世的樣子：“嗯，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麽沖動。“
“那，以後也不許這樣了。“
“好。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燭連天将她攬入臂彎。
雲澈搖頭：“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覺得，你要殺人的樣子很可怕，我的阿夏，不可以那樣。“
燭連天低聲承諾：“我錯了，以後一定改正。“
雲澈抱住他的脖子，倚在他懷裏輕聲道：“這才好嘛。“
他們二人旁若無人，別人也不敢随便插話。
開玩笑，虧那男的長那麽好看，簡直就是個殺神好不好？這種人在魔族就是禍害，要不是那女孩子壓着，早就被君上收了好不好？周邊衆人如是想。
直到二人離開，賣靈獸的依然心有餘悸：“幸好那小妹妹是個明事理的，單遇到那男的就慘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一物降一物，恐怕就是這個樣子吧。“
就在這時，一群騎着馬形傀儡的護衛趕了過來，為首的竟然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風洲大坊主。
長風洲咳嗽兩聲，扇了扇灰塵，問道：“剛剛這邊動靜那麽大，是發生了什麽事？“
各個小販暗自感慨走了一個難相與的又來了一個，紛紛低頭不說話。
賣靈獸的不敢怠慢：“剛剛有個顧客跟小的發生了争執，幸好他的同伴講理，這才沒有打起來。并無什麽大事。“
長風洲松了一口氣，換了個坐姿，歪歪斜斜地倚着馬脖子上：“那就好。我跟你們說，現在是非常時期。風回大人跟龍炎大人聯合發布的告示不是已經出來了嗎？君上被君後嫌棄了，正在想方設法讨君後歡心，他們二位最近剛剛抵達我們江辰野，大家最近都給我小心點。”
各商販紛紛點頭稱是。
長風洲仍然不放心，補充道：“君上這幾天性情大變，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又公正又理智的君上了。只要遇到跟君後有關的事，出起手完全不分青紅皂白。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後果。假如遇到一個長得好看得沒道理的人帶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都給我客氣點，明白嗎？“
衆小販：……
坊主大人，你怎麽不早點說？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生病的時候寫的已經全部修改(T_T)請不要放棄我。
emmm說得好像真的有人在看一樣→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