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貓貓
因為是代北鸮親自帶去的，雲澈的入學流程辦理得異常順利。
學院的負責人也對她分外熱情，塞給她一大堆號稱“新生必備“的裝備，利索道：“雲澈同學，看在代大人的面子上，我給你打八折好了。“
雲澈呆住，好久沒用過錢她都忘了世上還有錢這種東西，好在摸摸口袋，發現阿夏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剛好是負責人說的那個數，分毫不多，分毫不差。
雲澈又領了課表，抱着一大堆東西跟着負責人去宿舍登記。
負責人邊走邊跟雲澈聊天：“小姑娘有志氣，沒有魔力怎麽了？沒有魔力照樣可以做學術大師。“
雲澈只得尴尬地笑笑。方才報名時，代北鸮拍着她的肩頭，豪氣沖天：“你們可別欺負這孩子有殘疾，不分給她好課的名額。她的目标是要跟君上肩并肩。“
雲澈當時被這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好在這負責人想到的是君上有通天徹地之能，認為她志向遠大。
負責人見她不說話，又自顧自說了下去：“別的學生，魔力課跟體能課是必修。我看你實在學不了這兩門課，就沒給你安排。課表上的課你先上一段時間，看看你最擅長哪個方面，以後再确定專攻方向。“
雲澈弱弱問：“有識字方面的課嗎？我……我認識的字不多。“
負責人看了她一眼，心說從神界來的孩子一般過得苦，這個情況也正常：“我們魔都學院是魔界綜合實力最強的學院，招的學生也是魔界最具天賦的學生。需要上識字課的學生太少，所以這種課都是大半夜開始上，地點一個比一個偏僻。我等會兒給你補充在課表上，你要注意安全。“
雲澈點點頭，感激道：“謝謝老師。“
接下來的幾天，雲澈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
學院開設的課程很豐富，戰鬥要領、神界的政治現狀剖析、魔族生活必備常識等等，應有盡有。這些課程，就好像一扇扇大門在她眼前開啓。她沉迷其中，如饑似渴，從未發現世界竟然這般浩瀚。
她最擅長的科目是魔藥學，各種植物的摘采、保存，各種動物的捕捉、熬煉，只要老師提到過的她都記得，若不是缺少材料，她或許已經能配制出第一份魔藥了。
也許因為名字與火犯沖，她最不擅長的課程是武器制造課。那些勾勒在武器上的符文錯綜複雜，她連看着都覺得眩暈。老師看着她直搖頭，語重心長地勉勵她：“身殘志堅是好事，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雲澈只覺得自己越受到勉勵胸口越是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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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學院的生活總體而言還是比較好的，雖然辛苦，收獲也頗為豐富。雲澈每天抱着書睡着，次日早晨再被八折買回來的打鳴蟲吵醒，匆匆吃過早飯再去上課，日子格外充實。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晚上，雲澈如往常一樣上完識字課，打着哈欠穿過一片據說鬧鬼的小樹林。睡眼朦胧間，瞥到一雙赤紅的眸子。
睡意不翼而飛，她歡喜地喚道：“阿夏！“睜大眼睛，眼前并沒有出現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一個半人高的怪物團成團趴在地上，尾巴甩呀甩，一雙濕漉漉的紅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雲澈走近了，借着月光，才發現這怪物是只貓，全身毛發光鮮油亮，身上紅得沒有一根雜毛，只有四個厚實的爪子雪白雪白的。
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原來是你。“這麽大的貓，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不過養得這麽好，它的主人應該很疼它吧。
大貓貓喵嗚一聲，坐起來半蹲好，前爪抱着她的腿，頭在她身上蹭了蹭，尾巴讨好似的搖擺。
雲澈摸摸他的腦袋，故作嚴肅：“像這麽大的火系貓科動物，全身的精華都在心肺之間的那個袋子裏，扔到水裏悶死藥效最好。除了那個袋子外，四只爪子上的指甲可以做□□的引子，尾巴……“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大貓貓委屈地叫了一聲，跳到她肩上蹲着，用尾巴撓了撓她的臉。
貓尾巴毛茸茸的，撓得她心裏也跟着癢癢。正想把大貓貓抓下來揉揉，雲澈突然發覺一個很恐怖的問題：這麽大只貓，跳到她身上竟然一點重量都沒有。
雲澈寒毛倒豎，一想到她聽到的怪談，整個人就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淋到了腳，溫暖的貓毛再也不能給她帶來半點暖意。她大呼一聲：“鬼呀！“也忘了把貓扔下去，只是沒命地往前跑。
大貓貓莫名其妙，機警地看着四周。
跑了一段路，雲澈才發現大貓貓仍然在她肩上蹲着，吓得三魂不見七魄，帶着幾分哭腔喊道：“你……你下去。“
大貓貓這才明白過來，乖乖跳到路旁，看着雲澈一路遠去。
燭連天恢複人形，冷冷道：“出來。“
代北鸮憋着笑，現出身形：“不知君上找屬下何事？“他得罪不起的人把寶貝交給他，他自然要多上心。他平日裏也會常來看看，倒沒想到今日會撞到這一幕。
“何必裝神弄鬼？“燭連天認定自己不會吓壞自家寶貝。
代北鸮忍不住大笑：“君後沒有魔力，發現不了屬下。君上不如自己想想，您哪點有疏忽。“
燭連天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她離開後，他在他們一起住過的院子裏呆了幾天就呆不住了，心裏仿佛有一個巨大的空洞，無論做什麽都填不滿。他等了她三千年，早就等夠了，別想讓他再等下去！
幹脆來了學院，每日隐去身形跟在她身後，看她讀書，看她休息，看她學得廢寝忘食。
他發現她竟然不怎麽識字。
他發現她遇到難題時喜歡咬着唇，直到有了辦法眉頭舒展開，鮮紅的嘴唇上也多了兩個小巧蒼白的牙印，可愛極了。
他發現她晚上常常看着書入睡，害得他還要給她蓋好被子。
她察覺到了嗎？他想，應該沒有。可是他希望能夠正大光明陪着她，于是策劃了今晚上的行動。
她不是說他像一只欺負小老鼠的貓嗎？那他就變成貓，送給她欺負。
擔心她看不到他，他特地變得比尋常的貓大上那麽一點。她這麽善良，看到一只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貓，心一軟，說不定就撿回去了。就算不撿，他打蛇随棍上偏要跟着她走，她忍心拒絕嗎？
今天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又怎麽被吓到了？
燭連天隐身趕上她。
雲澈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回她自己的宿舍，“啪“地關上門，氣都沒喘勻就躲進被窩裏，抱着打八折買回來的毛絨熊瑟瑟發抖：“啊啊啊啊！撞鬼了撞鬼了！那麽大的一只貓竟然沒有重量！我以後再也不敢走那條路了！“
燭連天：……
就她那小身板，他不用魔力消除體重，她能扛得動他？
只得苦笑，無論哪種情況他都不可能跟她回來了。看來還得另想辦法。
燭連天坐在她旁邊，輕聲念着安神的口訣，看着驚恐的小人兒漸漸閉目熟睡，他俯下身，不舍地在她額上印了一下，起身從窗口離開。
次日，學院裏一偏僻的小樹林引來諸多學員觀光。
起因是被數名老師列為“身殘志堅“的代表、目标是“與君上肩并肩“的勵志人物，在詢問魔藥課老師半人高的大貓是什麽品種時，老師表示那是靈獸課老師失敗的實驗品，被銷毀後遺棄在小樹林。
勵志人物霎時臉色刷白，有心人順利從她身上挖出遭遇貓鬼的消息。再加上那一片區域一向是怪談中的鬧鬼區，一時間衆說紛纭。無數學員好奇心重，又對自身實力有自信，于是紛紛聚過去一探究竟。
當然也有不一樣的聲音，許多學員發聲表示之前鬧的是水鬼，怎麽現在成了貓鬼？另一些人站出來反駁他們：笨，誰規定鬼就不能養寵物了？
魔都學院是整個魔界綜合實力最強的學院，學院大事自然備受關注。
這件事被附在學院正事的末尾呈上學院部部長的書案，魔力課的老師還遞上一封信建議趁着這件事多弄一些鬼放在校園裏，用以鍛煉學員除鬼或是收服方面的法術。
代北鸮部長滿頭黑線：“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