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魔生艱難
雲澈抱上粗大腿毋庸置疑。
只是與粗大腿相處, 抱大腿的總是弱勢的一方。
基于這個想法，纖水自覺身為學姐, 總該提點一下小學妹, 打算教育教育她抱大腿這個職業做不長久, 身為魔族的一員，就該以自己一雙拳頭……不對, 是一雙巧手打出一片天地才是。
等她覺得恢複得差不多時, 坐起來咳了咳，才道：“小學妹呀，你傍上的大人是哪位？“
白沉砂皺了皺眉, 這等他們攀不起的人物, 他們知道得越少越好。開口勸導纖水熄滅八卦之心，不由自主毒舌道：“是哪位又如何？以你的史學分數, 分得清誰是誰嗎？“
纖水呲牙，朝白沉砂晃晃拳頭：“我分不清這不是還有你在嗎？“掃了正在斟酌字句的雲澈一眼，霸氣道：“學妹盡管說，你先給我個目标，将來學姐才好給你撐腰。你是不清楚大人物的德行, 他們最喜歡哄騙性格溫和又好欺負的小孩子了。一開始對你好得恨不得把你捧上天，等什麽時候膩了, 反手就将你抛掉了。早些年還有棄屍荒野的，後來君上震怒，嚴查此事，砍了好多魔才消停。“
纖水不擅長思考, 等她說完，思維被自己的話帶偏，早忘了之前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來着。于是随口補上一句：“你要抱得上君上的大腿就好了，你性格這麽好，要是能跟君上湊成一對，我們魔族一定前途光明。“
雲澈忍不住偷瞄燭連天，什麽叫她跟他在一起魔族前途光明？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燭連天微微側臉，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移開，面對浩然滄海悠然橫笛。
在他手上，枯黃的竹枝發出新芽，顏色鮮脆欲滴。好似在了無生機的絕望中看到了希望，于是，全力勃發。
嫩綠的竹枝被瑩白的手托着，不知是那手的白顯出竹枝的脆嫩，還是竹枝的清新更襯得那手無瑕。
竹葉婆娑而舞，紅衣張揚躍動，吹笛人卻一語不發地靜立。
雲澈一時竟被這番美色給迷住。
若世間的神靈真是以無瑕為标準來評判，那世間唯一的真神就是魔君吧？
雲澈走過去，跌坐在他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腿：“阿夏，若是有一天，你前世的執念消散了，對我膩味了，你會抛棄我嗎？“
她知道他不會，只是纖水那番話說得她心裏發堵，她家阿夏又出色到看多少次她就要自卑多少次。不如直接問問當事人，到他這裏找找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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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連天放下唇邊已經稱得上茂盛的竹枝，将她拉起來，揉揉她的腦袋：“我真心待你，哪怕有執念，跟我的真心比起來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毫末罷了。我這麽說，你能放心了？“
嗷嗚，阿夏給她的糖比她想要的甜了好多！雲澈幸福得整個人都在冒泡。她舔了舔嘴唇，偷瞄了一眼遠處裝作渾不在意的纖水和白沉砂，選了個隐蔽的角度，踮起腳尖，尴尬地眨眨眼，攀着他的肩膀往上一躍，偷偷往燭連天脖子上親了一口。
燭連天喉頭微動。
雲澈低下頭，挪動腳步，自欺欺人地往遠處移了一點微不可查的距離，紅着臉道：“有人在呢，我們……就這樣吧。“
如此親熱便是極限，再進一步她可就沒臉見人了。
燭連天低頭凝視着她，她的身體緊張地輕輕發抖，毛茸茸的腦袋乖乖地垂在他面前，在風浪中被吹得有些蓬亂的發絲在風中顫動，以常規的标準當然不美，在他看來卻是說不出的可愛。讓他想把她抱着好好搓搓。
燭連天嘆了一口氣，他已癡迷。
重新把竹枝放到唇邊，笛音響徹雲霄。
白沉砂與纖水面露苦色，心中駭然。笛音中的魔力驟然提升了數十倍，如同錐子般狠狠鑿入他們的顱骨當中。身為正宗魔族，他們今日總算領教到了什麽是魔音灌耳。
兩人皆是一聲悶哼，差一點就要口鼻溢血而亡。幸而笛音對他們沒有敵意，這才保住了性命。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的驚懼。
仿若被笛音操控一般，船如箭矢般劃過水面，兩側的景物飛速變換，彈指間就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雲澈坐在燭連天身邊，看着他手上越發蔥籠的竹枝，心裏異常鎮定。
忽然記起幾個月前，他也是踏水而來，将她中冰冷的河水中撈起，從此，總有一團火焰，将她暖洋洋地包裹起來。
現在，她在他身邊。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笛聲戛然而止。
雲澈的思緒被拉回來，正好看到燭連天把手上的竹枝插到荒蕪的河岸上。
河岸上野草灰敗枯黃，樹木枯槁，一竿翠竹昂然而立，格外顯眼。
“噗“。
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雲澈細細一聽，聲音卻消失了。
聽錯了吧？雲澈捏捏自己的耳朵，搖搖頭。
忽然間，一個黑色的泡泡從竹葉頂端溢出，在空中飛快長大。待它大小穩定，整個泡泡倒像是個破在空中的洞窟，裏面一片漆黑，說不出的吓人。
燭連天這時才回過頭，淡淡道：“想活命就進去。“
白沉砂和纖水猶豫片刻。
雲澈抖了抖，她平時最是膽小，什麽都害怕，只是這個看着滲人的東西是阿夏弄出來的……牙一咬心一橫，二話不說朝氣泡撞去。
被燭連天将她圈到懷裏：“你不用進去。“
雲澈松了口氣，同情地看了看學長學姐。
面對絕世強者，他們掙紮得掉嗎？白沉砂苦笑，起身往洞穴中走去。
纖水連忙跟上。
預想中的痛苦并沒有來臨，仿佛只是穿過了一層膜，二人很快抵達另一邊。
纖水睜眼，只見這一邊草長莺飛，春光明媚。與那邊一派死寂的模樣格格不入。
不由感嘆道：“那位前輩法力深不可測，我還打算好好努力給小學妹撐腰，看他露的這一手，我恐怕窮盡一生都無法完成諾言了。“
白沉砂打量完周圍，确定沒有危險後方才道：“無妨，人家不可能給你履行諾言的機會。“
纖水不信：“莫非你了解這位前輩不成？“
“你好好想想他手上的竹枝，不過是一截枯黃憔悴的枝丫，在他手上竟能勃發出連你我都自嘆不如的生機。況且，他催生完竹枝之後沒有一點疲憊之色，仿佛賜予竹枝的生機是無中生有，不是從他身上抽取的一樣。“
纖水這個理論課的學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敲了敲暈乎乎的腦袋道：“所以說他強大得不在意這一點生機？“
“不，他本身的氣機非常微弱，不比快要咽氣的凡人強多少。“白沉砂想起之前他全力窺探到的一點信息，臉色不由發白。
纖水徹底被繞暈了：“這又是怎麽會事？“
“你還不明白嗎？“白沉砂嘆氣，“由死而生，生機不絕，你說這是什麽情況？“
“涅槃！“纖水吓了一大跳，結結巴巴道：“我，我理論課沒學好，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白沉砂苦笑：“我也情願是弄錯了。不過，如何錯得了？可笑我之前見了隐瞞了身份的君上，還打算努力一把與他争上一争。如此看來，竟是差點犯了重罪。“
纖水聽得不是滋味。小學妹再軟萌也不過是個投錯胎的凡人而已，偶爾關心關心或許還不錯，若要共度一生，她真的是好選擇嗎？
“她有這麽好嗎？“
“我當時不過是好奇，她什麽都沒有，想看看她努力下去又能走到哪一步。“
纖水頓時就不想理他了。握着拳頭，朝他虛晃一下，随便找了個方向往遠處跑去。
不知跑出了多遠，才撞見一個牙齒尖尖的魔坐在樹底下抱着盤子嗑瓜子。
纖水禮貌拱手：“見過前輩，我是魔都學院的學員，在歷練途中迷了路。敢問這是哪裏？“
那魔仍在美滋滋地嗑，看也不看她就道：“迷路？你們兩個厲害呀，竟然能迷到魔散洲來。嘿，趁早走吧，我們這裏正有一樁大案要辦呢。“
兩個？纖水疑惑了，四下看了看，也沒看到另一個人。
正要問另一個人是怎麽回事，她衣襟上的一粒沙子忽然發出金光，眨眼就變做白沉砂的模樣。
纖水又驚又喜，卻不想讓他得意，故作矜持道：“原來是白同學。不知有何貴幹？“
白沉砂臉紅了紅，索性施了個法術把二人都包起來随風而行。有什麽話一路上慢慢說。
坐在樹下的魔憂傷地敲了敲瓜子。平日裏在魔都當差要被風回龍炎兩位大人虐，出來執行任務要被君上虐，就連兩個還在上學的小孩子也能夠虐他。
魔生艱難啊魔生艱難。
作者有話要說： 昂，前幾天愉快地去吃了頓火鍋，然後樂極生悲進了醫院━┳━ ━┳━好不容易不用挂水了，醫生表示我應該再吃幾天藥，以及，飲食清淡（啊啊啊啊沒有辣椒沒有油葷我真的要活不下去惹！）
咳咳，扯遠了，我會盡量抽時間碼字，但這幾天由于藥物作用精神不是很好，更新不大穩定
承蒙各位不棄，我會繼續努力（90度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