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方挺大，但樹木的遮掩加上各樣的花草，硬是把路斷彎彎繞繞，傅歡跟在徐芳的身後走了好久才找到地方。
解決完事情，兩人回去的速度便也慢了起來。
傅歡本來自覺回去的，但走到花廳外面，聽裏面的聲音，傅歡不知不覺的又停下了腳。
摩擦了幾下地面，側身讓後面的徐芳進去，見對方疑惑的神情笑了一下，“徐姑姑，你先回去吧！”
“我在外面待會兒，讓母親放心。”
徐芳聽了她的話也沒多問，只是稍微囑咐她，不要走丢，就福禮走了進去。
傅歡見她走了進去，微松了口氣，想都不想的轉身離開了。
說是賞花宴，自然也不是所有的貴女夫人都在花廳的，也就那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們沉得住氣。
現在外面的園子裏早就零星的可以看到結伴賞花的貴女們。
傅歡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空落落的觸感讓她很不适應，總覺得身上沒了那該有的重量，心裏空空的。
再次嘆了口氣，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傅歡沒去打擾那些談笑打鬧的貴女們，獨自一個人尋了一個靠着細流的粗樹底下，背着陰，離小木橋還遠，所以如果沒有人特意的往這個方向看的話是發現不到她。
傅歡毫無大雅的背靠着坐下，半曲着腿搭着胳膊，另一只手随意的在手邊掐了一根細草，銜在嘴裏，眼睛随意的落在前面流淌的水流。
“阿嚏！”鼻間一癢，傅歡生生的打了個大噴嚏。擡手揉了揉不舒服的鼻間，腦袋裏面靈光一閃，起身拍了拍裙上粘的塵土，幾步走到河邊蹲下，然後透着清澈的水倒映出她的臉。
女人長相清秀，脂粉把臉上的英氣蓋了下去添了幾分輕柔，一雙眼睛淩厲穩重帶着滿滿的漫不經心，此時半眯的望進河裏，嘴裏叼着的草根，痞氣十足。
真是滿滿的違和感。
傅歡扯了扯嘴角，伸手毫不客氣的揉上了自己的臉。
沒多好看，不應該啊，難不成沒自己照過鏡子。
想起那人看見自己一瞬間的呆愣和劃過的驚豔，傅歡心裏的疑惑更重。
真是長得越好看的人越難懂。
默默地将自己嘴裏面的草拿下去，傅歡嘆了口氣，拍拍身上的土準備起身。
突然只見她動作一頓，耳尖微動，一手請按水邊的濕地，屏住呼吸靜靜地等着。
來人明顯壓低了腳步，由遠及近的靠近傅歡，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傅歡不着痕跡的錯開身，趕在那道虛晃的身影壓下來之際，轉身擡手抓住那人伸過來的手腕。
纖細柔軟，沒有任何力量，視線在微微上移，對上那張錯愕的臉，看到對方迷茫的眼神。
傅歡知道自己好像沖動了，但是現在明顯晚了。
因為自己的胳膊明顯快與腦袋，人早就被自己甩出去一大半，半個身子都探入了湖面。
“啊！”盛煙煙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再睜眼睛的時候，自己的鼻間已經點到了水面上，半個身體懸在了半空，再往下一點就掉進去了。
而後面被人扯着一點點的拉離水面。
“別動。”傅歡扯着她的手，腳下一動，一個用力就把人給拽了上來。
還好她手快，将人拽起來後，退到一邊，“你是？”
盛煙煙借着她的力氣起身站穩，驚魂不定的拍了拍胸口，不過看着沒有半分驚吓的模樣，倒是…倒是…
只見她撐着腿緩了好幾口氣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傅歡。
“…”怕不是個癡傻的？
傅歡默默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這位小姐沒事吧？”一邊說着，傅歡一邊掃着對面人的身上，看應該無恙後才注意着周圍的來人，沒辦法剛才那聲叫實在是太突兀了。
“傅姐姐！”盛煙煙上前幾步，臉色由之前的蒼白慢慢的染上了幾絲紅潤，“你不記得我啦！”
“…”傅歡聞言這才開始上下打量她，還真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看小姑娘激動的樣子，心裏莫名的發虛，緩緩的張口，“你是？”
“是我啊，傅姐姐”嘴裏說這話，盛煙煙已經向傅歡那邊跨了幾步，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傅歡，“我是煙煙，盛煙煙啊！”
煙煙？
傅歡眼皮一抽，下意識的有往後退了幾步，後背直接抵到了樹上，煙煙嗎？
以前撒謊扯禍被自己胖揍一頓後，每次見自己都跟在後面哭鼻子，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走的那個煙煙嗎？
“真巧啊。”這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她每次莫名的哭，自己都少不了挨頓罵。
童年陰影，活生生一個小累贅。
“不巧”盛煙煙又上前一步，撐着個頭看傅歡，“我是專門來找傅姐姐的。”
看着以前的小不點，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你不在花廳裏面賞花，找我幹做什麽？”傅歡奇怪的問道。
“那些人都一點意思沒有，自打傅姐姐走了之後，我都快無聊死了。”盛煙煙朝着傅歡眨了眨眼睛，“不過還好姐姐回來了。”
“我早就聽父親說了，不過母親管得嚴，前些天我又被禁足了，所以一直沒機會去找傅姐姐。”說到這裏，她的眼中劃過一絲落寞。
傅歡沒有說話，不過身形倒是緩了下來，向前靠近了進步，坐在草地上，拍了拍身邊，“坐下聊。”
“好啊”盛煙煙聽了立馬拎起裙子坐在了她的旁邊，“傅姐姐你都不知道，沒了你做榜樣，我一個人端着有多難受。”
傅歡：……
“不過現在太好了，有傅姐姐陪我一起，我幹什麽都不用束手束腳的了？”盛煙煙突然挽上傅歡的胳膊撒嬌般的搖了搖，小臉對着傅歡，滿眼的期待，“對了，傅姐姐，你看我能像你一樣去戰場打仗，成為一個厲害的人嗎？”
“盛妹妹為什麽想跟我一樣？”傅歡手臂頓了一下，視線錯過她移向平靜無波的水面。
“因為我不想整日的被困在家裏面，學什麽三從四德，相夫之道啊！”
“我想象傅姐姐一樣，自由自在的活着，想去哪就去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是嗎？
傅歡聽她的話輕笑道，“那你知道戰争是什麽嗎？”
盛煙煙還幻想着自己的美夢，被傅歡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愣住一下。
不過傅歡似乎并沒有打算聽她的想法，反而自顧自的說道：“是殺戮，是兩國百姓間的痛苦。”
“傅姐姐？”盛煙煙有些不解，但明顯的感覺到了傅歡細微的變化。
“沒什麽？”傅歡掩下眼底的情緒，掃了她一眼，“你還太小，你想要的自由并不是要以這一種方式，也不是這種。”
而且，這不叫自由，她現在并不覺得自由。
“我不管，我就是想跟着傅姐姐，至少跟你相處比起那些嬌弱的小姐要舒服多了。”盛煙煙搖頭，扯着傅歡的胳膊，噘着嘴倔強的說道。
“小姐，可找到你了，夫人叫你回去呢！”徐芳站在樹後面的小道上，聽見傅歡的聲音後，探了半個身子往裏面看了看，瞥到傅歡的衣角後，說道。
“徐姑姑。”傅歡聞聲起身，拽起旁邊的盛煙煙，“那我先過去了…”
話還沒說完，手還沒撒開，就被握緊了，“傅姐姐我跟你一起。”
“行，一起。”
……
賞花宴進行的還算順利，而那個柳貴妃不知什麽原因早早的就離開了，随意結束的也早。
就在阮秀跟人道別的時候，那個之前領路的小太監突然走到傅歡身邊，悄悄的遞過來一張紙，又退後耳語了幾句。
傅歡捏着紙，點頭，“好，我知道了。”
“麻煩小公公了。”她眯着眼睛，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繼續站在一旁等着阮秀，也不着急打開紙看。
“傅姐姐”早就打發走的盛煙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看到了自己。
傅歡聞聲擡頭看去，只見她站在一輛馬車前面，朝着自己揮手，見自己望過去，還跑了過來，臉激動的通紅。
“傅姐姐！”
“盛妹妹，你怎麽還沒離開？”傅歡仗着身高優勢摸她的頭，趁機捏她的臉問道，但語氣上依舊是長輩的一番姿态。
“傅姐姐”盛煙煙并沒有在意到她的動作，反而是握住她的手，眼睛依舊亮亮的，充滿了光一樣，“聽說今晚上元節那裏有燈會诶。”
“然後呢？”傅歡有種預感，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就聽她說，“傅姐姐，陪我去嘛，我一個人害怕…”
“害怕？”傅歡挑眉，并不打算插穿她，臉上卻有些為難，“盛妹妹，我晚上有事，可能不行。”
“傅伯母，我想晚上和傅姐姐一起去燈會。”盛煙煙人美嘴甜，哄得阮秀心花怒放，再對比一旁僵巴巴的傅歡之後，就更加喜歡了。
“歡兒，若是沒什麽事就去玩一下吧。”就這樣平時都不過問傅歡事情的阮秀張了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朋友間約了一下。”傅歡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幹巴巴的解釋。
“那傅姐姐我可以跟着去嗎？”盛煙煙立馬抓住機會，重新說了一遍，聲音軟軟的，“要是沒有傅姐姐帶着，我母親一定不會讓我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