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從蘇卿妤有了小兔子,蕭鐵牛每日給她舌頭上藥就容易了很多,蘇卿妤的舌頭好得快,兩個月也一晃眼就過去了。
這兩個月他家院中多了十幾條小兔子,黑的白的花的麻色的什麽都有,飛虎一開始無比嫌棄這些毛茸茸的家夥,一見着它們便要咬。
後來蘇卿妤拎着它的耳朵耐心說教了幾次,飛虎也漸漸接受了這些小東西,開始每日同蘇卿妤和蕭鐵牛一塊兒給它們割兔草。
蘇卿妤提了個竹籃子朝還在屋內啃大骨頭的飛虎招了招手,對它道:“飛虎,你阿牛哥走到前面林子裏了,還不快一點兒。”
飛虎“嗚嗚嗚”幾聲,又立刻上前接過蘇卿妤手中割兔草的籃子,同她一起去追蕭鐵牛。
蕭鐵牛進到林子深處,将腰間鐮刀抽出來,快速把地上鮮美多汁兒的兔草割下,又對着飛虎方向吹了一聲口哨。
飛虎聽到蕭鐵牛口哨聲,立刻跑過去将籃子放在蕭鐵牛旁邊,蕭鐵牛便将兔草一簇一簇的放進去。
蘇卿妤等在林子入口往裏看,只能見到飛虎黑漆漆的背和蕭鐵牛的衣角。
蘇卿妤見蕭鐵牛和飛虎越走越進去,知道定是林子裏發現了什麽獵物,她趕緊往家中方向跑,要将蕭鐵牛放在院子裏的獵網給他拿過來。
她氣喘籲籲跑到離家約莫半裏地附近,只見家中院子裏升起了陣陣白煙。
家裏只有她和蕭鐵牛倆人居住,畫船山本就荒涼,他們家附近根本沒有其他人家,決不能是鄰居借他們的院子做晌午飯。
她小心謹慎惦着腳悄悄繞到後門處,又偷摸摸趴在籬笆下往院子裏看。
蘇卿妤這一看,險些吓得驚出了聲。
只見自己養的小兔子有兩只已被人扒了皮架在一個架子上烤。
那兩只兔子被扒皮,但她還是認出,一只是長得最肥的小黑,另外一只是第二肥的小花花。
蘇卿妤的眼淚刷的掉了下來,立刻起身往蕭鐵牛方向跑。
“別跑!”
她才跑出不到十步,便聽見身後一男子朝她喊道。
蘇卿妤哪敢真的不跑,她邊跑邊拿出腰間陶笛拼命吹了起來。
不一會兒,蕭鐵牛便帶着飛虎朝她奔過來。
蘇卿妤直直撲進蕭鐵牛的懷中,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阿牛,我我我,我們家進了賊,還把小兔子給烤了!”
蕭鐵牛拍了拍蘇卿妤的背讓她冷靜下來別害怕,又将她護到身後,自己拿着鐮刀帶着飛虎朝家中趕去。
他才到院子門口,便見一位白衣男子坐在院中木凳子上,優哉游哉的一手拿着油,一手拿着刷子,饒有興致的烤着兔子吃。
蕭鐵牛将鐮刀重新別在腰間,走到白衣男子跟前道:“你怎來了?”
白衣男子掰下一只烤好的兔子腿遞給蕭鐵牛,道:“四哥,你家兔子确實比山下買來的好吃多了,自家喂的就是不一般。”
蕭鐵牛将兔子腿扔到一邊,皺眉對白衣男子道:“你馬上回去。”
蘇卿妤這才從蕭鐵牛身後出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穿着佩戴都是極好的,方才他叫蕭鐵牛四哥……
蘇卿妤壯着膽子對他道:“你是阿牛的兄弟嗎?”
白衣男子擦了擦手上的油,站起來正了正身對蘇卿妤恭敬的作揖道:“方才着實魯莽,還望四嫂寬恕不敬之罪。”
蘇卿妤的臉一下緋紅起來。
前日蕭鐵牛教她讀書時,恰好給她解釋過“長嫂如母”是何意思,她也知道嫂子便是哥哥妻子之意。
蘇卿妤小心翼翼看了眼蕭鐵牛,又吞吞吐吐的向白衣男子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四嫂,我是……是小七,叫蘇卿妤。”
“妤兒,”蕭鐵牛對蘇卿妤道:“你先進到屋裏去,我同我九弟敘敘舊。”
蘇卿妤乖乖點了點頭,又帶着飛虎進屋去準備晌午飯。
白衣男子見蘇卿妤回了屋,這才對蕭鐵牛道:“你真要一輩子待在畫船山當個一窮二白的獵戶不成?”
蕭鐵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當獵戶有什麽不好,比過去自在了不知多少。”
白衣男子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蕭鐵牛的肩膀,道:“四哥,你可知道大家找你都快找瘋了?你是褚以恒,是毅王殿下啊,大玮沒了你怎麽辦?何必為了那件事一直想不開,一直這樣消沉下去呢?”
褚以恒将褚化雨的手從自己肩上拿下來,又看了眼正門方向,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褚化雨見他還同過去一樣固執,便從袖子內拿出一封密函交給他。
平日裏每日上山給他送密函的都是家仆,今日卻換了褚化雨,褚以恒心知出了大事兒,趕緊将密函打開一看。
密函內是軍中傳來的消息,他看過立刻皺眉道:“将士們有情緒,顏斐應該好生平息才是,怎可一起胡鬧?”
褚化雨一想起顏裴也覺着既好氣又有意思,他道:“顏裴如今不見着你,不知今後還要出多少幺蛾子。”
褚以恒嘆了口氣,思慮片刻,進到屋內。
蘇卿妤此時正在将豬肉切成塊兒,準備做一碗紅燒肉給蕭鐵牛的弟弟吃。
她見蕭鐵牛進屋來,連忙道:“可是你弟弟餓了?我還有一會兒就好。”
褚以恒将蘇卿妤手中的刀拿到案板上放好,又牽着她來到練字的木桌子前。
他将毛筆沾了沾墨水,遞給蘇卿妤。
蘇卿妤不知曉蕭鐵牛為何要在這時候考她寫字,她剛要問,褚以恒便道:“若我不在家中,你該怎樣做?”
蘇卿妤想也沒想的一邊寫一邊道:“一,不能出門,只能和飛虎待在房裏;
二、若有人敲門,不論是誰,不論他說什麽,絕不能開門;
三、若發生意外必須離家,定要留一張小紙條告訴你,若來不及寫紙條子,便到附近百步林裏藏好等着你回來。”
褚以恒見蘇卿妤都銘記于心,這才道:“我待會兒要下山一趟,可能晚一些才回來,你一人在家定要留心。”
蘇卿妤看了一眼門外的褚化雨,悄聲道:“阿牛,是不是你弟弟嫌我們家飯菜不好,不願意留下來吃?”
褚以恒無奈的敲了敲蘇卿妤的額頭,道:“你這小腦袋裏都在想什麽,我是去他山下的鋪子看看。”
蘇卿妤這才放下心來,她轉而靈機一動,道:“之前我曾與你說過要去下山找活做,如今你既然要下山,不妨替我去看看,山下有何适合我做的?”
褚以恒整理木桌的手僵了僵,沒有回蘇卿妤的話,而是把蘇卿妤寫的字糊在牆上粘好,叮囑她一定要牢牢的記住,這才拿了背簍轉身出門去。
蘇卿妤趕緊用竹筒裝了一壺水追交給褚以恒,生怕他在回來的路上口喝。
褚化雨見蘇卿妤如此在意他四哥,便玩笑道:“四嫂這樣的貼心賢惠,怪不得四哥不願意下山回”
“好了,”褚以恒打斷道:“不要與她說話,你會吓着她的。”
蘇卿妤今日是頭一遭見着蕭鐵牛的家人,她可不想讓蕭鐵牛的弟弟覺着自己是個膽小鬼。
蘇卿妤對褚化雨道:“我才不膽小,蕭家弟弟你在山下做生意,可幫我看看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褚化雨道:“蕭弟弟?”
蘇卿妤點點頭,道:“你是阿牛的兄弟,難道不和他一個姓?”
褚化雨這才反應過來,如今他四哥可不是那在朝堂和戰場之上都叱咤風雲的毅王褚以恒,只不過是畫船山的獵戶蕭鐵牛罷了。
他趕緊解釋道:“我四哥跟着母親姓,我跟着父親姓。”
蘇卿妤這才恍然大悟,她還想要問什麽,褚以恒便阻止道:“快回家中去,你的事我會下山問問看的。”
飛虎在家門口“汪汪汪”喚了幾聲蘇卿妤,蘇卿妤對着飛虎招了招手,将院子裏的大骨頭裝在盆子裏,對飛虎道:“別叫喚了,這就給你炖骨頭湯喝。”
說着她回頭看了一眼褚以恒,褚以恒對她點了點頭,蘇卿妤這才将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