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留步!”莊嚴肅穆的守衛不近人情,攔在小圓面前,連正常的打量都省略了,“太傅大人正與風公子談事情,姑娘請在此等候通傳!”

小圓搓手幹笑:“這位小哥您看,我是那個……”

“你是名震廚藝界的圓小爽姑娘。”守衛打斷她的話,抱歉地聳聳肩:“不過這也不能阻擋我們攔着你。”

果然不愧為太傅府守衛,一個比一個俊不說還頗有原則,就是不知道扛打不?

能直接給傾城玉當差的守衛,素質武學毋庸置疑,恪盡職守這本分就不說了,光是一個看後門的小厮都能做到裝淡定更何況他們。

這麽一想,圓小爽放棄了耍賴的殺手锏,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不讓她進去,坐門口看看風景也罷。

她身後的守衛保持面無表情半個時辰後終于動容,不為別的,坐在地上的那個妹子畢竟是這幾天幫太傅大人暖床的,誰知道會不會變成他們未來的主子,抵不住養老保險的誘惑走下去友情提示了句:“其實小圓姑娘可以去找雕四大人,只有他能在大人議事的時候進出書房。”

小圓一拍腦門:“對呀!小哥聰明!有前途!”

……

“小圓姑娘找我?”雕四揣着滿滿一袋銀子喜慶歸來,聽小圓說起要見傾城玉,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她通傳。邊走邊侃:“沖着您跟主上特殊的關系我也不敢不通報呀!”

小圓一愣,她跟太傅大人有什麽關系?

“不知小圓姑娘找太傅大人有什麽事呢?”雕四随口問道。

小圓掏出坐臺階上寫好的字條,其實她是想提醒風晚卿不要告訴太傅大人她私藏雞蛋的事情。人家不是翻牆進來的,交換秘密條件不成立,就怕他兩聊着聊着他一時興起就把這事兒抖出去了!

這事兒對風晚卿來說壓根不是個事兒,漏風在所難免,但對她來說關乎生計,關鍵得很!所以勢必要把他穩住!

見小圓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雕四善解人意的沒有問下去,拍胸脯道:“小圓姑娘放心,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全包我身上!您跟主上都已經……”

“已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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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已經成立主仆關系,嘿嘿!客氣什麽。”

小圓怔怔點頭。

雕四進去不到一會兒就出來了,笑嘻嘻地邀請她進去,“小圓姑娘,您請!”

走進去的時候,小圓昂首闊步,大搖大擺像只八腳螃蟹。旁邊的守衛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着她。

主上議事的時候從沒有人被放進去,這還是第一人!居然是個廚子!再看雕四大人那副谄笑,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圓小爽第一次走進太傅府的書房,好聞的檀香讓人渾身舒爽。她整了整衣裙,不敢再亂看,徑直走進裏邊那間看上去非常神秘的屋子,奇怪的是裏頭空無一人。

“太傅大人?風公子?”

人呢?

圓小爽奇怪地打量了一番周圍,發現書架後頭有輕微的聲音傳出,心下猛地一驚,莫非有賊!?

她想起村裏每年舉辦的元宵喜樂會,說書大叔都會提到有錢人家書架後頭必有機關的段子。想到這裏,她建功立業在太傅大人面前表現的欲望猶如滔滔黃河水延綿不絕。

她深吸口氣,挽起衣袖紮好馬步,大吼一聲,然後一腳踹在書架上。

書架上一排整齊的書籍搖晃了幾下終于垮了,亂七八糟躺了一地。

但是……

圓小爽瞪大雙眼,為什麽書架後頭什麽也沒有?!

“誰幹的!??”發飙的聲音吓了圓小爽一跳。

一個年輕的書生從書桌底下爬出來,看了眼震驚中的圓小爽,盯着滿地的書咬牙切齒:“告訴我,這不是你幹的!”

圓小爽咽下幾滴唾沫,抱歉地看着發飙的書生:“呵呵……呵呵……還……真是。”

書生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太傅大人的書房。”小圓回,說完一愣,“不對,你躲太傅大人書房幹啥?”防備地盯着書生,又瞅了瞅他爬出來的位置,最後下定論:“你偷書!”

書生指着自己鼻子,“我偷書?我……我還偷人呢!”

圓小爽一聽,世上竟有這等賤人!讓你丫當賊!二話不說沖上去按住書生一頓狂毆。

一陣哀嚎聲過後……

圓小爽吹了吹疼痛不已的拳頭,居高臨下看着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書生:“敢偷太傅大人,打死你!”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真如此……”書生抱頭痛哭,見上頭的女人又要動手忙捂住臉:“好男不跟女鬥……哎喲……痛死我了……”

小圓正要開口,忽聞隔壁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表情猙獰地恐吓一眼地上的書生,再哭揍你!

外頭的人莫非是這厮的同夥?圓小爽聳聳鼻,那幫酷帥護衛果然只能看看,花拳繡腿連這麽容易制服的小賊都看不住!

這種關鍵時刻她必須挺身而出!

然後……

圓小爽大義凜然地撲倒了進門的人。

“……翻牆兄?”

“是你?”

“來人!”

清淨多年的太傅府書房一時間混亂無比。這真是一個愁人的場面!

圓小爽沒反應過來,風晚卿不是和太傅大人在書房議事麽,為什麽會從外頭進來?

傾城玉皺眉不悅道:“把他們拉開。”

雕四蹲在躺地上的兩人跟前,看了看下方的風晚卿,又瞅了瞅他身上的圓小爽,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小圓姑娘,該起了。”

“堂兄!她……她打我!”

從風晚卿身上爬起來,小圓回頭,發現剛才被他打了頓的書生指着她向傾城玉告狀,以及聽見那聲“堂兄”,這才幡然悔悟——打錯人了!

“吳華,你先出去。”傾城玉沉聲道,說完看着小圓,“跟我進來。”

小圓盯着整好衣襟立在旁邊的風晚卿看了一會兒,欲言又止,一偏頭便見太傅大人兇殘的目光,只得随他進去。

雕四張羅着将風晚卿送走,瞄了眼裏頭緊閉着的房門,小圓姑娘您自求多福呀!

圓小爽低垂着腦袋,手中搓着那張“求別告發”的示好信,心中百感交集。

屋子裏安靜了半響,“你與風晚卿是什麽關系?”

聽見太傅大人問話,小圓不敢造次,誠實答:“小的不認識他。”

太傅大人臉上似乎寫着:不認識你趴人家懷裏?

“算是密人!”小圓糾正,知道她秘密的陌生人。

“怎麽講?”

“他知道我在後院藏雞蛋的……事……兒……”

不!!!

圓小爽緊張的時候會幹出許多喪心病狂的事情,說漏嘴什麽的,那……那都不是事兒!

“你可知他的身份?”傾城玉低頭,抽走圓小爽手上露出半截的字條,攤開一閱。

字條上寫着:風兄好人,萬不可告訴太傅大人小女子的秘密,改日定會捎上土雞一只登門道謝!

秘密洩露,信箋被看,她有種被看光的憂傷。

小圓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的頭頂烏雲一片,只缺東風便可下雨。

那陣東風卻無心顧及她字條上的內容,看上去與此時情景極為不搭的和顏悅色,道:“你讀過書?”

傾城玉用懷疑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字筆法熟練行雲流水,若是普通村姑怎會寫得這一手好字,必曾受教于好先生。

小圓沒想到這張字條抖出她的家底。對于往事實在不願再提。想當年,她那個會占蔔算卦的爺爺告訴她,其實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只可惜命太好,把家人都給超度上西方極樂世界升仙了!而她也被一陣又一陣大水沖來沖去,最後沖到他家屋檐下。

十三歲那年爺爺收留了她,為了防止她再被水沖走,從此讓她身穿男裝大口吃肉大碗喝醋,改了名字改了祖籍,帶她到牛家噸村兒,勢必打造就她一身土氣!

盡管他老人家極力讓她粗犷不拘,還是沒能控制住她洋氣的本質,拖了全村後退好些年。她對不起收留她的爺爺。

想到這裏,圓小爽忍不住哀嘆一聲。

不過……傷心往事抵不過太傅大人誇她的字好看,圓小爽淚光盈盈。

傾城玉見狀揮揮手,“罷了,你下去吧。”

“是!”小圓抹了把喜極而泣的淚水,正要退下,門外一陣騷動,定睛一看竟是名單槍匹馬想闖書房的女子。

那姑娘哭天喊地梨花帶雨,嘴裏不停的喊着太傅大人的小名“玉公子”,那絕望的語調像極了被太傅大人抛棄的前女友。

一掃方才的別樣感受,此刻圓小爽只覺得龍馬精神,暗打量一眼面不改色的傾城玉,又看了看終于在他的默許下被放進來的年輕女子,長得倒是不錯,只是下巴過尖,襯得整張臉型看上去弱不禁風了一點,不大旺夫呀!

“太傅大人,小女子真的是袁姑娘,不信您看,我身上還有個疤!”

小圓瞪大雙眼,眼看着那姑娘解開腰帶就要脫衣裳,同一時間,那姑娘似是才發現屋子裏除了傾城玉還有別人在,手上動作雖是稍微頓了一頓,但絲毫沒有消除她“一脫表真相”的決心。

“大人……”發現傾城玉已經轉過身去,“太傅大人,這姑娘胸前的确有一印記。”和她身上的有幾分相似。

傾城玉聞言快步走向書案,将紙筆遞給圓小爽,“畫給我看。”

小圓領命,攤開宣紙趴在地攤上,咬住筆杆打量那姑娘胸前片刻,拿起筆在那姑娘胸前量了量比例,這才開始畫了起來。

任務完成,小圓與那姑娘四目相接時咧嘴憨然一笑:“姑娘是否要畫個全身的?”

那女子兇巴巴瞪她一眼,就差沒大罵色胚。在小圓執着的詢問目光之下不得不快速穿好衣裳,上前盈盈下拜,颔首低眉:“方才得知太傅大人尋找小女子多年,一時情急激動,大人贖罪……”說着又哭了起來。

小圓見狀忍不住想安慰她幾句,礙于傾城玉在旁邊,故而沒敢出聲。

那女子自言自語甚是嗨皮,從她毫無邏輯的悲傷話語中東拼西湊,“你就是那個跟我上過床的男人嗎?”

原來太傅大人一直在尋找的那位袁姑娘并非什麽大廚,而是……那姓袁姑娘跟他自小有一婚約,後來不曉得遭遇了什麽那姑娘不見了蹤跡,太傅大人為了找那姑娘差點沒把丹霞山給撬了!

過去那些個說自個兒就是袁姑娘的女子,看樣子她們壓根不知袁姑娘胸前有塊胎記,更別提外形是否符合。這不,三天兩頭就有一批上太傅府領盒飯的。

太傅府廚業興旺原是這樣來的!

傾城玉看完小圓所繪畫像,喚來雕四,雕四搬來一堆資料查證後禀報:“回主上,袁姑娘身上的确有一胎記,位置正是胸前!”

“确定是胎記?”傾城玉問。

“屬下确定!”

傾城玉微微點頭,“來人,将這女子押入大牢候審。”

小圓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看着傾城玉。敢情找着小時候談的對象,太傅大人就翻臉不認人,要殺人滅口?!太殘忍了!還好她沒有道出她身上也有這胎記的事情!

神游般飄出書房,回到住處,圓小爽對着西方偷偷上了柱香,齊天大聖保佑,她身上的秘密永遠也不要被太傅大人發現!

“主上為履行當年老夫人的承諾,這麽些年一直未娶,此番終于尋得袁姑娘,又是為何要将袁姑娘關押?”書房裏,雕四不解問道。

“傳令下去,暫停尋找袁姑娘。”

雕四更是大惑不解,“莫非那女子并非袁姑娘本人?”

傾城玉看着案幾上的那副畫,不得不說圓小爽的畫工上乘,光看她所描繪的便知那女子身上的的确如她口中所言,是塊“疤”,而非胎記。

“小圓姑娘住哪?”

手忙腳亂收拾卷宗的雕四差點沒栽跟鬥,這大晚上的找小圓姑娘,難道……莫非……

“主上的意思是……?”

傾城玉擡腳走出房門,“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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