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雕四興奮得不可自拔，他慧眼如炬果然沒有看錯人，平時兢兢業業拍小圓姑娘的馬屁總算沒有白費！
而此時，剛剛上完香沐了個浴躺床上準備睡覺的小圓并不知太傅大人大駕光臨，拿了張紙優哉游哉地的雞蛋取名字。
發現手上的字條被抽走，太傅大人的臉放大在她面前，小圓連滾帶爬起來，“太傅大人……”本想恭恭敬敬請安，細一想不對。
雖然她只是個廚子，但她畢竟也是個女的呀，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在睡覺，他怎麽能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闖進來，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小圓糾結，與傾城玉四目相對片刻，終于明白了這是太傅府，這裏的一只螞蟻都是他的管轄範圍別說她這麽大個人……
這麽晚了跑來，不會是……不會是……
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當朝太傅饑不擇食找她這一身油煙味的廚子侍寝！？
圓小爽悲喜交加，又有那麽些委屈，思索片刻直言道：“太傅大人，小的做事一向極有原則。”
傾城玉皺眉凝視着有床不睡躺在走廊上的圓小爽，似乎不太明白她要表達什麽原則。
雕四總是在主子問不下去的時候充當翻譯，可謂貼心貼肺：“小圓姑娘，這大晚上的您不在房裏睡覺，躺在外頭不冷嗎？”
有月光的地兒有靈感呀！哪曉得太傅大人這個點跑還出來吓人！
“近來吃得太油膩，屋子裏太悶，小的出來透透氣兒~”
傾城玉仰頭望了望當空圓月，“你倒是好性情。”
小圓幹笑，偏頭見雕四用副暧昧的目光将他們打量一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色又是輪番交替變了幾個回合。
看來今晚兇多吉少！
傾城玉挑眉：“你為何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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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是怕……”小圓搓了搓手欲言又止。見此情形，雕四善解人意的退出十幾步開外。
圓小爽這才放心，上去壓低聲音在傾城玉面前一臉為難，巴巴将他望着：“回……太傅大人，小的只做飯，不侍寝，您看是不是通融通融？”
太傅府的廚子可比侍寝丫鬟工資高多了，大好的前途毀個男人手上，她傻呀！？
“侍寝？”傾城玉眉頭微蹙。他懷疑圓小爽想起醉酒那晚的事情，突然不知如何接話。
見太傅大人一派嚴肅，面色沉沉将她看着，圓小爽有點心酸，跟當朝太傅談條件，顯然她這番掙紮如同蚍蜉撼大樹，簡直是自尋死路！
見他臉色越發奇特，小圓終于憋不住了，正要松口接受殘酷的現實。
“你誤會了。”對面男子突然說。
圓小爽一愣，大晚上的跑來她房間，難道不是談睡覺的事兒？
沉思片刻，小圓恍然大悟——定是太傅大人被他拒絕顏面盡失，故作鎮定！
其實他心裏苦着嘞！
小圓糾結的表情被傾城玉盡收眼底。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俊朗的眉越擰越緊，也越發覺得小圓和幼小時的袁姑娘相像。但二人定親時均不滿十歲，兒時的記憶七零八碎，且女大十八變，性子難免有所不同，實在不能當作辨認參考。
想到這裏，他打消了來時的主意。
傾城玉看她一身單薄衣裳，“回屋睡吧。”
小圓點頭：“是！”見傾城玉二話不說就要離開，更是确信心中所想。擔心被她拒絕之後太傅大人一蹶不振，只得豁出去抖黑歷史：“大人且慢！”
她叫住傾城玉，“小的并非嫌棄大人您，”艱難地開口：“只是……只是小的早已失身，不敢染指大人清白之軀！”
圓小爽暗暗給自己頒發了個“好人獎”“大義凜然獎”“天下第一蠢驢獎”……
下一秒她就後悔了。這樣坦白就為保住他尊貴的驕傲，她圖什麽呀？！
這樣不遺餘力的自黑阻止自個兒加薪真的好嗎？
“你說什麽？”傾城玉一改平時的冷靜淡漠，臉上是懷疑已久的謎團被揭開後的訝然。
不可置信，震驚，這些不可能出現在太傅大人臉上的表情，雕四在今夜有幸全部見到了。
小圓那句“失身”太大聲，不僅雕四聽見，連隔壁的隔壁屋子裏住着的下人們也全都聽見了。
原本已經熄燈的屋子迅速亮了，所有的窗戶都被推開一道小縫，通鋪房裏更是炸開了小鍋。
“你們剛才聽見啥了嗎？”
睡最靠外邊的丫鬟驚呆了，“我聽見小圓姑娘說她失身了！”
剛從外頭進來的一個丫鬟插了句：“蔥花說的沒錯！”迅速鑽進人群，一臉神秘：“你們猜，我剛上茅房回來的時候瞧見誰了？”
“采花賊？”
“呸呸呸！太傅府裏頭哪兒來的采花賊？！我剛才正巧路過走廊，碰到太傅大人和小圓姑娘啦！”
“啥？”
“快說快說，都瞧見什麽啦？”
“嘿嘿，我啥都瞧見啦……剛才呀，太傅大人臉色都變了！”
“哇！好勁爆！依我看，小圓姑娘今兒肯定不是失身這麽簡單！”
“快說快說……”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
幾番讨論分析，丫鬟們得出結論：小圓姑娘懷上太傅大人的兒子了！
太傅府丫鬟們的八卦精神可見一斑。
“你咋就确定小圓姑娘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兒子呢？”
“看外觀就曉得了，你瞧小圓姑娘走路多利索，我懷上我家閨女那陣可笨了！……”
“那咋确定兒子是太傅大人的呢？！”
茅房丫鬟繼續道：“你們是沒瞧見太傅大人剛才那表情，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小圓姑娘肚子裏的孩子跟他有關系！”
“小圓姑娘經常送雞蛋給咱吃，還真是好人有好報呀！”
……
“太傅大人？”小圓目送腳步淩亂的傾城玉離去，心中五味陳雜。
跑這麽快……是有多嫌棄她呀？
萬籁寂靜，月色依舊迷人，本是個圓滿之夜，但是這晚圓小爽失眠了。不是為了理想和利益。
她想，太傅大人一定認為她不自愛，以後都不會再吃她下的面條。升職加薪，根本是天荒夜談。
好人有什麽用，她為什麽要說實話！
接下來了幾天小圓都食欲不振精神不佳，好在太傅大人入宮辦事去了，沒空為難她，為此她略欣慰。
聽說村裏的翠花和菜花都來太傅府打工了，既然這麽閑，不如去看看老鄉。
不過村裏的姑娘們大多幻想着攀龍附鳳，來日不當貴妃當個大官兒的老婆也好，只有她一直幻想将來能學上門獨門絕技捧上金飯碗。道不同不相為謀，也罷也罷，看了也是被她們嘲諷。
這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太苦逼了！
圓小爽的心情跌入谷底，情緒低落得幾近悲傷。
哎！小圓嘆息一聲，從走進太傅府的那一天開始，她的願望其實已經實現，可是……
圓小爽撞牆，她為什麽要拒絕太傅大人！她為什麽要告訴他實情！她是豬是豬！！
“請問……姑娘是在練功嗎？”
圓小爽一怔，揉了揉全是灰塵的額頭，回頭，“誰呀？”豁然發現前幾日那個被他一頓狂毆的書生，心瞬間跌入冰窖。
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嗆着真是沒錯！她這都要失業了還有上來管她要醫藥費的！
圓小爽心情郁悶，不想再起糾紛，免得給太傅大人留下個不好的印象一輩子，且這書生還是他堂弟。
思及此，她拿出上次封萬裏賄賂她的銀票。
還好幾日前托人給村裏捐銀子的時候留了兩張。
将銀票遞給對方，有氣無力道：“咯，我全身上下就剩這麽點了，再多就沒了。”別敲詐我，當心我嘤嘤給你看！
吳華見狀忙擺手解釋：“姑娘誤會了，小生不是來讨醫藥費的，只是順道從此路過，聽見裏邊的聲音。”十分抱歉道：“打擾姑娘練功了吧？”
圓小爽：“……”鐵頭功麽？
“既然姑娘忙着練功，小生就不打擾你了，告辭。”吳華溫和有禮道。
圓小爽被他謙和有禮的舉止弄懵了，“等……等會兒。”她叫住書生，指着他的腦袋：“那什麽，你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在書房那天看到那個精神失常的兇猛書生真的是他？
吳華面色一紅，不好意思道：“小生一喝酒就那樣，平時滴酒不沾，那日不慎将酒水當作茶水，這才……嘿嘿，幸得姑娘一番教導讓我疼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呀！”
圓小爽雙唇抖動，“原來如此。”
“我與姑娘算是不打不相識，小生吳華，幸會幸會！”
“你不是太傅大人的堂弟麽，為何姓吳不姓傾城？”
吳華重重嘆了口氣：“實在慚愧，您瞧小生全身上下哪配得上‘傾城’二字？實在不好意思随父姓，只好從了母親呀！”
小圓誠實回到：“也是。”
吳華并不在意，繼而問道：“不知姑娘在府中是個什麽職務？”
“做飯的。”
吳華一愣，随即大喜：“原來你就是那位女大廚！叫什麽……什麽圓姑娘！哎呀，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圓姑娘果然圓潤得很吶！”
圓小爽摸了摸自個兒臉蛋，貌似真胖了些，心不在焉答：“過獎過獎，哪裏哪裏。”
見吳華上下打量自己，小圓莫名将他看着。
看啥看？
片刻後只聽他道：“看姑娘臉色略顯蒼白，且伴有黑眼圈，額上還有一顆未成形的痘痘！”說着從袖帶裏掏出個小瓶子，“我推薦姑娘用我們百花堂的嫩膚膏，祛痘去黑眼圈，調理內分泌，都是熟人，給你打個八折好您看怎麽樣？”
圓小爽：“……”
心思突然聚焦在吳華某句話上：內……內分泌失調？
她這才想起月事已經一個月沒光臨了！
“小圓姑娘……吳華公子也在呀？”雕四打扮得花枝招展，八成又是馬坡鬥夫告訴他今日開賭宜穿花衣。
小圓有點精神恍惚，只聽雕四說太傅大人請她過去便就跟着去了。
被遺忘的吳華委屈不已。
圓小爽随雕四走進偏廳才發現好幾個府醫都在。
這是什麽情況？
傾城玉端坐上方，雖然看上去優雅俊逸依舊，但總覺得面色有些不同往常，握住茶盞的手指也與平時随性的姿态不同，圓小爽更是雲裏霧裏。
“太傅大人早上好。”
雕四在一旁小聲提醒：“小圓姑娘，這個點兒應是下午……”
傾城玉沖她伸手道：“過來。”
小圓受寵若驚，吓得不輕：“……是。”
緩慢挪動到傾城玉身旁的位置應言坐下，一偏頭與他四目相對，心肝兒立刻不受控制地撲騰起來，還未來得及臉紅幾下，卻見素來雲淡風輕的太傅大人略顯慌張地移開了目光。
太傅大人這是羞澀于與她對視？旋即又認為這不大可能，八成是她不自愛的記錄讓太傅大人無法直視，不忍再睹！
幾個府醫過來，擺了軟墊在她身旁的茶幾上示意她伸出右手，明顯是要給她把脈。圓小爽見狀立馬蹦了起來，防備地看着他們，“你們這是做什麽？”
她本就有些懷疑，難不成是哪天晚上酒後……她懷上了，府醫這便要按住她號脈，這還了得！？
“小圓姑娘不要害怕，聽廚房的大娘說您近來胃口不好，時常嘔吐，我們只是幫您號個脈尋尋根源……”
傻子才信呢！
號脈要這麽多人？還要太傅大人親臨現場？
“誰說的！我胃口好着呢！能吞下一頭牛！”想到油膩膩的烤肉，小圓胃中翻騰，忍不住蹲地上幹嘔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個沒有留言就極度消沉的孩子，一消沉就容易幹出喪心病狂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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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爹你在哪裏
傾城玉見狀遣散衆人，命雕四守在門口，将小圓扶起坐好。
小圓仰頭，對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男人突然接地氣的舉止大惑不解。
過了很久，“那晚的事情……”他艱難地開口，“我能想起來的不多。”
那晚？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