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0)
安靜下來。
“那什麽……”她看着前排憨笑的廚子們：“小時候我娘對我說，會做飯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吃貨都是好人，所以我堅信你們都是好人。”指了馬坡鬥夫和胖廚子：“這次人員大清查，就由你們兩領頭，廚房的夥計們配合！”
被給予重任的胖大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出列向人群敬了個禮，“夫人信得過咱，咱大夥兒一定好好查！！等俺們找到那傻逼，一勺子敲死他！！”
馬坡鬥夫打趣道：“喲呵，胖子的官話說得越發标準嘞！”
周圍一片同心協力的歡笑聲，小圓雙眼明亮，掃視人群一周，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數。
作者有話要說：
☆、36
花焦臨走前告訴她的法子果然湊效，小圓當衆宣布廚房的嫌疑解除，那名細作肯定會趁機混入或者繼續藏在廚房，那麽她細查的範圍就縮小了。
“我真是太聰明啦！”圓小爽拿起剛寫好的毛筆字吹了吹墨，遞給蔥花：“拿去貼在廚房門口！”
蔥花起先還不明白夫人這玩的是哪一出，拿起宣紙一看，兩個拉風的大字躺在白紙上。
“選美！？”
“選美？”
“選美上咱廚房？”
“廚房也能選美？”
“啥？獲勝者獎黃金十兩！？”
一時間，太傅夫人的親筆廣告牌引起了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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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年一次的皇帝選美，民間有錢人家偶爾也會玩玩這選美比賽，花樣層出不窮，多不勝數，只是頭一次聽說要在廚房門口選美的。
“咱們廚房除了那幾個妹子，要麽是大媽要麽是恐龍，選美？”連心眼兒多的馬坡鬥夫也懵了，“這……這不公平！男人咋就不能參加了？”
胖廚子蹦起來敲了他的腦袋：“噓！你小點兒聲，別以為跟夫人關系好就能嘚瑟，當心被扣年終獎！”
馬坡鬥夫自知失禮，拍一聲扇了自個兒一耳光，“胖兄說得對，我太嘚瑟了，該打！”回頭瞅着幾個躍躍欲試的大媽，好，夠自信！
“豆腐，你看那邊！”胖廚子戳了戳馬坡鬥夫，“實力派選手！”
不遠處，幾個年輕姑娘圍成一圈，正興高采烈讨論選美的事兒。
這五個算是廚房下人裏最拿得出手的了，除了夫人的老鄉和夫人老鄉的老鄉之外，另外三個都是來了将近一年的“老人”。太傅府廚房下人多，但和竈臺重地做事的馬坡鬥夫他們一起處過的并不多，說起來也只能算跟他混了個臉熟。
盡管如此，馬坡鬥夫平時也沒少調戲各下級部門的妹子，這回有這麽好的事兒，他認為怎麽也得好好點化點化。
“我說，妹子，你們都決定參加廚房選美了吧？”撓了撓新長出的短胡須，“放心吧，別緊張，有哥在，保證你們成功入選！”
“我先進去做事。”
“哎，別走呀！”馬坡鬥夫攔住其中個姑娘，友善地笑道：“哥沒記錯的話，你叫扇心吧？來了這麽久，還是頭一次打交道，哎我說你咋這麽怕我呢？難道哥哥跟你說回話，還能少你幾塊肉不成？哈哈哈哈！”
“不是。”扇心看起來并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你們幾個人裏頭你，可就屬你長得标致，咋地啦不選呀？”
“我沒興趣。”
“嗨，豆腐哥，您看把扇心姐姐都弄着急了！”有姑娘上來故作埋怨，“人家扇心姐姐長得好看，不屑沒錢！來這兒跟咱們打通鋪吃苦頭都是為了學廚藝，而且她也不想跟咱們争吧？”
叫扇子的姑娘看上去不太合群，也沒說話就走了。
馬坡鬥夫在她身後搖頭，“可惜了，這麽标致的妹子，沒禮貌了點兒！”
“管她呢，少了她咱們中獎的幾率就更大了！就她那把咱們姐妹當賊防着的人，豆腐哥，你還真以為我替她說好話？”
“就是，來了這麽久，她跟咱們十句話怕是都沒說上吧，別看她長得斯斯文文，兇起人來厲害着呢，也不知是仗着家裏有錢還是別的！”
“這妞家裏很有錢？”
其中一個姑娘湊上來小聲告訴馬坡鬥夫：“見過她的家丁來探望她，送來的可都是真金白銀！”
“有錢了不起呀，再有錢也不能對刷碗的大娘兇呀，上回看她欺負刷碗大娘，那眼神兒別提有多毒辣，後來呀，我就把她的包袱拿去後院埋起來了，看她嚣張！”
“嘿，我說你這妞真沒節操，哥喜歡！”
“哐铛哐铛”的銅鑼聲響起，總管大人召來姑娘們站好，站在高處發言：“注意你們的表情，微笑，唉，對，笑得開心一點！~就這樣，要保持！”
廚房門口高高搭建起來的臺子上，參加選美的姑娘沒幾個，圍觀的人卻異常熱情，熱鬧的氛圍圍繞着整座太傅府。
選美正式開始。
人人都知道太傅夫人出生貧寒，喜歡專研廚藝，對有技藝的年輕姑娘更是栽培有加，變着法子給她們發獎勵，卻不知圓小爽的真正用意。
直到最後一刻選得最美廚娘，獎勵發放，衆人散去之後，圓小爽突然叫住之前那名不合群的标致姑娘。
“你，過來。”
那姑娘不敢确定是不是叫她，但看着她的神情明顯有絲異樣，雖然很快被她掩飾，小圓還是看出了端倪。
“夫人叫我？”那姑娘上前禮數周全。
“嗯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扇心。”
圓小爽打量着她，“說話得體，膽識過人，不錯。”
“謝夫人誇獎。”
圓小爽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擺出冷淡的表情，微微擡高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為什麽不參加選美比賽？你覺得兒戲，還是你根本瞧不上本夫人的提議？”
沒想到一向待人溫和的圓小爽會這樣尖銳，扇心吓得跪地連連說“不”。
“夫人誤會，我……”
小圓看出這女子并非真的害怕，只不過是不到最後一刻盡量不暴露而已。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接着道：“能順利進出我房間的，除了大丫鬟就是府中廚房裏的姑娘們，小斯和護衛是進不來的。”她的聲音挺高了幾個分貝：“只有廚房當職的姑娘才有機會往我的膳食裏下藥！”
左相想讓傾城玉絕後，之前她謊稱有了身孕，左相面色大變，當時她便知曉她一直吃着可導致不孕的食物。
清脆的聲音此時大有當家夫人的氣勢，仔細一瞧，倒有傾城玉的風姿在裏頭。
“夫人何以見得就是奴婢在您的膳食裏下藥？”
“我說，這還用說嗎？”小圓開始不耐煩，“十兩黃金，對普通的丫鬟而言是莫大的誘惑，只有見慣了血的殺手，因為這些錢對你們來說很輕易就能得到，犯不着為了錢讓自己太過出衆引人懷疑。”每個壞蛋落網之前都這麽多廢話，真是受不了。
她喝了口茶，“廚房裏這麽多人裏頭就屬你年輕好看，這麽好的機會你不參與，顯然是有更好的去處，比如……左相府。”
留下來的下人雖然震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兒，如今的夫人和太傅行事作風相似，他們可不想丢了太傅府的金飯碗。只是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扇心會是藏在府中的細作，如此城府，不留痕跡，想想還有些後怕，讓人膽戰心驚。
“夫人說什麽奴婢聽不懂。”
“聽不懂？”圓小爽偏頭：“胖子，把你找到的包裹拿來。”
胖廚子舉着個繡花包獻寶似的跑過來，“夫人，這是在後院挖出來的包包！嘿嘿！”
“咦，這不是之前被我藏起來那個包嗎？”人群裏有人驚訝道。
“你們有誰認識這只包嗎？”
“回夫人，我認得，這包……是她的！”小丫鬟一下子認出，指着跪在地上的扇心。
小圓命人打開包裹，裏面滿滿的金銀之外，還有一封書信。
“是左相的親筆信。”青龍門主竟也出現了，看完書信後轉遞給圓小爽。
真相已經浮出水面，扇心就是左相派來的殺手，只不過看信上的內容提及風晚卿，看樣子她是第一教的人，只是暫時聽命左相。
“現在你是不是想說這包袱不是你的？”
扇心半響不語，擡頭望着面無表情的圓小爽，突然站起來笑了，語氣不再卑微：“事到如今，怕是夫人早已經布下陷阱，此事不認，還有更多證據等着我往下跳，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去否認呢？”
“好！有你這句話，事情就簡單多了。明明很簡單的事兒何必弄得這般複雜，對吧？”
既然對方都這麽大方坦白了，她也不好再裝下去，圓小爽站起來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也不曉得傾城玉平時都怎麽撐那麽久的，起來轉轉胳膊再說話不是挺好的嘛。
“那你打算怎麽處置你自己？”小圓的語氣變得輕快，她喜歡簡單粗暴的對白。
扇心冷笑，“從被教主指派給左相，踏進太傅府那天開始，這樣的結局就已經預料到了。第一教每位殺手一生都有兩顆毒藥，會在必要時服下……”
“妹子！不着急！”不等她說完，圓小爽擡手，趁扇心茫然之際大喊：“快！按住她！”
火頭師和拿着擀面杖的師傅們沖了上去，三兩下放倒了力氣出奇大的扇心。
被七八個漢子按倒在地，扇心一改被識破時仍然保持的淡定，掙紮道：“你們這群流氓！你們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小圓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叉腰低頭笑看着四腳朝天的女人，“看你剛才以一人之力差點讓這幾個大漢都抵擋不住，想必武功不錯吧？嘿嘿嘿嘿，你想服毒自盡，可有問過我願不願意讓你死在這裏？”
沒想到廚房這群人連殺手都不怕，冷靜的扇心被這種場面弄得有短暫的錯愕。被七八根擀面杖壓得死死的，她惱羞成怒：“你到底想怎麽樣？”
“哦喲，別生氣嘛~你可是潛伏在太傅府一年的厲害細作，怎麽到這會兒就沉不住氣了呢？”圓小爽蹲下去拿走她手裏的毒藥，“啧啧，就這玩意兒呀，這麽臭，多難吃，要死也選個美味的死法呀！”說着起身喚道：“來人，把我準備好的麻辣魚片兒端過來！”
圓小爽夾了塊魚片送到地上的女人嘴邊，笑眯眯道：“這毒用的和你剛才那顆差不多的配料，不過嘛，味道可差遠了，我這個比你那好吃多了！”壞心地沖她眨眨眼：“吃吧吃吧，管死！不死不要錢。”
地上的女人十分痛苦地皺眉扭頭，“我不吃！”
“不是想死嗎？這麽快就反悔了？”
“你有什麽條件，說吧。”終于妥協。
圓小爽拍手叫“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沒節操的人！”放下筷子：“我要你做我的助手，幫我鏟除隔壁院子裏的小三！”
扇心不屑道：“區區幾個女人，殺了便是。”
圓小爽苦惱道：“她們都是皇上送過來的人，我哪兒敢殺。”轉為笑臉：“只好讓你這個外人出馬啦~出事兒了我就嫁禍給左相，嘿嘿，反正你都是替他辦事的，我覺得這法子挺好的，你說呢？”
如此過分的坦白，扇心半響無言以對。看着那盤水煮魚，看起來十分痛苦道：“我不吃辣。”
“我知道。”
“我答應你。你能保證放我一馬？”
“放心！我不僅要放了你，還要讓你再見風晚卿一面。”
扇心臉色大變，“你說什麽，教主他人在何處！？”
自從上次崖上風晚卿和傾城玉一決高下受傷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第一教的人四處尋找，音訊全無。
小圓命廚子們拿走擀面杖，“嘻嘻，幫我處理好那幾個小三我就告訴你~”
“一言為定！”
“合作愉快！”
扇心走後，小圓悠哉地夾起魚塊吃了起來，“這麽好的食物，我怎麽舍得往裏頭擱毒藥呢。”
蔥花湊上來：“夫人怎會知道這女子不吃辣？”
“你沒瞧見她服毒那堅強樣兒呀？再看她見着全是辣椒的魚片兒，明顯是畏辣之人嘛！”小圓嘀咕：“八成是怕吃辣長痘痘。”
作者有話要說：
☆、37
此次清查雖是小圓讨好傾城玉簡單一舉，但太傅府聞名的四大門內，卻是另一番血腥。
扇心突然倒戈，在小圓看來只不過是個奴才怕辣，以為她和她一般挑剔實物，卻不知她一番精心設計、得體善誘已經打動自小生在水生火熱中的女子。
正因扇心那張人員名單，從朝堂官員到奉茶小斯，涉嫌的細作已有二三十人被傾城玉悉知，為他鏟除左相黨一開始就布下大局。
慘叫告饒聲、鞭子下的呼痛聲……陰暗的牢裏好比人間地獄，被關押問審的犯人都是與左相牽扯上的人，牽連頗大，更有甚者已潛在府中多年，可見左相這把棋已經下了很多年了。
“你說什麽？你要幫那個女人對付我？”偏院無人的角落，三夫人目光淩厲，冷豔的臉上盡是不解與嘲諷。
幾個月前她輾轉被周煜賜給傾城玉，本以為以她的才貌可以順利得到他的青睐，沒想到他一次也不曾碰她，還落得如此被冷落的地步。
“當日我便不能理解那鄉野村姑有何特別之處，能讓傾城玉這樣的男人始終如一的對她，現在就連你這個第一教的頭號殺手也要幫她辦事，可否問問，這是為何？”
“第一教與左相結盟不久後教主就失蹤了，原因不必我多說了吧？我奉命暫時替左相辦事，這一年多來變數太多，我早有離開的意思，只可惜教主的命令不可違背，沒有教主聖谕我是斷不敢擅自行動。你說，一個已經失去方向進退兩難的殺手，如今終于有了自保的方法，有這樣一個寬厚待人的主子，我為什麽要拒絕她？”
“呵呵，你我本就是同類人，同樣都是為了自保，懂得良禽折木而栖這個道理。只是不知教主他老人家得知後會如何處置你。”三夫人柔媚地笑：“我有左相撐腰，你呢？你認為傾城玉會看在圓小爽的面子上出手幫你麽？”
寶藏之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風晚卿和傾城玉一樣，各自有人在對方那頭，過去他與左相合作，派出監視傾城玉的正是這位三夫人，只可惜他失蹤後這個女人就選擇了左相的勢力，選擇脫離第一教。
“你也配喚教主聖名？”扇心冷笑，“別把我和你這種叛徒拿來對比！”
為教主鏟除叛徒，這大概也是扇心突然答應圓小爽的一個原因。
“是嗎？我是叛徒，教主命你聽從左相，你卻成了傾城玉這邊的人，那你呢？”
“教主為何失蹤，別告訴我與左相無關。天底下沒有永遠的朋友，看來你是鐵了心離開第一教，既然如此，此後你我便是敵人。”扇心沒有要談下去的意思。
“所以，你要為了籠絡你的新主子，對我動手麽？”
“第一教的殺手無一不知太傅夫人與教主從前的關系，還有她在教主心中的地位，你又何必裝作不知。以他們的交情，夫人的生死也關乎教主，如今這形勢，即便教主回來也不會怪罪我，何來叛教一說？”扇心轉身，“提醒你一句，左相為人如何你是知道的，他答應你的條件，未必就會履行承諾，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相比後院的冷清安靜，前院百花齊放，笑聲不斷，就顯得熱鬧多了。
這次大面積清查人員告一段落，圓小爽可算是真正做了件轟動的事兒，讓她不明白的是傾城玉的反應，他已經好多天沒回房睡了。
“哎，看樣子他是不會原諒我自作主張搞什麽廚房選美……”
“夫人，太傅大人回來了！”
聽見蔥花喜悅的通報，小圓也是一陣驚喜，忙整理衣裙出去迎他。
“你……回來啦？”
她興高采烈，不料撞上他一臉的冰冷，“嗯。”
下人們識趣地退開，暖氣四溢的走道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月色下，二人對視良久，卻始終不見他開口說話，小圓終于忍不住別開臉嘀咕：“要打要罵随你的便，別這麽冷着臉看我。”不就是多用了些木頭架子，拆的時候倒下來壓壞了他心愛的花兒麽，雖然她也很是喜愛那些花。
“幾株花花草草，改明兒喚師傅再種就是，至于這般郁悶麽……”
傾城玉低頭看着她，面上看不出情緒，“手，伸出來。”
小圓莫名伸手，痛苦地閉上眼：“輕點兒打。”卻被他拉住就往前跑。
“去哪兒？”
他停下腳步，語氣溫和：“閉眼。”
小圓依言閉眼，後又猛地睜開，瞪大雙眼仰頭望着他：“不會又是要跳崖吧？”額頭被他屈指彈了一記，“幹嘛打我！”
“我怎會舍得打你？”
他聲音很輕，春風拂面般柔軟至極。剛才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冰塊兒臉，一眨眼就這般柔情萬種，她感慨這男人實在善變。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她臉上，惹得她滿面潮紅：“也是，咱們府裏哪兒來的山崖，便是想跳也沒處下腳。”
“回頭瞧瞧。”
“嗯？什麽？”難得從他臉上看到玩味的表情，正稀奇着，一回頭，瞧見亭中桌上擺滿了的雞蛋，頓時不知當作何反應。
待她反應過來：“這可是禁蛋！擺這麽多，會被罰得傾家蕩産的！”
圓小爽大呼，當即被旁邊的男人嘲笑了一番。
哎，看來她果真是做慣了奴才。
傾城玉摟着她，唇角含笑：“閉眼。”
“……好。”她猶豫了一下，不曉得他今夜在玩什麽。
剛閉上雙眼，周圍立刻傳來炮竹之聲，她興奮地睜開眼，仰頭望天，“是煙花！”
絢爛的煙花在漆黑的上空炸開，太傅府每個角落都能看到，五顏六色，美輪美奂，滿天星鬥為之喝彩。
“參見太傅大人、夫人！”
周圍突然燈火通明，幾十個手執燈籠的丫鬟站成一排，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張長桌，連帶鍋碗瓢盆都被他們搬了過來。
胖廚子和馬坡鬥夫抱着大鍋走來，放下東西屈身行禮：“禀太傅大人，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嗯，去領賞吧。”
“多謝太傅大人，多謝夫人！小的告退！”
這……是要幹嘛！？
圓小爽懵了，別的情人玩浪漫都是鮮花碧玉，她這是玩鍋碗瓢盆煮雞蛋？
“你……餓了？”瞅着站在原地不動的傾城玉，小圓心下猜想他定是餓了！上前就要開火。
手被他按住，“讓我來。”
“啊？”他要做飯！？？
圓小爽稀奇地望着煙火下眉目俊朗的少年，這樣一個男人立在竈頭前……實在不忍直視，他竟然會切菜！且看上去刀工還不錯！
“原來你會做飯？”小圓驚喜道。
“不會。”他誠實的回答，“在崖下每日見你動刀子，看了看便就會些了。”
圓小爽搬來張椅子坐下，雙手托腮滿足地看着既超凡脫俗，又能如此接地氣兒的男人。想他一代天驕，上陣殺敵戰功顯赫，朝中勢力無人能敵，如今為了哄她開心卻要站在這露天做飯，她圓小爽何德何能！
“過來幫我看看，鹽夠麽？”
小圓自豪地過去幫他放鹽，面對完美得無可挑剔的男人，可算是找着點自信了。
女子清脆調皮的笑聲，菜肴下鍋發出滋滋美妙的烹饪聲，院裏空氣中彌漫着甜香。
“西域第一高手，大周攝政太傅，嘻嘻，原來也有你不會做的事兒！”
他含笑不語，夾了菜送到她嘴邊，她受寵若驚，一口吞了下去。
“味道如何？”
小圓抱歉道：“呃……直接吞下去了，還沒嘗着味道。”
他捏了一把她的臉頰，“再試。”
兩盤菜下肚，圓小爽可算嘗到了滋味，打了個飽嗝，豎起大拇指：“好吃！腰花火候正好，春筍甜香爽口，好！”
傾城玉無奈的笑容裏透着無盡的寵溺，為她拭去下巴上的湯汁，語氣帶着玩味：“這般能吃，莫不是懷上了？”
“說什麽呢……”小圓羞于這樣的話題，轉過身去不敢直視他的眼。
“我說，想要你跟我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了………………
☆、38
女子為夫君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不過這話從傾城玉口中說出來，多多少少還是讓她羞澀了一把。
他這是在暗示她，今晚他要和她生寶寶麽？
“可是……”
見她羞怯交加，傾城玉低聲詢問：“可是什麽？你不願意？”
小圓低頭對手指道：“可是……我還未沐浴。”
傾城玉：“……”
她說錯什麽了嗎？
他轉身咳嗽一聲，回頭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侍奉夫君乃是女子美德，你可知道？”
“這個……這個……”旁敲側擊，小圓可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這個那個”好一會兒，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大人是想讓小的侍寝！？”
結為夫妻多日，還改不了這奴才的口氣，連院子裏那條大黃狗都拿她沒辦法，搖晃着尾巴不滿地吠了幾聲。
“咳咳！”傾城玉面色略顯尴尬，這話能這麽大聲喊出來不怕被旁人聽去的，古往今來怕是只有他傾城玉的女人。
見傾城玉臉色不太大，小圓料想情況不妙，近來她時不時惹他生氣，最後的下場簡直不堪回首，還是先回房好好勸勸，穩住這厮的情緒為上。
結果，這一回房成了送羊入虎口，本着安撫太傅大人情緒的小廚娘掙紮一番後一敗塗地，并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一蹶不振，躺在他懷裏全身骨頭散架一般，紅潤可人的小臉一派苦逼，實在可憐。
一番雲雨，二人滿足入眠。
圓小爽自認算是當今社會女子的标杆，不說別的，單單她擁有的這個男人，他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有着讓全京城女子為之傾倒的姿容，最可貴的，是他成婚後并無納妾之意，就連周煜送來的女人他也未曾給她們名分。
可是……
圓小爽糾結了。
像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男人，如她這般一無是處的女人，又如何能一輩子擁有他的心？
想到再過幾年她不再年輕，而他坐擁天下，送上門來的美女如雲……
圓小爽一手支着下巴，望着身旁男人優美的下颚弧線，嘆了口氣：“哎，真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嗯？”傾城玉低頭，一雙上挑的桃花眸注視着她，教人心動。
“再過些日子，你……會納妾嗎？”小圓忍不住問，“許多達官貴人都有幾房妾室，你堂堂太傅，也會納妾的吧？”他若有心，她要是不應，豈不被指‘怨婦’‘妒婦’……
溫柔的手指劃過她白皙的臉頰，他不答反問：“你介意麽？”
介意！傻瓜才不介意呢！
她沉默片刻，“你要是看上誰家姑娘，和我說一聲便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自從細作一案發生後，她親眼目睹他處置敵人的手段，不留餘地，毫不留情。他已經不是那個最初她認為如花似玉的美男子，他是一手遮天的攝政太傅，忤逆背叛他的，下場不敢想象。
當日為取悅他開始清查的時候，她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回想起來既後悔又無可奈何。
弱肉強食的道理她明白，她既不是菩薩又不是唐僧，心存善念也不能拿來普渡敵人，只是場面太過驚心，想起那幫人對傾城玉聞風喪膽的模樣，還是替他們默默祈禱了一番。
她嫁的，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呢？有朝一日，她要是不小心做錯了事兒，他會否連她也一并除了？
身後的男人緊緊摟着她，借着不久前殘留在她身體裏的濕滑，與她再度結合。
輕松得手的男人微蹙眉頭，聲音低沉暗啞：“你在怕什麽？”似乎很不悅。
突然的進入讓她微感不适，她穩了穩呼吸，打算把心裏想到的事情說出來，以免錯過機會。
哎，說來慚愧，現如今玩笑的話他并不在意，只要談及政事大事，他必然不會與她多言，可見她在他心中并非是個藏得住秘密、可以無話不談的人。
她忍着身體裏蠢蠢欲動的他，回頭低聲喚道：“傾城玉。”
聽她喚他的名字，他面色才緩和了幾分，灼熱的呼吸撲打在她耳根處，“有事跟我說？我希望全天下的人怕我，唯獨不想看到你如此。”
小圓心中寬慰了幾分，這才吞吞吐吐道：“我……有件事兒一直想跟你打聽，又怕你不願告訴我。”她努力做好鋪墊，請君入甕。
他沉默了一會兒，“何事？”
終于等到他問話，她松了口氣，“風晚卿失蹤了，你可知道他的——啊……”
小心翼翼前鋪後墊，怎奈她才剛一問出口，排山倒海的快意便占據了她所有的神經，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最後的最後，她似乎聽見身上的男人在她耳邊說：“不要在我床上提其他男人。”
那日之後，圓小爽終于長了記性。她的男人雖完美，卻也是個普通男子，普通男人都會嫉妒吃醋，更何況是在那樣的情況下……
當日被他的溫柔蒙蔽了雙眼，甜得連姓誰名啥都忘了……想起來她便恨不得去撞牆！
“夫人您……就算有疑問也不該在那種時候……那種時候問呀，莫說太傅大人，就算是我也難以忍受……”
圓小爽瞥了眼蔥花，委屈趴地，雙唇顫抖：“想！我！第！一！夫！人！竟落得如此地步！”往嘴裏塞了顆冰鎮荔枝，“要是不把翻牆兄的行蹤告訴扇心，豈不被人嘲笑說話不算話！？我這第一夫人的名頭還如何打響！”
“其實這事兒不怪您，您看呀，扇心是第一教的人，如今她們教主失蹤，且這事兒多少與左相有關，她不幫左相本就是正确的選擇，您放了她一條生路，給她吃穿，已經盡力啦，就別再自責了。”
蔥花笑了笑，“還有，您是不知道，扇心近來和豆腐走得可近了，沒準兒還是因為您圓了一門好事兒呢！~”
小圓從地上爬起來，看着蔥花半響，“對呀！”茅塞頓開，“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真會安慰人，上菜吧，餓死我啦！今兒有肉麽，多上幾道。”
蔥花收起笑容，吞吞吐吐道：“那個……夫人，今兒沒肉。”
“什麽！？又沒有肉？”
傾城玉那厮太過分了，知道她無肉不歡，每次罰她都用這招，屢試不爽，倒是使順手了！
“夫人上哪兒去？”
圓小爽兇神惡煞地沖出去，風風火火的身後飄來一句：“找太傅大人要肉吃去！”
她氣勢洶湧的沖出去，一不留神兒撞上每日前來為她請脈的太醫門徒。
“哎喲，小人的骨頭喲！”門徒眼尖，一眼就看到撞他的人是太傅夫人，忙賠了笑臉，“小人走路不長眼，沒撞着您吧？”
“不關你的事兒。”小圓不好意思地道歉，有些奇怪：“李太醫今兒這麽早就到了？”
“回夫人，師父已在前廳等候請脈，您請！”
李太醫是專門負責每日給小圓診脈，為她調理身子的，這陣子沒肉吃，多是李太醫的一句“夫人不宜食用過多肉類，應多食清淡”的結果。
“來得正好，我正想問問他呢。走吧。”
小圓離開院子不就，兩個小丫鬟一臉恐慌的聊上了。
“聽說後院那幾個夫人昨夜全死了，尤其是那個三夫人，死的可慘了！”
“你也聽見了？我昨個聽見隔壁的動靜還以為是做夢呢，太吓人了！”
“噓，小點兒聲，總管大人說了，這事兒誰也不能張揚，要是被閑雜人聽了去，當心小命不保！”
“知道啦，我留心着的！”
“哎，你們瞧吧，壞人就是沒有好下場，同情歸同情，那個三夫人平時也太不把自個兒當奴才了，總想與夫人争個高下，隔三差五的向夫人示威，聽說上個月還搶走夫人的綢緞，蔥花當日險些跟她動手，最後夫人一句話都沒說！這事兒就算夫人不放在心上，太傅大人與夫人青梅竹馬，多疼夫人呀？她這樣，還不是遲早會被處置了的，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哎！”
小圓和傾城玉幼時曾一起在塞外城中居住，京城中皆已傳開，這事兒已經不是什麽秘密，都說太傅大人與夫人情投意合，從小已注定了這段佳話，伉俪情深，難怪太傅大人對其他女子正眼也未瞧上一眼。
“行了行了，咱們都是府中的一等丫鬟，明知故犯讨論這些個兒事兒可是違規的，你們還有完沒完？想被總管大人趕出去嗎？”
“知道了，我就跟你們兩說說而已……你們看，那不是扇心嗎？昨個兒出人命的時候只有她在偏院，她怎麽……”
幾個丫鬟見着閻羅王似的，一臉驚恐地看着扇心。
扇心的衣袖上沾有類似血的紅，她面無表情，臉上略顯疲憊之色，像是一夜沒睡。她看了眼衆人，似乎已經聽見她們的話，又像并不介意，轉身很快消失在拐角。
前廳
李太醫摸着胡須沉思片刻，拱手恭敬道：“夫人身子一切正常，可放心吃任何您想吃的食物了！”
“真的？嘻嘻，我還沒吃早飯，你們慢慢聊我先走啦！”小圓像只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