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1)
解放的流浪貓,一聽可以随便吃,高興得忘了給傾城玉行禮就跑去廚房了。
傾城玉看着雀躍的女人離開,遣散下人,這才道:“李太醫,夫人病情如何,可如實道來了。”
“是。”李太醫面色凝重:“華神醫曾為夫人開過方子,神醫當時考慮到夫人的病況,一心只想治好她的病,并未在意夫人體虛宮寒,太傅大人……”
“不必吞吞吐吐,但說無妨。”
李太醫突然跪地,惶恐道:“夫人由于過多服用避子類藥物,怕是……再無生育的可能了!”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傾城玉聲音深沉,讓人不寒而栗。
李太醫重複:“夫人怕是再無生育的……”
傾城玉擡手打斷他,沉默久久,俊朗的面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緩緩揮袖,“你下去吧。”
一直候在門口的雕四見李太醫行色匆匆,已經看出事情不妙。
“傳令下去,處死扇心。”
書房裏,果斷下達命令的,正是傾城玉。
“可是……禀主上,扇心是夫人力保的,況且她昨日剛剛為您立下功勞,現在處死她,夫人怕是會……”
“正因為此女的殘忍……”茶幾上的杯盞被他捏碎,隐忍的滔天怒火給予鮮血,緩緩從他指縫流出,觸目驚心。
“主上!……”雕四忙翻出藥箱。
傾城玉擡手拒絕,繼續道:“以致她此生不能生育。”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血一滴滴的留着,他卻連眉頭都未皺上一下。
雕四恍悟,不敢多做評論,屈身靜靜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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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心殘害陛下禦賜的三位夫人,手段殘忍,罪無可恕,念在她效忠本太傅,便留她個全屍罷!”
“屬下領命!”雕四是個聰明人,知道主上要處死一個人,即便那人無罪,也必須死。
扇心雖受左相指使,但她終是那把割傷夫人的刀子,留她個全屍已是莫大的寬容。
太傅府廚房
終于不用忌口,小圓心情愉悅,胡吃海喝,撐得動都動不了才停下來。
面對幾個從村裏來太傅府打工的老鄉,小圓打開的話匣子關都關不上。
“當初剛來的時候吧,總想着有一天被太傅大人看中,升我為……呃,掌勺大廚!嘿嘿,然後每個月有超多的月錢!結果……”圓小爽又打了個飽嗝,躺在太師椅上比劃着手:“結果,你們瞧瞧,刺果果的虐待嘛!”
“哦?那依你所見,這夫人當的是不怎麽體面了?”
“哎!何止是不體面,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參見太傅大人!”
第一次背後說他壞話就被聽了去,她這臉是有多黑!?
作者有話要說:
☆、39
“聽說你很不滿意府中的夥食。”傾城玉遣退一幹人等,回頭意興盎然地看着圓小爽,“既然如此,不如将你送回村子,正好花焦回鄉探查案子,你也可與他做個伴出出主意,如何?”
小圓本以為會被他嘲諷一番,未料到傳入耳中的是這等好事!
“啧啧,自古推理辦案都是我的強項,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傾城玉牽了她的手,玩味的目光轉為嚴肅,低頭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回去之後不可亂跑,到時會有青龍門暗中保護,記住了麽?”
小圓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回個娘家麽,至于出動青龍門的人?她等平民不懂他攝政太傅的無故警惕,不過也好,有青龍門的人罩着,下河撈魚也不至于半天戳不着。
說走咱就走,小圓很快收拾好包袱,換了身出門必備之男裝,把包包扛起來就走了。
回村一邊享受田園風光,得閑幫花焦查查案子,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走出很遠發現太傅大人仍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小圓不免心生愧意,忙停下腳步沖他揮手:“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再帶你出去玩,回吧!回去吧!”
眼前一道白影閃過,原本站在幾丈開外的傾城玉竟眨眼睛立在她面前,吓得她目瞪口呆。
這爺們兒平日裏深藏不漏,每到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總是讓她領略到非同尋常的風姿,既高貴冷豔又神秘莫測,讓她不得不越陷越深吶!
“太傅大人讓小的領略中華武術的博大精深,也不必……不必這般突然……”招呼都不打就閃過來,好吓人的嘞。
也不知他是撞了哪門子的邪,昨晚不停的要她,導致她今個兒差點誤了出行最佳時辰,今日一早又是一番親熱,方才摟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瞧這勢頭,又是要在她身上揩油,塗她一臉口水才會罷休了。
他果然這麽幹了,除和預料之中的順序有些不同。
“乖乖等我去接你。”
“嗯!”小圓聽話地點頭。
傾城玉喜歡她順從他意思的樣子,只要他交代什麽她都乖乖點頭,表現出認真記下的樣兒,接下來他一定會心情愉悅,事事順着她,這種只賺不賠的事兒是和他相處這幾年用血淚堆積出來的經驗~!
馬車迅速向前行駛,小圓撩開車窗簾子,探頭出去,晃眼看到傾城玉身邊多出個男人,有些眼熟,可惜太遠了太不真切。
奇怪,那人為何有些像翻牆兄?
如果她看得沒錯,想必不久後宮中就有一場動蕩。
五天後
圓小爽無聊閑逛的時候突然聽到個驚天消息——左相被禁足,周煜退位!
帝位争奪并非兒戲,很難想象此時的皇宮裏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好在傾城玉有先見之明,讓她先回村子住上一陣子……不對,傾城玉五天前讓他離開京城,莫不是他早已經計劃好?
周煜退位,那新皇是誰?
“那個傀儡皇帝終于退位了,我就說他那把龍椅坐不穩吧?”
茶館裏,幾個老頭議論開來。
“也不能這麽說,那周煜領軍打仗管理國家不行,紙上談兵還是很有本事!我聽我那在軍中當差的兒子提過,周煜布陣可是一把好手!”
“哎,誰讓他不争氣,凡事都讓左相說了算,偏偏左相又跟太傅大人對着幹,咱們大周要不是有太傅大人在,咱能這麽幸福?”
“聽說呀,現在皇城裏戒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也不曉得裏頭的人……”
小圓沒再聽下去,她轉身奔向街頭,雇了量馬車趕往京城。
“姑娘,我勸您還是別過去了,現在皇城裏亂着哩!”
“沒關系。”車夫不肯進城,小圓便給了他些碎銀,跳下馬車徒步過去。
“那我在這兒等着您!”車夫大喊道,瞄着健步如飛沖上去,然後被幾個士兵駕出來的圓小爽,“唉!姑娘,您瞧,我沒說錯吧?現在進皇城的沒有官籍是進不了的!”
小圓碰了一鼻子灰,官籍官籍,這就是官民的差距呀!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讓傾城玉把她的戶口遷過來,也不至于被這幾個看門官兵駕着扔出來!
此路不通,圓小爽只好打道回村。
另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早些日子傾城玉分明已經有了動手的跡象,但他行事嚴謹,怎麽會突然就殺進皇城了呢?難道是周煜那小子幹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惹怒了他?
這年頭,昏君不好當,受人擺布不說還要落個壞名聲,不消十日,全國上下都已傳出消息,禾偰國君何慕諧出手相助,幫攝政太傅拿下了掩埋在深淵底下的寶藏。
而此時,攝政太傅已經貴為大周現任的皇帝。
看來只要有了足夠的金錢,就能與惡勢力抗争。
雖然傾城玉在朝中扮演着的就是這種“惡勢力”= =可惜周煜的人最終沒被認定,沒有拿到寶藏。
圓小爽比誰都明白何慕諧為什麽要幫傾城玉,那日在崖下她多番相勸,沒想到她的話小魚姑娘聽了進去,何慕諧肯幫忙,絕對和小魚姑娘有關。
所以這事兒跟傾城玉是否算得上明君扯不上關系,總之,要當皇帝還得娶個天天走狗屎運的媳婦兒。
瞧瞧,她這次誤打誤撞,一不小心戳上了救命恩人幫了他一把!
這麽一想,她就不那麽嫌棄自己了。
“左相等人大勢已去,如今大局已定,還請陛下早日冊封皇後,以安民心!”
大殿上,傾城玉褪去一身雪衣,換上了帝王專屬至高無上的龍紋皇袍,原本俊雅的面龐透着威嚴之氣。
他掃視腳下衆臣,微微側目看了眼身旁的雕四。
雕四一如既往的一眼就能瞄出主子的意思,沖階梯下的衆人笑道:“陛下乏了,退朝吧!~”
大夥兒一定有疑問,這本是當值太監幹的事兒,怎麽會落在他頭上?
為此雕四也非常憂傷,上一任那死太監前兩天服毒自盡了,暫時還沒找着服侍主子的最佳人選。
禦書房內
“對于今日朝上之事,你怎麽看?”
“回陛下,微臣以為,這幫大臣無非是想讓皇後的位置空缺出來,好……”
“怎麽不說下去?”
花焦頓了一下,直言道:“好讓自家閨女有機會入宮為後!”
“說下去。”
“吾皇英明!”花焦行了個大禮,高呼:“陛下萬萬不要被大臣們的聲音迷惑,您雖初登大位,凝聚大臣們的力量正是時候,但他們利用陛下對人才的渴求以國母之位相要,實屬大逆不道之舉,陛下若是順了他們的意,此事怕是還會上演!”
“說得好。”傾城玉扶起花焦,“皇後之位,非圓小爽莫屬。”
花焦一怔,疑惑道:“既然如此,陛下為何遲遲不接夫人入宮,還命人看着夫人不許入皇城,莫非……”
“該是時候選拔禦前女官了吧?”傾城玉答非所問,話鋒一轉。
花焦仍是半疑半惑,答道:“今年女官選拔,正是由微臣手底下的人負責。”
“舊臣們已多次在夫人來歷不明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今年的女官選撥……”傾城玉看着花焦,沒再說下去。
圓小爽雖是先嫁入太傅府,在傾城玉登基之前就已是他的夫人,但如今他身份地位已有所不同,多名大臣以“夫人來歷不明,出生非貴族”的理由請求傾城玉改立有資格的女子為皇後,而小圓這種出身來歷不明的姑娘頂多被封個妃子。
“明白該怎麽做了麽?”
花焦恍然大悟:“……微臣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40
“傾城玉!你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好歹老娘也給你煮過幾顆鳥蛋!你……當上皇帝就抛棄糟糠之妻,你這個……這個混蛋!”
“說什麽回鄉查案,想把我騙出來吧?哼,在你心裏我不就一二缺麽?您老不開心不想要了直接說:圓小爽,你給我滾!我立馬就滾!還說什麽靜候佳音,這個騙紙!”
“夫人,您這是……?”
“誰呀?!”圓小爽怒意未平。
“是我,豆腐。”馬坡鬥夫從草堆裏鑽出來,幹笑兩聲,垂頭喪氣:“打擾夫人作畫了。”
圓小爽搖搖頭,扔掉毛筆,撕掉被塗的慘不忍睹的宣紙,就地而坐,“找我有啥事兒?”
“夫人……”馬坡鬥夫頓了頓,忽然雙膝跪地:“求您救救扇心!”
“扇心不是前不久就被問斬了麽?為何……?”
“陛下登基無心理會獄中犯人,扇心的刑期才得以拖延至今,她後日就要被拉去問斬,夫人,念在你我過去深交的份上,救救扇心吧!”
被馬坡鬥夫這麽一驚一乍的哭訴,小圓心中的悶氣早已經不見了,她怔怔看着跪在地上死活拉不起來的馬坡鬥夫,雖然他愛開玩笑,當衆承認對扇心有意思,蛋她未曾想到竟到了這份上。
“可是扇心的罪是傾城……是皇上定的,我根本插不上嘴。”小圓沮喪道。如今她連見他一面都是難題,要怎麽才能為扇心求情呢?
“夫人……”馬坡鬥夫自懷中掏出一卷宣紙,“事出緊急,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小圓有所覺悟,“你是想讓我寫?”
“您的字是皇上教的,不,您的字和皇上的幾乎一模一樣!馬坡鬥夫鬥膽,請夫人……”
“你真要假傳皇帝的手谕?”
“夫人請放心,事後向陛下請罪時,奴才會說是我綁架了夫人,要挾您這麽做的!”馬坡鬥夫視死如歸道。
“你……你傻呀?”
“我不怕!只要能救扇心。”馬坡鬥夫堅定地看着圓小爽:“求夫人成全!”
“好吧,我幫你。不過,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被識破。”取出馬坡鬥夫拿來的特制紙筆,沾了墨,心一橫,“你念我寫。”
宮中,禦書房外
接到小太監送來的假手谕,看清上頭的字,雕四先驚得差點沒跳起來,按耐住內心的驚訝,瞥了眼前來的官員,語氣淡定道:“不是陛下的字兒,還有誰能把陛下的字兒寫得這般神似麽?我說大人,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呢嘛!”
“這個……前幾日陛下親□□代将那女子處死,今日怎又……下官萬般疑惑,又恐違背了聖上的意思,還請幫忙大人确認!”
僞造皇帝的手谕可是殺頭大罪,既已認出這是圓小爽的字,雕四哪敢當場揭穿,只好硬着頭皮裝壞人,吊兒郎當地反問:“你是在嘲諷我這個禦前侍衛總管,連陛下的字都認不出來嗎?”
“這……下官不敢!”
“聖心難測,陛下前幾日要殺的人,今兒沒準又不想殺了,嗯,你回去吧!”
“多謝大人提點!下官告退。”
“主子,這是法場那邊剛剛送來的。”雕四心虛,手也跟着抖起來。
傾城玉瞥了眼那張手谕,“哦,你是如何答複的?”
“臣答……請皇上恕罪!”雕四跪地,“臣答,此正是陛下的親筆手谕!”
“雕四。”
“臣在!”
“你記住,當今世上,只一人與我字跡相似,而那個人,也是你的主子。”
雕四心中一喜,既然都是他的主子,那這封手谕主子算是承認了?大松一口氣,“臣記下了!”
圓小爽潛伏在法場遠處的蘆葦堆裏,瞥了眼一旁一身勁裝黑衣的馬坡鬥夫,嫌棄道:“大白天穿成這樣,傻子才看不出來你是來劫法場的!”
馬坡鬥夫低頭看了看,贊同地點頭,三兩下扒掉了黑衣。
“這就對了!這要是被發現,咱們還能裝裝圍觀群衆啥的。”
“夫人高見!”
遠處幾匹快馬奔去,身邊地面也跟着顫了一下。
不愧是專為皇帝跑腿的馬兒,腳力不一般吶!小圓望着刑場的方向,心裏七上八下開始打鼓。
也不知道她那張山寨手谕會不會被送去給傾城玉,要是事情敗露了,自古君王不都以國家大事為重,女子為禍水麽?像她這種炮灰,鐵定得為了他的天下治她。
“哎,淡淡的憂傷!”
“夫人,你看,扇心被當場釋放了!”
“啥?”圓小爽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松綁的扇心,回頭,剛才那幾匹快馬已經消失在視線。
想來他們就是前來确認放人的了,那他們是奉誰的命呢?
她不敢相信傾城玉會為了保護她特意放人,以示那手谕是他親筆所寫。
馬坡鬥夫歡天喜地的帶走了扇心,小圓揮手與他二人道別,又說了一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的好話,這才轉身準備回去。
“夫人留步。”扇心去而複返,叫住了她,“夫人,有幾句話,扇心不知當講不當講。也罷,夫人救我一命,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小圓愣了愣,“什麽事兒這麽神秘?”
“是有關夫人父母的。”
“我爹娘……”
袁家當年那場大火起的突然,那時她尚還年幼,根本弄不清楚真相,傾城玉早說為她徹查,可事情過去這麽久還未得到回複,她早已經放棄了,料想那就是一場天災,難道事有蹊跷?
望着扇心和豆腐遠去的背影,小圓既心酸又明了。
扇心的話在她鬧鐘回蕩,她的親生父母,是被第一教前長老奉命殺害,而當時的第一教聽命朝廷,受何人指使不問也知道。
文字獄,小圓做夢都沒想到她的父母是文字獄的受害者。
這麽迂腐的罪過,當年的先皇真是老糊塗了才會給他們定這麽個罪,最後還命第一教長老将他們秘密殺害。
她終于知道爺爺為什麽要給她改名字,不是迷信,而是因為她是袁家餘孽,不隐姓埋名,就會被處死。
“去你大爺的文字獄!神經病!活該你們周家江山被奪!呸!沒想到吧?你殺我父母,害我流落異鄉,我男人就奪你江山,坐你們家龍椅!”圓小爽站在前朝皇陵的高處哈哈大笑,全身都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笑着笑着就哭了:“爹,娘,女兒終于知道皇權的作用,也難怪那群男人死活也要坐上那位置,你們要是多活十幾年,皇位上的就是你們的女婿了,就沒有人敢随便要你們的命了……”
可是……如今他稱霸天下,貴為帝王,而她只是個流浪者,他嫌棄她,連見她一面都不願。
“夫人!夫人!”雕四揮汗如雨,喘氣呼呼地站在小圓面前,“這麽大熱的天兒,您待在這過氣兒的皇陵裏幹啥?”
小圓皺眉看了看雕四,有關傾城玉的東西,她現在都會表現的十分嫌棄,“你來幹什麽?再過氣它也是皇陵,哪像我父母……”說着又要哭了。
“你慢點兒哭慢點兒哭!”雕四着急了,“要是讓陛下知道您這麽傷心,會以為下官對您有所怠慢的!”
圓小爽有點火大,抹了把淚起身雙手叉腰:“你這話什麽意思?家陛下哪天沒怠慢我啦?”
“哪……哪天,陛下也沒怠慢您呀……哎夫人留步,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去死!”
雕四淚流滿面:“夫人您不能死呀!陛下需要您!”
圓小爽頓住腳步,回頭爆吼:“我是讓你去死!!”
雕四厚着臉皮跟上她的腳步,“主子剛剛登基,忙于政務,除了每日的書信,一直未能與夫人見面,夫人心中有怨氣,下官明白……”
“書信?”
“夫人不知道?”
“傾城玉他什麽時……”
“夫人吶!”雕四忙打斷她,“您得稱主子為皇上,稱陛下也可,不能直呼陛下的……”
“少廢話!什麽書信?”
“陛下每日讓青龍門的人放在您枕頭底下……哎,夫人您慢點兒走!”
整整一個月,小屋的枕頭下面已經塞滿了傾城玉的親筆書信,每一個字都述說着他的無奈與沉重,每一句話都被寄予相思之苦,而她竟大意的從來沒發現……
安靜的木屋裏,一封封書信被拆開,直到被看完。
“夫人果然非同尋常,這些書信已經堆得這般高了,您居然還能睡的着,呵呵,呵呵~”
小圓無辜地瞪了雕四一眼,這不天熱麽,她一直睡地板……
青龍門那幫人也真是的,平時騙他們出來砍個柴抓個魚什麽的倒還靠譜,做這些細膩的活兒還欠火候,八成是從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種信件要立刻馬上通知當事人觀看。
看大最後一封信上的內容,小圓無地自容,她昨日大罵傾城玉“魂淡騙子”的話原封不動的傳到他耳朵裏去了,那厮還給她寫了個聞後感,說她近日脾氣這般暴躁,莫不是親戚來了?
“嘿嘿,既然夫人已經知道主子的心意,該是随下官一同入宮了吧?”
小圓看着雕四,“你剛才不是說宮中大選女官麽?我想做女官!”
雕四吃驚地看着她,“夫人好想法!”他正愁不知如何向她解釋,主子的意思正是讓夫人從女官做起,待時機成熟便冊封她。
“夫人深明大義這真是百姓之福呀!”
“少拍馬屁了。”
她只是覺得女官這職業比皇後簡單易懂,好上手一點兒,龍床上的那個男人還得是她圓小爽的,誰也不能睡!
作者有話要說:
☆、41
好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轉眼小圓已經在宮裏待了兩個月。
皇宮裏的環境擺設就不多說了,這些對圓小爽來說都是浮雲。她愛的,除了這座城的主人傾城玉之外,就只有宮中的禦膳房。
一年一度的女官選拔已經告一段落,圓小爽在傾城玉的眼皮子底下又是作弊又是走後門,最後順利通過了眼高于頂的選拔官,大搖大擺地搬進陛下的寝宮,成為開國以來第一位由皇帝欽點的正三品女官。
一時間,圓小爽化名的“雙玉”這兩個字在宮中人盡皆知。
有人說,新一屆女官雙玉姑娘能得陛下賞識,是因她那一手好廚藝。
有人說,那個叫雙玉的女子才貌雙全,知天文,通地理,能與陛下徹夜長談。
有人說,雙玉其實就是長得合陛下胃口,陛下登基不久還未趕上選秀,後宮空虛,用着還順手就拿來暖床了。
還有人說,偌大的後宮如同虛設,并非選秀之日未到陛下不肯封妃,而是那個叫雙玉的女人精通魅術,以致陛下夜夜召她侍寝。
圓小爽往身邊的男人懷裏蹭了蹭,的确,她就是個暖床的,且還是千古禍水,專沾君王雨露,獨霸龍床。
“陛下,這次……下官可否不從呀?”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女人唇邊溢出,媚眼含倦,秀麗的面頰通紅,露在外頭的肩頭鎖骨活色生香。
“你想抗旨?”男子聲音暗啞,墨眉入鬓,嚴厲的話聽上去更似調~情,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捕捉着面前獵物。
女子紅唇一噘,輕哼一聲:“下官……不敢……”
那什麽,事情到了這份上,咱們就拉燈吧!
然後是第二天早上
白天,她是皇帝身邊的女官。夜裏,他們同床共眠,如膠似漆。
适應苛刻的宮規對小圓來說是個艱難的過程,從固定的服飾到繡鞋,行禮的手勢到面部表情,人生如戲,她覺得就快要演不下去了。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朝堂上一時間多了不少的“俊傑”,許多支持左相的大臣順風倒戈。傾城玉憑借他多年的功勳與魄力,指導邊關将士一連打了好幾回勝仗,深得民心,帝位已逐漸穩固。
周煜改了個小圓記不住的名字,并請求留在傾城玉身邊,套他的一句話,說是什麽“念恩師”,說過去他無能,敵不過自家舅父的脅迫險些害了傾城玉,如今終于将那本不屬于他的江山讓出,不願浪費一身本領,他請求小圓出面,讓傾城玉答應将他留在營中研究陣法。
周煜算是古往今來特殊的一位過氣皇帝,他願意隐姓埋名繼續自己的愛好,由此可見他的确對帝王之位毫無興趣。
小圓知道周煜從沒有過要害傾城玉的心,且傾城玉又是看着他長大的,本就看中他非凡的特長,二話不說就答應幫他,做了個順水人情。
本以為以傾城玉多餘冷酷的個性會趕盡殺絕,以絕後患,讓圓小爽意外的是傾城玉終是随了周煜童年時期的夢想,讓他留在軍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樣一個深明大義,既冷酷又有人情味的男人她怎能不愛,只是苦了她每晚侍寝,他無窮無盡的精力差點沒讓她累岔氣兒……
今日一早傾城玉就去上朝了,經過昨夜的一番折騰,圓小爽已經不能前去奉茶,扶着腰杆逛起了花園。
因為後宮無宮妃,除了當值太監宮女和圓小爽這個閑得蛋疼的人士,禦花園裏幾乎沒有人亂走動,總是分外安靜。
“哎喲,這不是是雙玉姑娘嘛?老奴給您請安啦~”
小圓每天最煩的莫過于看到這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偏偏這死太監陰魂不散,每天都會在不同的地方“偶遇”她一次,然後塞給她一包銀子。
有關“塞銀子”這事兒還得從兩個月前的選秀開始。
兩個月前,宮裏選入不少秀女,各位小主自然是大有來頭,不然也留不到最後。偏偏她人太紅,大夥兒都知道她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很聰明的選擇投其所好的先來籠絡她。
小圓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有人送錢,不收未免顯得太過傲骨?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通常傲骨在皇宮這種複雜之地都會被排擠,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為了營造更好的生存環境,圓小爽勵志成為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奸臣,她選擇當個禦前女貪官!
想到閨房裏的金銀珠寶多得已經沒法藏了,她就無比惆悵!
該往哪兒藏呢?真是傷腦筋!~
“嘿嘿,雙玉姑娘,這是劉大人的家眷送來孝敬您的,請您賞個臉,收下吧!”老太監一臉讨好道。
圓小爽狀似為難道:“哎喲,這可怎麽好呢?”迅速接過包裹,轉身若無其事的走開,回頭朝太監揮手:“嘻嘻,那,明個兒再見~”
老太監扁扁嘴嘀咕:“說不要,拿銀子的時候手腳麻利着哩!~”
送禮的劉大人不屑地看完這一幕,“不過是個貪小便宜的拜金女,看樣子對我們家婉兒構不成威脅。”
太監忙上去朝劉大人行了個禮,附和道:“老奴早說過,這個雙玉貪財好色,也就長得漂亮一點兒,以色事人豈能長久,大人盡管放心罷!”
劉大人滿意地遞給老太監一包金子,“李公公說得好!”又是一愣:“好色?”
老太監一甩拂塵,“可不就是嘛~您可沒瞧見這姑娘看到陛下時那表情,就一女流氓!~”
“嘿嘿,我是流氓我怕誰!?”禦書房中,圓小爽藏好一大袋的珠寶,誰能想到當今聖上的辦公桌下藏着她的贓物?啧啧,她真是太聰明了!
是的,圓小爽藏匿贓物的地兒已經從閨房挪至禦書房各角落了。
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相信不久之後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都會成為她的私人倉庫,這是個多麽偉大的夢想呀!
“什麽事這麽開心?”
“陛下?!”圓小爽驚出一身虛汗,這厮走路沒聲音……
傾城玉定定注視着趴在案前的女人:“今日這般守規矩,莫非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圓小爽整了整衣襟,趕緊上前表忠心:“微臣對陛下一心一意,絕無二心,赴湯蹈火,恨不能為陛下出生入死的決心天地可鑒吶!”
“入宮數日,你什麽沒學會,馬屁倒是和雕四學了個九分。”傾城玉擡手示意她過去。
小圓心虛地走過去,望着面前看樣子要對她恩威并施的男人,小心翼翼道:“陛下有何吩咐?”
“昨日睡得可好?”傾城玉一改嚴肅的面孔,唇角含笑,動聽的語調讓人如沐春風。
圓小爽吞下一口唾沫,瞅了瞅殿前裝空氣的太監,清了清嗓子道:“托陛下洪福,微臣睡得……還不錯!”一夜沒睡,盡跟他瞎折騰了,也不曉得他問這個問題是為哪般。
“是麽?”傾城玉狀似滿意的點點頭,勾唇笑道:“我聽你說了一晚的夢話,以為你睡得不好。”
說……夢……話?!
“我……微臣都說啥了?”小圓緊張起來,回頭發現他已端坐在案前看起卷宗。
被他一語激起千層浪,然後以無限的懸念告終,圓小爽整顆心已經亂了,她懷疑昨晚說夢話暴露了什麽,典型的做賊心虛。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到底要不要把私收賄賂的事兒告訴他……那麽一點點兒?
不成不成,要是被他知道了,把她咔嚓了怎麽辦?
“陛下……”圓小爽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
傾城玉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又認真看起奏折,漠不關心的反應完全襯托不出她的提心吊膽。
“陛下在忙,那……微臣就先退下了?”
傾城玉微微點頭算是允許。
天助她也,看樣子是沒被發現!
圓小爽慶幸地跑出去之後,傾城玉撩開案幾布,看着兩袋鼓鼓的珠寶包裹,俊雅的臉上浮現無奈的笑。
旁邊當值侍候的太監官兒一臉的緊張:“陛下,這……奴才失職!”
太監官兒心驚膽戰,哎喲喂,雙玉姑姑這小祖宗!上回才在陛下龍椅上睡着,這回又在禦書房藏起私貨來了,偏偏都是正當他當值!
傾城玉看着殿門口,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将包裹放回原位,嚴肅道:“此事不得聲張。”
“奴才遵旨!”
太監官兒看向殿門外,這雙玉姑姑果真不是一般人,連一向威嚴冷酷的陛下都對她格外恩寵!看來得好好巴結巴結這姑奶奶。
由于被傾城玉剛才那捉摸不透的笑整懵了,所以小圓決定今個兒不收賄賂,所有送禮的她一律都拒絕了。
“雙玉姑姑您這是讓奴才難做呀!這些可都是小主們千叮萬囑讓奴才給帶來的,您不收,奴才可就要得罪十幾位大人呀!”
“不收不收,選妃那是陛下的事兒,你送禮給我也沒用呀!”
她可算是見識到這後宮百年以來留下的腐朽,早聽說過後宮走後門之風已經被歷朝歷代貫徹到底,倒是沒想過她圓小爽會成為這扇後門。
偏偏她這扇後門還就是這幫女人的公敵!
圓小爽回頭瞅着前來送禮的小太監,臉上挂着陰險的笑,“咳~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些小主都長得怎麽樣?才藝如何?”
小太監以為她終于松口了,忙高興地回答:“你可不知道~今年的小主們個個貌美如花,比過去三年的品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