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搶又被坑
牽着馬在東市裏閑逛,燕秋爾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失算了。
他逛個東市,牽着馬本就有所不便,今日又沒帶金豆在身邊,想買點兒有趣的物件也沒人幫他拿。難道要綁在馬背上嗎?燕秋爾轉頭看了看走在人群中十分礙事的馬,盤算着如果再在這匹馬的身上挂上布兜會不會更礙事兒?
視線從某處掃過,燕秋爾的眼睛突然一眯,眉心微蹙似是對什麽感到疑惑,而後就牽着他唯一的苦力找到了一家騾馬行,竟是直接将那匹馬賣掉了。
那之後,燕秋爾先去了一家衣帽肆,挑兩匹上等綢緞訂做了衣服,留下錢之後交代掌櫃的将制好的衣服送往燕家,而後便離開衣帽肆,轉腳進了一家玉器行,沒碰上什麽有眼緣的玉器,便又離開去了糕點鋪子,這鋪子雖不能與金玉閣相比,可燕秋爾還是買了一份馬蹄糕打包,而後便在東市的攤位之間來來回回,一邊吃着糕點,一邊瞧着那些攤位上的小物件,走着走着,就看見了某個攤位旁站着肖何,視線再在肖何的身邊搜索,燕秋爾就找到了燕生。
不過燕秋爾想了想,卻沒過去找燕生,反倒是趁着燕生沒看見他的時候溜了。
後邊還跟着兩個麻煩的人呢,從他賣馬那會兒就跟在他身後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不管怎麽說都沒必要引到燕生那邊去就是了。
不過那兩個人燕秋爾并不認識,看那裝束只是兩個普通百姓而已,身材健碩一看就是體力活做得多,再多做些猜測的話,燕秋爾也只覺得那兩個人的氣質像是賭徒,可不管對方是誰都應是與他無冤無仇吧?可為什麽從剛剛開始這兩個人就一直跟着他呢?如若不是有怨,那就是受人指使了?
燕秋爾漸漸拐出熱鬧的東市,就近去了東市西邊相對安靜的宣陽坊,一踏進坊門,燕秋爾就突然發足狂奔起來,動作迅猛地鑽進了一條小巷。
如燕秋爾所料,他這一跑,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就着急了,慌亂地跑着追了上來。
嘴角一揚,燕秋爾突然快速順着牆邊兒一拐,然後就靠在牆上靜靜地等着後邊的兩人追上來。
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人猛地從燕秋爾身邊跑過。燕秋爾靜靜地靠在牆邊,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兩個人慌張而驚訝地四下尋找丢失的身影。
不過那兩個人左顧右盼了半晌,就是沒一個知道要轉身的,燕秋爾看得無聊了,突然就掰下一塊馬蹄糕丢向其中一個人的後腦勺,砸中之後自然是成功地引起了這兩個人的注意,而後燕秋爾才開口道:“今日風和日麗,兩位急匆匆的是要做什麽去啊?”
這小郎君知道他們兩個跟在後邊?兩個壯漢一驚,突然變成一臉兇相地看着燕秋爾。
唉……為何總有人喜歡擺出一副兇相吓唬人呢?這麽缺乏美感的臉,再加上心懷不軌的意圖,他很想一拳揍上去啊!
忍了忍,燕秋爾搶在兩人開口之前“溫柔”地開口道:“瞧兩位面色發黑印堂發青,今日似是有血光之災啊。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着陌生人,難保有些貴人不會突然變成掃把星,走了黴運不怕,最怕是要丢了性命啊。”
燕秋爾這似模似樣的典型神棍式遣詞造句果然将兩個普通百姓唬住了,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就先被燕秋爾唬得心生怯意。不過這兩人也只是有了些許怯意,并沒有放棄對燕秋爾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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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中一個膽子大些的,瞪着牛眼沖燕秋爾吼道:“你少胡說八道!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劫財?燕秋爾又仔細地将這二人的表情細細打量一遍,卻覺得這兩個人并非是以劫財為主要目的。他的錢袋就挂在腰間,這兩人跟了他那麽久,也該看到過他取錢的動作,可此時說要劫財的兩個人卻是連個餘光都沒分給他的錢袋,作為主要道具,他的錢袋是不是有些受到冷落了?
“臭小子!磨磨蹭蹭地做什麽?!快把錢交出來!”說着,一個壯漢就伸手想要推搡燕秋爾。
燕秋爾眼神一沉,微微側肩躲開壯漢的手,十分痛快地将錢袋解下來,直接丢了出去:“喏,這裏是我的全部家當的。”
另一個壯漢一把抓住飛過來的錢袋,一時有些茫然。錢袋一落在手上,那人就知道這裏面的錢着實不少。可……這位有錢人家的小郎君就這麽輕易地将自己的錢交給兩個劫匪?甚至連讨饒都沒有?這常安城裏的富貴之人若都如這位小郎君這般爽快,那他們這些人可全都要發大財了!
不過這小郎君這麽痛快地給了錢,他們兩人卻是難辦了。那人的吩咐是要讓這位小郎君受點皮肉之苦,他們原本是計劃着在小郎君猶豫或者讨饒的時候直接揍人,可如今看來竟是用錯了理由錯失了機會?
兩個壯漢對視一眼,先前就要出手揍人的那人一咬牙,轉頭繼續威脅燕秋爾道:“就這麽點兒錢?你當我兄弟二人是三歲的娃娃嗎?快點兒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我……”
“來人啊!有人打劫!打劫了!快來抓人啊!這邊兒!快來,在這邊兒!”
巷子口突然有男人高聲呼喊,不僅僅是兩個壯漢,連燕秋爾都被吓了一跳,從牆角探出頭一看,燕秋爾就看到在巷子口拼命呼救的男人,雖隔得遠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可燕秋爾猜他是已經找到了幫手。而且奇怪的是那男人的頭頂上還頂着一個金色的數字,有別于其他人的紅色和綠色,他頭頂上的是金色的。
兩個壯漢顯然沒有燕秋爾這般輕松惬意,一聽有人呼救,兩人就慌了神了,暗罵一句之後便拔腿就跑。
“嘿!你們倆去哪兒啊?”燕秋爾怎能輕易放這兩個人走?他都還沒弄清這兩個人的目的呢!于是燕秋爾擡腳就照着那個拿着錢袋的壯漢的後背踹去。
“哎呦!”壯漢沒想到如燕秋爾一般瘦瘦弱弱的小郎君會有那麽大的力氣,被踹中後背之後就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沒等倒下的壯漢做出任何反抗,燕秋爾兩步上前,一腳踏在了壯漢的背上,好不讓這壯漢再爬起來。
另一個壯漢一見形勢不妙,也顧不得自己的同伴,拔腿就跑。
“啧啧!真是沒有友愛之心,我說,你挑選同伴也不看看人品嗎?”燕秋爾一邊問着,一邊在壯漢的背上踏了兩腳,留下三個重疊的腳印。
“噗!廢話少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壯漢吐出不小心吃進嘴裏的泥土,梗着脖子傲氣地說道。
“哦?這麽爽快?要殺要剮都随我?”燕秋爾輕笑一聲,蹲下身子,從靴子裏摸出一把匕首,“那你說,我若是想剮了你,要從哪兒開始呢?”
“我……哼!”看到那匕首,壯漢有些慌了,可一想到騎在他背上的只是個小郎君,那話想必也只是說來唬人的,他怕個什麽勁兒?于是壯漢繼續傲氣着,冷哼一聲,就将臉撇到另一邊去,不去看那把匕首,他興許膽子會大一點兒。
“呵,還當真是随我啊?”燕秋爾眼神一厲,匕首在手上一轉,就猛地向下紮了下去。
“锵”的一聲響,那匕首深深地插在了地上,匕首的刀刃是擦着壯漢的鼻子過去的,并且還在壯漢的鼻尖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口。
“哎呀!紮歪了。”燕秋爾遺憾地拔出匕首,在壯漢的衣服上蹭掉了泥土,一邊蹭一邊語氣輕快地說道,“別擔心,下一次絕對不會紮歪的。”
當匕首的銀光從眼前劃過時,壯漢傻眼了,當鼻頭上微微感到些刺痛的時候,壯漢伸手摸了一下,就發現指肚上沾了一點兒血,再聽燕秋爾心情頗好地說着下一次不會紮歪,壯漢突然驚叫一聲。
“小郎君饒命!小郎君饒命啊!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壯漢一邊撲騰一邊哭號。
“嗯?怎麽就求饒了呢?明明是你說随我的。”
“小郎君饒命啊!是小的有眼無珠!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小郎君饒命啊!這錢、這錢小的還給您!”
燕秋爾看了看被舉起的錢袋,輕笑一聲,道:“本郎君還不差那些錢。”
聞言,壯漢臉色一僵。他、他不要錢了?那他想要什麽?該不會真的想要了他的命吧?!
“小郎君,得饒人處且饒人。”方才在巷子口呼救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燕秋爾的身邊,此時從壯漢的手上拿走了錢袋,微笑着看着燕秋爾。
“跟在我身後好些時候,還以為你只是想替我呼救,怎的還沒走啊?”燕秋爾撇撇嘴。難得他能單獨行動一次,竟還被三個人跟蹤了,難道是他散發出了求跟蹤的氣息?他以後還敢單獨出門嗎?
“在下失禮了。”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尴尬地将錢袋遞還給燕秋爾,道,“不過在下确實是有事要找小郎君,今日剛好在東市碰見,卻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搭話,故而才一直跟在小郎君身後。半路上又瞧見這兩個人得了人吩咐跟在小郎君身後,在下怕此二人對小郎君不利,卻沒想到是在下多慮了。不過此二人也是被人收買,只是貪財罷了,可否請小郎君放過他們?”
“你說他二人是被人收買?那你是見着那幕後之人了?”燕秋爾将匕首插回到靴子裏,卻依然坐在壯漢的背上沒起身。
“在下剛巧看見。”男人又恢複了清淡如水的笑容,目光真誠地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尋思了一下,對男人說道:“你也只是看見了,卻并不認得那人,對嗎?”
男人一愣,繼而笑道:“小郎君機敏,确實如此。”
“小郎君,小的也不知那人是誰,只知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料皆是高檔衣料,定是個富貴人家的郎君,可人家只是來找咱們辦事兒的,只給點兒錢,怎麽可能告訴咱們他的身份啊!求小郎君發發善心,放過小的吧!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
“得得得!別瞎掰了。”燕秋爾翻了個白眼,從壯漢的背上站了起來,“下回再讓我撞見你搶人財物,我就砍掉你的手!”
仔細想想也是,他今日不過是一時興起才去了東市,若有人想對他不利,也只能是偶然在東市瞧見他了,沒有時間做精密的布置,那人或許該是在東市裏随便挑了兩個看起來健壯的人,給了些錢財,而後讓這二人前來讓他受點兒皮肉之苦。看這兩個壯漢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麽經驗老道的樣子,頂多只是長得吓人而已。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不敢了!”背上的重量不見了,壯漢立刻就爬起來,沖燕秋爾鞠躬拜謝之後就連滾帶爬地跑了。
“小郎君就這樣放過他好嗎?”看着人跑遠了,那男人卻有些擔憂了。
燕秋爾翻了個白眼。這男人誰啊?
“方才不是閣下要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嗎?怎的這會兒又覺得我放了人不好了?”
“這……”男人有些窘迫,臉色微紅。
“罷了,左右我也只是想知道讓他們來為難于我的幕後之人是誰,并無意為難此二人。這次碰上我受了驚吓也算是給了他們一點兒小教訓,若不知悔改,下次再遇上便不是這般好過了。”
“可小郎君不是還不知道這想要害你之人是誰嗎?”男人蹙眉。
燕秋爾暗自撇撇嘴。這人的腦子怎麽有些不靈光啊。
“閣下不是見過了嗎?閣下雖不認得,可總還記得對方的樣貌吧?若将人帶到閣下面前,閣下可能認出?”
男人一聽,立刻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個自然認得出!只要再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
“那不就成了。”燕秋爾擡腳向巷子口走去,“閣下方才說有事找我,找我何事?”
這人的腦袋上邊兒頂着的金色數字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瞧這金燦燦的顏色想必是代表着對他極有益處吧?就為這金燦燦的數字,他也得看看這人是為何找他。
“這個……”明明是男人主動來找的燕秋爾,可燕秋爾一提起所為何事,男人反倒猶豫着不肯開口了。
“怎麽?是很難以啓齒的事情?”燕秋爾腳步一頓,轉身一臉困惑地看着男人,“如果是想要借錢,你可以直說。”
“不,不是借錢!”一聽到“借錢”二字,男人下意識地反駁,可反駁之後又覺得不對,尴尬地開口補充解釋,“也不是不借錢……總之……總之小郎君可否先随我來?待到了地方,小郎君就知道所為何事了。”
這麽神秘?這男人越是不想開口直說,燕秋爾就越是想要知道答案,于是将錢袋重新系好,燕秋爾便讓男人在前邊帶路,自己則優哉游哉地跟在男人後頭。
兩人一路無話,燕秋爾一邊記下沿途所經之地,一邊打量着走在他前邊的男人。
這男人身上所穿衣物的衣料非是上等,卻也不是尋常百姓家買得起的,此人莫非是出身小商戶?嗯……倒也不像,小商戶家的郎君少有他這般沉穩、內斂的氣質,只從後邊兒看他走路的樣子倒似是出身書香門第。可若是出身書香門第,那來找他做什麽?
正想着,燕秋爾就突然瞄見了一道熟悉的房門,高高的門楣之上懸着一塊牌匾,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平康坊。
……現在是什麽情況?前面的這人為何要帶他進平康坊?難道是坊內哪個樓裏的相中了他來求他給贖身的?
“小郎君,到了。”就在燕秋爾的思緒如脫缰的野馬一般越來越不着邊際的時候,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面色尴尬地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先停下了腳步,而後愣了愣,愣過之後才開始打量他面前的這座小樓。
此樓位于平康坊西,從坊門邊兒數起的第三座樓。樓不高,只有兩層,門臉也不大,一樓與二樓之間的地方挂着牌匾,牌匾上寫着“花月閣”三個字,是這家店的名字。更重要的是這樓的上頭也是一個金燦燦的數字。
燕秋爾眯起了眼睛,沉聲問道:“閣下這是何意?”
跟了他半晌,就為了将他帶到平康坊裏一處看起來并不太賺錢的青樓裏?
“可否請小郎君入內詳談?”自知理虧,男人連說話的語氣都弱了下去,在一個比他小很多歲的人面前顯得有幾分卑躬屈膝。
“閣下最好能想出個合理的理由。”冷哼一聲,燕秋爾推開花月閣的大門,一臉不快地走了進去。
輔一進門,燕秋爾就被坐了滿堂的男男女女吓了一跳。今日上元節,這些人難道不需要在白天好好休息好準備晚上迎客?
“我的老天!青玦還當真把人請來了啊!”
“天啊!這小郎君可真俊!”
“瞧那細皮嫩肉的,乍一瞧還當是個娘子呢!”
“休得無禮!”男人是跟在燕秋爾身後進來的,進門一聽着這些不正經的話心裏就是一驚,立刻出聲喝止,還小心地打量了一下燕秋爾的臉色,見燕秋爾似乎并未生氣,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小郎君,他們不懂規矩,望小郎君莫要與我等粗鄙之人計較。小郎君請坐。”
燕秋爾睨了男人一眼,冷着臉坐在了男人指着的位置:“現在可以說了嗎?”
青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燕秋爾請罪道:“請小郎君恕罪,賤奴并非有心隐瞞,只是……只是若非如此,賤奴實在是怕請不來小郎君。”
青玦話音一落,大堂裏的男男女女就全都跪了下去。
燕秋爾冷笑一聲,道:“你如今倒是請我來了,可你以為我來了便會答應你們的請求嗎?”
燕秋爾的視線從大堂掃過,發現那些摻雜在女人之中的男人并非是這裏的小厮,瞧那裝束,似乎是小倌?
青玦咬唇,無言反駁。
“反、反正小郎君有錢,就幫幫忙會怎樣啊?”人群中有人不憤,可這話說到後邊兒聲音就低了下去,似是被人給攔了。
“本郎君有錢?”燕秋爾眉梢一挑,冷笑着問道,“你們怎知道我有錢?”
“是從清平樂坊裏傳出來的!”又有人嘴快道,“前幾日就有清平樂坊的人四處炫耀,說常客帶了個小郎君去,出手闊綽,打賞給的都是金豆子!奴婢們一打聽,就知道是燕家的五郎君了。”
燕秋爾一愣,繼而扶額。原來還是他自己做的孽啊。想到錢,燕秋爾又睨了青玦一眼。原來這人之前從那壯漢手上拿過錢袋并非是為了還他,而是為了給他們自己留着啊!心眼兒倒是不少!
燕秋爾又是冷哼一聲,這一哼就吓得青玦等人心肝一顫。
燕秋爾将面前的人挨個瞅了瞅,又想了想那兩個金色的數字,撇撇嘴,冷聲道:“都起來吧,跪着說話不難受嗎?說了半晌,都沒人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兒找我的嗎?”
滿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相互攙扶着站起來,一群人給了青玦一個鼓勵的眼神,要青玦壯起膽子跟燕秋爾好好商量。
“回小郎君,是這樣的,咱們平康坊裏的秦樓楚館頗多,細算起來一共二十六家,可正因為店多,日子也是難過,與清平樂坊一類的店比起來,咱們也就只能混口飯吃,可是……可是最近得了風聲,說左家要來收購一些店面,想要開一家能與清平樂坊相抗的。”
左家?燕秋爾轉了轉眼珠子。他前世怎麽沒聽說過左家竟還将家業發展到平康坊裏來了?
“那不是挺好的嗎?若有左家護持,你們的生意定會比現在好做,這不是喜事一件嗎?何故哭喪着臉來找我?”
“小郎君有所不知,先不說左家人在商界的風評如何,單說他們想要開青樓一事,他們一旦購了地,是絕不會再用我們這些人的,再要被賣到何處就不得而知了。興許小郎君覺得我們下賤,可與其被賣到其他的什麽地方任人宰割,倒不如就呆在這平康坊裏,在這樓裏,我們還敢對恩客說一個不字呢。”
說到心酸之處,青玦竟是哭了出來,聽不見哭聲,就只能看見從他臉上滾落的淚珠。
也就是說,這些人希望他能從左家嘴下搶出花月閣的這塊地方,好為他們提供安身立命之處?這買賣,不合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