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算
瞿淮已經很久沒有回憶父母過世以前的日子。
他的父母都是高知,父親是化學系的教授,母親則在文學院授課。每天早上,家裏的珍珠鳥都會叽叽喳喳的吵醒他,餐桌上的陶土罐永遠都插着一束還帶着清晨露水混合泥土塵味的野花——那是起床晨跑的父親給母親一路上摘來的。
很多人說他性子冷淡冰涼不好相處,每次聽見這樣的話瞿淮都在想,仿佛我從前不是這樣的。父母未去世前,他會因為不想吃苦瓜不想喝牛奶和母親撒嬌賴掉,會為一場球賽的輸贏和父親争的面紅耳赤。輸了被父親取笑還偷偷藏起他的煙和他最愛喝的茶以此洩憤。
可是後來,那束野花的清香和那樣鮮活的瞿淮,永遠被定格留在了那一地血紅裏。
父母的音容笑貌和車毀人亡的大火燒得他在夢裏翻轉煎熬,日複一日痛恨自己無能為力。全然忘記母親在烈火與殘骸中用最後的力氣握住他的手,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要挂念,好好活着。
媽媽,池炀抓住了,我可以為您和爸爸報仇了,雖然這是我用一場交易換來的,但我想今後可以聽您的話,不再挂念,好好活着。
保镖将瞿淮帶去窺春的二樓,那是類似酒吧蹦迪的地方。趙寧下來迎他,說晟爺還有事,讓他坐着稍等。瞿淮頭一次進這樣的場所,滿心不适,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來等着。
吧臺內,葛天看着角落的男孩和趙寧咬耳朵:“這就是大哥的小情兒?看着冷冷淡淡的,一點都不夠味。”
“啧,我看你是嫌命長了,大哥的身邊人都敢插一嘴嚼舌根。”趙寧踹了他一腳:“好好看着人,半個小時以後領到地下室來。”
“知道了,我找個小弟看着他。”
盡管瞿淮十分不想引人關注,但是他一身大學生的打扮還是招惹了不少人注目,這麽清冷幹淨的氣質,總有人想趁機上前嘗嘗鮮。當瞿淮拒絕掉第五個人的邀約後,終于忍無可忍,起身換了一個更遠的位置。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像是被一群死蒼蠅給盯住了。
葛天招呼完剛來的幾個小公子,回來發現瞿淮換了個位置,心頭了然,這小孩還挺有個性,叫來一個小弟:“去,調杯日出,給角落那個小帥哥送過去。”
“好的天哥。”
等吧臺的調酒師調好酒,送酒小弟端起雞尾酒準備送過去,不小心撞到一個客人,幸好酒沒灑,他趕緊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您了。”
“沒關系。”那人很好脾氣很好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不用這麽緊張,一點小事。”躬身等客人走遠後才繼續往前,絲毫沒見男人往酒裏撒了點東西。
廁所角落裏,剛剛撞到服務生的男人迅速換了衣服外套,将手沖洗幹淨;拿出手機發短信,然後删除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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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幾百公裏外的老K拿出手機,點開剛收到的短信,露出滿意的笑容:K哥,得手了。
瞿淮看着面前這杯從沒喝過的漂亮橙色液體,不敢嘗的太多。日出是橙汁和龍舌蘭酒調出來的,喝起來沒有什麽酒味,但上次聚餐後第二天,許遲川露出被他揪紅的胳膊,眼神幽怨的望着自己。和酒沾邊的東西,自己還是不要喝的太多。只抿了一口就沒再碰。
整個二樓空調都調的不低,配着暖色調的燈光打在地板,映出氣氛的迷離和暧昧。瞿淮感覺臉上泛紅發熱,大概是這空調吹的,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從廁所裏出來————看就是喝多了,瞿淮有意避開,沒想到那人直接拽着他不放,擡頭一開,這不是剛剛纏着他不放的其中一只死蒼蠅嗎?
瞿淮皺眉要甩開他,卻被這人死死拉住,像只狗皮膏藥:“來這地方,還裝什麽清高,跟我走,今晚保證不會虧待你。”說着還不手還老實要摸瞿淮的臉。瞿淮氣極,猛踹他一腳,那人吃痛怒了:“你他媽還敢打老子!”瞿淮被向後一撞,肩膀磕住了牆。
瞿淮感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逝,平常不該如此輕易被制服的。眼瞧男人那張惡心的臉就要貼上來,瞿淮急中生智,用盡力氣掏出自己的小鋼刀來,狠狠紮進他的肩膀,叫聲傳遍整個走廊。
趙寧上來沒見到瞿淮影子,去吧臺找葛天:“人呢?”
“剛才不是還在哪兒嗎?我還給他上了杯飲料。”葛天一指,卻只見杯子不見人影:“那就是去廁所了。”
“快去找啊。”趙寧生出不好的預感:“我他媽讓你看着人,你他娘的把人給我看丢了!”
“去廁所我還跟着他幹嘛?”
“他媽的,誰上廁所上這麽久!”
趙寧急沖沖跑去,看見廁所門口的場景吓的幾乎魂飛魄散:瞿淮拿刀死死抵住一個男人,面色赤潮倒在地上。多半是被下了藥。趕緊過去一腳把人踢開,扶起瞿淮:“瞿淮!你沒事吧!你吃什麽了?”
“沒吃……就那杯酒……”瞿淮面色痛苦,站立不穩,渾身滾燙。
趙寧一把把人扛起,對着聞訊趕來的葛天就是一道吼:“葛老二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敢給瞿淮下藥!”
葛天吓的人都沒了:“我沒有啊,那就是雞尾酒,我看着人調的啊。”
趙寧把人帶進電梯上了頂樓:“去,讓你手下人查監控,看誰下的藥,還有廁所那個,捆起來等晟爺發作。你去地下室叫大哥上樓,耽誤一分鐘你就直接開槍把自己先弄死!”
葛天飛奔往地下室,經過的人見他火燒眉毛的樣,沒一個人敢攔着他。
“晟……晟爺,”葛天覺得自己逃命的速度都沒這快:“不……不好了,瞿淮被人下了藥,現在被趙寧帶到頂樓的包房去了。”
“你說什麽?”郁晟儒丢下手裏的資料,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電梯。上了樓,趙寧在門外急得團團轉,見郁晟儒來了才長舒一口氣:“大哥,瞿淮被下藥了,春藥,帶致幻的。”
郁晟儒怒極反笑:“誰幹的?”
“不知道,還在查。”
“告訴葛天,查不出來,他的腦袋就不用要了。”郁晟儒開了包房進門:“你守在這裏,誰都不許進來,誰來找我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