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宋家離衙門并不遠,沒過多久便到了,一路上喇叭唢吶聲不斷,轎子的隔音效果又不好,宋驚塵感覺自己的耳朵受了很大的傷害。
也許是頭上頂東西太多了,又是簪子又是喜冠的,她的腦袋暈暈的,胸腔裏像是堵了一團東西,讓她直想吐。這短短的一路,她在轎子裏像是過了好幾個時辰一般,千盼萬盼,終于盼到轎子停了下來,簾子被撩開了來,被紅蓋頭遮住視線的她也能夠感到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
“新郎官來接新娘子啦!”喜娘喜氣洋洋道。
宋驚塵下意識站了起來,有人挽住了她的手,然後把一條絲綢塞到她的手裏,她估摸着,那應該就是電視劇裏成親所用的紅绫吧。
“小姐,小心點。”翠兒的聲音響了起來,“待會兒喜娘背您上了這階梯,便是要跨火盆了,不過您別怕,翠兒會在您身邊的。”
“唔……”宋驚塵胡亂應着,她的頭有些暈,只想趕緊找個地方坐坐。
又趴到了喜娘的背上,喜娘的背軟綿綿的,十分舒服。
“唔……”她舒服地嘆了口氣。
真想永遠呆在這上面不下來,她這樣想。不過,她确實也這樣做了,喜娘已經放開她的腳,可是她的腳還死死勾在喜娘的腰上,手死死吊在喜娘的脖子上。
喜娘神情一僵:“小姐,要跨火盆了……”
宋驚塵還沉浸在喜娘軟軟的背上。
周圍的群衆響起不好的議論聲,拿着紅绫另一頭的徐須淩臉色黑得可以。
他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他家媳婦的腿功要不要這麽牛叉哄哄!
“宋驚塵。”走到喜娘身邊,他咬牙切齒低聲道:“你到底是要嫁給喜娘還是嫁給本大人!”
喜娘身形一僵,她快哭了好嗎!果然,報酬高的婚事不好做!
沉浸在喜娘軟綿綿背上的宋驚塵終于回過神來,猛地察覺到自己十分不雅的動作,她的臉火熱,幸好有蓋頭遮住她的糗狀,不然圍觀的群衆都能看到她如同猴屁股一般的紅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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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從喜娘的背上跳下來,卻不料下來時腳一崴,狼狽地撞在徐須淩身上,徐須淩一身悶哼,宋驚塵估摸着應該是又撞到他受傷的手臂了。
也許是大庭廣衆之下不利于發脾氣,被那樣重重撞擊的徐須淩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她在蓋頭下偷偷轉過臉看他,可紅蓋頭裏面紅紅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跨完火盆走完豆子路,很快便到了拜高堂的環節,徐須淩的父母已不健在,因此要拜的高堂只有宋老爺一個。
送完宋驚塵出娘家,又在衙門接受他們的拜堂,宋老爺也是真夠忙的。不能走女兒出嫁的那條路,又要在女兒之前趕在衙門。他只能走遠路,幾個轎夫擡着轎子跑得飛快,可把在轎子裏坐着的宋老爺颠簸地夠嗆,不過還好,總算趕在宋驚塵到衙門前趕到了。
他坐在椅子上直喘氣,轎子進不了衙門,他只能走進衙門,他到衙門的時候,宋驚塵的喜轎也到了,于是他只能用跑的,從衙門大門到衙門大廳,可真是累壞了他那肥胖的身體了。
他的手習慣性地摸向桌子,可那兒空蕩蕩,沒有茶,他喘着氣疑惑地看向石作:“石作,水呢?”
跟着轎子一路跑過來的石作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道:“回老爺,您現在不能喝水,等會也喝小姐與姑爺遞的茶。”
“原來如此,那我就等驚塵與須淩的茶了。”他點點頭,将頭轉了回去,瞧着底下那對新人,心中亦是緊張無比。
第一次當岳父,第一次當高堂,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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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男方家沒有親戚,這成親的禮節也少了許多,拜完堂後,宋驚塵便被翠兒送到了新房裏,一到新房,宋驚塵便迫不及待地掀開蓋頭,翠兒忙阻止她:“小姐,這蓋頭得姑爺來掀啊,你這麽掀不吉利。”
“有什麽不吉利的,反正沒有人知道。”
“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麽算沒人知道呢?”
“你這麽老實,你家人知道嗎?”宋驚塵無語地看着她,伸出手取頭上沉甸甸的喜冠,可弄了半天也弄不下來。無奈,她只能求助翠兒:“翠兒,快幫我弄下來……好重!”
“可是喜冠也要姑爺親自幫您取下來的。”翠兒為難極了,絞着手指退了好幾步,“恕奴婢不能幫您。”
“我脖子都快被這東西壓斷了,你就不能幫我拿下來嗎?”
“不能!”翠兒斬釘截鐵一般說道,“奴婢不能壞了規矩……奴婢……奴婢先告退了!”
說罷,她撩起裙擺匆匆跑出房門,宋驚塵無語地看着關上的房門,那丫頭要不要這麽實心眼!
她的脖子真的快要被壓斷了好嗎?
幸好她的運氣還不是太糟,翠兒出去不久後,徐須淩便進來了,看到她那副狼狽的樣子,不由一愣:“你怎麽自個兒把蓋頭揭開了?”
“不可以嗎”宋驚塵沒好氣道,“等你過來揭,等到花開還不一定等得到。”
“你真是睜眼說瞎話。”徐須淩無語地搖了搖頭,“我這不是來了麽,你多等會兒身上會掉塊肉啊?”
“掉塊肉倒不會,可是你再不過來把我這頭上的東西取了,怕就不是掉塊肉那麽簡單了,該是掉條命了!”
“你力大如牛,就這小小的喜冠你就累的受不了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走到她的身邊,因手前不久又受傷了,所以解起喜冠的動作十分艱難。
“那不能夠相提并論的好嗎?腦袋和手是不能比的,你知不知道?”她沒好氣地回答,徐須淩的動作太慢,她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不由催促道:“好了沒有?我等的花兒都快謝了。”
“就你的花兒謝的快。”徐須淩笑道,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他高興地很。
撐住喜冠的的繩子被解開,宋驚塵松了口氣,知道徐須淩的手不方便,她貼心地自己将喜冠拿下來。拿着喜冠在手裏掂了掂,估摸着有七八斤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宋老爺訂做的原料太足,導致那麽重,還是其他的姑娘的喜冠也是那麽重。
如果是後者,她對那些姑娘佩服地五體投地,她這麽一個大力士都有些承受不了這重量,那些身形柔弱的姑娘家是怎麽做到的?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燈火突然滅了,她掂着喜冠一愣,對着黑暗問:“怎麽了?”
黑暗的那邊傳來徐須淩理所當然的聲音:“熄燈睡覺啊,不然呢?徹夜聊話麽?本大人可沒有那個閑情雅致。”
話音剛落,宋驚塵覺得有人逼近了自己,接着,淡淡的清香迎面而來,徐須淩俯在她身上,氣息微甜。
“你做什麽?!”她的身形情不自禁往後挪,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緊張。
徐須淩輕笑,在這黑暗中竟有些魅惑人的錯覺:“你說本大人要做什麽了?新婚之夜,新郎官自然要對新娘做些什麽了!”
“你這無恥敗類流氓!”
“不無恥敗類流氓怎麽能夠稱之為洞房?”說完,他的臉貼了過來。
“誰要跟你洞房了!”宋驚塵險險偏了偏臉,徐須淩的唇擦着她的臉頰而過,她憤怒地把他推開,憤怒的時候忘了控制力道,毫無防備的縣令大人被她的蠻力推出好遠,然後重重摔到地上。
徐須淩抱着手臂悶哼,宋驚塵摸着黑重新點燃了油燈,看着躺在地上疼的俊臉都糾結了的徐須淩,她心中不由一陣暗喜,哼哼,以為她的豆腐是那麽容易吃的?
“你……你要謀殺親夫啊?”躺在地上,徐須淩擡起臉看着她咬牙切齒道。
“我可沒承認你是我的親夫。”宋驚塵拿了桌上盤子的棗子放在嘴裏啃,那動作之豪放,毫無淑女形象。“你再敢這樣,我這輩子你的手臂都好不起來。”
“……你!”
“我怎麽了?”宋驚塵彎下腰看他,笑眯眯道:“縣令大人,要不要娘子我拉你起來啊?”
“不必了!”徐須淩沒好氣道,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瞥了瞥她幸災樂禍的笑臉,他悶哼一聲:“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再好好收拾你。”
“人家好怕怕喲。”宋驚塵笑嘻嘻道,“不過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收拾誰呢。”
說完,她大步走到床邊,将床上的棗子一股腦兒全掃到地上,然後大大咧咧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舒服地直嘆氣。徐須淩嫌棄地看着她:“把衣裳脫了再睡。”
“不要,我很累!”
“衣服那麽髒,不脫怎麽睡?”他有潔癖,想到宋驚塵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沾了那麽多灰塵的衣服竟然不脫就躺他睡的地方,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就這樣睡啊,不然怎麽睡?我可不想和你脫了衣服睡。”
“那你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嗎?”
“很累,不想換。”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那……那你能夠把本大人的衣服脫了嗎?”見宋驚塵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他只得無奈補充道:“本大人骨折的手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雖不說要你以身相許,但脫衣服這種簡單的事情,你還是能夠辦到的吧?”
“我現在不是以身相許了麽?”她無辜地望着他。
“都不能夠洞房,算什麽鬼以身相許啊!”他怒嚎。
“你以為你的手可以允許你洞房麽?”她無語聳肩。
“……總會有洞房花名的那一天的。”
“別做夢了,衣服脫好了。睡覺,腳不許亂動,不然擰斷你三條腿!”
“好兇殘的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在看嗎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