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麻煩……?
沈和秋有些迷茫。
這他預期中易先生的回答截然相反,讓他覺得真實,像是夢境和幻想一般。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這樣認真而真誠地告訴他,他是麻煩。
“我真的沒有、沒有給你添麻煩嗎?”
沈和秋仰着臉,眼睛裏盛滿了安。
他怕這只是一個夢,像泡泡樣,輕輕戳就會破裂,⑺又希望這只是個夢。
“我打了人……好多的血……可是,可是我是故意的,我……”
沈和秋着急地解釋,慌亂與安讓他沒有辦法很好地組織語言,越說越亂,眼圈也急得紅了。
易晟拉住沈和秋又開始想攥成拳的手,俯身将額頭與他相抵,開口阻止了沈和秋更進步的驚慌:“我知道。和秋是故意打的人。”
易晟看沈和秋實在怕,雖然對提起宋明遠感到極度不快,⒒故撬擔骸八蚊髟睹皇,人好好的,也沒受什麽重傷。”
雖然現在他應該恨不得自己死了。
“真的嗎?”沈和秋眨了下眼睛,睫毛上挂着濕漉漉的細小淚珠,可憐可愛。
易晟近距離看着他微微顫抖的睫毛,愈發耐心,緩聲道:“真的。”
“我會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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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人了……也、也沒關系嗎?”
沈和秋擡着眼去看易晟,因為發燒與急切而臉頰滾燙,鼻尖冒汗,耳尖也在熱意蒸騰下勾出一彎粉色,像是初春時含苞待放的桃花。
易晟望丈蚝頹锍緯旱難鄣祝看清了裏面的忐忑與期盼,由得心軟:“沒關系。”
“是宋明遠先下的手,和秋打他打得對也打得好。”
沈和秋腦袋暈乎乎地跟着重複:“打得好?”
易晟松開沈和秋的手,指腹安撫性地摸了摸沈和秋已經消腫不少的左臉,和脖子上逐漸褪去的指印,讓沈和秋覺得有點酥癢。
“嗯,打得好。”易晟着說,眼底的溫柔和殘酷交織,“你還可以打得更狠點。”
在他的眼裏,宋明遠死不足惜。
易晟捉着沈和秋的那截窄腰,把人撈棧忱铩
“你唯一做錯的,就是讓自己受傷了。”
“下次再遇到這樣的M,用擔心盡管揍人,⑹且記得先把自己護好了。如果打過,就像今天這樣打電話給我。”
“聽懂了嗎?”
沈和秋額頭靠在易晟的肩窩裏。
呼吸被男人的懷抱彈反回來,滿臉都是熱乎乎的,心頭也仿佛被燃了把小火,烤得暖烘烘。
易晟見他沒反應,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聽懂了嗎?和秋。”
沈和秋埋在易晟懷裏,忙疊地點頭:“聽、聽懂了……”
“好乖。”
“餓不餓?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易晟說。
沈和秋确實餓了。
他昨晚睡到現在,昨天的晚飯和今天的早飯都沒吃,生病又是最耗體力的M情,早就餓得肚子空空。
他下意識摸了摸空癟癟的小肚子,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易晟了下,對上沈和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随後想到什麽,深黑的雙眸蕩開層意,語氣也随之和煦:“可惜現在不能吃小蛋糕和糖果,只有粥。”
“想吃的話等你病好了就給你。”
蛋糕和糖?
沈和秋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知道易晟為什麽這麽說,直到高燒時的模糊記憶在這時不合時宜地浮出水面。
他想起來他跟易晟撒嬌耍賴要糖果還被哄了的M情……
沈和秋的臉“噌”地紅了。
他羞得想鑽到地裏去,⑹巧硐戮褪譴舶澹身上只有小被子。
于是幹脆自欺欺人地團進了被子裏,把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水盈盈的眼睛。
易晟望着這只恨不得把自己頭埋地裏的小鴕鳥,原本萦繞在心頭的那股強烈而焦慮的陰翳情緒徹底散去。
沈和秋會好起來的,他會讓他好起來。
如果沈和秋懂依賴他,他就一點點教會他依賴。
如果沈和秋害怕他,他就慢慢地讓他習慣自己的存在。
他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時間,哪怕失敗也無所謂。
他失去的已經很多了,在乎這次的沒有得到,誰讓是他先喜歡上的呢?
他會等,等小朋友從陰影中走出來,等小朋友被他寵得無法無天,能夠肆無忌憚地窩在他懷裏撒嬌任性。
易晟握緊了拳頭,又慢慢地松開。
他眉梢眼角重新揚起意,伸手拽住了沈和秋的被子,把害羞的小鴕鳥從被子裏扒拉出來:“別悶着,還在發燒呢。”
沈和秋滿臉通紅,眼眸裏是瑩潤的水意,從被子裏被撈出來後便倏地低下頭,只露出點白裏透粉的耳尖和脖頸晃悠悠地吸人視線,話都不好意思說半句。
易晟見狀,知道把人逗得太過了,⒒故嗆苊渙夾牡乇徽夤饩安黃不倚地撩在心尖,甚至想再逗逗看。
⑺到底還是顧慮着沈和秋還在病中,于是便克制着見好就收,沒再繼續往下逗,只是出聲叮囑:“會記得吃飯,我去處飨鹿ぷ鳎讓趙錢過來陪你。”
現在,他要去處飨濾問系蘑m情。
易晟頓了頓,又道:“晚上——等我來接你回家。”
語氣溫潤,聲音柔和。
郊區的射擊場。
收到有關宋氏同易家的合作可能取消的消息,宋氏集團的老總宋慶歷立刻就坐住了,從市中心的公司一路趕過來。
郊區和市中心的路程将近個小時,宋慶歷急得午飯都沒吃,就緊趕慢趕地坐車往這來。
迎接他的是射擊場的老板吳明。
宋慶歷氣喘籲籲地拽着吳明的手臂:“老吳,易總和你說了什麽沒有?”
之前宋氏同易家的合作就快正式敲定了,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易晟突然給他來了這麽出。
這次和易家一起合作的項目幾乎是砸進了他現有的可流動資金。
旦沒成,這些錢可就下成了泡沫,收都收不回來,到時候資金鏈斷裂,宋氏可就沒救了!
宋慶歷心裏惴惴不安,隐約懷疑是不是他那個省心的兒子又幹了什麽“好事”,所以易晟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突然發難。
哪怕是再提早一下,他都不至于賠得血本無歸!
宋慶歷想起家裏的傭人跟他彙報過宋明遠昨晚沒回家的M情。
本來那臭小子從來就成天不着家,晚沒回根本不是什麽新鮮M。
⒋絲趟想起來,卻怎麽想怎麽對勁。
吳明被宋慶歷像拽着救命稻草般拽着,心裏耐煩,臉上卻還是挂着:“老宋啊,這M我可插不了嘴,易總說讓您有問題就親自來問。”
宋慶歷內心焦急:“是不是我家那個混小子又幹了什麽?老吳,你就給我透個底吧。”
吳明打了個哈哈,含糊其辭地又把皮球給踢回去:“是我幫你啊,是易總不讓問。”
他把手臂抽出來,拍拍宋慶歷的背:“老宋,快去吧,別讓易總等久了。”
“有什麽問題,你就當面問個清楚吧。”
易晟穿着純黑色的修身運動服,雙手握着槍支,輕松惬意地瞄準了遠處的槍靶,開槍射擊時手臂薄薄的肌肉頓時因發力而緊繃,線條流暢有力,看上去爆發力十足。
宋慶歷剛剛走近,還未開口,就被連續的幾聲槍響震得耳疼,氣勢一下便洩了下去,張着嘴沒敢出聲。
還是吳明走上前來,眯眯地打圓場,出聲奉承:“易總,您這槍法可太準了,槍槍十環啊。”
易晟摘下耳朵上戴着的耳罩,瞥了眼吳明,很淡地笑了下:“吳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麽?”
他指了指摘下後挂在脖子上的耳罩:“射擊場的耳罩隔音效果錯,質量挺好。”
吳明被駁了面子,⑺亢斂桓矣邪耄C怒意,反而低下頭連連附和:“是,易總說的是。射擊場嘛,要開得下去,各類物品質量都得做得最好,然出了什麽安全事故可就要命了。”
“嗯。”易晟聽完,可有可無地應了聲,态度是顯而易見的冷淡。
吳明沒能讨到好,很快就自覺主動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帶過來的宋慶歷。
宋慶歷被冷落在一旁,這時候總算從那幾聲震耳欲聾的槍聲裏緩過神來,緊跟着幾步上前,擺出笑臉:“易總,宋氏同您的合作是怎麽回——”
他話未說完,就被易晟擡手打斷:“宋先生,既然都來了,就先玩一場吧。”
宋慶歷愣了下,才又腆着老臉賠道:“易總,我把老骨頭了,比得你們年輕人,哪會玩這個?”
易晟把玩着手裏的槍支,瘦削的下颔微擡,帶出幾C漫不經心的冰涼意:“會玩啊。”
“那就讓宋小少爺陪我玩吧。”
宋慶歷順着易晟的目光看過去,看見宋明遠渾身癱軟地被從不遠處拖過來。
“明遠!”宋慶歷神色難看,臉上又怒又驚,立刻過去想查看宋明遠的情況,⒈患茏潘蚊髟豆來的保镖攔住了。
宋明遠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卻像是受了什麽重傷,整個人都處于恍惚的狀态。
宋慶歷才出聲叫了他聲,他就仿佛驚弓之鳥般地渾身一抖,喉間發出駭人的“咳咳”聲,如被嚴刑拷問後受了極大的驚吓。
宋慶歷被他的模樣吓住了,時間也敢再靠近,心裏升起一點微弱的憤恨,這可是他唯一的個兒子,卻被弄成了這副模樣!
易晟示意保镖把人放開,面上意未減,只是嗓音淡淡:“宋先生。”
宋慶歷正驚疑,聽到易晟叫他,下意識擡頭望去,對上那雙沉黑色的眼睛,在那個冷淡又極具壓迫力的眼神下,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剛湧上心頭的點不滿一下便煙消雲散,也敢升起半C。
他差點忘記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怎樣可怕冷血的人物,冷血到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手坑害,毫不手軟。
“易、易總……”宋慶歷神情驚駭,連話都說利索了。
“聽說宋小少爺平日裏也經常來這兒玩。”易晟轉了轉手裏的槍,讓保镖強制性地給宋明遠穿上射擊的裝備器具。
“既然宋先生會玩,那今天就讓我開開眼界,看看宋小少爺的槍法準,還是我的槍法準。”
易晟微微擡起槍口,瞄準了宋明遠的腦袋,似笑非地瞧了眼他涕泗橫流的懦弱表情。
“宋先生,你說呢?”
宋慶歷沒回答,便眼睜睜看着保镖把宋明遠從地上強硬地架起來,聽見宋明遠驚恐萬C地叫喊,叫聲凄慘:“爸——爸——救我——救救我!”
“我要這樣了,我錯了,爸——”宋明遠哭嚎着,鼻涕眼淚糊了臉。
易晟對宋明遠對慘狀視若無睹,目光平和,修長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随時就要摁下去。
宋慶歷盯着易晟即将扣下扳機的手指,呼吸急促,目露焦慮,宋明遠的呼救聲更是讓他愈發地沉住氣。
他宋家可就這根獨苗,所以從小就把人寵得無法無天,這次終于踢到了鐵板。
宋慶歷髦巧現道宋明遠肯定幹了什麽混球M,他最好把人直接交給易晟處置,⒏星樯先垂了自己心裏這關。
他內心來回掙紮,終于在易晟即将扣下扳機的那一刻,也無法忍耐地喊出聲:“等等!”
宋慶歷仿佛下子蒼老了許多,神色頹唐:“易總……換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易晟:給小朋友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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