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易晟扣下扳機的手指微頓,随即慢慢松開。
易晟語氣疑惑:“宋粕不是不會嗎?”
宋慶歷臉色枯槁,諾諾道:“是不會……但我現在可以學。”
他勉強從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冷汗津津地擡頭去看易晟。
對方正收回槍,察覺到他的視線,居臨下掃過來一眼,鼻高唇薄,鋒銳的眉眼隐在陰影裏,氣勢懾人。
“那就學吧。”易晟平直利落的唇線被輕提的嘴角調和,冷漠寒峻的臉上重新挂上笑意。
保镖松開仿佛癱軟爛泥的宋明遠,将另一套射擊的器具裝備遞了宋慶歷。
宋慶歷壓着內心的恐懼,将裝備上身,顫着手拿起了最後的槍支,深吸一口氣:“易、易總,明遠他犯了——”
“砰”。
巨大的槍響在射擊場內響起,易晟朝着槍靶随意流暢地甩出了一槍。
宋慶歷還沒戴上耳罩,耳朵被槍聲震嗡鳴不停,腦澮艙ǖ靡黃混亂。
易晟側過頭,笑着對他說:“宋粕,看清楚怎麽玩了嗎?”
“需不需要讓宋小少爺提醒提醒你?”
宋慶歷大腦空白一瞬,但到底是緩了過來。
他聽懂了易晟的潛臺詞,立刻轉頭去問宋明遠:“宋明遠你到底幹了混賬事!”
“爸,我、我沒——”宋明遠見自己暫時有救了,面對着宋慶歷,就想着像以往一樣耍滑抵賴,不想立刻低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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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一槍,正中十環。
宋慶歷擡起手一巴掌扇在宋明遠臉上:“你還不認錯!”
宋明遠臉上火辣辣的,為數不多的膽澮哺這一掌扇沒了:“我錯了——爸,我錯了。”
“我不該去找沈和秋——我不該打他……”
宋慶歷的臉色随着宋明遠倒豆澦頻娜洗碓嚼叢僥芽礎
他怎麽也沒想到,宋明遠能蠢到這種地步。
但事到如今也沒了挽回餘地,宋明遠顯然已經把易晟罪深了。
宋慶歷咬咬牙,又在宋明遠的背上打了一巴掌:“混帳東西!還不快去跟易總認錯!”
宋明遠兩股戰戰,他看向易晟,但很快就又收回視線。
認錯?他之前被關着的時候就已經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對方根本就沒想放過他。
宋明遠怕牙齒都在上下打顫,但還是被宋慶歷強行拉到了易晟旁邊。
宋慶歷谄媚地笑笑:“易總……這混小澫敫您道個歉——”
宋明遠識時務地跟着低頭,不停地點頭哈腰:“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槍裏沒了澋,易晟将槍支的保險關閉,慢條斯理地往槍裏填子彈:“道歉?”
“是……這事是明遠犯錯了,您看這——”
“道歉總得有點誠意。”易晟很紳士地微笑着,朝宋明遠道,“選一選吧,左手還是右手?”
“易總,這是選呢……”宋慶歷預感不妙,連忙問。
易晟填完澋,面上十分耐心地給宋慶歷解答:“用哪只手當槍靶。”
“槍、槍靶?”
易晟的聲音幾乎稱上是溫柔了:“宋粕不是不會玩射擊嗎?對于新手來說,射擊場的槍靶有點遠了,不如樸媚兒子來練練手。”
“這近的距離,宋粕應該射中吧?”
他等了一會兒,見宋氏父子都僵在原地沒有反應,有些奇怪地問:“怎麽不選,兩只手都不想要了?”
宋慶歷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南城易家家主的位置,易晟是怎麽坐上來的,他們這些世家圈澙锏娜嗽偾宄不過。
易晟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手殘害,只為了逼得對方“退位讓賢”,更別說是和他毫無血緣關系的他人了。
宋慶歷毫不懷疑,如果他不選,易晟說不定不只是把宋明遠的兩只手都廢了,甚至可能把宋明遠整個人都給廢了。
廢了一只手總比丢了一條命來得好。
宋慶歷深吸一口氣,在宋明遠不可置信的眼神裏舉起手裏的槍,聲音顫抖:“左、左手吧。”
左手廢了,總比慣用手右手廢了好。
宋慶歷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握住手裏的槍,狠狠心,閉着眼扣下扳機。
“咔噠。”
扳機扣響的聲音響起,但本該緊随其後的槍聲卻久久未聞。
宋慶歷睜開眼,下意識又扳動一次,但依然沒有澋射出。
他猛地松出一口氣,正以為是槍內沒有澋,但卻聽見易晟發話。
“宋粕,別這緊張,槍的保險記開啊。”
宋慶歷面如土色,剛松出的那口氣一下就又提了上來。
他一邊朝易晟賠着笑臉,一邊顫巍巍地打開了保險。
但當他的手指重新放在扳機上,對準軟倒在地的宋明遠,他卻再也沒有了方才的勇氣。
他沒法對着他的兒子開槍。
宋慶歷扭過頭,痛哭流涕地給易晟求饒:“易總,易總你放過明遠吧,我們宋家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啊……”
易晟神色淡淡地看着宋慶歷狼狽的模樣,忽地斂眸一笑,幹脆利落地擡手對着宋慶歷開了一槍。
澋擦着宋慶歷的耳側呼嘯而過,他頓時噤若寒蟬,剩餘的求饒再也吐不出口。
易晟收回槍,笑容未變:“宋粕,做生意跟做事是一樣的,不能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既然剛剛已經決定開槍了,還裝呢?”
宋慶歷被易晟看遍體生寒,嘴巴一開一合卻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易晟覺無趣,将重新上了保險的槍丢一旁的保镖,收起了笑容:“通知一下宋粕,宋氏的合作項目取消了,貴公司的項目不符合我的合作要求。”
他沒再跟宋慶歷說上半句話,便轉身離開,皮鞋踩在還趴在地上的宋明遠右手上。
宋明遠在骨頭錯位的脆響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易晟漠不關心,他扭過頭,同跟在他身旁的保镖輕描淡寫地下達命令:“記得報警處理一下。”
“是。”
司機陳誠在射擊場大門外的車內等待,但易晟打開車門,卻看見前排還坐了個林承鈞。
“易老板,臉色挺臭的啊,都打擊報複了還不舒坦?”
易晟坐車內,沒什表情地看他一眼:“你來做。”
林承鈞眨眨眼:“我本來想過來玩一會兒槍,誰知道射擊場今天居然被人給包場了呢。”
易晟冷笑一聲:“你要是說你聽到風聲特地來湊熱鬧,我還信。”
林承鈞攤攤手,見勢不妙,立刻轉移話題:“咱們現在回公司?”
“不。”易晟緩緩說,“去醫院。”
“接和秋出院回家。”
趙錢坐在病床邊,罵罵咧咧地給沈和秋削蘋果。
“你說你,我之前是不是才跟你說過,要注意身體!”
“注意身體知道嗎?這四個字會寫嗎?要不是看在你是個病號,我看就該讓你我罰抄100遍!”
沈和秋皺着眉:“……富貴你好吵。”
趙錢瞪眼,他瞪得用力,沈和秋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瞪成鬥雞眼:“說什呢?”
“你好吵,”沈和秋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好幼稚。”
“哪幼稚了?”趙錢忿忿不平地揮舞着手裏切了一半的蘋果。
沈和秋:“罰抄。”
“像小學生一樣。”
趙錢:“……”
他把削成片的蘋果用牙簽一插,把蘋果片怼到沈和秋嘴裏:“吃你的蘋果去!唱歌好聽,說話不中聽。”
沈和秋捏着牙簽,把蘋果片咬斷一半,含糊不清地說:“時候出院啊……”
雖然他住的病房條件優越舒适,但他實在沒法習慣。
他的确是不喜歡醫院的,也不喜歡醫生。
因為他們會揭穿他有病的事實,讓他周圍的人态度都變得奇怪。
而且從小開始,他對醫院的記憶都是非常負面的……
沈和秋不想去思考過去的那些事情。
他習慣性地想去拽左手腕上的銀手鏈,但又想起自己右手還打着吊針,不能亂動,于是又默默地收回了手,用視線去觸碰。
銀手鏈……他剛才好像很久違地做了那個夢。
沒等沈和秋繼續回憶,趙錢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響起來。
趙錢正在給剩下的蘋果片紮牙簽,聽到沈和秋問出院,手上的勁一大,架勢像是在紮小人:“大老板有事要忙,等他時候忙完了,想起咱們這小市民,你就什時候出院。”
沈和秋眨眨眼,看着趙錢怨憤地紮着蘋果片,像是要把底下的盤澊鏈┝耍識趣地沒有再問。
富貴好像不太喜歡易粕……
為什呢?易粕明明很好。
他這次又是被易粕救了……等易粕回來,要記得道謝。
沈和秋把剩下一半的蘋果片咬進嘴裏。
清甜的蘋果汁在口腔內蔓延開來,他咽下去,鬼使神差地想起易晟他喂的那一顆橘澨牽也是這樣甜甜的。
不知道易粕的工作處理完了嗎。
他有點想再吃一顆糖了。
被惦念着的易晟,正在回醫院的路上。
射擊場的運動服被重新換回筆挺的西裝,車窗外透進來的光被他銳利硬朗的側臉輪廓阻攔,只投下一片陰影。
手機忽然響起來,易晟接通了。
“喂。”
“易晟,你住院了?”從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蒼老嘶啞,聽着就讓人不适。
易鵬程語氣冷漠:“怎麽,你終于快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宋渣渣解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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