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強敵(修改)

混蛋!情急之下,她不得不伸出左臂替蘇盈攔下那致命的一擊。

“姐姐!”蘇盈大驚。

痛!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入皮膚,折斷的腕骨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若不是她手上凝力,這只手腕早就沒了,還好她攔下,要不然蘇盈有十條小命也不夠使。她迅速伸出右手握住插入左腕中的爪子,白光又現,豐富湧動的生氣流入她體內,精神大振。

黑暗裏,半獸人似乎冷笑一聲,爪上似乎有力湧出,抗拒着她的吸力,接着猛地抽回爪子,退出十步,她又是一怔,竟然能夠掙脫她的鉗制!

這個半獸人決不簡單!不同于一般的半獸人,想必是高等的半獸人,擁有最似人的外貌,最攝魂的眼睛,血管裏卻流着最純正的獸人之血,眨眼之間,便能吸盡人類生氣,只有地上一堆衣物才能證明他曾經的存在,一個人便是如此徹徹底底地在人間蒸發,仿佛不曾來過。

如果捉住他,就有可能知道聖地的下落!

看着前方靜止的黝黑影子,冷笑又浮上唇角,她輕輕地說道:“你已經激起了我的興趣,不管你是誰!”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溢出的。

黑色的影子似乎顫了顫,仿佛也在笑。

唇邊的冷笑更冽,她緩緩擡起右手,掌心間藍光乍現,仿佛利刃劃過肉體的聲音在骨骼中沉沉作響,一柄細長的刀刃從纖細的掌心騰出,如蛟龍出海般迅捷,掌心生出如樹根盤結的筋絡,緊緊纏住刀柄,她合手握住利刃,林中響起細碎的金屬聲。

“天!”蘇盈倒吸一口冷氣,脫口而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姐姐,平日裏姐姐雖然是兇了些,可是……為何有刀?

凝視着對方,她低聲說:“蘇盈,你會結界麽?”

結界?是剛才那個麽?爺爺好像教過……“會、會的。”蘇盈遲疑道。

“把結界張起來……”話音未了,她已如箭般沖了上去。

林間的空地裏,偶爾金屬的撞擊聲令蘇盈不寒而栗,她緊張地看着兩條人影纏鬥,從空地飛到樹上,又落回空地,蘇盈雙手交握,擔心異常,深為自己的魯莽而懊惱。

速度好快!蘇寧有些喘,背上的傷口流血不止,斷掉的左腕使她行動比平日裏要慢上許多。

堪堪躲過密織如網的利爪,頰上多出三條抓痕,她怒叱一聲,刀鋒一轉,幻出清光萬千,直取對方咽喉,逼得對方向後退開三步,只是一瞬,利爪又攻上來,左右夾擊,她只有抵抗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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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她咬緊牙。蘇盈那結界簡直就可笑之極,單薄如紙,還不如叫她爬到樹上還安全些。

如果不能後退,那——就只有拼了……

飛快地繞着空地奔跑,将半獸人甩在後面,右手使力,傷口滲出的血順着冰冷刀刃一滴一滴滑落于地,蘇寧跑過的地方留下一條血線。

半獸人嗅覺異常靈敏,無論她往那個方位跑都緊緊跟在她身後三步距離,昏暗的林中只有她濃重的喘氣聲。

“姐姐……”

該死的丫頭又在裝可憐,挂的又不是她,她叫喚個什麽勁!早知道剛才就打她一巴掌了!

她恨恨地想,足下速度漸漸慢下來,身後的半獸人愈來愈近,爪子搭上她削瘦的左肩,銳利的指甲滲入肩頭的皮膚,刺痛傳來,引發腕上的劇痛,她咧咧嘴,冰冷的笑卻浮上唇角。

就是現在!

月光黯淡,浸滿鮮血刀刃以奇異的姿勢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恍若一勾冷月,血光散落,露出光寒奪目的刀鋒,斜刺入半獸人後背,凝聚所有幻力的右手握緊刀刃,新鮮豐富的生氣從刀刃那端如潮水般迅速湧來,本已恍惚的神志乍然清醒……

只是電石火光的一瞬間,身後半獸人的生氣幾乎被她吸幹殆盡,在那般生死一線間的時刻,蘇寧自是拼盡全力一搏,用自己的血強行催動家族嚴厲禁止的遠古咒術,将幻力在片刻提至最高,再加上失血過多,急需生氣補足,身體一接觸到新鮮的生氣怎會輕易放過?

幸好她還尚存一絲理智,知道幾乎被自己劍下的半獸人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否則就算沒有蒸發也只剩一具幹屍。

半獸人委然于地,連呼吸都輕不可聞,只是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傲然持劍的削瘦女子,滿臉驚訝,卻無一絲恐懼。

蘇寧撲地一聲跌坐在地上,手裏還握着浸透鮮血的刀刃,傷口的血止住了,暫時沒有大礙,這個半獸人貴族的生氣還真是豐富,竟然能讓這麽嚴重的傷口愈合,她重重地喘着氣,好奇地看着眼前仰卧的半獸人。

還是個少年,樣貌倒是清秀,若不是那對尖尖豎立的耳朵,恐怕她也會認為他是個人類,顯然是高等的半獸人,雖然已沒有一絲力氣,她手中的刀刃輕輕一劃就能送他上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倔強地回視着她。

笑了笑,終于緩過氣來,不敢多停,蘇寧起身,看了一眼淩亂的制服,無奈地搖搖頭,第十五件了!

“你是誰?”地上的半獸人嘴唇歙合,發出微弱的聲音。

她橫劍當胸,借着月光仔細檢查手中的刀刃,聽到半獸人的疑問,轉動刀刃的手只是頓了頓,卻沒回答。

“我有權力知道……我敗在何人手裏……”半獸人執拗地繼續說道,氣息不穩,微弱如輕風。

她低頭,有趣地看着地上毫無抵抗的半獸人,唇邊閃動的是一如既往的冷笑,開口緩緩道——

“蘇寧。”

那一剎,銳利的刀鋒如秋水般寒洌,照亮少女浴血的蒼白臉龐,帶着勃勃的英氣。

半獸人一怔,瞪大眼睛,審視着眼前削瘦的少女,似乎不敢相信,許久才嘆服道:

“蘇家第一戰将……敗在你手裏,我無話可說。”

千年前,邪神降臨人間,人類禁受不住邪界的蠱惑,背叛一直庇佑人間的神,淪為半獸人,天神震怒,信奉神的人類奮起誅滅叛逆,天崩地坼,滄海橫流,史稱“裂天”。

那場史稱“裂天”的聖戰之後,人類元氣大傷,五分之四的人類,或死于戰亂,或死于饑荒,或死于瘟疫,歷史倒退近千年……

蘇氏家族是“裂天之戰”裏崛起的家族,骁勇善戰,更被神賜予了誅滅叛徒的神力,是“裂天”以來最古老的家族,蒼茫海圍繞之中的奉神山裏守護着人類最遙遠的秘密,許多好事者曾企圖橫渡蒼茫海,潛入奉神山中那座神秘的古宅,無一例外的,政府的檔案上都默契地寫着兩個字:“失蹤”。

千年的苦心經營,一度瀕臨滅絕的人類崛起于廢墟之中,又見繁榮景象,猶似當年。

作為最有權勢的家族,蘇家于市中心的宅院極盡奢華,三萬平米的私家花園中,三層精巧的白色樓房矗立于波光盈盈的湖畔,內部裝潢自是不用再提。

“天哪,盈盈,你沒事吧?”剛至蘇家大門外,蘇夫人就沖過來摟住蘇盈,左瞅右看,勒得蘇盈都喘不過氣來,在她懷中紅着臉小聲答道:“沒、沒事。”

一向對于這種骨肉情深的畫面惡心的蘇寧冷笑一聲,手裏使力,吃力地拖着半獸人向裏走去,幸好他還是個小鬼,要不然就憑她受傷後這點氣力怕是爬都爬不回來。

“媽媽,姐姐她受傷了!”蘇盈被母親勒在懷中,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話。

“哼,不知道又是跟哪裏的野貓野狗打架了。”蘇晴從花園中走回來,看着狼狽的蘇寧輕蔑地笑着。她是蘇家四大長老之一蘇蒼的女兒,曾經也參加過獵殺半獸人的訓練,但只是一個月便哭鬧着跑回了蘇家。

蘇夫人愣了愣,這才注意到蘇寧。

蘇寧心中一陣發毛,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将蘇盈痛罵了一頓,轉過頭,小心翼翼地陪笑着:“我沒事的,媽媽。” 頰上三條血痕随着她的笑花枝亂顫。

“跟野貓野狗打架會有什麽事?”蘇晴冷哼道。

“蘇寧,你不是休假麽?一天不殺一兩只半獸人,你便渾身不舒服麽?”蘇泉聽到聲響,從二樓的房中探出腦袋,看着樓下的衆人說道,“不用這樣拼命吧?你是怕我們搶了你第一戰将的名號麽?”蘇泉微笑着——蘇家長老蘇玄之子,與蘇寧一同參加訓練,卻處處不如蘇寧,心懷不滿。

要不是礙于蘇夫人在場,蘇寧早就撲上去扇他們耳光了。

“你自己注意,回去上點藥。”蘇夫人極力作關懷狀的臉龐扭曲,令蘇寧心中又是一跳,連忙點頭,拖着半獸人繼續向裏走,背上的藍色制服褴褛,露出深可見骨的抓痕,肌肉外翻,鮮血浸透,已分不出原來的顏色。

“盈盈,你怎麽能跟她混在一起呢?”

晚風吹進蘇家莊嚴的大門,隐隐傳來蘇夫人飽含關懷的斥責聲,蘇寧冷笑,手裏卻加重了力道,惹得半獸人連連抱怨:“痛痛痛!好痛!姐姐你不能虐待我!”

蘇寧并不理會,只是粗魯地拖着他往前沖。

“姐姐沒人關心,也不要遷怒于我啊!”半獸人痛呼道。

蘇寧手腕一翻,猛地将半獸人拉至眼前,凝視着他碧色的眼睛,沉聲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磋骨揚灰!”眼神銳利如她掌心的刀鋒,惡狠狠的聲音帶着濃厚的殺氣,回響在鋪着厚重紅地毯的長長鏡廊裏。

那一剎那,徹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湧來,年輕的半獸人的呼吸窒了窒,着實一顫,自此噤聲。

将半獸人扔給任沙,蘇寧徑自爬上盈盈湖畔的萬尺望神塔,一名老者負手立于塔頂,冉冉白須随着夜風飛舞,衣衫獵獵,遺世獨立,略顯佝偻的背影卻有着沉重的壓迫感。

蘇寧一向無謂的神情此刻卻變得肅穆,她靜靜地立在老者身後,恭順地低着頭。許久,冰冷的夜風令她微微顫抖,傷口似乎又在滲血,蘇寧不敢動,只是用餘光瞟了瞟老者的背影。

“多美啊……”眼神空茫,似乎看着遠方,老者忽然出聲。

城市裏最高的建築——望神塔,連市政府大樓都只能仰其鼻息,據說是最接近的神的地方,造此萬尺高塔,銘記百年前的裂天之戰,警醒後人。

“蘇寧……”沒有回頭,老者凝望着深邃的夜空緩緩地說道。

“是,族長大人。”蘇寧屈下右膝,垂首道。

“來……看看我們守護的世界……”聲音輕卻帶着金屬般的質感,不容置喙的威嚴。

蘇寧依言走至老者身側,牽動傷口,冷風吹過,火辣辣地疼痛。

從此俯視,眩目的霓虹以望神塔為中心放射開去,鋪滿目力所能及的地方,延至天邊,輕軌如一柄光箭,向西方奔去,熙攘的喧鬧聲随着夜風隐隐傳來,星光絢爛也比不上人間的千頃富貴……

“蘇寧,如果不能守護世界,蘇家的存在便毫無意義,你知道麽?”

“是,族長大人。”有些眩暈,蘇寧急促地答道。

族長蒼老的手伸過來,拉過蘇寧折斷的左腕,蘇寧痛得咧牙卻不敢痛呼,一股渾厚的熱力從枯骨般的手裏傳來。

依舊注視着遠方,族長目光空茫,蘇寧的腕骨竟已緩緩接上,疼痛如雲散,他冰涼的手依然握住蘇寧的腕,輕輕撫摸腕上钏子,樣式古怪,雕着未知的符咒,在夜裏閃着寒光。

“它們……一個都不能放過……” 他反反複複地摩擦着蘇寧腕上的钏子,語氣平靜無波,空茫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

腕上的銀钏發燙,蘇寧略微驚訝,卻不敢抽回手,銀钏寒光漸盛,奇異的痛楚傳來,四肢似乎又千萬條蟲在啃噬,各個關節似乎快要震散,蘇寧不禁呻吟出聲。

似乎冷哼一聲,族長放開蘇寧,淡淡地問道:“它呢?”

蘇寧怔了怔,才答道:“在塔底。”

“走吧。”話音還在冷風裏飄動,卻已見不到人。

看到蘇寧捉回一只這樣的半獸人,蘇家蒼、玄、朱、白四位長老自是高興,稱贊了蘇寧兩句,便讓她下去休息。

哪知被蘇寧恐吓噤聲的半獸人忽然大聲抗議道:“我不!我要跟着姐姐!”

已至門口的蘇寧倒是怔了怔,回頭看向虛弱不堪卻倔強異常的半獸人,有些失笑:“你好像不是來做客的。”

“我只佩服強者,這些老頭我才不服呢!”半獸人嫌惡地睥睨着高臺上的五位老人。

老頭?蘇寧強忍住笑,自她懂事,所有人大都恭敬地稱他們為“大人”,帶着謙卑的神情站在他們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半獸人竟然叫他們老頭!蘇寧忽然有狂笑的沖動。

尊貴的四位長老的臉色僵了僵,礙于族長在座也不好發作,族長神色平淡無波,一如既往,空茫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他緩緩擺手示意蘇寧出去,蘇寧趕緊逃了出去,迅速關上厚重的門,生怕晚了一步笑聲就從嘴中溢出,背靠着雕着古老圖騰的大門,面上帶着愉快的微笑,憑空對那個小半獸人産生了絲絲好感:老頭?呵呵,蘇家的老頭又何止他們!

痛!刺痛從背上傳來。

該死的小鬼!蘇寧一邊走一邊咒罵着。

從十八層塔底爬出來,乍見燦爛的星光,朗朗夜空,蘇寧長長舒了一口氣,将塔底的濁氣吐出來,轉頭看了看望神塔,近萬尺的蒼白塔身刻着遠古的血紅封印,人類象征光明的望神塔是半獸人的地獄,十八層塔底不知禁锢多少半獸人無法超生的黑色靈魂。

超生?純黑的靈魂只能于煉獄中歷盡烈火焚燒,永世不得超生……

“你究竟是誰!”蘇寧怒氣沖沖地沖進蘇盈的教室,擡起左腳踏在轉學生的桌上惡狠狠地問道。

“同學……”正在講課的老師驚得課本都掉落于地,這個全校聞名的小太妹連校長都避而遠之,據說校長曾想好好“教育教育”她,卻被她打得躲進桌底三天不敢出來……

而那個新來的菜鳥似乎不明白這個惡魔的危險,只是氣定神閑地說道:“你弄髒我的桌子了。”

“姐姐……”分毫不差地,耳邊又響起蘇盈我聽猶憐的聲音,蘇寧怒喝:“住嘴!”

轉學生不緊不慢地将書放在桌上,緩緩擡起眼:“想單挑麽?”

那雙深碧色的眼眸漾着波光,仿若暗藍天幕下深不見底的湖水,反射着妖豔的月光,勾魂奪魄,蘇寧深深一怔,竟答不出話。

使她回過神來的是他那雙尖尖的耳朵:半獸人!反射性地,她左腳一蹬,退開三步,龍舌鞭卷着厲風怒號地襲來。

好大膽子!竟然在蘇家地界上如此肆無忌憚!

厚實的木桌眨眼間化為碎屑,看不出動作,他已飄至一側,抱着手臂,氣定神閑。

蘇寧大怒,卻見他伸出手,她下意識地側身,而他卻只是朝她擺擺手,平靜地說道:“為了維持在你妹妹心中的完美形象……”話音未落,一個方方正正的淺碧結界從他掌心裏擴大,将二人隔入另一個空間。

蘇寧蹙眉,能造出幻象混入人群,還能結界!這個半獸人!

忽然想起塔底那個小半獸人的話:“有什麽好怕的,哥哥會來救我的。”篤信而堅定,毫無畏懼之感。

闖入固若金湯的蘇家宅院就已經是奇跡,更何況還要破開望神塔的血印,難于登天已不能形容了。當時蘇寧只是發笑。

“陣前失神是危險的哦……”根本看不見動作,一陣風拂過,蘇寧只來得及偏頭,頰上多了四條血痕。

用手背胡亂擦去血跡,蘇寧凝視着來人:“你是誰?”

浮在半空中,白色的襯衣無風自動,他抱臂俯視着蘇寧,靜靜地說:“按半獸人的習慣,手下敗将我們是不屑知道姓名,只有被打敗才會問對方姓名。”寧靜似深湖,他周圍的空氣都是靜止的,仿佛靜默千年的荒漠,絲毫感覺不出半獸人暴戾的血腥氣。

蘇寧被他如此一堵,只是蹙眉,握緊手裏的龍舌鞭,不敢輕敵,凝視着他,伺機而動。

而他卻只是輕輕一笑,轉身退出結界,留下毫無溫度的話語:“這只是見面禮,蘇家第一戰将……蘇寧!”

甩出的龍舌鞭狠狠打在碧色的結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究竟來了幾天?”蘇寧沉住氣,盡量給妹妹好臉色。

“半、半個月……”蘇盈戰戰兢兢地答道,姐姐故作溫柔的時候最吓人了。

“半個月!”蘇寧尖聲叫道,那該死的半獸人闖入她的地盤半個月,她居然不知道!恥辱!怕是他最後一句話不是贊美而是侮辱!蘇寧氣得發抖。

“是……”蘇盈似乎吓壞了,不住點頭,末了,又小聲說道,“玖堂同學人很好的,他……”

“他還做了什麽?”蘇寧提起蘇盈藍色制服的領子,惡狠狠地說。

“沒、沒什麽……”蘇盈微顫,白皙的頰上泛出一絲紅暈,如花般嬌豔,恨得蘇寧直癢癢,小百合,別在我面前裝純!

“沒事?”蘇寧咬牙切齒,恐吓地看着蘇盈。

蘇盈直抖,擠出一絲微笑:“玖堂同學就幫我搬過一次作業本……”

“大小姐……族長有請。”任沙走上前,躬身說道。

蘇寧冷哼一聲,頰上四條鮮紅抓痕震動,松開她,趕緊向白色望神塔走去。

“二小姐出門了,我派出跟蹤的人出了車禍,恐怕有人從中作梗。”待蘇寧從望神塔回來,卻聽得任沙說。

“迅速召集T1全體成員,尋找二小姐!”蘇寧連外套都來不及穿,一陣風似的奔出蘇家大門。蘇家擁有一支直屬部隊,專門用于獵殺半獸人,分為五隊,T1屬于族長所有,其餘四隊屬于四大長老,蘇寧的父親蘇社為蘇家族長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死後,T1一直由族長直接管理,蘇寧從軍校畢業便從族長手中接過T1。

“他們已在外聽候調遣。”身為蘇寧手下最得力的手下,任沙幹練地答道。

“可惡,去哪兒了?”蘇寧在城中找了将近一個小時,竟一無所獲,不得不命令擴大搜索範圍,眼睛驀地一亮,她轉身向市郊奔去。

夜幕垂下,林中幽暗,蘇寧不敢大意,屏息凝神,仔細傾聽任何異動,倦鳥歸巢的撲翅聲,無名小蟲的嗡嗡聲……

她緩緩擡起右手,默默念起咒語,向下的掌心白光驟起,周圍的空氣如風吹過寧靜的水面,隐隐顫動,最終合為巨大的波紋向四周散去。

在那裏!蘇寧驀地握緊拳頭,散開的波紋迅速集結回掌心,她半張着眼向密林深處看去……

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波動從身後湧來,他定住腳,笑了笑,卻不做任何動作,任波動拂過二人身體。

“玖堂同學?”蘇盈見他腳步一滞,回頭看他,“你說的那只受傷的小貓在哪裏?”眼光清澈,如初生嬰兒一般的天真,對任何人都無比信任,從來都不會懷疑,不會詛咒,更不會怨恨,真如溫室的鮮花般嬌嫩,連碰觸都是一種罪惡。

玖堂彬看着蘇盈,腦中卻浮現蘇寧氣冰冷的笑,還未回答,身後的龍舌鞭怒吼着劃破空氣,向他劈來,笑着側身看向不遠處的蘇寧,輕巧地躲過龍舌鞭致命的一記,微笑裏含着不屑,而一擊未中的蘇寧竟也在冷笑。

不對!

已滑過身側的龍舌鞭竟扭頭向他纏來,他暗知不好,伸手格開欲纏上身體的鞭子,手臂立刻被纏住,他一使力,鞭子拉緊,倒刺深深嵌入手臂中,黑色的龍舌鞭繃得格格作響,幾乎斷裂。

白色微光乍起,暈暈地照亮黑暗,現出蘇寧蒼白的臉頰,驕傲地看着鞭子一頭的他,猶如看着困獸的獵人。

“姐姐……”

蘇寧頭痛,使勁一拉收緊鞭子,龍舌鞭上白光更熾,豐富的生氣迅速向她湧來。

“他是半獸人!白癡!”蘇寧凝視着黑暗中那雙閃着幽光的碧色眸子,大聲說道。他的幻力結出的結界太強,只能看清他的眼睛和耳朵,卻一直看不清容貌,蘇寧深知這個半獸人不簡單,不硬闖望神塔救人,聲東擊西,綁架蘇家二小姐,交換人質,可惡!

卑賤的半獸人,一生都只能蜷縮在不見陽光的陰暗裏, 哪裏有資格與蘇家談條件!

“我、我……我知道。”蘇盈瑟瑟的聲音讓二人皆一怔,“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知道……”

蘇家隐藏的高手?玖堂彬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弱不禁風的少女,殺氣凝聚,驀地出手,直取她的咽喉。

“蘇盈!”蘇寧大驚,手腕一抖,猛地将鞭子向後一甩,掌心白光刺目,集結幻力吸取他的生氣,哪知他龍舌鞭纏繞的腕上碧光大盛,蘇寧幻力受阻,竟無法吸取他一絲生氣。

精瘦的手指扼住蘇盈如雪的脖頸,淺紅從指尖散開,蘇盈如同一只小鳥不住地掙紮,玖堂彬凝視着指間的蘇盈,唇角依舊是沒有溫度的笑,仿佛在觀賞一件剛到手的玩具。

蘇寧氣極,增強手中的幻力,卻無法移動他分毫,此刻兜中的手機竟忽然響起。

幽暗的林中,生死毫發間,悠揚的鈴聲竟異常刺耳而詭異,玖堂彬依然笑着,帶着些許戲谑,幽碧的眸光閃爍,仿佛能聞到陰暗的氣息,蘇盈在他指間不住掙紮,臉色已漲得通紅,蘇寧蹙緊眉,卻無計可施。

無人接聽,手機轉入留言箱,那端竟是族長蒼老威嚴的聲音:“蘇寧,他是極度危險的人物,迅速回來,不要再找蘇盈!”

“呵呵,連聲音都無法傳送,蘇家竟然堕落至此!”玖堂彬笑出聲,陰冷的聲音傳遍整個森林,蘊含着強大的內力,穿向四面八方,整個城市上空都回蕩着他沒有一絲溫度的笑聲,蘇家一族數百人無一不大驚失色。

“是他!”奉神山裏,蘇家老宅中,蘇家聖女猛地睜開眼睛,沉睡千年,她幾米長的白發随着她的坐起垂落,宛如落雪。

是他!他竟然……蒼白得透明的臉不帶一絲人氣,聖女望向聖池粼粼的水波中,白色的長發從她沉睡的青石臺滑落于聖池的水中,一縷縷,順着水波輕蕩,深藍的夜空倒影:為什麽?他的靈魂不是一直在池底沉睡麽?為什麽會這樣?千年之後,你還要再次裂天麽?

蒼白的手輕劃着水面,零碎的聖池水倒映着聖女悲哀的臉龐,白色的長發竟浮滿整個聖池,猶如白色的水藻,輕輕地飄着,彌漫着無法言喻的哀傷。

妹妹在敵人手中危在旦夕,族長竟然讓我不要管她!蘇寧震驚,以族長的能力如何不知道我們已經遇上,而他竟然要我棄她而不顧!

只是稍微失神,手中的鞭子有一股大力傳來,生生将她拉近,蘇寧一驚,手勁一松,龍舌鞭竟讓他奪去。

“姐、姐……走……”微弱的聲音從蘇盈嘴中發出,蘇盈的臉已經轉為紫紅色。

走?如果拼了全力,她是有可能全身而退,可是……蘇寧看着被提至半空中的妹妹。

“我會放你走的。”看着蘇寧,幽碧的眸光發亮,玖堂彬輕蔑地笑着,手上加力,蘇盈扒着他的手,腳不住地亂踢。

蘇寧握緊拳,恨恨地看着他。

“我會放你走的。”依舊沒有溫度的聲音,沒有溫度的笑,玖堂彬繼續重複着,“讓我好好見識一下人類的勇氣……蘇家第一戰将……”

“可惡!”蘇寧大怒,右手于半空中迅速劃出一個弧,右臂裏金屬的摩擦聲乍起,光寒四方的利刃從掌心铿然而出,照亮整個森林,照亮蘇寧盛怒的臉龐,她揮劍指地,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卑賤的半獸人,我會讓你知道,背叛神的半獸人是會永堕地獄不得超生!”話音未落,她已飛身攻來,利刃割破空氣,發出凄厲的呼號。

劍尖微顫,分點他的各處要害,而玖堂彬只是微微笑了笑,手一收,竟将蘇盈作擋劍牌,蘇寧一驚,劍微斜,堪堪擦過蘇盈的腰,她後退幾步,冷笑着:“卑賤的半獸人,堕落到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了麽?”

不置可否地笑笑,他緩緩放下蘇盈,終于能夠呼吸,蘇盈大口大口地喘氣,急切地開口說:“姐姐,不要傷他!”

“蘇盈,你發什麽傻!”蘇寧大吼。

三根手指還停在她喉間,随時可奪她性命,她竟然還請姐姐饒他性命,玖堂彬饒有興趣地看着蘇盈。

蘇盈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誠懇地說:“姐姐,他……他只是想救回他弟弟而已……不要傷他……”那般清澈如水的眼眸凝望着他,仿佛透過幻力的僞裝,看着真正的他。

心中微微一動,玖堂彬眯起眼,波瀾不驚的聲音問道:“你怎麽知道?”

“哀傷……你的手指傳來的……哀傷……你關心着你的弟弟……”蘇盈的臉因為他手指的加力又漲得通紅。

“哀傷!”玖堂彬冷笑的面孔幾近猙獰,手指的力道加重,蘇盈只來得及呻吟一聲便已昏了過去。

“蘇盈!”蘇寧的利刃随着聲音同時到達,直刺玖堂彬的喉嚨,又快又準,不帶任何虛招,淩厲的劍風吹散他的頭發,漆黑的發如幽靈般在夜空中舞動。

他扔開蘇盈,擡手捏住劍尖,蘇寧的利刃速度不減,滑過他的手指依舊刺向他的咽喉,玖堂彬一驚,腳步不住向後退去,最後背脊竟已抵靠在樹幹上,蘇寧的劍停在他脖前一分,無法前進,因為,他的手指已經牢牢捏住劍尖,蘇寧左手成拳猛地擊出,玖堂彬擡手上下擋住蘇寧左拳瘋狂的進攻,一擊一擋間蘇寧腕上的钏子清脆的響聲傳于林間。

忽然,玖堂彬手腕翻轉,握住蘇寧的左腕,看清她腕上的玲玲作響的钏子,冷漠的臉龐竟閃過一絲訝異: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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