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困獸(修改)

作者有話要說:

天空晴碧,樹木蒼郁,山下寧靜的村莊,空氣隐隐震動,異樣的氣息游蕩,沒有人聲,沒有犬吠,吱喳的小鳥此刻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一絲聲音,詭異的靜谧扼人生息,濃重的血腥氣随微風卷來,塵土飛揚的小徑上,零亂不堪的土屋裏,村中央汲水的池塘旁,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忽然,奇異的聲音隐隐傳來,細聽之下,竟似野獸吞食獵物,吮吸、啃咬連帶撕扯,甚至還有咂嘴聲。

一個巨大的頭顱從重重疊疊的屍堆中伸出,露出血紅的眼睛,暴戾的殺氣,滿嘴鮮血:“她來了!”鮮血順着它張開的嘴滴下,落入已被剖腹開膛的屍體裏。

接二連三地,屍堆裏出現數十個腦袋,又尖又長的耳朵豎得筆直,傾聽着風裏的聲音,仔細地嗅着。

“是她!”

“是她!”

……

獸群裏出現一陣騷動,方才還在享受美餐的獸人扔開屍體,競相奪路而逃,向深山中奔去,驚慌失措。

一個獸人驚慌間竟被屍體絆倒,它掙紮着爬起來,瞥見屍體隆起的小腹,最鮮美的莫過于人類腹中的嬰兒,舔着血紅的嘴唇,本已退為黑色的眼睛瞬間轉為鮮紅色,溢滿嗜血的暴戾,它看了看在身旁迅速跑過的同類,閃過恐懼的神色,又低頭看着似乎還在顫動的美餐,猶豫不定,最後,它撲上去将爪子狠狠插進屍體腹中,鮮血四溢,濺了一臉,面上閃過滿足,它埋頭吞食尚還溫熱的美味,發出野獸般滿足的咕哝聲。

忽然身後傳來清脆的響聲,埋頭在屍體上的獸人一頓,驚恐間連爬都爬不起來,只是縮成一團,顫抖如風中落葉。

完了!念頭剛閃過,一條細軟的鞭子便已纏上它的脖頸,鞭子上的倒刺嵌入脖上粗厚的肉裏,,來不及掙紮,閃爍着白色磷光的黑色鞭子已将它帶起,重重甩向空中,獸人爪子還插在屍體上,那樣一帶,竟将屍體腹裏的死嬰帶出,血淋淋地灑了一地。

“畜牲!”

只聽一聲怒叱,鞭上的白光大盛,猶在半空中的獸人于眨眼間竟化為灰燼,随風散去,被啃食得只剩一半的嬰孩跌落在地上,臍帶還連在屍體上,血化了一地。

“可惡!”黑色的龍舌鞭被捏得格格作響,一身紅色緊身皮衣的少女臉色蒼白,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嬰兒,眼光散去,遍地的屍體,俱是支離破碎,無法辨出原來形狀,血如河流淌,村子中央汲水的池塘已變為血紅色,幾具殘肢漂浮。

“小姐,它們往深山逃去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跑過來,恭敬地向少女報告,他身後跟着數十名裝備精良的男人,每個都是千裏挑一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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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眼光,凝視着地上鮮血淋漓的嬰兒,少女的牙齒格格作響,咬牙切齒:“全面包圍,一個不留!”殺氣浮現于蒼白的頰上。

黑色的龍舌鞭狠狠地鞭打向空氣,發出凄厲的聲響,正在逃命的獸人們聽此聲響,無一不吓得面如土色,加快腳步,死命地向前沖。

一場困獸之鬥……

再也沒有純白的靈魂,接受魔界的邪吻,貪婪着永恒,只對暴力忠誠,無法停止的忿恨,永無止盡的戰争,戰火焚燒祭壇下沉,驕矜地将遠古的神踐于腳下……

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半獸人。

無人知道它們來自何方,無人知道它們去往何處,靈魂的吟唱也無法追尋的存在……

包圍圈逐漸縮小,近百名半獸人被圍困其中,左突右沖,卻依舊沒有辦法突圍。

槍聲此起彼伏,震響于林間,驚恐至極的半獸人獸性大發,撲上前狠狠地咬住開槍的人類,子彈毫不留情地射穿它的頭部和心髒,仿佛對于子彈毫不在意,半獸人一聲怒吼,兩爪一拉,竟将掌中的人類撕成兩半,血肉紛飛,血腥之氣激起半獸人血液中最原始的暴戾,一陣陣吼聲壓過槍聲。

受魔神保護之下的半獸人,視人類為捕殺的目标,毫不留情,只對暴力忠誠,血管裏沸騰的是無法停止的忿恨,沒有信仰,沒有畏懼,唯一讓他們恐懼的,是那個以獵獸為使命的家族——蘇家!

鞭子的呼響一起,所有的半獸人不禁渾身顫抖,甩開人類,急欲脫離包圍圈。

帶着白色微光,黑色的龍舌鞭卷起一個又一個半獸人,甩至空中,微風拂過,身形巨大的半獸人竟在白光之中化為灰燼,獸人更加驚恐,四處突圍。

“子彈只能打傷獸人,只有割下頭才能殺死它們!”蘇寧揮舞着黑色龍舌鞭,厲聲喝道。

“是!”

戰士們話音剛落,明晃晃的鋼刀照亮黑暗的森林,夾雜着鞭子的呼嘯,半獸人的頭滾落于地,血紅的眼中帶着刻骨的仇恨。

任沙手中的刀頓住,他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半獸人,它緊緊摟着懷裏的人類嬰兒,黑色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求,它突然開口道:“放過我們吧!大人,我的孩子死了,他……”它低頭看看懷中的孩子,“我……我沒有殺人,我只是想要個孩子……”它懷裏的嬰兒沉沉地睡着,夢中露出甜甜的笑容,一雙小手緊緊攥着半獸人的毛發,方才的厮殺聲竟沒有驚醒他。

任沙不忍,揮開長刀,低聲道:“你走吧。”

它驚喜地擡起頭,連聲道:“謝謝、謝謝大人!”緊緊摟着孩子,向密林深處逃去。

“任沙!你在幹什麽!”身後響起女子叱責聲,任沙回過神,轉身看向小姐,她身後,橫七豎八地躺着近百具沒有頭顱的半獸人的屍體,血流滿地,浸濕了她的腳,她從血泊裏向他走來,血紅的腳印留在深林松軟的土地上。

“小姐!”任沙伸手攔住準備追趕的蘇寧。

“你做什麽!”蘇寧怒目相向,推開他的手,任沙卻死死地攔住她。

“啪!”的一聲厲響,蘇寧手中的龍舌鞭狠狠打在任沙身上,鞭上的倒刺鈎起鮮紅的血肉,任沙依然攔着她,毫不退讓。

“你們追!”蘇寧命令身後的戰士。

“小姐。”任沙單膝跪下,“請小姐放過它!任沙願承擔一切懲罰!”

“快去!”蘇寧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部下,依然命令道。

蘇寧身後的戰士聽命向逃逸的半獸人追去,瞬間便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跪在地上的任沙和氣得發抖的女子。

又是一鞭,狠狠打在任沙胸前,任沙緊緊咬住嘴唇,不讓痛呼聲從嘴裏溢出。

“為了一個半獸人,竟然背叛蘇家!好啊!任沙!”看着強忍疼痛的部下,蘇寧冷笑着,手中的鞭子又握緊,眸中閃動着怒火。

“它懷裏還抱着人類的嬰兒,你真以為它會撫養他?愚蠢!只求脫身罷了!現在那個嬰兒怕已成為它的晚餐了!愚蠢!竟然相信半獸人!”蘇寧愈說愈怒,又揚起手中的鞭子,恨恨地看着不作聲的部下。

眼前又閃過那一片血紅,臉色蒼白的女半獸人跪在血泊中啃食支離破碎的肢體,面上竟帶着虔誠與絕望的深情……

蘇寧禁不住發抖,厲聲說道:“半獸人生性殘暴,尤其憎恨人類,沒一個是好東西!”鞭子重重落下,卻打在松軟的土地上,蘇寧微喘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已放輕許多:“任沙,不要相信半獸人,不要被它們蒙騙,對它們絕不能心慈手軟。”

“是,小姐。”任沙低着頭答道。

蘇寧蹲下身,凝視着任沙,輕嘆一聲,放下龍舌鞭,伸手撫在他胸上的傷口。

“小姐!”任沙一驚,往後退了幾尺,“我的傷不要緊。”

蘇寧固執地拉住他,掌心閃動着白色的光芒,浸透着他胸前的傷口,熱氣傳來,深深的傷口竟然緩慢地愈合。

任沙看着女子蒼白的面容,心中湧出千種情緒:蘇家的複興幾乎全仰仗于眼前削瘦的女子,十五年前,經歷過那場浩劫,蘇家人才凋零,直到三年前,這個女子與蘇家成長起來的新一代從軍校畢業,屢立戰功,令政府震驚,令獸人膽寒……可誰又知道她經歷了多少磨難?才成為現在的她?那種魔鬼式的訓練,連男人都受不了,許多都中途逃逸了,這是專門獵殺半獸人的訓練,艱苦得令人無法想象,可以讓人完全麻木而沒有一點思想,仿佛一具殺人的機器。自己從小就奉命保護小姐,卻看着她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來,因為無論受傷還是生病,她都從不需要別人的幫助跟憐憫,唇邊閃着一如既往的冷笑,咬着牙熬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楊慎?你怎麽來了?”剛踏進蘇家大門,蘇寧便看一身黑色制服的年輕人端坐在沙發上,正和蘇夫人聊天,蘇盈低着頭一臉嬌羞,餘光不時地瞟着楊慎。

“我來看看。”黑色制服的年輕人看着蘇寧溫和地笑着。

“看看?哼!我最怕你來看看了,該不會是又……”蘇寧驀地頓住,看了看蘇夫人和妹妹,改口道,“我去換衣服。”

“姐姐怎麽了?受傷了麽?”蘇盈看到蘇寧衣衫淩亂,還帶着斑斑血跡,關切地問道。

已轉過身的蘇寧冷笑,背着他們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用不着你假惺惺!蘇家的公主!

“你沒事吧?”楊慎說着推開蘇寧的房門走進來,坐進單人沙發裏,将公文包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幾上。

蘇寧穿上外套,卻沒看他:“你現在還真把蘇家當成自己的家啦?”她走至梳妝臺前坐下,對着鏡子,随意地梳着頭發。

蘇楊兩家世交,楊家在政界權勢頗大,眼前這位楊家的少爺年紀輕輕已然是國家安全司副司長,過不了幾年,這正位還不是如囊中取物?蘇寧又笑了笑。

“你笑什麽?”說話間,楊慎已走至她身後,看着鏡中的她,問道。

“沒什麽,在看楊家的少爺如今是越來越春風得意了。”蘇寧依然不看他,凝視着鏡中的自己随口答道。

楊慎笑笑,卻不反駁,只是看着鏡中的女子梳頭。

“把那個紅色的發帶遞給我。”蘇寧忽然說道。

楊慎卻伸手拿過那根白色的發帶。

“喂,你色盲啊?那是白色的!”蘇寧叫道。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白色的。”楊慎伸手替她綁上發帶。

“以前?”蘇寧怔了怔,笑道,“那是五歲的時候吧?”笑聲中卻含着些許別樣的情緒。

楊慎不語,只是認真地替蘇寧綁好發帶,退開兩步,端詳着蘇寧,鏡中的少女一條馬尾辮高高地系着,活力四射,明眸閃動,唇邊的笑卻是冷冷的。

蘇寧撇撇嘴,一偏頭,将發帶拉下來,長發如瀑,她無所謂的說道:“蘇盈最愛白色,你給她系去。”

“蘇寧……”

似乎有些煩燥,蘇寧打斷他的話:“還有什麽任務麽?見過族長大人了麽?”

提及工作,楊慎溫柔的神色一斂,他轉身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文件,說道:“我已見過族長大人,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所以政府決定讓你休假,族長大人也同意了。”

“休假?哼,是我的假期結束,要回去上學了吧?”蘇寧輕蔑地笑着,“煩死了,作業肯定又堆成山了。”她說着胡亂地揉着頭發。

“關于十五年前那件事……”楊慎忽然緩緩地說道,眼睛凝視着鏡中的少女。

蘇寧冷笑凝固,揉着頭發的手狠狠握緊一束頭發,擡眼看着鏡中的楊慎,神色緊張地等待他的下文。

楊慎修長的手覆上她的,掰開她的手指,柔順的長發散落肩上,他輕輕地說道:“那屬于絕密文件,只有總統和國家安全司司長有權限察看。”

眼前又閃過那一片血紅,臉色蒼白的女半獸人跪在血泊中啃食支離破碎的肢體,面上竟帶着虔誠與絕望的深情……

蘇寧的指甲陷入楊慎手心,神色幾近瘋狂,她咬牙切齒,面上閃過濃濃的殺氣:“半獸人!”

楊慎任由蘇寧握着,憐憫地看着她,另一只手輕搖着她的肩:“蘇寧!不要再想了!”

“不去想?”蘇寧猛地擡起頭,惡狠狠地看着他,厲聲道,“不去想?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被半獸人啃成碎片,你要我不要去想!我如何能不去想!”說着她使勁推開楊慎,尖叫道,“那些畜牲!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楊慎被她推得後退三步,輕嘆一聲,依然看着蘇寧:為父親報仇,這才是你的精神支柱吧?

身為蘇家大小姐,蘇寧原本是不用參加那些殘忍的訓練,而她去了,且以最頑強的毅力堅持下來,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堅強得令人嘆服,可是她卻已不是他所認識的蘇寧了,那個如鮮花般嬌嫩的蘇寧,那個會拉着妹妹跟在他身後奔跑的蘇寧,那個有着陽光般笑容的蘇寧……

“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光看着我!出去!”蘇寧扭過頭不去看他,眸中閃動着猶未熄滅的怒火。

如果一個人從地獄裏爬出來,如何會再如溫室的花朵般嬌嫩?楊慎默默地走出蘇寧的房間,在關門的一剎那,他看見蘇寧的臉埋在手裏,雙肩微微顫抖。

“姐姐,你看……”身着藍色制服的少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露出一個破爛的黃色紙盒。

而她姐姐抱着臂,嘴裏叼着跟草葉漫不經心地看着四周,并不理會草叢邊的她,少女伸手從紙盒中抱出一只小狗,帶着哀求的神情看向站着的姐姐:“姐姐,它好可憐的……”

“蘇盈,一個星期裏你究竟要給我多少驚喜?沒用的,我挺你也沒用,爺爺不會同意的……”蘇寧說着吐出嘴裏的草葉,雙手插入牛仔褲的兜中,擺擺頭。

剛放學,這個小丫頭就拖着她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真是亂來。

蘇盈委屈地低頭看着懷中瘦弱的小狗,又看向姐姐,淚水盈了一眶:“它真的好可憐的……它發燒了……它……”蘇盈努力形容着懷中小狗的慘狀,企望勾起姐姐的憐憫。

“蘇盈,明天還要上學,回家了。”似乎很不耐煩妹妹的淚水,蘇寧扭頭就走。

這個小孩真是一點都不長進,哪次帶這些東西回家不是被轟出來的?自己同情心泛濫也就罷了,幹嘛還連累她挨罵!

“不……它在哪……我就在哪……”背後響起妹妹顫抖卻堅定的聲音,蘇寧無奈地停住腳步,氣得身子微顫,想大聲吼回去,卻聽得身後一聲驚叫,她猛地回過頭,原來小狗從妹妹懷中跳了下來,逃入樹林中。

“喏,自己沒親和力,回……”話還沒說完,蘇盈已站起身追小狗去了,“蘇盈!”她氣得發抖,卻也不得不跟上去。

蘇盈藍色的制服在綠林中飄動,蘇寧足下加力,沒多久就快追上了,她唇間閃過冷笑:蘇盈的體育細胞幾乎為零,還自不量力地追狗,還不知誰追誰呢!

咫尺距離,她伸手捉妹妹的手臂,而蘇盈卻陡然停下來,若不是她腳步收得快,早就撞上了,那麽單薄的身子被自己撞一下……她惡狠狠地想。

蘇盈臉色蒼白,神情呆滞地看着林中空地,夕陽灑落一地餘晖,那裏,赫然躺着支離破碎的肢體,血流了一地,從毛色隐約能看出就是剛才的小狗,那只活蹦亂跳的小狗。

她蹙緊眉頭,迅速伸手将妹妹攬到身後,警惕地看着蹲在肢體旁大口啃着骨頭的半獸人,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下,滴在胸前茸茸的毛發上,長長的指甲裏浸着鮮紅的血……

城市裏竟然都會有半獸人!

“怎麽可以這樣……”蘇盈凝視着空地上的半獸人,緊緊攥着她的衣角,喃喃地說,“怎麽可以這樣,那樣可愛的小狗……他竟然……怎麽可以這樣……”

“閉嘴!”她很不耐地低吼,“走!”注視着半獸人謹慎地護着蘇盈向後退去。

蘇盈被迫向後退,眼睛仍是盯着前方的空地,嘴中低喚着:“為什麽?這樣是不對的!”說着,撥開姐姐的手,她不防妹妹有此舉動,竟讓妹妹跑向半獸人跑去。

“蘇盈!”她快步上前,拉住妹妹,蘇盈不斷掙紮,沖着已吃完晚飯的半獸人大喊:“這樣是不對的!你怎麽可以這樣,小狗那麽無辜!”聲音微微帶着顫抖。

笨蛋!她這個妹妹自幼被衆人捧在掌心裏,單純如紙,掌心能生出最純潔的幻蓮,是蘇家最寶貝的公主,天真地認為世間都是純白的,如何知道半獸人是多麽殘忍,它們能這樣撕裂一只小狗,也同樣能撕裂一個活生生的人,連哀嚎都不會聽到!

對付一只半獸人,她輕松如覆掌,可是既然有一只半獸人出現在林中,也有可能是十只二十只,勢單力薄,先撤為上,可這個笨蛋!

蘇盈還在大喊,半獸人緩緩擡起頭,血紅的眼睛瞅着蘇盈,帶着意猶未盡的殺意……

看着半獸人慢慢站起身,蘇寧全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用力一拉,将蘇盈拉至身後,左手在空中畫出一個符咒,一團白光驟起,漸漸擴大,蘇盈被困于其中,她噙着淚水,拍打着結界:“姐姐……”

這朵溫室中的花兒如何能知道,它們怎樣将一個村莊化為血海!它們怎樣将人生生吞入腹中!它們怎樣将她最忠誠的部下撕成碎片!這位衆星捧月般被寵着的公主如何知道,它們的靈魂是最純正的黑色,它們除去殺戮的生存是毫無意義的,它們的血液裏沸騰着無法停止的忿恨!

蘇寧直視着撲過來的半獸人,唇間帶着嘲諷鄙夷的冷笑,從懷中緩緩抽出一根黑色的龍舌鞭,直直向半獸人甩去,鞭子狠狠打在它肩上,鞭上的倒刺撕開它的肌膚,半獸人吃痛,怒吼一聲,腳步卻不停向她撲來。

足上使力,蘇寧騰地向後一跳,輕捷地落在身後的樹枝上,左手扶在樹幹上,腕上繁雜的钏子鈴鈴作響,居高臨下地看着狂暴的半獸人,藍色裙擺飄揚,唇間依然是鄙夷的冷笑。

半獸人猛烈地搖着樹幹,直徑近一米的大樹竟被它搖得顫抖,蘇寧翻身跳下樹枝,半獸人回身向她撲來,它身形高大,雖然力大卻笨拙得可以,她輕捷地左閃右躲,半獸人抓了半天卻一無所獲,不禁大怒,力道更重,一掌拍下連大地都在震顫,又是一掌,将粗壯的樹木攔腰拍斷。

“姐姐……”蘇盈癱坐在地上,已吓得不知所措。

蘇寧蹙了蹙眉,這個半獸人不太一樣……力道要比同類大得多,而且更加狡猾!剛一失神,半獸人的肉掌就險些打在她腰上,來不及喘氣,巨掌又襲來,她有些惱怒,跳開五步,掌中的鞭子如蛇般纏上它的手腕,半獸人死死拉住龍舌鞭,兩人僵持不下。

等的就是這個。唇邊的冷笑更盛,蘇寧右手微微使力,詭異的白色光芒順着鞭子從半獸人那端迅速流向她的掌心。

蘇家的人!半獸人驚恐至極,奮力想甩開鞭子,怎奈鞭上的倒刺深嵌于肉中,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半獸人拽着鞭子狂奔,怒吼聲使森林震顫。

白色的生氣迅速流向她掌中,形成一個跳躍的光球,她冷笑,看着龍舌鞭那端的半獸人漸漸失去抵抗,委然于地,血紅的眼睛裏有着深深的恐懼。

“姐姐,不要!”蘇盈哀求的聲音響起在林中,她唇邊的冷笑一滞,手上卻未停,微弱的白光源源不斷地從鞭上湧入。

“姐姐,他會死的!不要!求你了!”蘇盈的聲音凄婉,她拍打着結界,大聲叫着。

掃興!看着地上昏迷的半獸人,蘇寧松開手勁,鞭子如靈蛇般落回她手中,整整藍色的制服:還好沒弄壞,要不然又要去做一件!

解開蘇盈的結界,蘇寧聲色俱厲地罵道:“看你惹的好事!”直想打她一巴掌,可一想到家裏那些人的臉,擡起的手不甘地放下……呵,他們最心愛的小公主如花瓣般的頰上竟然有她五個指印,她光想象一下就已經想狂笑了。

蘇盈低頭撫弄着藍色的衣角,低聲道:“對不起……”

不敢停留,蘇寧命令道:“走……”

話未落音,身後濃烈的殺氣驟起,鋪天蓋地向她湧來,蘇寧的腳步滞住,背上滲出冷汗,不敢回頭,只是靜靜地推測敵人的方位,林中靜谧,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一鈎新月淡如眉。

“怎麽了?”見姐姐未跟上來,蘇盈回頭。

“快走!”她用嘴形對蘇盈說,緊緊握住龍舌鞭,背上的肌肉緊張至極。

“咦?你是誰?迷路了麽?”蘇盈的眼光越過蘇寧,看向她身後。

蘇寧心下疑惑:人類麽?不可能,人類怎會有這般殺氣!那就只有……來不及再想,她猛地将龍舌鞭向後甩去,快步上前将蘇盈撲倒在地,向一邊滾去。

還是慢了!

龍舌鞭只是使淩厲的掌風微滞了一下,蘇寧後背瞬時出現四道深深的爪痕,幾可見骨。她迅速起身,月光黯淡,林中昏暗,強忍住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睜大眼睛辨別敵人的方位。

可惡!又要去做件制服!煩死了!她咬着下唇,恨恨地想,卻不敢大意。左邊空氣震動,一條人影向她撲來,雙手凝力,正待反擊,卻發現那人的目标竟是蘇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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