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靈子轉移
5月7日
迦勒底還是與記憶中一樣。
明明現在是五月份,窗外卻飛着蒼白的雪。
突然發現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沒有賞過櫻。
最開始到來的時候就是盛夏,後來又疲于奔波以至于錯過。
櫻花啊,櫻花。
彌生的三月,在晴美的藍天下。
想要和你一起去看櫻花。
我相信這一次,能夠做到。
總之!牢騷也發完了,準備也已經足夠充分,是時候應該向前邁步了。
―
工作人員們像陀螺一樣在工作臺與觀測點之間連軸轉。
少年與少女則呆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偶爾會有低聲的交流。
迦勒底的工作人員在對特異節點進行最後的排查和監測,防止中途可能會出現的意外。
這不是年輕的禦主們能夠插手的問題,于是只能靜靜等待。
“我說啊。”橘子色頭發的少女神秘兮兮的戳了戳立夏,“立夏君的爸爸媽媽的名字是?爺爺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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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你也覺得我們的名字太像了對嗎?”少年笑了笑,眼中劃過一絲了然。
“咕……”被看穿的立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的鼻尖,随後又理直氣壯了起來:“因為真的很像啊!說實話啊,你究竟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或者哥哥?”
立夏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坐在他身邊的少女。
橘子色的頭發豔麗到近乎張揚,金色的瞳孔在不含笑意的時候則令人感到金屬一般的銳利。
是與少年那雙藍到沉靜的眼眸全然相反的顏色。
比起少年的內斂,少女則要更加外向一些。
“比起親緣關系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猜想……”半晌後,立夏抓了抓自己後腦勺的頭發,有些羞赧的說道:“我倒覺得,說不定你其實是另一個世界的‘我’。”
“欸?類似于二重身一樣的設定嗎?”少女饒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這倒是很有意思呢。好吧,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我’喲,這一次,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嗯。”少年溫和的應和道:“是星辰大海。”
“——前輩。”一側額發遮蓋住半邊眼睛的少女在他們眼前站定,她推了推眼鏡,神色認真。
立夏将目光投向她,溫和的應聲道:“我在。”
而立花那邊則又是另一種反應——
“哦哦哦!”立花歡快的應了聲,問道:“怎麽了?我可愛的小茄子!”
“請不要因為武裝铠甲的配色就叫我小茄子,即使是我也會感到困擾的!”瑪修搖了搖頭表示抗議後,将手裏的文件遞在了兩個人的眼前,“特異點的信息出來了。”
“唔,讓朕來看一下。”立花将文件翻開,擱在她與立夏的中間。
“……兩個特異節點?”立夏微微皺起眉心,“什麽意思?”
心思缜密的少年,對此開始進行思索。
“蹂躏碾壓!”橘子色頭發的少女振臂高呼。
“請兩位前輩對此稍微折中一下。”瑪修推了推眼鏡,将工作人員們商議好的決定公布,“只要抽個簽就可以決定了。”
“抽簽?”×2
無論是立花還是立夏都在這一個單詞下愣住了。
似乎太輕率了些,但是細想一下,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樣子。
“對對~”達芬奇湊了過來,“如你們所知,現在的時間是倒計時。因此,節約有限的時間以及如何去節約,就成為了最大的問題。”
“原來如此。”立夏了然道:“也就是說……兵分兩路嗎?”
“回答正确!獲得達芬奇親友情提供的QP10點。”達芬奇将藍瑩瑩的晶體塞到了少年手中,而後看向立花問道:“怎麽了?這麽看着我……莫非也想要得到獎勵嗎?”
“不。”立花面無表情的扭過頭去,言辭間盡是嫌棄:“我只是在想,一個人這麽能吝啬成這樣?”
達芬奇啊,讀作萬能之人,實際上你的名字是奸商和葛朗臺!
“請可愛的立花醬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喲?”達芬奇笑眯眯的看向她。
見狀,立花當機立斷的轉移了話題:“兵分兩路的話,對于效率而言确實是個了不起的提高,但是別忘了立夏君和我不一樣。”
“戰鬥經驗的話,我姑且可以算是豐富。”少年解釋道。
“和那個沒有太大關系。”立花搖了搖頭,“我是說瑪修。總之,無論維護人理還是将特異節點拉回正軌,中間都需要一個召喚英靈的步驟。”
少年依舊用那種靜到毫無喧嚣與起伏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什麽也沒有聽懂。
于是,立花嘆了口氣繼續向他解釋:“瑪修作為亞從者與我簽立了契約。迦勒底能夠用獨自的方法成功完成英靈召喚,而基礎卻是瑪修所持有的盾牌有着‘英靈集結之地’這個概念……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付與瑪修靈基與健康的英靈的真名。”
“但是,能夠為了救一個人而将靈基與寶具給予她,自己卻回歸了英靈座,我相信這一定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少女的言辭間,不難看得出對于英雄的尊重。
“是啊。”立夏笑了笑,他的神色遙遠而又模糊,“我明白你想要告訴我什麽了,但是,沒有關系。”
立花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摸起來達芬奇遞給她的骰子。
按點數大小來算。
投擲出大的點數的人,就靈子轉移去那個一串亂碼的特異節點。小的一方,則去标注為‘特異點―冬木歪曲戰争’的節點。
立夏看着桌子上鮮紅明了的六個紅點,将手擱置在膝蓋上。
結果已定。
他趁着立花與瑪修商讨事情的功夫開始走神,細細思索立花剛剛對他說的話。
是的。
這就是差異了。
在這個世界裏,與瑪修結下誓約的人是藤丸立花,而并非是藤丸立夏。
召喚英靈其實是件很嚴謹的事情。
參考某一屆聖杯戰争就可以看出來了,魔陣所需的繪制素材,召喚者自身魔力在一個時間段中是否出于活躍的巅峰時刻,召喚陣繪制的地點是否處于靈脈。
這些缺一不可。
立夏明白對方的意思。
——瑪修只有一個。
在立花眼裏看來,他之後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在沒有英靈的保護下獨自進行靈子轉移,而特異點究竟是什麽情況,只有真正降落的那一刻才能看到真實。
而在找到靈脈的這一段沒有英靈的空缺時間裏,可能出現的變數未免太多。
但是……他并非沒有陪伴左右的英靈,甚至很多英靈雖說現在已經不在他的身邊,卻為他留下諸多彌足珍貴的東西。
譬如可以打開裝載了全部原典的寶庫的鑰匙,譬如能夠打倒非人之物的子彈,會動的超兇布偶之類各種各樣的寶物。
所以――
“真的,沒有關系。”有些東西,他沒有辦法向少女解釋,畢竟到底為什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實際上,他不能夠理解過去那個自己的想法。
為什麽在經歷絕望後,還能夠說出昂揚到近乎熱血的宣言。
‘七生’意為輪回七次。
生生世世願意拯救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忘卻對于救世的熱誠。
‘我’到底為什麽,願意做到這一步。
立夏頂着兩位少女擔憂的目光,眉眼微垂。
片刻後,他半是安慰,半是勸解地說道:“沒關系啦,再怎麽說還有太宰在。”
“太宰……太宰治?”立花愣了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愕然,“難道說……你就是他口中的‘朋友’?”
“是啊。”立夏微笑着點點頭,他眼眸中有光微恍,帶上了些許誇耀的意味,“太宰很聰明,只要他還在的話,我就絕不會在此次的行程裏迷失。”
就像少年曾經對太宰說過的那樣――他願意為了太宰治無所不能。
而稍微遙遠的地方,正在與工作人員一起研讨推算下一次特異點大體狀況的太宰治似有所感,向着角落裏聚集一處的禦主們看了過去。
他臉上帶着的笑容,在目光落到少年身上的那一剎拂過眼底。
目光落錯的一瞬,他們相□□了下頭。
“關系真好啊。”注意到他們之間的互動的少女感嘆道:“別的方面我不清楚啦,畢竟與太宰先生沒有過太多交流,但是作為狗頭軍師他絕對是合格的。”
“這麽一來似乎也不需要太擔心了。”立花想到了什麽,興致很快轉移到了別的方面:“說起來,立夏君有想過自己召喚的英靈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我的話,是一位會稱呼我為‘夫君’的可愛少女,現在的她大概再為我制作愛心便當吧?”
她臉上的笑容非常真實。
藤丸立花。
将英靈當做人類的禦主。
或許,這就是身為‘普通人’的特質吧?
但是,立花的話令少年察覺到了一些此前被他忽略的異樣。
為什麽在他沒有進行召喚,沒有呼喚英靈的真名,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摸不清楚的那時候——岩窟王會在他的影子中。
他是什麽時候在的?又是什麽時候來的?
岩窟王就像是一個個例,在所有英靈全然不顯的情況下,只有他的存在成為了唯一。
而原因除卻岩窟王自己以外,無人得知。
本能讓立夏信任于他,以至于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一點。而現在思考起來,稍微讓少年有些恍惚。
他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但是腦海中卻又似乎有什麽的聲音在拼命叫嚣——‘那并不重要’。
直到這句話真的被伯爵念出,回蕩在少年的大腦中。
[那并不重要。]
這樣的話,什麽才是重要的?
現在的立夏不能明白。
[你不用畏懼,也不需退縮。纏繞此身的複仇之火,既是你最強硬的盾,也是你手中最銳利的槍矛。]為你披荊斬棘,赴湯蹈火。
‘忘卻補證’
人類是健忘的生物,而複仇鬼則不然。
所以說,別妄想讓複仇鬼忘記什麽,那不現實。
少年記得的,忘卻的。
在意的,不在意的。
歡喜的,悲傷的。
無論是什麽,岩窟王全部都記得。
“雖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啦……”少年咬字有些含混,“總之,接下來的特異點就拜托愛德蒙了。”
可惡。
我,藤丸立夏。
莫得QP,莫得金蘋果,也莫得聖晶石……啊不對。
聖晶石倒是有三個。
是之前分別時立花塞給他的,少女的舉動粗暴卻也坦率,直到做完這一切後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過于急切。
最後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只是借給你,以後要還的。’
‘好啊。’少年這麽笑着回答。
就這樣,他有了前往特異點後的第一筆‘啓動資金’。
“準備好了嗎?”醫生看着少年背上那個有點點癟的帆布背包,對此擔憂不已。
“真的不再帶點東西嗎?立花之前兩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往瑪修盾牌的空間裏使勁塞。”
這兩個孩子為什麽就不能折中一下呢?
一個帶的太多,一個帶的太少。
面對醫生的碎碎念,立夏耐心的聽着,臉上帶着微笑。
直至醫生意識到了自己的啰嗦過度,才磕磕絆絆的道歉,閉上了嘴。
“抱歉抱歉,既然準備好了,那就現在開始吧?”
“好。”少年重重的點了點頭。
醫生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這個特異點之所以沒有命名……是因為無法命名。”
“為什麽?”不得不說,少年開始感到好奇了起來。
“混亂的代碼就是最精準的代名。”羅曼醫生深感頭疼的拽了拽自己的發尾,“你一定要小心,曾經唯一不是死在‘那一個特異點’裏的兩個禦主,是死在這個混亂的特異點。”
“靈子追蹤與監測被他們自己擾亂,最後聽到的聲音是關于他們的相互殘殺,以及一個少年快意的笑聲。”醫生神色凝重,目光冷了下來,“直至最後,他們都唱誦着關于‘愛意’的歌。”
“除此之外呢?”立夏感覺有點頭大。
“……”沉默片刻後,醫生念出了他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富江,求你……愛我。”
富江。
立夏想到了一周目時候,還沒有前往迦勒底的時候所發生的一件事。
外校,曾有一位少年死于分屍。
他的名字――‘川上富江’。
之所以會記得這麽清楚,無異于富江那張好看到與衆不同的臉。
茫茫人海中,好像所有人都在暗淡,而他的容貌像是會發光一樣,吸引飛蛾撲火。
立夏晃了晃腦袋,将這件事暫且壓在心底。
他定了定神,對醫生說:“開始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久違的眩暈感降臨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友人撐着桌子對他揮手,進行短暫的道別。
之後,便是太宰治無聲的口型――
‘遇到危險,記得念一聲‘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