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火燎原) (1)

趙香侬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麻袋,才幾個小時而已,那一百萬美金就這樣沒有了,沒有了!狠狠的,箭一般的目光射向了宋玉澤。

這個混蛋,還說是小賭場,花不了幾個錢。

屁股不知道被那群闊太太偷偷摸了多少次的漂亮小夥笑得有點刻意,事實上,他也在心疼他那一百萬美金吧?

“宋玉澤,我們要怎麽回去?”趙香侬把麻袋狠狠的朝着宋玉澤臉砸去。

宋玉澤幹幹哼了幾聲,說:“趙香侬,你又忘了在體育場說的話了。”

宋玉澤臉上寫滿了“我一無所有,所以我無所畏懼”,一副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的表情。

“你真的可以嗎?”趙香侬不無懷疑的問。

“當然。”宋玉澤加強語氣,一再和她保證他只需要眨眼功夫就可以把一百萬美金贏回來,然後帶着她去新奧爾良最著名的夜店吃香喝辣徹夜狂歡。

半個小時後,測試結果出來了,他們今晚是不折不扣的倒黴蛋,那群闊太太把第一次來到賭場的菜鳥給狠狠的上了一課,接下來應該是如何更具娛樂性的脫衣服環節。

這一晚,趙香侬發現宋玉澤不僅能鬥兇鬥狠,他也可以油嘴滑舌,僅僅幾分鐘他就說服了那幾位闊太太不需要他脫衣服就可以讓她們享受到比脫衣服更愉悅的感官刺激。

宋玉澤只需要脫掉他的夾克露出他的白襯衫,只需要他把白襯衫的袖子挽一半,只需要把一直遮擋在他額頭前的碎發微微往後攏,只需要臉轉向那些臉上寫滿了寂寞的女人們,對着她們微笑,便可以讓那些女人們不由自主的用手去遮擋她們塗得紅豔豔的唇,表達出她們沒有像她們外表的那樣她們只是在寂寞而已。

賭場VIP包間裏有鋼琴,有精通各自樂器的藝人,宋玉澤走向了鋼琴,潔白修長的手指重重的往着琴鍵一按。

随着那一串聲響,所有人好像被帶進了音樂的世界裏,吹着薩克斯的藝人來到了鋼琴邊,用薩克斯和鋼琴聲開始進行俏皮的對話,慵懶,随性,就像是這座叫做新奧爾良的城市。

在黑白鋼琴鍵行走的手愉悅了在場的人,趙香侬也從最初的不以為然到最後的目光再也離不開琴鍵上的那雙手,那雙手最後帶出了宛如疾風驟雨的鳴奏曲:安靜的海洋有月光,孤獨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的客輪,客輪上人們在悠閑的談論着美酒和美人,驟然而來的夜風卷起了客輪最前端正在聊天的女士的裙擺,帶着手套的手不經意拉了拉裙擺,以為那只是調皮的夜風,然後有人大聲尖叫,捂住裙擺的女士順着那些在尖叫的人們的目光,只見,滔天的巨浪湮滅也銀白色的滿月,鋪天蓋地的朝着他們席卷而來,不由自主的,她也開始張開嘴——

然後,一切宛如被魔法定額住,用琴聲把人們帶到海面上的人選擇在最高端的浪尖上驟然停下,把所有人都帶到了一處高點上,忘了墜落,所有人目光着魔的望着那架鋼琴上的琴手。

他站了起來,随手從擺放在鋼琴上的花瓶抽出了一只紅色玫瑰,他拿着那只紅色玫瑰來到了其中的一位貴婦人面前,把紅色玫瑰別于她的鬓角,微笑問她:女士,您從玫瑰花裏聞出鋼琴創造出來的硝煙味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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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婦人如夢方醒拼命的點頭,和剛剛在賭桌上呈現的是兩種狀态,顯然,年輕男孩明亮的眼睛還有帶着日光味道的襯衫,以及他修長的手指制造出來的那個世界愉悅了她。

回過神來的趙香侬這才明白原來宋玉澤又幹起了鮮肉的勾當。

離開賭場時夜色正酣,趙香侬的包裏放着五萬塊美金,宋玉澤的一支玫瑰花賣出了五萬美金的價錢,這五萬美金可以讓他們在新奧爾良買兩張回芝加哥的機票,還可以讓他們大吃一頓,然後找一個酒吧徹夜狂歡。

這一晚一直在坐雲霄飛車的神經徹底解放下來之後趙香侬開始笑,是很肆意的不加節制的哈哈大笑,一想到在賭場宋玉澤差點被剝光衣服她就笑得更加起勁了,宋玉澤越是板着臉她就越是笑得厲害。

“趙香侬,馬上閉嘴。”宋玉澤警告。

怎麽可能!

“趙香侬,你再不閉嘴的話我就把你扔到噴泉裏去了,不要以為我不敢。”宋玉澤站停,黑着臉。

噴泉?嗯,全面是有一個噴泉,不過,趙香侬知道宋玉澤不敢對她做這樣的事情,因為是她在罩着他。

索性,趙香侬也停了下來,她開始學着宋玉澤剛剛在賭場姿态,一邊笑一邊拿腔拿調:女士,您從玫瑰花裏聞出鋼琴創造出來的硝煙味道麽——

那聲“嗎”在空中劃出了驚慌失措的聲線。

宋玉澤這個混蛋,居然敢吓唬她,還把她當面包條一樣扛在肩上,而且還像模像樣的扛着她往噴泉去,這個混蛋該不會是是真的要把她扔到噴泉去吧?

“宋玉澤,你敢——”

那聲“敢”淹沒在水中。

噴泉其實不深也就及到腰間,趙香侬從水中爬了起來站在水中,附近有幾個人在看着她,趙香侬知道那些人把她當笑話看着來着,那些人一定認為她和宋玉澤是男女朋友來着,然後在心裏想那姑娘該是有多麽的得不到男友歡心啊,否則怎麽舍得在這裏深的夜裏把自己女友丢到水中去,那水肯定透心涼就是了。

水真的很冷,站在水中趙香侬的淚水瑟瑟沿着眼角掉落了下來,宋玉澤這個混蛋他壓根不懂,不懂剛剛她笑得那麽用力其實是為了去掩飾住那即将到來分別的悲傷,在新奧爾良的四天裏她在用着趙香侬這個身份存在着,不是趙家繼承人,不是柏原繡即将結婚的妻子,也不是和誰長得像的人。

宋玉澤站在噴泉邊臉上一副“讓你嘗嘗我的厲害”的鬼樣子。

水真的很冰,那些人還在一邊看熱鬧。

宋玉澤這個混蛋這麽舍得把她丢在這麽冷的水中,這麽舍得讓那些人來看她的熱鬧,不是說喜歡她嗎?一想到這一層趙香侬的淚水掉落得更兇了,因為天一亮她和他就要離開這裏了,這裏是新奧爾良,有着啤酒,米飯大豆的新奧爾良。

趙香侬垂下頭看着自己水中的影子,孤零零的樣子,在她家那座大房子裏她的影子總是孤零零的投映在走廊上,柏原繡家也是大房子,三月來臨她就要從一座大房子搬到另外一座大房子裏去了,而且,另外的一座大房子連清姨也沒有,那個風雨無阻一直會在白色大理石上等她回家的清姨。

清姨要留給媽媽,媽媽也喜歡清姨的陪伴。

趙香侬吸了吸鼻子,淚水掉落在了水中。

對面,傳來了宋玉澤試探性的叫聲“趙香侬。”

趙香侬依然望着自己水中的影子。

然後,有水聲想起,有人走進了噴泉裏,幾步之後那人開始在水中跑了起來,奔跑的步伐濺起了大朵大朵的水花,之後,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趙香侬看到水中的影子多了宋玉澤的影子,宋玉澤的影子随着噴泉的霓虹燈光在水波中一蕩一蕩的。

“趙香侬,我帶你回去。”宋玉澤說。

等他的手想來牽她手時她把手別到了背後去。

“趙香侬,對不起,我不該在把你丢在這麽冷的水中,現在先跟我上去,上去之後你想怎麽罰我都行。”宋玉澤低聲下氣的說着。

趙香侬還是一動也不動,手依然緊緊別在背後,頭垂得更低,宋玉澤手強行的想來撈她的腰,趙香侬身體往後退,她一邊後退一邊冷冷的吐出:別碰我。

“趙香侬,你在哭?”宋玉澤縮回手。

因為宋玉澤的話趙香侬心裏慌張,她不想被宋玉澤發現她在哭,回頭,趙香侬想朝着噴泉的另外一邊跑去,剛剛幾步就被宋玉澤扯住,先被扯住的是她的手,也就微微的那麽一發力,她的身體被被動的旋轉了回去,猝不及防中臉對上了他的那張臉。

“你真的哭了。”宋玉澤喃喃的說着。

更多的淚水從眼眶裏跌落:“你不要胡說八道,那是水,水懂不懂,從頭發掉落下來的的水,蠢豬……。”

臉被強行的捧在了他的手掌裏。

“宋玉澤……”想狠狠叱喝他的聲音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哽咽了,想繼續狠狠罵他的話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這樣,可憐兮兮的:“宋玉澤,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覺得很丢臉,宋玉澤,你知不知道水真的很冷,宋玉澤,你怎麽舍得把我丢在這麽冷的水裏……怎麽舍得……”

“對不起。”他啞聲說着:“以後,我再也不會把你丢在水裏了。”

在說話間宋玉澤的臉朝着她越靠越近,分明……

混蛋,剛剛把她丢在水裏現在想吻她,沒門!

等他的頭俯到差不多時,趙香侬狠狠的,用盡力氣,額頭往着他的頭頂去,“嘭”的一聲。

宋玉澤這個混蛋,他的腦袋是鋼筋結構嗎?趙香侬捂住自己的額頭,好像,被頂的人是她,她的頭嗡嗡嗡嗡的。

手強行從額頭上被拉開,宋玉澤關切的聲音近在耳邊:“讓我看看。”

看什麽看啊混蛋!趙香侬拼命掙脫宋玉澤的手,手握成了拳頭形狀,毫不留情面的一下一下的往着宋玉澤身上砸去,他就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

手酸了,緩緩垂下,她也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任憑着他雙手再次捧住她的臉,掀開眼簾,去瞧他,看清楚他眼眸底下藏着的是驚濤駭浪時,她本能的臉往後縮。

這次,他沒有讓她逃脫。

下一秒,他唇重重壓了上來,把她的唇整個含在口中,貪婪的吸吮着。

有什麽不一樣了,即使處于冰冷的水中,她還是覺得身體在躁動着,她身後有噴泉雕塑,在他們的唇齒交纏中她被一步一步的被推到了雕塑上去,背部剛剛得到依靠,宋玉澤捧着她臉頰的手就迅速往下移動,移動到……

趙香侬被框固在噴泉和宋玉澤之間,能動的也就只有手了,手去拉宋玉澤在她臀部上移動的手,屬于宋玉澤那種來勢洶洶的氣勢讓她覺得害怕,這裏是大庭廣衆啊混蛋。

幸好,那束打在他們臉上的強光以及男人粗犷的嗓音讓宋玉澤停下他手移動到她大腿內側的動作,放開她的唇他低頭看她。

粗狂的男聲在對着他們的喊話,從喊話內容可以判斷出他是賭場的保安,他警告他們馬上從噴泉離開然後乖乖的交上罰款。

“記住了,待會,我說跑的話,你就要跑。”宋玉澤低頭看着她低聲說。

趙香侬點頭。

宋玉澤拉着她一步步離開噴泉池,站在那位保安面前趙香侬在宋玉澤眼神示意抓起剛剛掉落在地上裝着五萬美元的袋子,在宋玉澤吐出來的那聲“跑”中飛快的朝着停放機車的地方跑去。

跑了小段時間之後趙香侬聽到了保安挨揍的慘叫聲,也就數十秒時間她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他扯着她的手跑向紅色的火焰。

趙香侬又聽到了風在耳畔呼呼的聲響,微笑,手去反握他的手。

機車引擎聲響起,趙香侬身體緊緊貼着宋玉澤的身體,側過臉,她對那位朝着他們追過來的保安豎起了中指!

紅色火焰的新奧爾良的星光下行駛着,筆直的公路仿佛延生到了黑夜的盡頭,趙香侬臉緊緊貼在宋玉澤背上。

“宋玉澤,我們回家吧。”

不去有很多人的地方,就去那個只有她和他還有小雞的家裏。

39、

鐘表指向淩晨兩點半,躺在床上趙香侬臉對着睡在沙發對面的宋玉澤,就和前三個晚上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宋玉澤的臉沒有面對着沙發背,而是和她一樣,在看着她。

她對着他笑,他也對着她笑。

“宋玉澤,你的媽媽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和他說。

趙香侬見過宋玉澤媽媽的照片,那真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三十出頭的模樣,披着披肩,美得讓人不敢讓人去輕易觸碰,宋玉澤有一雙和他媽媽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猜,你爸爸一定很愛她。”

許久,趙香侬沒有等來宋玉澤的回答,只是,他不再看她。

“我可以到你那裏去嗎?”他低聲問她。

趙香侬點頭。

宋玉澤從沙發來到了她的這邊,他們共同躺在床上,她依然維持着臉對着沙發的姿勢,他的身體貼着她的身體,手從後面圈住她。

“美麗也會讓人犯病。”宋玉澤的聲音從趙香侬的頭頂上淡淡發出:“趙香侬,我媽媽是一名極度自戀病患,她在她的記事本上最後留下的話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臉上爬滿了可怕的皺紋了,腰圍成倍的增長,她死去的時候只有三十五歲,本來,她可以從她房子離開,可她把離開的時間用來化妝,然後,靜靜的等待死亡,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依然美麗。”

趙香侬的手蓋上了那雙圈在她腰間的手。

“極度自戀病患把美麗當成是至高無上的武器,我的媽媽自持着美麗整天對那些男人大呼小叫的,她把他們對她的好變成了理所當然,我爸爸也是被她大呼小叫的男人之一,不過,我媽媽只和我爸爸好,可是她的壞脾氣也把我爸爸氣跑了,氣跑我爸爸之後她發現她懷孕了,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我媽媽很高興,她幻想着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也和她一樣美麗,她覺得她的孩子會傳承她的美麗同時也把她的美麗發揚光大。”

“生下我的時候我媽媽才十九歲,十九歲的她發現她那寄予厚望的孩子醜得讓人心碎,皮膚皺巴巴的就像是個小老頭,于是,她打電話叫來我爸爸,她讓我爸爸帶着孩子有多遠就走多遠,她的這些話讓我爸爸傷透了心,于是,他帶走了我再也沒有看我媽媽一眼。”

趙香侬轉過身去,把臉深深的埋在宋玉澤懷裏,手緊緊去擁抱他,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趙香侬,我媽媽只是有點任性而已,她在記事本上也寫過這樣的話,我想象着那個孩子來到我的身邊,把我總是會亂放的鞋子擺好,然後像別的孩子一樣喊我媽媽。”

“趙香侬,我媽媽不是很壞,對吧?”宋玉澤小心翼翼的問着她。

“嗯,你媽媽不壞,一點也不壞。”她在他懷裏點頭,說着。

很安靜,很安靜,連養在窗外的小雞們也不再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趙香侬聽到自己的聲音:

“宋玉澤,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比你媽媽還壞,你媽媽向往美麗,而我,向往的是醜陋。”

趙香侬閉上了眼睛。

“卡特裏娜飓風來臨時,我和你一樣十六歲,你失去了你的媽媽,我失去了我的冰鞋,一顆小小的螺絲釘毀了我所有的希望,後來,經過查明,那顆讓我韌帶斷裂的螺絲釘是有人動了手腳,所有的調查都指向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的搭檔,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沒有憤怒,也沒有生氣,相反,我為這樣的消息感到高興,那個人在大家眼裏是天使一樣的存在,是無雜質的純白色,而且還總是傻乎乎的,別人欺負她她都不知道。”

“宋玉澤,當聽到這樣的一個人也會做那樣的事情時我心裏是快活的,我是那麽的高興,就像是無雜質的純白被潑上了顏色醜陋的顏料,我在她面前大度的表達着我的理解,我和她說我會原諒她,那是我看到她第一次哭,她哭着說沒有,事實上她真的沒有,幾天之後,真正弄壞我冰鞋的人被查出來了,真的不是那個人。”

“然後,那個人取代了我站在原本屬于我的舞臺上,她跳得比我還要好,那個人,我特別的讨厭她的地方是:她的訓練沒有我來得刻苦,她對花滑沒有我來得熱情,她只是覺得好玩才成為一位花滑選手的,她甚至于還打算放棄花滑和她的男朋友去另外一個城市。”

“那天,她站在原本屬于我的舞臺上,輕而易舉就做出了那套我一直只敢昂望的難度系數動作,然後收獲了原本是屬于我的鮮花和贊美,我知道,那個時候如果換成是我站在那裏,我一定不會收獲到那般熱烈的掌聲,原來,這是世界真的有天賦這樣的東西所存在,而那個人身上的天賦是我所渴望卻一直無法擁有的。”

“那個人身上還有很多我讨厭并且在心裏頭偷偷羨慕着的東西,平凡的家庭,純粹的愛情,坦蕩的心境,那時我看着她,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我想知道當一塊無雜質的純白色布料放進一個大染缸裏最後結果會變成什麽樣,後來,我還真的把那件事情做了。”

“再之後……”趙香侬臉更深的埋進那個懷裏。

“再之後呢?”

“再之後……”趙香侬極小聲的碎碎念着:“再之後的事情我忘了,我每天都和自己說,要把那些忘了,統統全部忘掉,然後,有一天我發現我真的做到了,所以我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

周遭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到只有她細細的重複着的碎碎念,然後,碎碎念也沒有了,然後,趙香侬發現屬于她緊緊貼着的那個懷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宛如一片冰窖。

然後,趙香侬發現那只不久前還緊緊圈住她腰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移開。

那只手一移開溫暖仿佛也好像不複存在了,手去抓住宋玉澤的手讓那只手重新回到自己的腰間,可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那只手仿佛在瞬間失去了生息。

“宋玉澤。”她小聲的,讨好的叫着他的名字。

沒有應答。

臉從他懷裏解脫出來,趙香侬擡頭,從她的這個角度她只看到他的下巴,忽然那刻,趙香侬不敢去看宋玉澤的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告訴着她不要去看宋玉澤的臉。

“宋玉澤。”趙香侬扯了扯宋玉澤的衣服:“宋玉澤,你不說話會讓我害怕。”

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身體一點點的往上挪,想了想,擡頭,唇落在他下巴上,輕輕一吸,然後,牙齒輕輕的壓了上去。

就像是星火無意間觸到了正在熟睡的雄獅,随着她這個動作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

身體被一股大力量從側躺着變成正面躺着,背部剛剛以貼上床板,另外的一具身體壓上了她的身體,強悍帶着不可抗拒之勢,他的唇堵上了她的唇,和他的唇同步的是他的手,從她襯衫睡裙伸了進去,然後……

“斯”的一聲。

不費吹灰之力,薄薄的衣料纖維在她的睡裙裏被撕碎,抽出。

再然後……

出于本能的保護意識趙香侬第一時間雙腿緊緊的合并着,去阻止想要進入的手指,與此同時她的手往床頭櫃。

玻璃杯子朝着宋玉澤的頭上砸下去。

剛剛還在拼命擠壓她的那具身體瞬間變得柔軟,唇放開了她的唇,手也離開了她大腿內側。

他半撐着身體,看着她。

“對不起。”

玻璃杯子掉落在地上,趙香侬揚起手,手掌輕輕朝着宋玉澤臉上一甩。

“剛剛,我激動了,我從不說起我媽的事情。”低啞的聲線有晦澀,有自責。

一手環上他的腰另外的手沿着他的肩膀,手指伸進他了頭發裏,趙香侬讓宋玉澤的身體緩緩的貼上她的身體。

平躺着的女人的身體身上覆蓋着男人的身體,親密無間的模樣。

“宋玉澤。”臉透過宋玉澤的肩膀趙香侬看着房間天花板,緩緩說着:“你不能對我做剛剛那樣的事情。”

“宋玉澤。”臉輕輕的去蹭他的頭發:“之前我和你說過,你對于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所以,宋玉澤你不能欺負趙香侬,宋玉澤也不可以兇趙香侬,宋玉澤更不能把趙香侬丢到噴泉去,因為你見過她最美好的也見過她最為醜陋的。”

“如果……”淚水沿着眼角安靜的倘落:“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宋玉澤也欺負趙香侬的話,那麽趙香侬就會變成你說的那種銀行戶口裏一分錢也沒有的窮光蛋。宋玉澤你要知道,趙香侬的一無所有和宋玉澤的一無所有不一樣,永遠都不會一樣,明白嗎?”

趴在她身上的人沒有應答。

手去摸索着找尋他的手,合并的腿打開,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間,她輕聲問他:宋玉澤,想要我嗎想進去嗎?

這一晚,宋玉澤并沒有選擇要她,他從她的床上離開,小段時間過後,他重新回到她的床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香氣也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她在他懷裏眼睛微微眯一會就睜開看天色。

很快的,天亮了。

“宋玉澤,天亮了。”

“嗯,天亮了!”

住新奧爾良最後一夜對于趙香侬來說更像是一場洗禮,好的,壞的都在太陽升起時被蒸發,然後消失。

趙香侬穿回了八公分的細跟高跟鞋,宋玉澤依然戴着他黑色帽子和雙肩包,他們同一時間出現在新奧爾良機場,她選擇搭乘前往紐約的航班,她需要在紐約買一張前往芝加哥的機票,而宋玉澤從新奧爾良直飛芝加哥。

他的航班時間比她快半個小時,她看着他頭也不回離開,她甚至不敢問出那句話:宋玉澤,你能記住我多久?

或許,趙香侬在宋玉澤的人生裏也許是他某一個階段認識的一位可愛的姑娘,類似于在黃金海岸大廈時那位他口中那位潑了他紅酒的可愛姑娘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星火燎原就在這裏結束了,咳咳,木有發生那啥。。咳咳,你們要相信巒哥哥是一個好船長喲,啥時候上才是最勾人心魄的。

接下來的标題是【落跑新娘】。

40、

從紐約抵達芝加哥時暮色蒼茫,柏原繡開車到機場來接她,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她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是那種宛如窒息般的擁抱,趙香侬一動也不動随着他。

随着趙香侬回到芝加哥,她和柏原繡的婚禮正式進入倒計時,不用上班的日子趙香侬和以前過着一模一樣的生活,派對,看秀,出席公益活動,和柏原繡在周末約會。

參加派對時趙香侬偶爾會不由自主的去觀察克拉拉,克拉拉寶貝為情所困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她的為情所困來自于她從不加掩飾的性格,大哭大鬧大發脾氣,因為據說宋玉澤再也沒有理會她,不管她用了多少的辦法他唯一的一句話是:親愛的克拉拉,我必須要提醒你的是我們的工作合同已經結束了。

這樣的話自然是唬不住克拉拉,被寵壞了的她揚言:她非要得到宋玉澤不可。

三月最後一個周末,一臉鼻青臉腫的克拉拉找到了趙香侬,她要回法國去了,她在被莫名其妙的揍了一頓之後接到她爸爸的電話讓她回法國去。

“趙,那是第一個讓我認識到愛情的人。”克拉拉哭倒在趙香侬懷裏。

趙香侬自然知道克拉拉口中的他是誰,她輕聲和克拉拉說:“把他忘了吧,有一些的人更适合活在回憶裏。”

那句話趙香侬覺得更像說給自己聽。

據說,克拉拉離開芝加哥的最後一夜,宋玉澤陪她看了一場歌劇,聽到這個消息時趙香侬和柏原繡在意大利,這一天,距離他們婚禮舉行就只有四天。

趙香侬和柏原繡到意大利是來拜訪他們共同的朋友,順便拍攝婚禮影集,在拍攝最後一組影集時出了一個小狀況,一位自稱夏小純朋友的女孩闖進了拍攝現場。

在夏小純朋友的控訴中趙香侬知道了這樣的一些信息:回國的夏小純迫于親人的壓力做了堕胎手術,在進行手術的過程中由于意外狀況她失去了她的子.宮,這樣的意外導致她從此以後将失去了成為一名母親的資格。

在那些控訴中柏原繡自始至終都在看着趙香侬,那張臉蒼白得就像他身上的白色禮服一樣,趙香侬別開臉去,一邊的鏡子清楚的印着她的臉,茫然,慘白。

是夜,柏原繡敲開了趙香侬酒店房間門,在門口,他緊緊的擁抱着她:“小侬,你不要離開我,你更不能離開我……”

看着他緊緊環在她腰間的手。

“怎麽會呢?我不會離開你的。”她淡淡的和他說。

這一晚,柏原繡聽到來自于趙香侬的那聲應承平淡得宛如一池死去的水源,慌慌張張中他更緊的抱住她,然後去吻她,拼命的去吻,然後,柏原繡發現明明很柔軟的唇也不知道為什麽也和剛剛的聲音一樣,如那池死去的水。

他放開了她。

唇小心翼翼的貼上了她的額頭。

“好好休息。”他溫柔的和她說。

“你也是。”

對着那扇緊緊關閉的房間門柏原繡站了一夜。

趙香侬一打開房間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柏原繡,擡頭,看到他慘白的臉,淡淡烏青的眼眶。

心疼嗎?是的,還是會心疼,只是已經不再是一抽一抽類似的痙攣了,只是好像剩下的更多是憐憫了,那種憐憫是歲月在屬于她和他之間留下的遺産。

“原繡。”她去拉他的手,發現他的手一片冰涼之後用自己的手掌去包裹它:“一旦我戴上刻有你姓氏的戒指,我都會好好當你的妻子的,就像我們所熟悉的那些模範夫妻一樣,我想,我能向你保證也也只能是這個。”

起碼在那一個時刻,趙香侬在說這句話是真誠的,即使已經對他無法再産生愛了她也會好好當他的妻子,她熟悉的很多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數十個鐘頭之後,趙香侬手拉着柏原繡的手出現在芝加哥機場上的那組圖像被譽為即将步入紅毯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對新人。

次日早晨,趙香侬也看到了這一組圖像,她在看這組圖像時正在和柏原繡通話,柏原繡的聲音帶有愉悅在嘲笑着她的包子臉,因為拍攝角度問題,趙香侬的臉顯得有點胖。

趙香侬看着那些圖像,圖像上的她連她自己看着也好像很幸福的模樣,從小一直看着她長大的清姨也調侃着小侬現在一定恨不得馬上披上婚紗。

所以說她的這張臉是多麽的會迷惑人。

距離婚禮還有兩天,趙香侬來到了教堂,這是芝加哥最古老的教堂,她在趙柏兩家的長輩,她的朋友們面前預習着婚禮舉行時的每一個過程,她和柏原繡的婚禮将會被弄成紀錄片送進了博物館保存,可以預知的是如果她和柏原繡一直以恩愛夫妻的形象在公共場合上出現,那麽在他們白發蒼蒼時紀錄片将會變成類似于教科書一樣的存在,被人們拿來當典範。

所有步驟走完,主持婚禮的神父露出滿意的笑容,婚禮預習唯一出錯的環節是新娘的父親把自己女兒的手交給新郎手中時比神父指定的時間晚上那麽數分鐘,那數分鐘裏惹來了前來觀禮嘉賓善意的笑聲,誰都知道趙延霆有多麽喜歡自己的獨生女,有多麽的喜歡自然就有多麽的舍不得。

為時三個小時的婚禮預習結束,趙香侬和柏原繡并排站在一起,趙延霆和李柔也并排站着,趙香侬在給自己的父親整理禮服的禮花。

“爸爸,要不,我不嫁了。”趙香侬聲音透露撒嬌的意味。

趙延霆輕輕笑出聲來,這是他三個小時婚禮預習以來的第一次笑,也是自從婚禮籌備以來為數不多的笑容。

從教堂離開趙香侬坐在柏原繡的車裏,車開得很慢,柏原繡要送趙香侬到唐人街的一家老人福利機構去按照東方習俗給老人們派發喜餅。

“剛剛,你說不嫁時把我吓了一大跳。”柏原繡在回憶起剛剛教堂時趙香侬說的話當真是被吓到了。

柏原繡一邊說話一邊透過車鏡去觀察坐在副駕駛上趙香侬的表情,她臉自始至終都望着車窗外的世界,嘴角微微扯開,上揚,笑意極淡,也淡得讓柏原繡心慌。

下意識柏原繡空出只手,去抓趙香侬的手,她沒有躲開,就任憑着他那樣握住。

沒有躲開就好,沒有躲開就好,柏原繡在心裏和自己這樣說着。

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一直被他握住的手驟然間一動,一動之後停頓了下來,綠燈差不多亮起時她抽出她的手,側過臉和他說:“原繡,我忘了一件事情,我要在這裏下車。”

後面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在催促着趕快開車,柏原繡強行把目光從趙香侬頭也不會的背影拉回來,開車。

車子繞過了那個彎道,鬼使神差的柏原繡車子掉頭往着剛剛的路線開,很快的他就找到了趙香侬,她就站停在人口攢動的商店門口,很多人都在動就只有她站停在那裏,臉望着一個方向,身影宛如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從柏原繡這個角度沒有辦法看清楚趙香侬的表情,有一種叫做怯弱的情緒在他心中逐漸形成着。

他知道他的小侬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站在那裏時間越久柏原繡心中那股怯弱就越發強大,他的小侬可是在找人?找那個逐漸讓她改變的人。

終于,那個人影動了,柏原繡從心裏輕輕籲出一口氣,那個身影緩慢移動着,走進對面的禮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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