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火燎原) (3)
魅力也不及宋玉澤,葛彤走了很遠的地方還聽到那些“砰砰砰”的聲響。
那女孩手不疼嗎?
宋玉澤不在!任她把那扇門幾乎要拍碎了還是沒有回應,手從門板随着身體一起滑落,趙香侬絕望的把額頭頂在門板上。
是不是她來晚了?是不是宋玉澤離開了芝加哥?宋玉澤不能走,要知道她用了多少的勇氣才敢于去敲響這個房間的門。
癱座在地上,趙香侬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只知道白天變成了黑夜,有暈黃的路燈光線落在她身上,她腦子渾渾噩噩的,灌進寬大袖口的風直接竄到了她的脖子讓她打了一個冷戰,也讓她找回了一絲清明。
也不顧及那鐵架的樓梯會不會讓她摔倒,提起裙擺趙香侬蹭蹭的下了樓梯,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宋玉澤也許還沒有走,今天是周末,宋玉澤會在周末去花滑中心當義工,宋玉澤可是一位有責任心的好青年,所以,要走也得幹完花滑中心的活才走。
想到這一層腳步更為的飛快。
穿着神職人員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那些交雜着的小巷其中一個拐彎處,從另外一處小巷裏走來了一抹修長的身影。
修長身影經過了那個窗口,剛剛還緊緊閉着的窗戶忽然打開,留着齊耳短發的老婦人頭探出了窗口:“宋玉澤。”
修長身影停下了腳步,回頭,沒有說話。
“幾個鐘頭前有一位穿着神職人員制服的女孩子來找你。”老婦人說。
“神職人員?”清透的男聲略帶疑惑。
老婦人做大力拍打門板的動作,一邊做着動作一邊調侃:“我猜,那一定是急匆匆為你還俗的修女,宋玉澤你的魅力把上帝都打敗了。”
頓了頓,修長的身影轉過身去,沒有在理會那位老婦人。
倒是老婦人朝着修長身影癢癢然喊:“宋玉澤,要是那位修女小姐把房間門板拍壞了,維修費要你來出。”
關上了窗戶,回想一些細節葛彤才覺得她那漂亮的房客今天有點怪,沒有了之前每次見到她時的那股熱情勁頭,那背影也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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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窗簾,葛彤再次把目光聚焦在電視上去,今天的芝加哥電視臺可真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們現在應該樂呵得裂開嘴了吧。
芝加哥兩大巨頭柏氏制藥和趙氏百貨的聯姻在最為緊要關頭宣告破局,其破局過程堪比好萊塢大片精彩紛呈,最先露面的是柏氏企業的掌舵人柏正山,柏正山先發制人宣布女方悔婚,柏氏律師團也表示因為趙氏繼承人悔婚所導致一切的商業損失與柏氏制藥無關,同時他們會評估悔婚給他們企業所帶來的損失,然後列出清單讓趙氏賠償一切經濟負擔。
柏氏制藥新聞發布會之後是趙氏百貨的發表聲明,趙延霆親自上場表達歉意同時也應承會承擔自己女兒悔婚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葛彤知道那位悔婚的趙家千金,瓷娃娃一般的女娃兒,有甜美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種被養在溫室中的花朵,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做出悔婚這樣出格的事情。
随着今天鬧出這樣的事情葛彤知道那位趙家千金将面臨着巨大的輿論漩渦,趙家的千金前不久還被孩子們評為最想親近的名媛,而就是這樣的的形象卻做出這樣的舉動相當于形象健康的體育明星在忽然間被爆出長期使用禁.藥的醜聞。
讓自己父親陷落于這樣的境地是不孝,不守信用悔婚是屬不義,想必以後有她受的了,葛容嘆了一口氣關掉了電視。
“阿宋不久前才從這裏離開。”在花滑中心趙香侬得到這樣的信息,鐘叔的話讓她當場喜極而泣。
穿着那件長長的修女袍子趙香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一邊奔跑一邊慶幸着:還好,還好,早了一天,鐘叔告訴她宋玉澤明天就要離開芝加哥了,離開芝加哥之後他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城市。
偌大的這麽一個星球,要遇見一個人很難,很難……
此時此刻,趙香侬是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宋玉澤,那種迫不及待導致她做出了那樣一個動作。
在馬路中央站停,閉上眼睛,張開手!
即使遭受到了驚魂一刻,好心的司機還是把她送到了這片區域,這片有着宋玉澤的區域。
站在鐵架樓梯下,趙香侬往上望。
有燈光,宋玉澤的房間有燈光。
一步步走上臺階,第十個臺階,第十一個臺階,第十二個臺階,然後,沒有了,往前跨一步,就到達了宋玉澤家的房間門。
站在只能容納兩個人站着的房間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伸向了門鈴處,她才想起了宋玉澤家的門鈴讓她之前弄壞了。
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手,敲門。
“咚,咚。”
第三聲敲門聲之後,門開了,宋玉澤站在暖暖的光圈裏頭,瞧着她,門只拉出一條小縫。
他逆光站着趙香侬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看到拉出來的那條小縫,趙香侬的淚水就掉落了下來,分明,屋子的主人并沒有半點讓她進去的意思。
垂下眼睛,手在長長的衣袖之下緊緊握着,低聲說着。
“我知道,我今天做的是讓我爸爸媽媽傷心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今天做的還是最不負責任的事情,宋玉澤,你知道嗎,這一天我過得很累,最累的是心,心累,腳也累,可是,我還是站在了這裏,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趙香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只知道當站在這裏看着宋玉澤時,她的心是安靜的。
門裏的人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打開門讓她進去的意思。
趙香侬忽然間無地自容了起來,她和他之間細想起來好像什麽都不算,或許……
“或許,宋玉澤,你現在房間有別人?”趙香侬聽到自己細細的聲音在問着。
門裏的人依然一動也不動。
原來宋玉澤家裏真的有別人啊,那個別人也許還是一位和她一樣深夜來訪的姑娘,點了點頭,保持着禮貌的聲音:“對不起,冒昧打擾了。”
那句打擾之後趙香侬慢吞吞轉身,她現在眼睛看不太清楚,因為太多的淚水遮擋住了她的眼睛,讓她找不到那些她來時的樓梯。
下一秒,她一只腳踩空,身體眼看就要往下掉落。
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拽住她往下傾斜的身體,然後她被緊緊抱進了一個懷裏,然後,她的身體被打橫抱起。
那雙手緊緊的鎖住她,聲音裏頭帶着驚魂未定:“趙香侬,剛剛,你吓死我了。”
更多的淚水收都收不住,低頭,牙齒狠狠印在他的肩膀上去,宋玉澤這個混蛋,他怎麽可以讓他的房間敞開那麽小小的一道縫。
43、
“趙香侬,現在明白你有多糟糕了,醜死了。”宋玉澤直接把她抱進洗手間裏,讓她的臉對着她的鏡子。
從鏡子裏呈現出來的是一張被淚水弄得像大花貓的臉,趙香侬別開臉去。
“而且,你看你都穿的都是什麽?”宋玉澤嫌棄的手拉了拉她長袍子衣袖,趙香侬狠狠的一扯,板着臉。
“好了,都是我的錯。”宋玉澤一邊哄着她一邊拿着水壺接水。
趙香侬一動也不動的站着,她心裏委屈,好像,宋玉澤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相反,他還說她醜,說她穿的衣服不好看,說是我的錯時沒有半點的誠意,随随便便得就像是哄他那只從家裏離家出走的小貓。
水壺的水接滿了,宋玉澤提着水往着浴室門口,走了幾步,停頓了下來,沒有回頭,說:“我從來不留別人在我家裏過夜。”
趙香侬沒有理他。
“我這裏指的別人更确切一點是別的姑娘,唯一留在這裏過夜的姑娘叫做趙香侬。”
說完之後宋玉澤離開了房間。
一直板着的臉因為宋玉澤剛剛的話放松了下來,趙香侬悄悄的臉轉向鏡子,宋玉澤說得沒錯,她現在樣子看着糟糕極了,淚水花了化妝師費勁給她化的妝容,毫不誇張的說頂着這樣的一張臉她可以在萬聖節時吓倒一大票孩子。
懊惱間,宋玉澤走了進來。
臉強行讓他擺正,沾着溫水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臉,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她和他的氣息在毛巾散發的氣息中交纏着。
等到毛巾來到她的唇上時,不由自主的趙香侬目光悄悄的,悄悄的落在他的臉頰上,好像,那些交纏着的氣息變得會灼人似的,很近的距離她看着他的臉泛起了淡淡的緋色,毛巾移動到她的嘴角時頓住,沒有再繼續下去。
那些交纏着的氣息仿佛蔓延到了彼此的眼底,水龍頭的水滴落發出“咚”的一聲,一直停頓在她嘴角的毛巾移開。
她手一扯,扯住了想要離開的他。
浴室空間太小了,也就幾步的功夫她的背部就貼在了牆上,半垂下眼簾手絞着他的衣領。
眼看他的唇就要印上了她的唇,水開了。
“跑了一天,腳疼吧?泡一下熱水腳會好受點。”他低聲和她說着。
洗頭泡腳,洗完澡之後趙香侬想了想最終沒有穿上那套宋玉澤為她準備的衣服,而是纏着浴巾離開浴室。
沒有多亮的光線照射出不大空間裏的所有事物,宋玉澤正在背對着她整理書籍,牆角房子放着兩只旅行袋,鼓鼓的旅行袋昭示着主人即将遠行的信息。
趙香侬心有後怕,她差一點的就和他錯開了。
緩緩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背後。
先貼上他背部上的是她的臉,之後是環住他腰的是她的手,再之後是緊緊貼上的身體。
“宋玉澤,我們差點就錯開了。”她和他說。
他繼續整理着他的書。
“宋玉澤!”在他面前使性子慣了的她因為沒有得到回應開始頓腳。
拿開她的手他回過頭來,目光快速在她身上溜一圈之後,皺眉:“你沒有看到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嗎?”
趙香侬一動也不動。
宋玉澤聲音微愠:“趙香侬,我這裏暖氣壞掉了,你這樣……”
宋玉澤說到這裏沒有繼續下去,看了她一眼扯着她的手重新回到衛生間,一進入衛生間他就把之前為她準備的衣服扔到她身上。
“把它穿上!”宋玉澤聲音有叱喝的意味。
衣服從她的身上掉落,趙香侬沒有去管,她頓着腳低哼一句:宋玉澤,你還不明白嗎?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衣服上。
顫抖的手去解開纏在她身上的浴巾,只需要她輕輕一扯,也就片刻的功夫,落在地上的衣服多了一條浴巾,腳從拖鞋解脫了出來,往前一部赤着的腳就踩在那堆衣服上,手只要往前一伸就可以觸摸到他的手。
手去握住他的手腕牽引着他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掰開他自始至終緊緊握着的拳頭,等到拳頭變成了攤開的手掌,她的手再指引着他的手掌,緩緩落在自己的鎖骨上,再讓鎖骨上的手掌一點點滑落。
最終,手掌停在她高聳的所在,還怕不夠,握住他的手掌微微加了一點力道,于是……
整團的柔軟陷進于他的鼓掌之間。
久等不到回應,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開來,她的聲音怎麽聽都仿佛要哭出來似的:宋玉澤,你這個笨蛋,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她的勇氣好像就只能到達這裏了。
可是,回應她的是……
他掙脫了她的手關掉了浴室的燈。
借着微光他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一股腦的塞到了她的手上,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冷靜:随你穿不穿。
接着是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再之後是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再之後是腳步匆匆忙忙下樓梯的聲音。
把宋玉澤硬是塞進她手上的衣服捂在自己的胸前,趙香侬腦子裏回響起克拉拉恨恨的聲音:宋有時候就像是一只泥鳅。
此時此刻,趙香侬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了落在宋玉澤手腕上那些細小的牙印,是不是?在宋玉澤的心裏也有着永垂不朽的零號。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就太可悲了。
或許,她到這裏來其實是天大的錯誤。
黑暗中,趙香侬去摸索着她之前那套神職人員制服,借着微光,她把那件制服穿了回去,穿最後那件時浴室的門驟然被打開,瞬間,浴室的燈重新亮起,宋玉澤站在浴室門口。
看了一眼宋玉澤趙香侬拿着還沒有來得及穿上的那件外層制服,低着頭想從浴室離開,宋玉澤擋住了她。
浴室燈光再次熄滅時,趙香侬的身體正強行的被框固在浴室極小的流理臺上,擱在流理臺上的東西被宋玉澤全部都掃落在地上,她的手在掙紮間無意觸碰到牆上的開關,然後浴室重新回歸黑暗,當她的手再想去觸碰開關時已經動彈不得,他單只手就輕而易舉控制住她的雙手,并且還把她的雙手高舉到頭上迫使他它們緊緊貼在牆上。
與此同時,她長長的及地裙擺被撩到一邊去,她的腿被強行分開,她在不停的咒罵他,罵那些她一直都很想罵但也只敢偷偷在沒有人地方罵給自己聽的垃圾話,惡毒,低級,一連串的咒罵聲最後變成了由被貫穿時巨大疼痛所組成的:疼——
趙香侬想是不是她要死了,她身體的某一處好像要被生生撕開似的,疼得她的眼淚不停的下墜。
也就瞬間功夫,那貫穿她身體的還在脹.大,撐得她不敢呼吸,一呼吸好像會窒息似的,可是……
埋在她身體裏的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正在嘗試着緩緩的抽離她。
“求……你,不要……”她大聲哭泣了起來:“疼……宋……,宋玉澤……疼,太疼了……”
不是說第一次才疼得嗎?
他在她耳畔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暗啞,隐忍,艱巨,晦澀:“第一次……,第一次會疼,以後就不會了。”
宋玉澤這個混蛋在說什麽?這個混蛋為什麽還在動?這個混蛋不知道他的每一寸移動都像在要她的命似的嗎?
“宋,宋玉澤,我求……別,別……,求你就靜靜的呆着,嗯?宋玉澤你……一動我……就疼。什麽……”剛剛還嗚嗚委屈得要死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一倍:“第一次?什麽第一次——”
那句“次”再次被巨大的疼痛撕碎,她迎來了他的第二次推進。
趙香侬第一次和宋玉澤做不是在那個雪夜你張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床上,而是在那個小得就像是豆腐幹的浴室裏,她的身體被擱在小得只能容納她一個人身體的流理臺上,他的進入極為的野蠻,每一次進入好像都帶着濃濃的情緒,仿佛像是在生誰的氣一樣。
他們的第一次沒有延續多長的時間,粗糙,沒有喜悅幸福可言但也至死方休,他射落在她裏面時她的身體顫抖不已,然後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無聲的哭泣着,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就只是靜靜的抱着她,他也沒有從她身體裏退出來,三月的夜風在敲打着窗戶,浴室裏男女交纏在一起的氣息讓整個空間宛如剛剛經歷了一場荼蘼的花事。
黑暗中,他給她洗澡,他的動作溫柔細致,當他把她從浴盆裏撈起時她像上次在新奧爾良一樣輕輕的掌了他的臉。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極為簡陋的房子裏,同一張床上她和他背靠着背。
“為什麽?那次的事情為什麽不說清楚。”她問他。
“你說怕疼。”
“…………”
“我……沒有經驗,怕弄疼你。”悶悶的聲音響起。
“撒謊。”
“沒有!”
“宋玉澤你一定在撒謊。”
“趙香侬你要知道這對于一位二十四的男人來說不是一件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事情。”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你是處……”
“閉嘴!趙香侬!”許久,悶悶的聲音響起:“其實有一些的男人也和女人一樣會潛意識的去等待。”
心因為這樣的一句霎時間柔軟了起來,模糊的意識裏趙香侬想起了克拉拉說的話“直覺告訴我宋一定是處.男。”
之後,是狂喜,那些狂喜趕跑了在浴室裏他那麽粗魯的對待她時的那些不快,那感覺就像是在新奧爾良,他機車的第一個五百英裏路程一樣烙上着屬于她的印跡,那印記是永恒的,也就是那些狂喜導致她可以不去理會一些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但仔細想下去覺得有些奇怪的細節。
之後,他們一直是安靜的。
窗外的暮色長久的維持着那種色調,暗沉,晦澀。
“睡了嗎?”他忽然問。
“沒有!”幾乎在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她迅速做出了回答。
然後,他的手在同一張被單下找到她的手,一陣窸窸窣窣聲中她的身體從側躺着變成正面躺着,他的身體覆蓋在她的身體上面,什麽話也沒有告訴,就只管低頭找尋她的唇,他的手也從她衣服下擺穿了進去,輕輕覆蓋住她胸前的柔軟,溫柔的摩擦着,這樣的觸碰她是喜歡的,她的手擱在他腰間表達着她的喜歡。
短暫的身體接觸所帶來是變化昭然若揭,他們彼此身體這麽緊緊的貼着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意識到他要進去她下意識的合并着腿。
“嗯?”他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用暗啞的那個聲符詢問。
“還在疼!”她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
浴室裏的那一幕歷歷在目,那種身體狀若被撕開的感覺就像是一場的夢魇,那場夢魇所導致的是她下意識的手去保護自己。
“我……現在……難受。”他伏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似乎很是艱難的模樣,他的唇瓣擦着她的耳垂,低聲:“要不,先用手,嗯……先用手指……弄……等習慣了之後……再……再放進去,嗯?……可以嗎?嗯?”
霎時間,腦海裏迅速回想起在新奧爾良賭場,她偷偷聽到那幾位貴婦人的竊竊私語着的聲音,表達着想讓那雙能在鋼琴上制造出硝煙的手也在她們的身體上制造出硝煙。
趙香侬的臉紅透,想起那雙在黑白鍵上愉悅所有人神經的手,那雙手手指潔白修長。
44、
趙香侬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時暮色充斥着整個空間,那個被暮色籠罩着的空間不及她卧室的八方之一,簡陋的事物在初臨的暮色中也一目了然,簡單的衣櫃,書桌,書櫃,甚至于連坐的地方也沒有,躺在床上,趙香侬心裏空蕩蕩的,宋玉澤不在身邊,而且,他應該已經離開很久了,因為手觸到宋玉澤身邊的位置是冰涼的,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極為簡陋的空間睡了多久。
和昨晚不一樣她的整個人的狀态倒是幹爽的,她身上也穿着一件大號的罩衫,捏着罩衫的衣領,有宋玉澤的味道,那件有宋玉澤味道的罩衫讓趙香侬心情好了點。
悄悄的頭挪到宋玉澤的枕頭上,深深把臉埋在枕頭上,趙香侬想,如果此時此刻房間的燈光亮起就好了,在亮起的燈光裏頭,有飯菜的香味,有聲音在不耐煩的叫着她:趙香侬,快起床,趙香侬,你不餓嗎?
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真的餓塌了,讓她想想,她已經有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吃飯了,就喝了一杯牛奶,那杯牛奶還是在不情不願的時候喝下的,那是在宋玉澤對她做了讓她讨厭的事情之後喝下的。
趙香侬呆呆睜大着眼睛看着逐漸加深的暮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上樓梯的腳步聲,側耳傾聽的話還是可以從上樓梯人的腳步聲聽出了一些的心情,每一個臺階都走得很慢,仿佛在思考着,繼續往上走還是離開。
腳步聲好不容易走完了那些臺階來到了房間外,又是經歷了小段時間的沉默,房間門打開聲音響起時趙香侬閉上了眼睛,頭悄悄挪回了她的所在位置。
開燈的聲音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打破和安靜的空間,然後,腳步聲來到床前,輕輕叫喚着她的名字:趙香侬,趙香侬。
趙香侬緊緊的閉着眼睛,叫了幾聲不見回應之後宋玉澤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狠狠的,她把他的手甩開。
她就愛在宋玉澤面前耍小姐脾氣,她覺得委屈啊,明明昨晚她都那麽疼了還讓他。。。。。。,可他倒好,跑得無影無蹤,他不知道還沒有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裏她做了那麽多她想起來都會覺得後怕的事情,之所以這麽做都是為了來到他面前和他說:趙香侬從來不會,也不想頂着柏太太的名義偷偷的和宋玉澤在一起。
還有,她在沒有酒精的驅使下和他做了那樣的事情,越是清醒她就越是覺得自責,十幾歲時她答應過媽媽,會尊重,并且信守她的宗教信昂,履行婚前不亂來的教規。
“我買了吃的,你應該肚子餓了。”在被她拒絕之後宋玉澤收回手,輕聲問她。
一賭氣,趙香侬索性回給了宋玉澤一個後腦勺。
沉默了片刻,宋玉澤強行把一疊報紙塞到她手上:“趙香侬,或許你應該看看這個。”
趙香侬把那些報紙揉成一團丢開,不用看她也猜到那些報紙寫的是什麽,無非都是趙家繼承人逃婚的消息。
或許?宋玉澤這是在趕她走?是不是,此時此刻,她在他眼裏也變成了另外一個克拉拉,這樣的想法使得趙香侬再也坐不住了,她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知道,由于動作太大,導致……
“疼……”吸着氣,保持着剛剛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剛剛還站在床前的人一下子竄到床上來,嘴裏急匆匆的說着“怎麽了,怎麽了?哪裏疼了?”一邊忙不送的檢查着。
很近的距離,趙香侬看到宋玉澤臉上的表情,屬于他臉上呈現出來的擔心,焦急是貨真價實的。
心情剎那間好了起來,她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汗顏,面前的人是宋玉澤,對于趙香侬來說最為特別存在的宋玉澤。
拿開他正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臉紅紅的:“宋玉澤,我說的疼是……”
他略微一怔,之後,表情顯得不自然。
“肚子餓了吧,我買了一些吃的回來。” 說完這句話之後宋玉澤把手伸向了趙香侬,趙香侬手交到宋玉澤的手掌中,剛剛一用力,又……
這次趙香侬不敢說出那句“疼”了,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小聲的叫了一句“宋玉澤。”之後垂下頭。
宋玉澤停下想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的動作,用和她剛剛一樣小聲的聲音問了一句“還疼嗎?”
趙香侬點了點頭,她想她現在肯定走不了了,即使走得了也肯定是極為的別扭,清了清喉嚨:“我現在還不餓。”
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就和她唱起了反調發出大聲的“咕嚕——”。
慌張擡起臉,和宋玉澤的眼神撞個正着,他眼神裏有笑意,笑意也蔓延到了他嘴角,笑容氣息淡淡落在她的周遭,像是受到傳染似的,趙香侬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那一刻,在那個極簡陋也可以簡稱為“窩”的所在,有歲月靜好。
“我買了一些糕點,那家糕點店的點心都是手工制造的,要不要品嘗一點,我去給你拿,嗯?”
趙香侬聲音極為不自然:“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宋玉澤把那些聽起來很好吃樣子的糕點拿到床上,拆開包裝一小塊一小塊放到附帶的碟子裏交到她手上,那些用紅棗,芋頭泥做的甜品吃起來極為的可口,也許是餓極的關系趙香侬也不顧及一邊的宋玉澤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她真的餓壞了!
等到趙香侬把宋玉澤買來的糕點全部吃光時她才發現她把自己弄得一團糟糕,手指還有嘴唇都沾滿着甜餡。
看着一邊的宋玉澤,趙香侬皺了皺眉:“宋玉澤,你出去一下。”
宋玉澤沒有動,表情寫滿了疑惑。
“宋玉澤,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趙香侬加大聲音,這一加大聲音她又感覺到了來自于某處所在所傳達出來的疼痛。
宋玉澤點頭從床上離開走向了房間門。
聽到房間門帶上的那聲聲響,趙香侬身體一寸一寸挪動着,她得到洗手間去,兩只腳剛踩在地板上,剛剛站起來想發力冷不防的腿一折,又……坐回了床上。
趙香侬第二次想從床上站起來時,門被打開了。
尴尬保持着剛剛的那個站起來也不是躺回床上也不是的姿勢低頭看着宋玉澤的腳,宋玉澤正站在床前,兩個人就那樣靜默不語。
“宋玉澤,不是讓你出去嗎?”趙香侬低聲發着牢騷打破了沉默。
“真的很疼嗎?”宋玉澤很突兀的問出這麽一句。
混蛋,居然敢用“真的”,也不想想他昨晚都對她做了什麽?趙香侬拿起了一邊的枕頭朝着宋玉澤身上丢去,沖口而出:“自然是疼的,還不都是因為你。”
溫暖的光圈中又有燒開水散發出來的那種讓人很容易變得懶洋洋的蒸汽了,宋玉澤在燒開水,她依然坐在床上。
“在這裏等着,不要亂動。”剛剛宋玉澤和趙香侬如是說着。
那刻宋玉澤聲音所釋放出來的是屬于那種讓人會打從心底裏眷戀着的聲線,乖乖的點頭,然後目光圍着他轉,看着他拿着水壺接水,小會功夫,水變發出了蒸汽,小會功夫,宋玉澤拿着被沾滿水蒸氣的溫毛巾來到她面前,擦完臉之後是手。
這個時候,趙香侬好像變得愛說話了,她一邊乖乖的伸出手讓宋玉澤為她擦拭手指頭,一邊絮絮叨叨說着:“你一定以為我和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一樣,從一出生就在呵護中長大的,其實,不是的,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還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媽媽帶着我躲了起來,小時候,我和媽媽住的地方除了黑乎乎的煤礦,還有每天固定時間經過的火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宋玉澤,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市場上蔬菜的價格,不僅是蔬菜還有蘋果,大米那些價格,搬一百個煤球可以換來一斤最便宜的蔬菜,搬半天的煤球可以換回兩個蘋果,而一個禮拜大米的價格我需要搬很多很多天的煤球,而……”
趙香侬垂下了眼簾:“而我的手太小了,所以,攢錢的速度特別的慢,小時候,我總是盼望着自己快點長大,這樣一來,我也有一雙和大人一樣的手,那個時候我我總是黑乎乎的的,每次回家媽媽都罵我不該每次和孩子們玩捉迷藏的時候躲到煤球堆去,然後……。”
沒有然後,趙香侬的話被宋玉趙的聲音打斷。
“趙香侬,你能不能給我安靜一點。”
合上嘴,趙香侬沒有再說話,就像是那次在新奧爾良不會做飯想表達自己肚子餓一樣,饒了那麽多的話最後其實她只是想表達她對于他的眷戀,極小的時候,也是在這般簡陋的房間裏,她的媽媽每天晚上總是不厭其煩的燒水,然後用毛巾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清理着每天回到家裏黑乎乎的的她。
簡陋的房子裏總是會出現這樣的對話“小侬,你到底怎麽搞的。”“媽媽,我只是和他們玩捉迷藏了,媽媽我最喜歡挑藏在那些煤球堆了,所以就……”“李香侬!我警告你,下次再這樣的話我就把你送給別人了。”
可每次媽媽都舍不得把她送給別人,那個時候她媽媽心裏還沒有裝有那麽多的怨恨,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長得那麽像李柔。
剛剛很溫柔的動作也不知道怎麽就變得生硬了起來,握住她手腕的也變成是扣住了。
“宋玉澤!”趙香侬掙了掙手。
放開了她的手,宋玉澤站了起來,轉過身去。
“剛剛你怎麽了?”趙香侬小聲的問出,分明,在宋玉澤的身上她捕捉到一些她所陌生的氣息,而出現在宋玉澤身上的那些陌生氣息是她打從心裏害怕的。
他沒有回頭,聲音一如既往:“我……剛剛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趙香侬剛想開口問,就聽到宋玉澤如是說着:“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是什麽事情?是不是和我有關?”硬生生的趙香侬讓這句話咽進肚子裏,一種類似于第六感的東西促使着她不敢問出這句話。
把毛巾放回原來的地方,宋玉澤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發現煙在放在擱在外面的外套裏,手垂落,站停,發現此時此刻他的心裏無比的煩躁,此時此刻,他還無比清醒的意識到屬于潛藏在他心裏煩躁的源頭:他讨厭那個絮絮叨叨和他說那些話的趙香侬,如此的讨厭,那種讨厭在她可憐兮兮的聲音中很快的轉變成為了憤怒。
在那些憤怒之中,宋玉澤仿佛看到那個除了黑乎乎的煤礦,還有每天固定時間經過的火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邊遠村落,黑乎乎的孩子站在天空地下無助的昂望着天空。
浴室裏有一個小孔,無意識的宋玉澤目光落在那個小孔上,透過那個小孔可以很清楚看那個坐在床上的女孩,垂着頭,落落清歡的模樣。
心裏有一個聲音如是的告誡自己:宋玉澤,不要看。
那個聲音他牢牢的聽在心裏,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