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分甜這回……是真的栽了
第29章 二十九分甜 這回……是真的栽了。
時間過得飛快, 一轉眼便到了年底。
最近一直在複習期末,阮梨和孟小玉都沒去酒吧浪過, 就盼着跨年這回,總算能放縱一把了。
兩人挑了身滿意的戰衣,再三确認發型和妝容都十分完美,各自選了款适合蹦迪的口紅和香水,才美滋滋地出門。
今天一起去「無趣」的都是戰隊裏的人,孟小玉和他們其中幾個一起打過游戲, 也算熟絡。再加上孟小玉是個自來熟的性格,幾人湊在一起,根本不覺得尴尬。
一行人在卡座坐下。
朱浩楠還怕阮梨和孟小玉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停給兩人做心裏建設:“你倆別緊張啊, 放開了玩!要是覺得這裏不适應, 咱們早點回去也可以。”
孟小玉不像阮梨需要維持乖乖女形象, 一點也不矜持,十分豪邁地指了指自己的戰衣:“學長, 你覺得我這樣像是第一次來的嘛?”
朱浩楠朝她一抱拳:“女俠, 是我唐突了。”
朱浩楠又看向阮梨。
她雖然穿了一身很符合酒吧氛圍的黑色蕾絲連衣裙, 可她的裝扮依舊顯得她乖乖巧巧的, 不像是經常來酒吧玩的樣子。
“阮妹子, 你別怕啊。你要覺得這地兒太亂,就坐老陸邊上, 讓他保護你。”
阮梨讪笑:“學長,沒事的。我經常和小玉一起來。”
她裝乖巧,也就需要在陸時嶼面前裝一裝。
可他倆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酒吧,他還看到過自己在酒吧露臍裝熱褲的裝扮,實在沒必要再裝純情了。
朱浩楠連連感慨:“啊, 原來是兩位女俠,失禮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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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常客,也沒必要端着了。
朱浩楠點了一桌酒,還十分貼心地提醒了下在場為數不多的女性量力而為。
酒吧裏氣氛火熱。大部分人都是來等零點跨年的。
梁佳佳拽着阮梨和孟小玉去舞池裏蹦迪,幾個男生也跟了過去。
玩了半天,阮梨有些累了,跑回卡座休息。
卡座裏只剩陸時嶼一個人,指尖撚着煙,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們玩鬧的方向。
喧鬧的酒吧中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倒是有些寂寥落寞之感。
阮梨坐到他旁邊,問:“學長,你不去一起玩嗎?”
“沒興趣。”陸時嶼将煙灰攆在煙灰缸中,見阮梨呆呆地望着自己,朝她揚了揚手上的煙,“不喜歡?”
他以為阮梨不喜歡煙味,正準備逗逗她,再點根新的——
阮梨卻搖搖頭,認真回答:“沒有,我就是覺得學長抽煙時候的樣子也特別帥。”
“……”
陸時嶼輕輕笑了下,倒是沒了抽煙的興致,将煙蒂攆進煙灰缸。
阮梨托着腮看他:“來這裏不就圖個熱鬧嘛,為什麽不跟大家一起玩啊?”
陸時嶼想了想:“麻煩,懶。”
阮梨被他的回答氣笑了,她倒了兩杯酒,将其中一杯遞給陸時嶼:“那就喝酒吧。”
陸時嶼和她碰了杯,一飲而盡。
阮梨沒再回舞池,而是坐在這裏陪他。
仿佛眼前的歌舞繁華,都不再與他們有關。
陸時嶼問她:“不去找他們玩?”
阮梨搖搖頭:“坐這兒陪陪你。”
陸時嶼笑了笑:“不需要。”
可他也沒再多說什麽,默許了阮梨坐在自己旁邊。
……
其他人回來的時候,陸時嶼正在教阮梨搖骰子。
“四個五。”
“開。”
兩人掀開杯子,阮梨看着他杯中的骰子,氣急敗壞:“你沒有五為什麽一開始喊五!!!你個騙子!”
陸時嶼挑眉,帶着些逗弄她的趣味:“喝吧?”
阮梨不滿地喝了一口酒。
陸時嶼要比她想象中狡猾得多。一開始兩人是賭一杯馬提尼,結果他心理戰玩得太厲害,基本沒怎麽輸過。阮梨喝了三四杯酒,陸時嶼實在看不下去她一個小姑娘喝那麽多酒,才改成一口。
就這樣,阮梨都已經又喝下肚一杯。
“哎,你別欺負阮妹子了。”朱浩楠走過來,給阮梨解圍,“我們跟他玩就沒怎麽贏過,阮妹子你不用有心裏負擔。”
阮梨哭唧唧:“怪不得,他就是故意欺負我。”
陸時嶼一手支頤,懶洋洋地朝她揚了揚眉。
“行了,你倆玩多無聊,大家一起玩吧。”
朱浩楠把其他人叫回來,“咱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其他人也在舞池蹦累了,回到卡座上休息。朱浩楠拿出珍藏多年的真心話大冒險。
玩了幾輪下來,阮梨也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酒喝多了智商跟不上,老是挨罰。
“我選真心話。”阮梨見前一個人被大冒險整的慘不忍睹,保命似的猛選真心話。
——談過幾個男朋友?
——沒談過。
——為什麽喜歡陸哥?
——臉好看。
——如果現在出現一個比陸哥還好看的男生,你會?
阮梨盯着陸時嶼看了半晌,她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比陸時嶼長得更好看的。
阮梨嘻嘻一笑,半開玩笑道:“那就換更好看的追。”
所有人笑作一團。
朱浩楠猛拍陸時嶼的肩,讓他小心點。
陸時嶼無語地搖了搖頭。
下一輪恰巧陸時嶼輸了。
歐煌問他:“那陸哥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陸時嶼故作認真地想了想,神色淡然:“不光看臉的。”
這話算是回敬阮梨的。
其他人笑得更厲害了。
正準備開始下一輪,一個戴着眼鏡,長相斯文的男生走過來:“哎?小玉,阮梨?好巧啊。”
孟小玉和阮梨定眼看了看,是他們班的班長,陳晟。
孟小玉和陳晟比較熟,朝他笑道:“班長,好巧啊。你一個人啊?”
“不是,和朋友一起來跨年。”
陳晟笑了下,向孟小玉示意身後。他身後還跟着六七個人。
陳晟不着痕跡地打量了眼阮梨和她身旁的陸時嶼,笑着問孟小玉:“你們也是和朋友一起來跨年的?”
“對,都是梨梨的朋友,一起來跨年。”孟小玉給他簡單介紹了下,陳晟朝朱浩楠道,“我知道。我看過學長的比賽,很厲害。”
朱浩楠朝他笑了下,禮貌答謝:“謝謝。”
這男生來了以後目光就一直有意無意地在阮梨和陸時嶼身上逡巡,連他都感受到了,陸時嶼不可能不知道。
朱浩楠抱着看戲的心态,不着痕跡地瞟了眼旁邊的陸時嶼,神色淡淡的,似乎漠不關心。
行。
朱浩楠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嘻嘻朝陳晟道:“我們正好想玩狼人殺,但是人又有點少。既然是小玉的朋友,要不要一起玩啊?”
歐煌一直想玩狼人殺,見能湊夠人數,也沒多想,跟着忽悠:“對啊,一起玩吧!人多熱鬧。”
陳晟自然樂意。但他還是表現出矜持:“我可以,不過還是要問問我朋友。”
“行,你快去問。”見他上鈎,朱浩楠眉開眼笑。
他瞟了眼身旁的陸時嶼,早已沒了方才的淡然,蹙眉看向他。
朱浩楠假裝沒看見,收回目光,等着陳晟答複。
很快,陳晟帶着朋友一起過來。朱浩楠叫服務生幫忙加了椅子和酒,十多個人湊一圈,開始玩狼人殺。
不少人都是老玩家,玩起來騷套路很多,不顯拘謹。再加上結束後有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氣氛漸漸活絡起來。
……
一直玩到将近淩晨。
阮梨這幾把都是愚民,渾水摸魚還算贏了幾把,最後一把好不容易當了回預言家,結果被朱浩楠和陸時嶼兩匹狼耍得團團轉,輸得十分慘烈。
嗚嗚嗚,她再也不信陸時嶼說的任何一句話了!
身為世上最蠢的預言家,阮梨第一個受罰:“我選真心話。”
“哎,阮梨妹妹,你這就沒意思了!你都沒什麽可八卦的了。”歐煌笑她,把桌上一摞大冒險的牌遞給阮梨,“來來來,還是大冒險吧。”
阮梨沒太往心裏去,笑眯眯地抽了張大冒險的牌。
——親一下左手邊第五位玩家的臉。
阮梨表情一怔。
孟小玉趁她沒注意,把牌從阮梨手裏抽了出來:“哎,別光自己看啊,讓我們也看看。”
她把牌扔到桌上,把上面的字看得仔細。
孟小玉也是一愣。
從阮梨的左手邊數過去第五個……剛好是陳晟。
氣氛突然陷入詭異的尴尬。
戰隊那圈人都知道阮梨喜歡陸時嶼,況且讓個小姑娘去親個不熟的異性,怎麽想都不合适。
可陳晟那圈朋友知道陳晟喜歡阮梨,他旁邊的哥們兒一直在朝他擠眉弄眼。
朱浩楠替阮梨解圍:“要……要不算了?阮妹子以酒代罰吧。”
陳晟旁邊的兄弟不樂意了:“哎,剛剛我大冒險去抱陌生人怎麽沒讓算了?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啊!”
陳晟沒說話。
他看出來阮梨不情願,可他,又隐隐有些期待。
糾結再三,他選擇了沉默。
阮梨心裏十分抗拒,她下意識看向旁邊的陸時嶼。
陸時嶼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也是,他又不是自己男朋友,甚至都不喜歡自己,為什麽會在意呢?
阮梨莫名有些難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陳晟身邊。
一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又是鼓掌又是叫好:“親一個!親一個!”
看到阮梨一臉無助地看着自己,陳晟想了想,從桌上的餐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游戲而已,要不……隔着紙親吧。”
他把紙鋪好,靜靜看着阮梨。
陳晟已經算是給她一個臺階下了,他神情中的意味,是在告訴阮梨,也給他一個臺階下。
本來就是個游戲而已,阮梨如果顯得特別抗拒,好像他多讨人厭似的。
不過是個游戲而已。
阮梨在心裏默念三遍,像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正準備抱着必死的決心親到陳晟貼在臉頰的那張餐巾紙上,她突然被人往後拉過去,一個踉跄,跌在了男人堅實的臂彎中。
鼻尖是那抹熟悉的木質香。
她驚慌失措地擡眸,只能看到陸時嶼下颌線好看的弧度。
緊接着,她聽到陸時嶼嗓音冷漠道:“游戲而已,我替她受罰。”
說罷,他俯身,隔着那張薄薄的餐巾紙,親在陳晟臉上。
衛生間內。
陳晟摘下黑框眼鏡,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他下意識揉搓着剛剛被親過的地方。
“……你也太惡心了吧。”
他瞟了眼鏡子中身旁的男人,語氣不滿。
“看不出來她不願意?”
陸時嶼斜睨他一眼,問。
見陳晟沉默,他低下頭,繼續用冷水清洗剛剛親過陳晟的嘴唇。
即使隔着一層紙,他還是覺得惡心。
陳晟沒有回答。
他知道阮梨不喜歡自己,可不過一個游戲而已,他就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幻想。
所以當時選擇了沉默。
“那你也沒必要這麽做,互相惡心是麽?”
這回換陸時嶼沉默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些什麽。
看到阮梨要親別的男人,腦袋裏莫名地亂成一團,直接宕機。
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大腦發熱,就幫她親了上去。
明明……和他沒有關系。
陳晟洗完臉,關掉水龍頭。
他把眼鏡戴好,望着鏡子中神色淡漠的男人:“你喜歡阮梨?”
陸時嶼沒有回答。
陳晟皺眉:“阮梨家裏條件很好。我覺得以你的條件,可能配不上她。”
陸時嶼彎了彎唇,似笑非笑:“那你就配得上了?”
陳晟被他一噎,轉頭出了衛生間。
衛生間外狹小的走廊上,阮梨乖乖地立在一側,似乎是在等誰。
昏暗的燈光閃過她的臉頰,勾勒出她好看的側顏弧度。能看出,她唇邊镌着笑。
看到陳晟,她微微怔愣,轉而朝他禮貌地笑了一下。
陳晟還記得剛剛那事,有點尴尬,只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擦身而過的那個瞬間,他看到阮梨眼睛亮了亮,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朝他身後走去:“學長!”
喜歡一個人時的模樣,騙不了人。
陳晟無奈地擡擡唇角,快步離開。
陸時嶼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一抹嬌俏的身影閃到自己面前。
阮梨笑嘻嘻地看着他:“學長!馬上零點了,他們都在舞池那邊等跨年,咱們也趕快過去吧?”
陸時嶼點點頭,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阮梨拉着胳膊往舞池的方向跑了過去。
方方正正的舞池中人頭攢動,暧昧迷離的光線掃過人群,翻湧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熱浪。
也不知道阮梨是怎麽一眼就找到朱浩楠他們的。她帶着陸時嶼快速穿過人群,找到其他人。
所有人都擠在一起。
DJ在最前方打着碟,勁爆的音樂幾乎要震破耳膜。
前方的大屏幕開始倒計時。
越來越多的人擠上舞池。
阮梨被身邊的人擠了一下,陸時嶼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與其他人隔開。
隔着那層薄薄的衣料,無意間碰觸到少女的溫軟,散着茉莉香和酒香混合的味道。
陸時嶼看到阮梨仰頭,和他說了句什麽。
音樂聲太大,他沒聽清。
阮梨似乎也沒太在意他到底聽沒聽清,轉頭又和旁邊的人聊天,沒再和他說話。
陸時嶼就這麽斂眸,靜靜地注視着她。
雖然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但是可以看到她臉上漾着的笑,很開心的樣子。
有那麽一瞬,他想把少女狠狠地摁在懷裏,咬上她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
陸時嶼眸色一沉,滾了滾喉結。
虛放在她腰間的胳膊有意無意地蹭過她的腰身,像是被火灼了一般,透着滾滾燙意。
屏幕上的倒計時歸于0。
這預示着新的一年的到來。
此時此刻已經是新的一年的1月1日。
耳邊充斥着歡呼聲,吶喊聲,不知道是誰朝他們的方向潑灑着香槟。
陸時嶼将阮梨護進懷裏,阮梨這才免遭襲擊。
她窩在陸時嶼的懷裏咯咯直笑,一邊躲着香槟,一邊将新年的第一句“新年快樂”送給他。
陸時嶼沒聽清,微微俯身,問她:“什麽?”
阮梨幹脆拽着他的襯衫,踮起腳,在他耳邊大喊:“我說,新——年——快——樂——!”
陸時嶼輕輕笑了笑,附在她耳邊:“新年快樂。”
大概淩晨三點,他們才從「無趣」出來,打車回學校。
出租車不讓進校園,司機只能把他們放到校門口。
阮梨從出租車上跳下來,蹦蹦跶跶地沿着馬路牙子上的直線,小心翼翼地往學校的方向走。
陸時嶼結完車錢,發現阮梨幾乎已經看不見蹤影。
“阮梨呢?”
他問蹲在花壇石階上吹風的孟小玉。
孟小玉迷迷糊糊地指了指學校的方向:“好像回去了。”
“你不跟着她?”陸時嶼皺起眉。
孟小玉這才如夢初醒,跳下石階,往阮梨消失的方向跑了過去。
陸時嶼嘆了口氣,叫上一旁抽煙的朱浩楠一起往回走。
倆姑娘都喝醉了。
兩人很快追上了阮梨和孟小玉。
彼時兩個小丫頭被學校裏喜慶的布置吸引住,圍着一塊寫着“新年快樂”的發光牌子照相。
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麽,阮梨脫下羽絨服遞給孟小玉,蹦蹦跳跳地跑到牌子邊擺了個姿勢。
為了去「無趣」跨年,她特意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蕾絲裙,此時在冬季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燈光襯着她的皮膚瑩白,冷風呼嘯而過,她的膚色幾乎要白到透明。
“阮梨,把外套穿好。”
陸時嶼走過去,冷聲提醒她。
阮梨吹着風,覺得陸時嶼的語氣似乎比這零下的溫度還要再冷幾度,不禁哆嗦了一下。
等孟小玉摁完最後一張照片,她跑過去拿自己的羽絨服,快速套在身上。
她把自己裹成一個球,讨好般地朝陸時嶼笑了笑。
陸時嶼無奈,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阮梨先是往後躲了一下。陸時嶼又說了一遍,她才不情不願地小步挪了過去。
還以為他會兇自己,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陸時嶼低下頭,幫她把沒拉上的拉鏈拉好。
一直拉到最上方,又把羽絨服毛茸茸的帽子給她戴好。
阮梨一張小臉埋在衣服中,只露出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望着他。
陸時嶼嘆了口氣:“怎麽感覺自己像你父親。”
阮梨是真的醉了,腦袋不太靈光地反應半天,才理解陸時嶼話中意味,揚起一個傻乎乎的笑。
陸時嶼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叫一聲聽聽?”
阮梨瑩亮的眸轉了一圈,咧嘴:“學長!”
陸時嶼笑着搖了搖頭,放開她:“走路小心點。”
阮梨認真地點點頭,轉頭就忘了陸時嶼的囑咐,一蹦一跳地朝前面的孟小玉跑了過去。
陸時嶼望着阮梨在前面蹦蹦跳跳,良久,他感覺到身邊一絲異樣的目光。
朱浩楠在他旁邊咬着煙,笑容揶揄。
陸時嶼收起臉上的笑,面無表情地問:“怎麽了?”
朱浩楠狠狠地吸了口煙,把剩下那半根煙扔進了垃圾箱:“你不會還沒發現吧?”
“發現什麽?”
朱浩楠指了指前面的阮梨:“你喜歡阮妹子。”
陸時嶼微一怔愣,而後懶散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想多了。”
“我想多了?”朱浩楠輕哂,“我可從來沒見你對哪個女生那麽有耐心過。”
“那可能是你還不夠了解我。”
“哦?還有哪個女生嗎?”朱浩楠側頭望他,語氣嘲弄。
陸時嶼難得被噎,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從小到大,他靠着那副皮囊和家世,不少姑娘追他。
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連一些該有的教養和耐心,都不願浪費在她們身上。
到了大學,和家裏關系徹底決裂。
他孤身一人,連生存都是問題,更是沒了在女生身上浪費時間的興致。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大概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男的了。
“我沒有心思談戀愛。”
“你有沒有心思談戀愛,和你喜歡阮妹子有沖突嗎?”朱浩楠笑着問,“你不喜歡她,剛才玩游戲的時候幹嘛吃醋,跑去幫阮妹子解圍?不喜歡她,幹嘛關心她會不會着涼?別說你樂于助人,就你這樣的,不去冷嘲熱諷都是在給自己積德了。”
陸時嶼抿起唇。
他喜歡阮梨嗎?
說實話,他自己并不清楚。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喜歡過任何女生。他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麽感覺。
他一直覺得,阮梨挺有趣的。
明明是個驕縱的富家小姐,卻要在他面前裝窮裝乖巧。
有時傻乎乎的,有時又有點小聰明。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大概就是心情好的時候,總想逗逗她玩。
朱浩楠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喜不喜歡啊,很好區別。有沒有覺得她與衆不同,有沒有看到她和別的男生親密就心裏發酸,有沒有看到她的時候心髒加速,有沒有滿腦子都是她,想讓她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陸時嶼皺着眉,朱浩楠的話斷斷續續,聽進去幾分,又似乎什麽也沒聽進去。
他想起阮梨每次和他耍小心機時,都會把心思寫在臉上的傻乎乎模樣;想起她背單詞時擰着小眉毛痛苦又努力的模樣;想起飛機上她睡着時,睫毛撲閃樸閃的模樣;想起比賽時認真地給每個人加油的模樣;想起她捧着紅玫瑰,笑靥如花的模樣。
想起陳晟看向她時眼中遮不住的愛慕,心裏又急又氣;
想起剛剛在舞池中那一瞬間,恨不得把她摁在懷裏親……
心中莫名燒起一片又癢又燥熱的情緒。好像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讓他這樣做。
陸時嶼眸色一沉,伸手扯了扯襯衫系到最上方的那粒紐扣。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才昏頭了。
片刻,他眯起眼,笑容中帶着幾分戲谑從容,歪頭看朱浩楠:“你想多了。我什麽時候在女生身上栽過?”
朱浩楠沒有理他,而是向前望去。
他一怔,忽然叫了一聲:“哎!阮妹子好像摔了……”
陸時嶼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朝阮梨的方向望了過去——
阮梨正在和孟小玉有說有笑。
回過神來,陸時嶼轉頭瞪了朱浩楠一眼。
朱浩楠朝他揚起眉,一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神情,洋洋自得:“承認吧,你早就栽進去了。”
“你們要去栽樹嗎?”
不知什麽時候,阮梨拉着孟小玉跑了過來。
她眨眨眼,一臉疑惑地看着兩人。
朱浩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逗她:“是啊,你的陸學長要去栽樹,你要一起嗎?”
阮梨認真地點點頭:“好啊,什麽時候?”
“你問他吧,只有他一個人要去。”朱浩楠揶揄地望了望身旁的陸時嶼,轉而走到孟小玉身邊,“小玉,我聽阮妹子說9號樓下面有只田園貓?正好快走到了,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它?”
“好啊。”孟小玉不知道朱浩楠什麽意思,但并沒有拒絕,和他一起離開了。
只剩阮梨和陸時嶼兩人。
寂靜的校園中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幾盞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柏油馬路被燈光照得發白,月光仿佛在上面靜靜地燃燒着。
冷風呼嘯而過,剌得人臉頰生疼。
阮梨打了個寒顫,心裏卻還想着種樹:“你什麽時候去種樹呀?不能現在去,小樹苗會凍着的。”
陸時嶼好笑地搖搖頭。
明明自己現在凍地發抖,竟然還有心思關心小樹苗。
“阮梨,過來。”
聽到陸時嶼叫她,阮梨像只蠢笨的小企鵝似的,慢吞吞地轉過身子,仰頭看他。
陸時嶼伸手,覆住她的臉頰。
少女柔軟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有些發皴。
突如其來的暖意讓阮梨呆住,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着陸時嶼。
隔了半晌,阮梨鼓起臉頰,似乎是在抗議他的動作,兇巴巴道:“粉底都要被你蹭光了!”
陸時嶼無奈地笑了笑,問她:“還冷嗎?”
阮梨收起那副自認為兇巴巴的表情,咧嘴一笑:“不冷了。”
阮梨也學着的他樣子,伸出兩只小爪子貼在陸時嶼的臉上:“不冷了。”
可她的手,比他的臉還涼。
陸時嶼嘆口氣,收回覆在她臉上的手,轉而拽着她冰涼的手收進羽絨服的側兜中。
男人的掌心幹燥溫熱,暖乎乎得像個小火爐。阮梨壞笑着回握住他的手,仿佛要攫取走全部屬于他的溫度。
兩人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
阮梨擡手指了指天空:“學長,你看!好多星星哎。是不是很漂亮?”
陸時嶼仰頭,朝她指的方向望了望。
月明星稀,濃稠的夜色中不見一顆星子。
哪像她說的漫天繁星。
他笑着搖搖頭,斂起眸,靜靜地看向身旁的小丫頭。
天上無星,可她一雙澄清的眸子中,像是落了一捧星辰,絢爛奪目,璀璨無垠。
他無奈地笑了笑。
“嗯,很漂亮。”
這回……是真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