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東建與華傲的項目終于全部結束,雙方都不想再看到對方了,草草地吃了頓慶功宴就各自散去,華富強一滴酒都沒敢讓傅玉喝,想想真是諷刺,當初灌他酒的人現在不敢讓他喝了,而曾經不讓他喝酒的人現在卻讓別人來灌醉他。
傅玉走出飯店大門,天氣已經回暖,迎面吹來的晚風卻還是冷到心裏。
陳紹光還未喝盡興,拉着傅玉去其他店繼續,他上次那點傷兩三天就好了,最近情緒總是莫名地高漲。
這種宴席本就吃不到多少東西,傅玉正好也沒吃飽,便随同他去了。
酒過三巡,陳紹光話明顯多了起來,興致格外地高。傅玉抿了口茶水,安靜地聽着他講,偶爾附和幾句,說着說着,話題就不知怎麽繞到了蕭逸身上。
“你後來找到他了嗎?”陳紹光還不知道他們倆已經見過的事。
傅玉垂下眼簾:“不想找了。”
陳紹光寬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哎別往心裏去,他那種人斷了就斷了呗,沒什麽好可惜的。”
“我沒覺得可惜,或許當初我就不該原諒他。”
“這才對嘛!他對你做了那種事,就不該原諒他!”陳紹光喝着酒大大咧咧地說。
“嗯。”傅玉随口應道。
他淺飲了一口茶。
突然,一絲違和從心中劃過,白光閃現。
緊接着,一道晴天霹靂在腦海中炸開。
他心頭猛地一跳,身形巨震,差點把手中茶水都灑了。
指尖不受控地發顫,傅玉堪堪穩住動作,緩緩放下杯子,所幸陳紹光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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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心緒,不動聲色地接着道:“是我太心軟了,但他大概也是因為太喜歡我了才做出那種事吧。”
陳紹光醉醺醺地一拍桌子,憤慨道:“再喜歡也不能硬來啊!你這麽為他着想,他考慮過你的感受嗎?”
“嗯,你說的對。”
傅玉冷靜地應答着,內心卻已是驚濤駭浪,無數思緒線索在腦海中飛速劃過,直到他終于抓住了那絲違和感的來源。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平整的指甲幾乎鉗進肉裏,骨節泛白。
“真想回到單純的學生時代,對了,你以前在班上是做什麽的?我沒印象了。”
陳紹光似乎很驚喜傅玉會主動問他的事,笑着說:“我是體育委員啊,你對我沒印象很正常,你那時就跟蕭逸要好。”
“體育委員?一般都做什麽呢。”
“就放學後收拾收拾操場啊體育館啊之類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沒什麽意思。”
傅玉淡淡地“嗯”了聲,沒有再說話,心裏幾乎已經确定了。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他沒有跟任何人講過蕭逸對他做了什麽,所有高中同學都不知道他們斷交的原因,為什麽陳紹光會知道蕭逸對他做了“那種事”?甚至知道蕭逸硬來?蕭逸本人肯定不會跟陳紹光說的。
只有一種可能,那天那個出現在體育館的人不是蕭逸,而是身邊這個正在喝着酒安慰他的人。
雖然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比如那封蕭逸親自交給他的信和那條印有學號的領帶,但傅玉的直覺告訴自己,不會錯的,絕對是這樣的。
如此一來,所有曾經難以理解的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麽一向待他很好的蕭逸會突然做出那種荒謬的事,為什麽蕭逸這些年來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
傅玉頃刻間全部弄明白了,在他看來,他是想讓蕭逸承認當年意圖侵犯他的錯誤,而在蕭逸看來,卻是被逼迫着承認自己的喜歡是原罪。
過往的種種記憶片段霎時間紛湧入腦海:
“明天我還是這個時間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依然說不能接受,那我就不提這件事了,當回你的朋友,好嗎?”
“我可以道歉,但我的感情哪裏不正常?我只是喜歡你而已……讓我不再犯,我做不到……”
“你說錯哪兒就錯哪兒吧……我不該給你寫那封讓你惡心的信,不該對你做那些惡心事,我的感情不正常,我不會再犯了……”
“原諒我好不好?只要能讓我們的關系回到以前,讓我繼續呆在你身邊,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我收回之前的道歉,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對你的感情有什麽錯。”
“就算你厭惡我痛恨我,我也要說,我喜歡你,從那時起到現在,一直喜歡你。”
“就這樣吧。”
“再見,傅玉。”
……
傅玉閉了閉眼,心髒抽痛得仿佛快昏死過去。
至今為止他都做了些什麽啊?
他痛得幾乎喘不過氣,想喝口茶緩一緩,可指尖止不住地顫,稍不留神便碰翻了茶杯,茶水灑了一地。
“哎呀!我去喊服務員。”陳紹光連忙起身走出包房。
回來時卻見傅玉穿好了外套準備走。
“怎麽不吃了?”
“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得趕回去。”
陳紹光見他神色凝重,以為真有要緊事,便說:“好,那你路上當心點。”
傅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一定會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