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聽着郝回風如此自如的調侃話語, 方鶴亭心頭驟然生出一股郁氣。
他猛地回過頭就想斥責郝回風,但在對上郝回風那雙黑澄明澈又坦然無比含着點點笑意的眸子時,卻又怔住了
是啊,那個時間的郝回風确實是現在這副模樣, 他怪不得郝回風。
可已經隔了這麽久, 這麽多年過去, 早已物是人非。
郝回風移情別戀過了, 現在卻仗着失憶,又毫無顧忌地跑來對他說喜歡,他心裏怎麽能接受?
最終, 方鶴亭閉了閉眼, 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緊,沒有發脾氣, 只露出一點疲倦的神色,低聲道:“那你在這睡吧,我去你房間。”
說完,方鶴亭轉身就走。
卻沒料到剛走出一步,郝回風就十分靈活地翻身起來, 擋在了他身前, 還堵住了房門。
“你怎麽又生氣了?”郝回風還是帶着笑,似乎覺得方鶴亭只是跟他鬧着玩。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現在當了院長,怎麽脾氣也不如從前可愛了?”
聽到郝回風這句話,方鶴亭胸口那一團郁氣驟然噴薄而出,接着他終于忍不住了,擡頭有些失态地怒道:“我變成這樣是為了什麽,你心裏難道沒點數嗎?!”
郝回風怔住了。
他原本以為方鶴亭只是鬧別扭, 哄哄就好了,可此時看着方鶴亭眸中那異常複雜又憤怒不安的情緒,才終于意識到——方鶴亭是真的生氣了。
方鶴亭發完怒,看着郝回風愣怔的模樣,自己卻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為什麽要對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發脾氣呢?
想到這,方鶴亭微微吸了口氣,苦笑一下,轉身就想離開。
Advertisement
結果卻聽到了一個低低的,帶着一點歉疚的嗓音。
“對不起。”
方鶴亭的步子瞬間僵住,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郝回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句話,但他方才看到方鶴亭的神色,心裏就忍不住覺得,是自己把小鶴亭惹生氣了,他不能再讓小鶴亭生氣了。
此時的方鶴亭沉默地靜靜垂着頭,額發散碎地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郝回風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不過郝回風明顯能感覺到,方鶴亭在他道歉之後,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于是他便再接再厲道:“從前的事師兄都忘了,可如果師兄要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你一定直接告訴師兄好不好?不要這麽一個人生悶氣。”
方鶴亭沉默着,沒有答話。
郝回風凝視着靜默的方鶴亭,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個樣子,師兄心疼你。”
郝回風這句話出口之後,方鶴亭的心口驟然狠狠一抽,原本一直壓抑着的情緒一下子就迸發了出來。
酸澀,苦楚,還有無盡的等待帶來的絕望。
一下子,全在這一刻,爆發了。
方鶴亭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顫,但他卻仍是不敢在郝回風面前表露出來。
這樣的郝回風,讓他覺得格外真實,卻又格外不真實。
某一瞬間,他仿佛覺得,當年的郝回風又回來了。
某一瞬間,他卻又覺得,這只是個異常逼真的幻境,等郝回風恢複記憶,這幻境便會徹底碎裂,就像虛假的泡泡一般,一戳就破了。
他們遲早,還是會變成不久前那種別扭又生疏的相處模式。
郝回風道完歉,也哄了人,卻遲遲不見方鶴亭回應,這讓他的直性子有點不耐煩了。
咬了一下牙,郝回風索性就把方鶴亭的手臂一拉,想湊過去看看方鶴亭到底是什麽表情。
可他剛一拉方鶴亭,方鶴亭皺眉擡手去擋,郝回風就十分震驚地發覺——方鶴亭眼睛居然紅了。
怔了一下,郝回風直直地盯着方鶴亭的眼睛,方鶴亭被郝回風這麽一看,自己也意識到什麽,頓時沉着臉,難堪地別過頭。
結果郝回風沉默了一會,卻忽然輕輕放開了方鶴亭的手,讷讷道:“對不起啊,是師兄唐突了。”
過了半晌,方鶴亭嗓音有些沙啞地道:“你什麽時候不唐突?”
郝回風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這時是真心想哄好方鶴亭,就無奈地笑了笑道:“我這不也是着急你嗎?不想讓你不高興。”
方鶴亭:……
郝回風這時嘆了口氣,看着方鶴亭沉默冰冷的神情和微紅的眼圈又低聲道:“看來師兄失憶的時候确實對你不好,要不然以前那麽活潑的小鶴亭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師兄不好。”
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都是師兄不好’。
方鶴亭的眼睫顫了一下,又顫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徹底破防了。
就算之後的郝回風移情別戀,變成了喜怒無常的酒瘋子,可在郝回風留有記憶的這個時間,他确實是只想着自己這個小師弟的。
過了許久,方鶴亭擡起眼,靜靜看向面前一臉讨好的郝回風,道:“既然你硬要道歉,那我接受。”
郝回風:?
接着,郝回風就眉開眼笑地往床上一躺,道:“那可以一起睡了吧?”
方鶴亭:……
他忽然後悔了,早知道郝回風連賴皮的性格也沒改的話,當初就不應該松口。
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若是這個時候再奪門而出,只會顯得他愈發心虛。
沉吟片刻,方鶴亭靜靜在床邊坐下,眉眼疏離地淡淡道:“我還不困,你要睡就先睡吧。”
郝回風立刻坐了起來:“你不困我也不困。”
方鶴亭:……
“我們一起說會話吧。”郝回風笑眯眯地道。
方鶴亭看了郝回風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有些舍不得郝回風那難得的開朗笑意,只能低聲道:“那你說。”
郝回風果然就念叨了起來。
郝回風大概也知道他跟方鶴亭這些年發生的事不太愉快,所以只字不提失去記憶的事,而是盡撿些當初他們倆師兄弟在一起的高興事,一件件講給方鶴亭聽。
那麽久遠的事了,方鶴亭其實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記憶,但聽到這時郝回風繪聲繪色的描述,他又覺得那些事似乎發生在昨天一般。
“本來之前去浮岚山是想取那裏的冰蠶絲給你做劍穗的,可惜還沒來得及學,就出征妖域了。也不知道那冰蠶絲還在不在了?”
方鶴亭聽到郝回風這句話,沉默了許久,最終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冰藍色的劍穗。
編織工整,晶瑩剔透,雖然沒有那麽新了,但看得出來,保存得十分完好。
郝回風見到那劍穗,眼前頓時一亮,立刻就道:“果然我後來還是送給你了。”
不過接着,郝回風又有點奇怪地撓了撓頭:“可這劍穗看起來這麽漂亮,不像是我的手筆啊。”
方鶴亭淡淡道:“是我自己串的。”
郝回風怔了一下,接着卻又釋然一笑道:“原來是你自己串的,我就說我不會那麽手巧。”
方鶴亭收起了劍穗,一時間也沒有再多話。
其實那冰蠶絲是後來他在郝回風中毒之後清理郝回風的房間發現的。
那時這冰蠶絲都已經放在抽屜裏蒙了一層灰塵,旁邊還放着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着一些穿穗子用的器具。
阿伶不用劍,郝回風不用劍,這冰蠶絲是要送給誰的,方鶴亭心裏自然清楚。
那個時候,本來他已經有些因愛生恨,想要放棄那樣的郝回風了。
可看到這冰蠶絲,他又不忍心了。
最終,方鶴亭靜靜對着那冰蠶絲坐了一夜,又親手慢慢把它串成穗子,挂在了劍上。
之後,他又重新開始幫郝回風解毒,陪着他,只是那時的郝回風卻全然忘了冰蠶絲的事,某一次喝醉了酒還嘲笑說他的劍穗顏色太娘了,像小姑娘喜歡的。
自那以後,方鶴亭徹底死了心,也不再把劍穗挂在劍上了。
而這時,郝回風卻滿帶笑意地捏着方鶴亭手中的劍穗,獻寶一般地向他抱怨道:“這冰蠶絲啊,可難取了,我當時在那山上,差點被蠶王咬住了腿,幸好掌門給我的火齊珠擋了一下。要不然真就沒命了。”
“而且這冰蠶絲還嬌貴得很,取完之後,必須浸泡在特殊淬煉的靈液中恒溫煉制一個月,才能不斷不融,當初可守得我困死了。”
郝回風一邊說着這些話,一邊就悄悄去看方鶴亭的表情——他雖然并不是邀功的性格,但也看得出來現在的方鶴亭着實不是很喜歡他。
若是不賣賣慘,恐怕真就追不到手了。
而方鶴亭心中有事,可聽着郝回風的話,他神情卻逐漸古怪了起來。
不對,這不對。
縱然那之後郝回風真的不喜歡他了,可取冰蠶絲這麽兇險的事,郝回風總不會忘吧?
現在失憶的郝回風都能一眼認出這劍穗是冰蠶絲做成的,為什麽他先前見到那劍穗,竟是完全認不出來的樣子。
方鶴亭心中疑雲更深了。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阿伶,但當時郝回風看着阿伶時,眼中的愛慕和呵護,絲毫都不像是假的。
方鶴亭那時年紀輕,又實在心高氣傲,根本不願意再往深處去想。
可現在接觸過了萬靈族人之後,方鶴亭多少弄清了萬靈族人的心性。
再聯想到阿伶當年的一些古怪。
方鶴亭一顆心驟然沉了下去。
郝回風本來還在竭力逗方鶴亭開心,結果見到方鶴亭驟然沉了臉色,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得驟然噎住。
“師兄……說錯話了?”郝回風有點無措地道。
方鶴亭擡眼,看向郝回風擔憂中又帶了幾分讨好的神色,心頭驟然一顫,然後他忽然欺身上前,低聲道:“師兄。”
郝回風:?
“方才你對我說這麽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方鶴亭靜靜凝視着郝回風澄明黑亮的眸子,終于還是沒忍住,把心頭一直藏着的那句話問了出來。
可問出來之後,方鶴亭卻又沒來由地生出一陣退意——他覺得自己太莽撞了,即便當初的事是他猜的那樣。
那郝回風卻也未必就對他……
想到這,方鶴亭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緊了一旁的衣擺,卻又強撐着沒有退開。
其實他心裏清楚,他在等郝回風給他一個宣判,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想再等了。
郝回風本來對于方鶴亭的突然親近還有些不自然,可等他無意間瞥到方鶴亭放在身側那青筋都隐隐浮現的修長手背,忽然怔了怔。
接着,郝回風便笑了。
方鶴亭:……
方鶴亭心頭平白生出一股怒意,轉身就想離開,卻又被郝回風一把抓住,拉了回來。
“小鶴亭。”郝回風抓着方鶴亭的手,帶着笑将人抵在了床角。
方鶴亭眸色沉沉,語氣卻有些不穩:“郝回風你放手!”
“小鶴亭不是想問師兄,師兄方才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麽?”
方鶴亭微微一怔,卻又別開眼,冷冷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你別亂叫——”
話還沒說完,方鶴亭的唇就被一片溫熱給堵住了。
在那一瞬間,方鶴亭的雙眸忽然睜得極大,整個人都僵硬在了那裏。
郝回風溫熱的手掌緩緩覆上了方鶴亭青筋浮起的白皙手背,将他緊繃的五指一點點分開,攥在手心。
他心裏其實也捏了一把汗,覺得或許方鶴亭會拒絕他,甚至惱羞成怒地暴打他。不過他想了想,覺得即便方鶴亭暴打他,那也還是他占了便宜——他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方鶴亭厭惡,想看看,到底方鶴亭只是吃醋,還是真的讨厭他了。
明明當初都答應了他,要嫁給他,當他的道侶的。
現在卻變成了一副故作正經的大人樣,真是令他異常苦惱。
但方鶴亭此時此刻卻沒有做出任何郝回風預料之中的事,那清瘦的身軀只是在他懷中僵硬着,長睫微顫,整個人都不知所措,徹底蒙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鶴亭終于回過神來,而這時郝回風的手已經探入到了他的衣襟內,裏面都是微涼細膩的肌膚。
方鶴亭臉色驟變,再也沒忍住,一掌劈在郝回風肩膀上,直接把郝回風劈得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而他,沒有再看一眼,而是轉身就奪門而出。
方鶴亭這一掌是真的使了力氣,郝回風被他一掌劈到在床上,疼得眼前發黑了半晌,才慢慢緩回來。
不過緩回來之後,郝回風咬着牙,忍痛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頭,發現沒什麽嚴重的內傷之後,不由得又默默笑了。
看來這次的大膽,也不算一無所獲啊。
小鶴亭果然還是沒變,只是有點口是心非了些。
不過也沒關系,只要小鶴亭還是喜歡他的,那一切都好說。
·
方鶴亭從自己房間出來之後,徑直去了甲板上。
此刻禁海鹹腥的海風帶着潮濕的氣息吹到他面上,讓他起伏澎湃的心緒反而略略平靜了一點。
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額頭,方鶴亭才發覺自己的面頰從剛才到現在都一直是滾燙的,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郝回風啊郝回風,難道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魔星麽?
就連失憶都能把他折騰得不上不下,無法自處。
不過在甲板上站了片刻,逐漸清醒過來的方鶴亭又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認識了阿伶之後的郝回風确實變化太大了。
大得都不像他本人。
先前方鶴亭可以認為是愛情改變了郝回風。
可現在失憶的郝回風身上的種種蛛絲馬跡卻在告訴方鶴亭,事情不是那個樣子。
沉吟了片刻,方鶴亭轉過身,悄悄去了澹臺無離的房間。
走到澹臺無離房門前,方鶴亭正想敲門,卻忽然發現房門上被下了一層高級禁制——下禁制的人修為應該跟他差不多。
方鶴亭心頭微微一凜,不由得沉聲道:“無離,你在裏面嗎?”
過了片刻之後,屋內傳來澹臺無離有些異樣的嗓音:“方院長,你怎麽來了?”
方鶴亭目光動了動,低聲道:“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屋內靜了一會:“門沒鎖,院長你直接進來吧。”
方鶴亭便徑直推門進去。
而進屋之後,方鶴亭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很淡,不過依然存在。
但看着面前澹臺無離神情如常的模樣,方鶴亭也沒有問澹臺無離私事的意思,徑直就道:“先前你給你師父驅毒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別的問題?”
澹臺無離聽到方鶴亭這麽問,立刻就明白方鶴亭應該是感受到了什麽。
想了想,澹臺無離也沒有隐瞞,便将蠱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方鶴亭。
方鶴亭聽完澹臺無離的話,先是難以置信,接着是憤怒,最終化為了極為無奈的苦笑。
他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子,他煎熬了這麽多年,自卑過,也怨恨過,放棄過。
可最終,卻要由旁人來告訴他,這不是郝回風的錯,一切都是旁人做的好事。
所以他跟郝回風,到底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麽,才要經歷這些破事?
但這些話,方鶴亭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他這時薄唇抿成一線,沉默了許久,只問出了一句話。
“那蠱蟲确實不會再對你師父有傷害了吧?”
澹臺無離看着方鶴亭的神情,知道他心中想法,便篤定地點點頭:“蠱蟲确實取出來了,但師父被蠱蟲寄生多年,身體虛弱,也恐怕是因為這樣才引起的失憶。但應該可以慢慢調整——”
“你有辦法,讓他不想起來麽?”方鶴亭靜靜打斷了澹臺無離的話。
澹臺無離怔住了。
方鶴亭這時又道:“如果有,我希望他不要想起來。”
澹臺無離看着方鶴亭深黑色的瞳孔,那裏面沒有一絲光,平靜沉穩地讓人有些心悸。
但澹臺無離卻明白方鶴亭的意思。
思忖了許久,澹臺無離道:“我盡力試試吧。”
方鶴亭:“好,不着急。”
澹臺無離遲疑了片刻,又緩聲道:“方院長你也別太難受,現在那些事都過去了,師父也變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方鶴亭聽了澹臺無離的話,眸色終于柔軟了一點,露出了很淡的一絲笑意。
“你說得對,一切都過去了。”
·
方鶴亭離開的時候,澹臺無離看着他修長挺直的背影,心頭微微有些酸澀——他雖然猜不到方鶴亭當初跟郝回風經歷了多少,但也挺心疼方鶴亭這麽多年的隐忍。
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氣息默默湊到了澹臺無離耳畔。
“別光顧着心疼旁人,也心疼心疼我啊。”楚蔚有些醋味地道。
澹臺無離無奈一笑,伸手一揮,桌子上便重新出現了一張妖域的布防圖:“說正事吧,心疼你的時間多了去了,但現在可不是時候。”
楚蔚無奈地勾了一下唇角,卻又很快恢複了正經的神色,在澹臺無離對面坐了下來。
“出了禁海,就是妖域的內海,琅嬛仙島的位置就在內海的東南方。而內海的西北邊是九尾狐族,剩下的地方都是其他妖族,威脅不大。”
“我猜這次萬靈族同九尾狐族離開,應該是同他們達成了協議,用盡快幫他們培育出新一代的狐王,來換取更多的天命果。”
“狐王還能培育?”澹臺無離眉頭微皺,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
楚蔚目光動了動道:“九尾狐族以尾數為尊,但它們不同于其他的種族,是不會有先天九尾出生的,九尾狐族的子孫必須經歷衆多歷練,突破自我,才能不斷增加尾巴直到九尾。但偏偏這一屆的狐族都不太行,目前最厲害的也就七尾。眼看老狐王快死了,若是九尾還不出現,妖域恐怕就得易主。”
澹臺無離:“竟然是這樣?”
可随後他又皺皺眉道:“可你先前又說小狐貍的血統很高,這不是跟沒有先天九尾自相矛盾麽?”
楚蔚無奈一笑道:“先天血統只是增加進化成九尾的概率,但能不能成,誰都說不準。”
“那好吧。”
說着,楚蔚忽然眉頭一挑,有些好笑地道:“不過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能不能把小狐貍培養成九尾狐,要是能成,這場仗便不必打了。直接談判,和平分配多好。”
澹臺無離:……
楚蔚看着澹臺無離神色不對,又連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說,畢竟小狐貍那柔弱的樣子,要真成了狐王,我都覺得奇怪。”
澹臺無離淡淡看了楚蔚一眼:“其實你說的有道理。”
楚蔚:?
“目前的狐族子弟大多狡猾成性又不可一世,如果胥瑤真的幫助他們成功成為新狐王,我們到時搶奪天命果只會難上加難。”
“如果能把小钰培養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