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為行駛極地線路的破冰船,歐若拉號的體型并不算龐大,從前期獲取的資料來其船身高度只有十層,其中套房、一等艙、二等艙以及舉辦宴會的大廳占據了甲板以上的部分;低等艙、船員宿舍、輪機房以及貨艙統統在甲板之下。

按照航行計劃,如果天氣狀況不出現意外,抵達北極點需要将近一周的時間。而這期間冠冕應該是安全的,因為大盜會嚴格執行自己制定的規則,康奈爾·舒曼既然通知是典禮當晚,就絕不可能提前或是延後。

将麥琪小姐及其女傭送回套房,蕭瑜又恪盡職守地檢查過每一個可能被安插監控裝置的角落,确保安全後才匆匆趕到跟陸岑約定好的地點見面。

參與此次航行的受邀賓客都是弗雷德家族有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或是丹尼爾和麥琪的朋友,人數遠少于歐若拉號的承載能力,并且被統一安排入住在條件優越的二等以上房間。

甲板以下沒有任何旅客,蕭瑜下到游輪最底層,這裏以貨艙和輪機房為主,走廊入口配有非常先進的安全識別裝置,以确保保存在此的貨物萬無一失。

蕭瑜用門卡進入通道後徑直來到最末端的房間,正要敲門,随着嗒的一聲輕響,金屬門從內部打開,駱逸凡穿着一身雪白的副船長制服,帥得某只眼前一亮!

“進來。”逸凡道。

僅照面幾秒鐘的功夫,猥瑣的大盜先生瞬間抖m附體,自動腦補出一系列船艙制服重口味play,當然,眼下房間裏還有別人,他也就只能想想。

蕭瑜吞吞口水,從門縫往裏一瞟,确認沒人能看見以後,他迅速上前在逸凡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心情愉快地鑽了進去。

駱逸凡短暫一怔,回過神來的時候某只已經閃沒影了,舌尖輕輕舔過唇縫,前探員先生細細回味着殘留的觸感,原本疏冷的眸底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

這是一間經特殊改造的套房,四壁和天花板都做了隔音處理,地上縱橫交錯的線路分別連接到各類儀器上,光展示監控畫面的顯示屏就占據了整整一面牆。

聽見動靜,陸岑從兩臺筆記本後擡起頭,笑道:“麥琪小姐怎麽樣?”

“呃……沒想象的那麽難搞,要說丹尼爾好歹也是能進福布斯榜的家夥,沒想到未婚妻還挺普通。”蕭瑜繞到電腦桌後,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去瞄電腦屏幕。

“普通?”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下,陸岑疑惑地看向他,“什麽意思?”

蕭瑜思索片刻,感覺有些不好下這個定義,索性改口問道:“丹尼爾有沒有提供未婚妻的資料?”

“有,但是不多,”陸岑邊說,邊從手邊的文件中抽出一份遞給蕭瑜,然後繼續道:“她家裏做進出口生意,條件比弗雷德差一些,不過也還算不錯。”

蕭瑜随便翻了翻那份資料,說:“我并不是說她長得不漂亮,只是氣質和行為看上去有些……我感覺更符合一般人家的女孩子。”

“你是想說她不像有錢人家的小姐?”駱逸凡道。

“其實我不知道那種出身的人應該什麽樣,”蕭瑜聳了聳肩,“只是感覺麥琪和鹿鹿給的那句‘脾氣不好’有落差,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陸岑笑笑,道:“我會反饋給組織,讓情報那邊調查一下,總之這趟委托本來就可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丹尼爾·弗雷德本人,咱們的任務只是保證典禮當晚冠冕不會被盜,25日一過,boss會安排咱們離開,不需要跟游輪返航。”

蕭瑜點了點頭,逸凡習慣性沒開口。

陸岑又道:“我已經拿到所有受邀賓客包括照片在內的資料,逐一核查大概需要一到兩天時間。弗雷德先生剛剛把25號之前游輪的活動詳情發送給我,基本上就是舞會、聚餐、博彩這種,你們兩人可以趁機接觸一下賓客,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家夥。”

“你放心,”蕭瑜道:“話說回來,冠冕也在這一層。”

陸岑嗯了一聲,指了指隔壁貨艙,說:“能進底層的門卡整艘船只有四張,除了咱們手上的,最後一張在弗雷德那裏,這是雙重識別,不僅需要門卡,同時也需要咱們的指紋,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弗雷德本身沒問題,典禮以前冠冕不可能出現差錯。”

“只有四張……”蕭瑜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眉心微蹙,猶疑道:“難道弗雷德的意思是,即使到了典禮當晚,也由我們陪麥琪小姐來這裏拿取冠冕?”

陸岑緩慢點頭,“他不希望有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接觸到底倉,最近幾天我會一直留在這裏工作,有事通訊器随時聯系,發現可疑人物,第一時間報告給我,盡量不要擅自行動。”

“明白,”蕭瑜笑得眼睛彎起來,故作輕松地拍了拍陸岑肩膀,調侃道:“鹿鹿,這次委托你好像特別緊張,就是因為對方是舒曼老師?”

陸岑靠在扶手椅內靜了幾秒,半響後擡頭與蕭瑜對視,那雙沉靜的黑眼睛看不出一絲戲谑的意味,受到影響,蕭瑜也不禁收斂了笑意。

“我怕的不是舒曼,而是眼下遠離陸地的環境。”

蕭瑜怔住,幾乎瞬間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陸岑點燃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吹散,在寂靜的房間緩慢浮動,過了很久,他擡眼看向不遠處觀察監控畫面的駱逸凡,直言問道:“逸凡,我想聽你解釋一下,為什麽會提前知道‘歐若拉號’這個名字?”

這個疑問蕭瑜心裏也有,只不過這次碰頭的重點是細化工作部署,所以他還沒找到機會提出來……

聞言,駱逸凡收回目光,轉身,隔着煙霧與陸岑對視,淡淡道:“抱歉,我無法給出任何解釋,有些話即使說了你們也不會信。”

那種回答跟初次見面給出的答案近乎一致,陸岑的眼睛眯起來,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對方,身為組織下屬的地區負責人,駱逸凡不是他考察的第一個可疑目标,卻是最難以看清的一個。

作為新人,他擁有遠超年齡的冷靜和果斷,意識清晰,手法老練,不排斥殺戮,是個難得優秀的搭檔,盡管他身上疑點重重,但是陸岑總是下意識地去選擇相信他,在他們這類必須以謹慎為上的人身上,這種行為甚至可以稱之為不理智。

“逸凡,我總覺得你知道很多,”陸岑說:“但同時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你了解的事似乎都需要被時間驗證,但結果卻無一例外的證明你是對的。”

駱逸凡不置可否,只是緩步走到電腦桌前,朝陸岑伸出手,“結果能證明我真的是你的搭檔,deer,你至少可以肯定,我不會傷害shaw,不是麽?”

陸岑輕笑着搖搖頭,起身握上那只手,說:“我還記得你說你加入組織是為了一個已故的朋友,他難道是我們的人?”

蕭瑜:“……”明明是一個關于信任的問題,蕭瑜卻莫名産生了一種他們在讨論自己情敵的蛋疼感覺。

駱逸看了某只一眼,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凡輕描淡寫道:“我不清楚,那時候我對他了解不多,不過确實是個很重要的人。”

蕭瑜:“!!!!”

啊啊啊啊啊!蕭瑜內心在咆哮,簡直被‘重要’這個詞造成了暴擊傷害,瞬間沒了半管血,尼瑪ex神馬的最讨厭了,幸好挂得早!

晚上九點,麥琪小姐的套房傳來一聲咆哮——

“保镖!!!”

蕭瑜正守在門口刷微信朋友圈,一聽這聲以為出事了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趕緊踹門進去查看情況。

“怎麽……”聲音戛然而止,蕭瑜定睛一看,嘴角開始抽搐,滿頭黑線道:“小姐,您先把衣服穿上行麽?”

女仆不在,麥琪已經畫好妝,身上只穿了一套性感的蕾絲內衣,露出白皙纖細的腰身和長腿,豐滿的胸部被bra緊緊束住,勒出一個呼之欲出的飽滿形狀,她拿着兩套禮服在身上比劃,笑眯眯地說:“哪個好看?”

蕭瑜打了個哈欠,靠在牆上往朋友圈裏發狀态,頭也不擡道:“右邊那套。”

他發的狀态是——【尼瑪一開門這個女神經只穿了內衣啊啊啊啊,要是個猛男也就算了,勞資對女人沒興……求帥哥蹂躏~(*/w╲*)】r回複:友情艾特→n

ix回複:手滑n

ray回複:重要的事要艾特三遍~n

archi回複:他們逼我的qaq……n

ivan回複:嗯,記下了。

shaw:統一回複,尼瑪這種事要不要這麽快?!工作時間不要玩手機好麽!

這邊,麥琪已經換好禮服,又取了一只羽毛面具戴好,對着鏡子左看右看,對蕭瑜說:“保镖,陪我去舞會。”

“我去叫弗雷德先生。”蕭瑜把手機塞進口袋,轉身就要開門。

“別,丹尼爾跟朋友在喝酒,那些男人不喜歡跳舞,”麥琪趕緊叫住他,提着裙角小跑到蕭瑜近前,将一只金屬假面比在他臉上,笑眯眯地說:“你陪我去就行~”

“那怎麽行?”蕭瑜把面具摘下來,“我是保镖,小姐,這船上都是弗雷德先生的熟人,您訂婚前萬一跟保镖傳緋聞不太好吧?”

麥琪臉上的笑容霎時凝固,旋即又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踮起腳尖,把面具幫蕭瑜戴好。

這個姿勢很暧昧,兩人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蕭瑜能感覺到對方柔軟的胸部壓在自己身上,他對女人沒感覺,自然不會覺得有多別扭,只是先前對麥琪那種疑惑更強烈了。

“化裝舞會,咱們不跟別人說話,跳幾支舞就回來,好不好?”麥琪臉頰緋紅,嬌豔的唇抿起來,一臉乞求地望着蕭瑜。

上午陸岑有過吩咐,蕭瑜今晚本來也會去舞會溜達一圈,眼下如果有個女伴跟着,反倒不容易引起懷疑……想到這裏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麥琪特別開心,挽着蕭瑜胳膊,拖着他離開套房。

舞會地點位于游輪頂層,是一間完全由金屬和玻璃打造的透明大廳,上百只水晶吊燈自穹頂垂下,将水晶一般的宮殿映照得金碧輝煌。

這裏靠近北極圈後污染降低,大氣透明度極高,此時深藍的夜幕綴滿星辰,銀河橫跨天際,星宿沿着各自的軌跡緩慢移動。

蕭瑜一手執起麥琪的手,另一只手扶在她光裸的脊背,合着樂曲的旋律融入舞池,劃開極地星空之下,華爾茲最優雅的開篇。

“你跳得真好。”麥琪激動地說。

“噓——”蕭瑜示意她安靜,目光穿過一對對旋轉的男女,逐一觀察起水晶大廳內的每一個人。

化裝舞會對于大盜來說簡直就是外挂一般的存在,當所有人都披上面具,那些最善于僞裝的家夥會變得更加難以分辨,蕭瑜一轉不轉地盯着人們臉上花花綠綠的假面,一種冰冷怪誕感的不可抑制地從心底洩露出來。

就在這時,明亮的頂燈忽而熄滅,人群發出一聲驚呼,緊接着異常昏暗的燭光亮起,人們只當是增加氣氛的餘興節目,短暫驚訝過後便重新享受起這份搖曳中的浪漫。

這種光線根本無法看清幾米之外的人,久經錘煉的危機感告訴蕭瑜有什麽事即将發生,或許是受到光線影響,身邊兩對舞者同時旋轉向這邊撞來——

電光火石間,麥琪的手從掌心滑出,兩對舞者散開,面前的麥琪竟然不見了!蕭瑜心下大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感覺有人從身後攬住他的腰,輕輕一扯,他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那人懷裏。

蕭瑜下意識去摸腰間的刀片,對方像是無比熟悉他的習慣,幾乎是同一時間鉗住蕭瑜的手腕,“別動,”他輕聲說:“小七,是我。”

同時一時間,三層賭場。

駱逸凡避開侍者,徑自走向角落裏的那張賭桌,在空餘的沙發上坐下凱文·加西亞穿着修身白襯衫和馬甲,他的皮膚比女人還要白,精致的臉上挂着一抹邪氣的痞笑,将一只倒好紅酒的高腳杯推過去,自己舉杯示意,“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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