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shaw只用了一周時間就印證了自己的話。
他從德克薩斯洲際監獄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随他一同越獄的還包括一名入獄已滿六年的重犯。但事實上,早在shaw被轉移至洲際監獄的判決下來,駱逸凡就已經開始着手調查監獄內的囚犯背景。
這是一項費時費力、信息量龐大、內容又真僞混雜的工作,他不會天真到去相信從那家夥嘴裏說出來的話,更不相信有大盜介入的案件會存在巧合,所以他仔細回憶了那日審訊室的全部對話,以此為藍本一點一點去剖析出對方的目的。
事實證明他的确猜對了,但終歸還是慢了一步。
沒有人知道shaw和另一名囚犯究竟是用什麽方法離開了那座安保森嚴的鋼鐵監獄,據當事獄警交代,那晚沒有任何異樣,他們是在次日清晨點名時才發現了有人失蹤,然後按照流程想要啓動應急方案——
“為什麽是三天後?”說話的男人聲音威嚴,帶着上位者特有的壓迫感,獄警情不自禁地繃緊脊背,原本同對方對視的目光忍不住索瑟了一下。
“休斯頓警局在shaw越獄的三天後才收到通知,在這以前,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此時會議室的氣氛異常嚴肅,時年五十五歲的喬治霍華德高坐正位,右手邊是警察局長,左手邊則是最受器重的下屬駱逸凡,三人對面接受問話的是洲際監獄的典獄長和發現犯人失蹤的當事獄警。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不善于表達,那名獄警支吾了半響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理由。桌面之下,典獄長用皮鞋碰了碰手下人的靴子,示意他冷靜,然後自己看向fbi高官,十分謹慎地開口道:“霍華德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發現兩名犯人越獄,鮑勃第一時間趕來辦公室通知我,按照流程,這時應該和市警察局取得聯系,由雙方聯合展開搜索,但奇怪的是當時監獄內所有能跟外界聯絡的通訊方式全都失效了……”
聞言,霍華德眉頭擰起來,“你們疏于對監獄基礎設施的檢查?”
“不!不是這樣的!”典獄長連忙澄清,“這件事真的非常奇怪,先是電力系統故障,緊接着局域網絡癱瘓,就連監獄附近的基站都出現了問題,我們的手機在過去三天一直處在無信號狀态,而且不止這些——”
“同時受到影響的還包括監獄內的警車,第一批驅車前往市區求助的獄警發生了嚴重車禍,我們像是被人完全隔絕在了休斯頓市郊!所以……直到今天才勉強趕來這裏……向您們彙報情況。”
做完陳述,典獄長努力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十分真誠地看向霍華德,他知道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眼前男人的決定才真正決定了能不能保住他的職位。
霍華德完全無視典獄長,稍作沉思,再開口卻是對駱逸凡說道:“逸凡,我記得你曾經提交過一份報告,上面說你認為shaw不是單獨行動,而是采取團隊合作的方式,并且通過盧浮宮失竊案,你推斷有一位技術不錯的黑客是shaw的後方支持?”
“是這樣的,先生。”駱逸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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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緩慢點了點頭,又道:“這件事你怎麽看?”
“再高明的黑客也無法做到在網絡中全身而退,我想只要仔細排查監獄局域網,就應該能發現對方留下的痕跡,”駱逸凡說:“只不過這些痕跡恐怕無法幫助我們定位到shaw的位置,但我們至少要知道對手是誰。”
霍華德露出一個滿意地笑容,是非贊賞地看向逸凡,道:“這件事交給你,一周以後給我答案。”
駱逸凡:“屬下明白。”
幾日後傍晚,佛羅裏達州,邁阿密市。
公寓二層書房,空調溫度開得很高,阿基米德額頭沁着一層薄汗,将一只拆解好的狗鈴铛遞過去,然後看了眼表,愁眉苦臉地說:“老大,該吃藥了,要不一會兒deer回來又得罵我。”
蕭瑜穿着厚厚的羊絨居家服坐在地毯上,接過鈴铛,他用鑷子夾起一枚微型追蹤器,用電烙鐵小心翼翼地焊在了鈴铛內壁上,做完這些,他心情愉快地吹了聲口哨,一邊裝鈴铛,一邊說:“把loki給我抓過來。”
阿基米德只能嘆氣,苦逼地下樓捉狗去了。
夜十點,陸岑下班回來,剛進書房就看見某只正抱着胖成球的松獅狗歪在沙發上睡得正香,阿基米德坐在旁邊一張扶手椅上打瞌睡。
陸岑放下電腦包,走過去把他推醒,低聲道:“你去休息吧。”
阿基米德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說:“他吃過藥了,你不用擔心。”
陸岑拍拍他肩膀表示感謝,待房門重新關緊,他挨着蕭瑜坐下來,沒着急說話,而是盯着他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摸了摸那顆被曾德毛茸茸的腦袋。
蕭瑜醒了一翻身,搭在肩上的毛毯頓時滑下來些,他看着陸岑定了定神,說:“回來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我有個壞消息,”陸岑莞爾,幫他裹緊毛毯,“你先說吧。”
“我用《蒙娜麗莎》委托的錢把對面公寓買下來了,下周開始裝修,估計年底就能住進去~”蕭瑜托起loki晃了晃,笑得特別開心,“所以現在又沒錢了。”
“沒事,我養着你,”陸岑說:“年底也別着急搬,剛裝修完空氣不好,等春天暖和了再說。”
蕭瑜嗯了一聲,把loki放到地上,然後拿着手機測試追蹤器的靈敏度,随口問道:“你的壞消息是什麽?”
“fbi正在調查越獄當晚洲際監獄的系統入侵痕跡。”陸岑道。
蕭瑜擡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不是意料之內的事麽?”
陸岑無聲一哂,說:“就算是意料之內,我們作為被fbi追查的壞人,被發現蹤跡也要表現的緊張一點,不是麽?”
“呵呵,故意留下線索的壞人沒資格談緊張,”蕭瑜縮在毛毯裏翻了個白眼,對着空氣,尖聲尖氣地精分道:“我是鹿鹿的臉,他不要我了~”
陸岑:“……”
陸岑被他逗笑了,懲罰性地捏了捏他的臉。
蕭瑜由着他捏,過了一會兒兩人都安靜下來,蕭瑜望着陸岑的眼睛沉默半響,忍不住問:“鹿鹿,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暴露自己?做咱們這行的人都知道,信息洩露造成的後果是不可逆轉的,我們會被人一點一點揭開僞裝,展現在世人面前,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何必髒了神的名字?”
“沒有人會真的把一名黑客當神,他們只是畏懼黑客的破壞力罷了,”陸岑輕描淡寫道:“況且我很想告訴fbi的探員們一件事。”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下來,看着蕭瑜笑而不語。
蕭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湊過去問:“告訴他們什麽?”
陸岑:“我要告訴他們,我的shaw從來就不是一個人。”
那天深夜,七八名網絡安全專家組成的臨時團隊終于在洲際監獄的某臺終端裏發現了一段隐藏程序,這無疑是對幾天沒日沒夜加班工作的最好獎賞。
可就在安全專家們小心翼翼地試圖拆解分析那段程序時,一經觸碰,事先埋設好的蠕蟲病毒瞬間爆發,沿局域網快速感染了同一網絡環境下的全部終端。
那時距2016年的聖誕節還有整整一個月時間,令人哭笑不得是,休斯頓警察局的電腦屏幕卻提前跑起了一只拖雪橇的小馴鹿。
聽見這個消息,駱逸凡簡直被這群知名學府出來的專家蠢到無話可說。
但值得慶幸的是,在報廢了幾十臺電腦後,安全專家成功分析出病毒的邏輯語言,并從中獲取了一個名字。
“他是誰?”
“他說他是deer。”
在經歷過數次确認後,這個名字被官方宣布,經大大小小的媒體披露,終于和早一年震驚世界的shaw站在了同一高度。
那一刻,世人了解所謂真相,原來大盜shaw之所以會落網,只是為了從洲際監獄協助某個囚犯越獄,而兩人之所以能毫無顧忌的洞穿那猶如銅牆鐵壁的防禦體系,正是因為有人為他們轟癱了半個美國的信息通訊網絡,在銅牆鐵壁中生生打開了一條路。
那位神出鬼沒的偷天大盜身後存在着這樣一位默默無聞,卻又在虛拟世界無所不能的神——大盜與黑客的強強聯手,最終颠覆了整個世界的秩序與規則。
——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