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散會後,裏奧很快被他的工程師帶去模拟室開車。
陶利則去找貝盧斯科尼。辦公室裏找不到人,他嘗試性去了研發部門。
隔着明淨無塵的玻璃,陶利看到了車間裏的貝盧斯科尼,他戴着口罩,穿着黑色背心及工裝褲,此時正拿着機器打磨賽車鼻翼,稍一用力,肩胛骨凸起,帶出的肌肉線條充滿力量感。
陶利無意識舔了舔唇,開了車間的門,磨耳的銳利機械聲鑽進耳朵裏,他叫了一聲“貝盧斯科尼”就連忙關上門。
貝盧斯科尼朝這邊看來一眼。
陶利隔着玻璃窗跟他揮舞雙手。
貝盧斯科尼關掉機械,邁着長腿往這邊走來,開了門,說:“開完會就去跑模拟器。”
貝盧斯科尼身上滿是細粉,給他黑色裝束加了不少雪花效果。
“我給你的工作郵箱發了一張計劃表,你照做就是。”貝盧斯科尼補充了一句。“我忙完會去看看的。”
陶利點點頭,回去後,認認真真看了計劃表,老老實實執行了兩天,就開始各種偷懶。
他有重要的事要考慮。
怎樣跟貝盧斯科尼坦白,才能降低死亡率?
陶利在模拟室裏想不明白,覺得,也許在酒吧裏能想明白。
和他一起蒲的亞加爾表達過擔憂:“貝盧斯科尼查崗怎麽辦?”
“我能在他查崗之前趕回去。”陶利得意得虎牙都露了出來,特白。
一般而言,他會通過“陶月”手機了解貝盧斯科尼的行蹤,如果貝盧斯科尼回複的速度很慢,一般都是在研發部門,目前那裏是他最鐘愛的地方;如果貝盧斯科尼秒回,那很有可能回辦公室了。然後他就得狂奔回模拟室,因為貝盧斯科尼忙完辦公室的事,習慣拐過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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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一眼,門都不帶進的,在門口瞟一下,就走了。
因此,陶利現在可喜歡跟貝盧斯科尼發信息了。
酒保給陶利送上一杯馬天尼,陶利轉眼就跟貝盧斯科尼發——今晚喝馬天尼。
貝盧斯科尼過了十來分鐘才回語音。
陶利點開,但聽不到,特意拿着手機溜出酒吧,就着舒服的夜風,聽貝盧斯科尼的語音。
——在酒吧?有人陪着你嗎?
陶利剛開始有點發毛。
後來一想,馬天尼不就是酒吧裏常有的嗎?貝盧斯科尼猜出來也沒什麽稀奇的。
陶利安了心,蹲在路障石墩上,給貝盧斯科尼發了個乖巧的表情過去,又打字——經紀人陪着我呢,放心吧!
·
收到信息的貝盧斯科尼勾着嘴角,正要打字,一旁的菲爾曼提醒:“斑馬線到了,別看手機了先生。”
貝盧斯科尼的塗裝色卡漏在家了,現在出來拿。
貝盧斯科尼停下腳步,給陶月迅速回了條信息,這才起步。剛一擡頭,貝盧斯科尼就皺了眉。
他大步朝酒吧走去,石墩上的男人已經跳下來,進了酒吧。
“怎麽了?”菲爾曼跟着看,只看到酒吧外閃爍的燈光,及茫茫夜色。
“你先回去拿色卡。”貝盧斯科尼臉色陰沉下來,把鑰匙扔給菲爾曼,自己轉身就走,“我先回公司了。”
貝盧斯科尼進公司,先去健身休息區抄了一支桌球杆,才去的模拟室。
本打算蹲人,結果到了模拟室,貝盧斯科尼隔着窗就看到陶利在駕駛模拟器。
貝盧斯科尼略站了站,打電話給安保部門主管要這幾天的模拟室監控視頻,之後才進模拟室。
裏奧和他的工程師都及時跟貝盧斯科尼打招呼。貝盧斯科尼微微颔首,走到了陶利跟前,陶利跑完一圈,将模拟車開進維修站,這才回頭跟貝盧斯科尼寒暄:“今天怎麽來得怎麽早……咦,你打桌球去了?”
“是啊。”貝盧斯科尼對陶利笑,“練得怎麽樣?”
陶利心中慶幸,剛才貝盧斯科尼對“陶月”秒回,他就立刻從小路跑回公司,這個決定是對的。
“還好。”陶利笑得很甜。
“要不要出去走走?”貝盧斯科尼說,“我有點東西想買。”
“好啊好啊。”陶利完全沒異議,關了還沒熱起來的模拟器,就跟貝盧斯科尼走了。
總部外頭多是汽修配件店,再過一條街,也就是接近員工宿舍樓,才是生活氣息濃的店多。
“你想買什麽?”
“看看。”貝盧斯科尼一邊走一邊看,最後進了一家配件店。
店家孩子的玩具鯨魚裏播着兒歌。貨架上擺着一箱箱工具,積着灰,有汽油味。
貝盧斯科尼掃一眼,蹲在地上,在髒兮兮的箱子裏挑工具,成箱成箱說不出名字的配件,他撿起了其中一種黑色薄片膠條,兩指寬,小孩手臂長短,甩在手心瞬間回彈,啪啪作響。
陶利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好奇地問他:“你買這個做什麽?”
看着就不像是賽車汽修配件。
“這個趁手。”貝盧斯科尼把膠條拿在手裏,對着陶利笑。“不怕壞。”
“這玩意還能壞啊。”陶利覺得貝盧斯科尼很容易滿足,找到一個普通膠條笑得這麽好看,他也跟着嘿嘿地笑。
“走吧。”貝盧斯科尼站起身,走去付款。陶利屁颠屁颠跟在後面,老板給膠條裝了袋,他主動幫貝盧斯科尼提着。
回家的路上,風很柔,路燈在樹梢探頭,人行道剛好可以并行,陶利興高采烈地跟貝盧斯科尼說着話。
“F1那邊叫我去拍宣傳照了。”陶利一手提着袋子,一手向上撥弄着沿途樹葉,“明天早上或者後天下午……”
貝盧斯科尼笑着說:“選明天早上吧。拍好看點。”
“早上人的精神比較好是嗎?”陶利一邊問一邊點頭,“也行,明早就去拍。”
“新合同簽了嗎?”貝盧斯科尼偏頭關切地問。
陶利有些遲疑地偏開視線。
按理說,流星要跟他續約,并且年薪翻兩倍,他應該立刻答應才是。但他總怕東窗事發之時逃不掉,故而拖了再拖,沒說簽也沒說不簽。
“是價格不合适?”貝盧斯科尼挑眉問。
“額……也不是……”陶利尴尬地摸着後腦勺,“一簽簽兩年……就……太長了……”
“那就簽到夏休期結束吧。”貝盧斯科尼說,“一年兩簽,最短就是這樣了。等會兒我就跟經理說好,明天一早你先去簽續約,再去拍宣傳照,回來跑模拟器。”
貝盧斯科尼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陶利沒覺得哪裏不好,反而有種被長輩照看的安全感,好像自己不需要考慮太多,一切最好的都會給到他。
“好啊。”陶利仰頭對貝盧斯科尼笑,他五官中性,但眉宇英挺,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年輕,有點張揚有點痞。
貝盧斯科尼看着看着,伸手遮住陶利的額頭和眉毛,認真看了一會兒,說:“你姐姐的新廣告修得有點過火。”
這事陶利聽貝盧斯科尼說過,在“陶月”與他的聊天中。
“你說最近那個洗面奶廣告嗎?”陶利盡量選擇和訊息中不一樣的字詞,說,“我覺得很自然啊,幾乎沒有化妝。”
“都修變形了。”貝盧斯科尼不贊同地說。
“沒有!我給你看我姐真素顏。”陶利翻出手機,點亮屏幕發現是陶月的鎖屏,立刻心虛地塞回去,從另一個褲兜裏拿出另一個手機。
貝盧斯科尼沒說話,用兩個手機的人很多。
陶利從自己的手機裏翻出去年跟姐姐的合照,放大姐姐的部分,說:“喏你看,跟洗面奶廣告沒什麽差別啊。”
貝盧斯科尼低頭彎腰,凝神細看,語帶質疑:“這是你姐姐?”
“是啊。”陶利也湊頭過去,兩個男人在路燈下,挨得很近,胳膊貼胳膊,互相傳遞着熱量。
“怎麽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
除卻第一次見面,貝盧斯科尼再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陶月,僅通過手機聯絡感情。
記憶出現錯漏也沒什麽稀奇。
只是……
貝盧斯科尼握着陶利的手機往後退一步,看一眼手機,看一眼陶利,眉頭越皺越緊。
“怎麽了?”陶利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和你姐長得很像,現在卻覺得你們一點都不像。”貝盧斯科尼說着,另一手扣住陶利的後脖頸,迫使陶利仰頭。
“喂喂——”
陶利正要抗議,便看進貝盧斯科尼深邃專注的眼眸裏,他怔了怔,心跳莫名加速。
“你姐姐的眼睛是微微上翹的,你沒有。”貝盧斯科尼下着定論,帶繭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陶利的皮膚,“你的鼻子要比你姐姐的挺一些,你們是不一樣的。”
陶利呼吸有些亂地“嗯”了一聲。
貝盧斯科尼放開陶利的脖子,皺眉說:“我看你看習慣了,竟然覺得你長得更順眼一點。”
陶利擡手按着自己的後脖頸,想消散那上面屬于貝盧斯科尼的灼熱觸感,揉着揉着,嘴角卻不自覺上翹。
·
第二天,陶利到總部,在經理的催促下簽了新合同,緊接着開始拍攝宣傳照,下午在公司駕駛模拟器,到了晚上,難免有些無聊,陶利重施故技,又和亞加爾蹦迪去了。
他在舞池裏搖晃着身體,屁股突然被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痛,痛得他跟串天猴似的,整個人都要蹦起來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