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陶利在疼痛中驟然驚醒,一昂頭,看到貝盧斯科尼,他都有些呆住。

“你打我幹什麽?”

“沒打你。”貝盧斯科尼收了手,說,“沒我,你的額頭就要磕到筆了。”

被薅頭發的痛,比磕到筆要嚴重很多吧……打就打了吧,貝盧斯科尼還找借口,陶利迷迷瞪瞪地耙了耙自己的頭發,悶聲問:“好吧,老板有什麽吩咐。”

陶利有幾根頭發撲棱着朝上,貝盧斯科尼伸了手又及時收回,偏開視線,沒好氣地開口:“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為什麽要看醫生?”

“不是頭疼嗎?”貝盧斯科尼皺着眉反問,“別跟我說你怕醫生。”

陶利不怕,他就是有點暈,設想了一下貝盧斯科尼知道他頭疼的過程,他又有點飄。

說是說不可能選擇他,但內心還是忍不住關心他的吧?

“貝盧斯科尼,你這就影響我冷靜了啊!”陶利賭氣地嚷了一句。

貝盧斯科尼睨來一眼,神情是一貫的居高臨下,仿佛陶利出的難題都是小兒科那般,他說:“土耳其大獎賽馬上要開始了,你的身體是公司的。”

所以是為了積分才關心他……陶利敗下陣來,跟一只沒叼到骨頭的狗似的。

“可以走嗎?”

陶利垂下頭:“可以了。”

·

他們随便吃了個漢堡充饑,就往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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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陶利總在想,貝盧斯科尼是不是已經解決掉那種“不正确情感”了?

想到這裏,陶利憤然又沮喪,甚至有些逆反心理。

憑什麽貝盧斯科尼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呢?慫人還不能有三分氣性嗎?看什麽病?

他抿緊唇,瞥了一眼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貝盧斯科尼。

有的人的魅力,是經歲月一層層疊加的,貝盧斯科尼看着就沒浪費過一秒,就連排隊取號,站得都比別人挺拔,盡管表情是耐心欠奉,但舉手投足間仍十分有分寸,當然,紳士風度僅面向女性。

隊伍久久不前進,前面排隊的人領着個穿亮片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拿着洋娃娃,在貝盧斯科尼的馬丁靴上過家家,貝盧斯科尼一聲“啧”都沒有。

但小男孩亂闖亂撞來到他身旁,他跟抓貓抓狗似的,提着男孩後背上的衣服就把人吓哭了。

貝盧斯科尼還奉送一句鄙夷:“這就哭了?”

男孩的困境,陶利簡直感同身受,莫名感覺自己頭皮又疼了起來。

後來貝盧斯科尼帶他去進醫生房間,他走得賊配合。

·

等藥的時候,陶利接到了彼得的電話。

“陶利,你去哪裏了?”

“噢,”應該是訓練時間到了,所以彼得來找人了,陶利說,“老板帶我來醫院看病,我可能會晚些回去。”

“菲爾曼嗎?”

“貝盧斯科尼。”

電話那邊的彼得用那種聞所未聞的驚悚語氣問:“貝盧斯科尼帶你去看病?”

陶利愣了愣。

“你是病過頭了吧?貝盧斯科尼讓營養師帶你去醫院才比較符合現實啊……”

是喔,陶利恍然大悟,貝盧斯科尼如果真的只為了積分,何必自己帶他來醫院呢?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陶利剛要擡頭,一袋藥就甩進他的懷裏。他竟然覺得這袋藥散發着旺仔甜甜的奶香味。

“走,回去吃藥。”

陶利站起來,腳步輕快地跟貝盧斯科尼去開車。

“貝盧斯科尼,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一定——”一定好好努力,做一個配得上你的人。

陶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貝盧斯科尼打斷陶利:“我不喜歡開展毫無結果的項目。”

陶利站定,呼吸開始急促,他努力壓制着。

“什麽叫毫無結果?”貝盧斯科尼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追平彼此之間的差距嗎?真的就這樣……看不起他嗎?

陶利漸漸紅了眼睛。

貝盧斯科尼抿緊唇。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适合什麽,能承擔什麽,但陶利不是的。

陶利太年輕,還沒有看過世界,還沒有明确自己的未來需要什麽樣的伴侶。

在陶利成年後,陶利會有很多機會,去嘗試不一樣的伴侶,也許是不一樣的性格,也許是不一樣的職業,甚至也許是不一樣的性別。

他既不想要這種穩定性極低的戀情,更不允許自己去扼殺陶利合理的試錯。

所以結果是唯一的。

這段感情就不能開始。

“我最後重申一遍,我們不可能的。”

陶利攥緊手裏的藥袋,指節都發了白。

·

不歡而散的交談,讓大家的情緒都很糟糕。

陶利獨自回模拟室,遇到了菲爾曼。

“陶利!晚上我要去見謝爾弗,你要跟我一起去見見嗎?”

“謝爾弗?”

“我上次說要給你介紹的男生。”

陶利深呼吸,賭氣地說:“好啊。”

就許貝盧斯科尼刺激他嗎?!

·

下班後,菲爾曼就真來接陶利。

彼時陶利下樓,正巧瞥見貝盧斯科尼進了三樓的玻璃車間,看技師剛呈出來的賽車鼻錐。

陶利略站了站。

一旁的菲爾曼推着他往下走:“陶利,別愣神。”

陶利生硬地偏開視線,走到一樓,門外是跑車,夜風,笑聲。街上的人都在肆意享受下班後的慢生活。

菲爾曼一邊開車門,一邊同他說:“你提前想想話題,比如說你喜歡什麽啊,你生活方式是什麽樣的啊……”

陶利一時間竟然答不出來。

他從前上班就等着下班,下班就等着夏休冬歇,喝一罐旺仔,睡一個大懶覺,吹一個下午的風都是他特別喜歡的事情。

但現在他一醒來就想着賽車。

好一會兒,陶利說:“我就喜歡工作。”

菲爾曼一副受不了奉承的樣子,擺擺手說:“好了好了,下班了你就不要把我當老板了。”

“我沒有。”陶利坐上菲爾曼的跑車,摸了一下車內配置。

“這保羅的車,”菲爾曼說,“我在英國沒跑車,反正以後肯定是開我們流星自己的跑車,還費什麽勁運過來呢。”

陶利看向菲爾曼,有些發愣。

超過一半的F1車隊是、或終将是汽車廠商的廠隊,F1賽車能在極短時間內為汽車品牌打開知名度,能為汽車廠商省下數以萬計的廣告費。

聽着菲爾曼的話音,他和貝盧斯科尼并不只是滿足于賽車,流星必将只是一個踏板。建造一個汽車王國,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标吧。

若他還賭氣停留在原地,貝盧斯科尼将更快将他抛開,像輪胎上的橡膠顆粒那樣。

“我不去了,我要回去開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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