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連一向對陶利滿懷期待的史黛芬妮也隐晦地提議:“霍普實在太厲害了,也許貝盧斯科尼會有辦法對付他?”

陶利提着頭盔保持緘默,賽車比賽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可他竟然走神了,他沒臉跟史黛芬妮說實話,他根本還體會不到霍普的攻防實力就輸了。

“貝盧斯科尼做回你的賽事工程師,一切便都會好轉的吧?”史黛芬妮進一步表達自己的意見,并貼心地說,“身為你的經紀人,我可以代表你跟流星交涉。”

如果貝盧斯科尼做回他的賽事工程師,他拿到了領獎臺,就說明他完全離不開貝盧斯科尼了。

從前他不介意別人這樣想,但他現在十分介懷。

“請不要這樣做,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這種失誤了。”

史黛芬妮沒有再說下去,但陶利知道,她對他的保證持懷疑态度。

陶利懊悔極了。

·

不僅圍場裏的其他人對陶利狂轟濫炸,到了酒店,陶利被叫到貝盧斯科尼的房間複盤。

“恭喜你,你犯了一個實習司機都不該犯的錯誤。以後賽事方介紹這條賽道的精彩瞬間,必定有今天你的表現。”貝盧斯科尼坐在陶利身側,臉色陰沉,語氣刻薄地說,“能這麽快在這條賽道上留名,我真想掰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什麽完美構造。”

陶利面無表情地挨罵,他确實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哪怕是他此刻最讨厭的貝盧斯科尼罵他,他也還不了口。

貝盧斯科尼整整罵了他半個小時,末了還說:“斯特拉昨晚給我介紹了幾個賽車手,我都沒想到流星這麽快就要用上了!”

聽到斯特拉的名字,陶利抿緊唇,但仍難以抑制呼吸的劇烈變動。

貝盧斯科尼一直在拒絕他,所以貝盧斯科尼跟誰睡,都不關他的事。他也沒有質問的立場。

也因此,這種無處宣洩的情緒越發激昂,哪怕他決定放棄貝盧斯科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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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怕了?”貝盧斯科尼誤解了陶利的情緒變化,他傾近陶利,語氣依舊嚴厲,但眼神已有所收斂,“趁我還有一點耐心,配合我複盤。找到問題了,我教你怎麽解決。”

陶利用力揉了下臉,重新坐直了腰,說:“好啊。”

“當時是不是在走神?”

“是的。”

“當時在想什麽,想霍普——”

“我當時在想一些限制級的畫面。”

貝盧斯科尼一怔,看着陶利的眼裏帶着火。

陶利扭頭,挑釁地問:“需要詳細描述嗎?”

貝盧斯科尼冷笑一聲,倒向椅背,雙手抱臂,臉色沉沉地看着陶利:“可以啊,我們車隊也就只有你能想不能做了。”

陶利火大,大到都敢直視貝盧斯科尼。

貝盧斯科尼眼神飽含寒意:“說啊,我聽聽你性/教/育課上得怎麽樣。”

陶利偏開視線,梗着脖子說:“等下個月菲爾曼教我了,我再給你反饋上得好不好。”

話音剛落,陶利的腦袋就被扣住,不可控地扭過脖子看向身旁的意大利人,後者手的力道很重,語氣卻很輕,飽含鼓勵:“我沒聽清,你可以再說一次。”

每次貝盧斯科尼用這種語氣說話,陶利就知道他真的生氣了。陶利知道自己若敢重複一遍,必定死得很慘。

陶利眼睫微顫,強撐着說:“老板,今天你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我再出現一次失誤,就會失去流星的席位。我自己會看着辦的,複盤就不勞煩你了。”

貝盧斯科尼似是滿意了,松開手坐直身,面無表情從口袋裏取出包煙,扔在桌上。

“啪”的一聲輕響,仿佛解開了陶利身上無形的鐐铐。

貝盧斯科尼抽煙,向來不要他在身旁。

陶利深吸一口氣,僵着背脊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關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打火機開啓的聲音。

·

很快,陶利跑回自己房間,獲得暫時的安全。

他氣悶地倒到床上,本想平複心情,腰卻磕到硬硬的物品,他探手去抽,抽出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

陶利一頁一頁翻看,幾乎立即就能想起自己寫這些筆記時的情景來,有時是深夜,有時是困意滿滿的中午,他戴着厚厚的耳機,聽着磨人的引擎聲。

那時候的自己,絕對沒想到今天的自己會如此拉胯。

陶利眼睛微酸,低聲呢喃了句“對不起”。

貝盧斯科尼罵的都沒錯,他太不專業了,甚至愧對自己的努力。

“嗡嗡嗡……”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陶利吸着鼻子,拿出來一看,是姐姐打來的電話。

“咳咳。”陶利清清嗓子,用胳膊擦了擦眼睛,這才接了電話,語氣輕快地問。“不是說進劇組很忙嗎?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剛剛看了比賽。”

陶利心情低落下來:“我太差勁了。”

電話那邊的陶月細語寬慰:“沒關系的,你還很年輕,解說員不都說了嗎,最年輕的F1大獎賽冠軍得主也要22歲。”

“也是,我繼續努力就是了。”陶利不想姐姐太過擔心,又打起精神來。

“而且我們也不是非要當賽車手不可,賽車是爸爸的夢想,又不是你的。他走了,你怎麽開心怎麽來。”

陶利卷着手裏的筆記本,忽然覺得賽車也并不全是爸爸一個人的夢想。

·

第二天,陶利等飛機時,毫不意外遇到了菲爾曼。

菲爾曼是個F1外行老板,昨天解說員說陶利是被霍普逼慌了的,他全然相信。

雖然他說不出什麽賽車專業的建議,但并不妨礙他從人生、事業、心理戰術等宏觀角度全方位“熏陶”陶利。

陶利坐在菲爾曼身旁,正想着怎麽溜走,忽然肩膀一重,熟悉的危險味道近在咫尺。

陶利側頭看去,貝盧斯科尼站在他和菲爾曼身後,一手拍他的肩,另一只手按菲爾曼的肩,微笑着問:“你們聊什麽呢,能坐這麽近。”

陶利低頭看了看他和菲爾曼的正常社交距離,就聽菲爾曼說:“哎呀我在給陶利上課,你能不能別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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