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濮名名是被凍醒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屋內的等還在亮着,電視也繼續響着。那包薯片抱在他的懷裏,動動嘴,居然還有一片完整的薯片一直在自己嘴裏。

他嚼了嚼已經軟了的薯片繼續咽下去,擡頭看一眼牆上的挂鐘,居然已經五點了。他一不小心睡了三個小時。

這個點睡着還真少見,問題是他看着元傑的演唱會的錄像這還真是頭一遭,莫非不是現場看的原因?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腿,夏天的夜晚穿半袖短褲不蓋點東西睡還是挺冷的,尤其這個雨後的夜晚。

不搓還好,一搓雞皮疙瘩全出來了,濮名名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趕緊站起來沖進卧室找連身的睡袍,結果亂翻一圈都沒有找到,那種長款的,夏天根本用不着,他早就放起來了,等着天氣轉涼的時候再拿出來。

最後沒轍,他拿了一個薄的空調被裹在自己身上,邁着小碎步再次坐進沙發,窩在那裏。

電視裏的演唱會差不多唱到了尾聲,元傑也不知道換了第幾身衣服了,大屏幕上面元傑的面部特寫已經能看出來他滿頭滿臉的汗,不過他還是很敬業很賣力的唱着跳着喊着。

濮名名還在哆哆嗦嗦的,心道別是凍感冒了,感冒就慘了,不能唱歌還得請假。他捂着空調被打算拿着電水壺去廚房接自來水,然後喝點熱乎乎的水暖暖身子。

于是他又裹得像個熊一樣一手揪着空調被的邊,一手拎着空空的電水壺去接水。

出來的時候剛好趕上電視裏面元傑開唱最後一首歌。

場面安靜了片刻,突然底下彩色的燈光全都關了,只剩下了滿場的白色燈,這種感覺可不像是重金屬的瘋狂,不過濮名名看到這裏,心悸了一下,稍微皺了皺眉。這種場面的感覺很熟悉很熟悉,恬靜悠揚又帶有些傷感的歌曲,适合搖滾的這一首歌曲。

果不其然,當電吉他悠揚的前奏想起的時候,濮名名拎着一個裝滿了冷水的電水壺站在那裏呆住了。

這是他的“心洞”,是他們當年正式出道時小火了一把的“心洞”,是那個時候他們約好了只寫原創歌曲跟只唱濮名名的原創歌曲,心洞其實是當時濮名名為了元傑的嗓音特別寫的一首歌,只不過後來分道揚镳,“心洞”這首曲子作為跟樂隊的同名曲,被濮名名保留了下來。

沒想到元傑在他最後的一場巡演上面會唱這首歌?!以前的七場巡演,他一次都沒有聽到過元傑唱這個。

這樣的做法濮名名覺得很有争議性,因為他也同時在BLOOD.B待過一年,很清楚的明白其實BLOOD.B也是一個原創樂隊,他們只創作适合他們樂隊風格的歌曲,他們有自己的創作,BLOOD.B的風格千年不變,因此他們擁有衆多忠誠的歌迷,他們只招主唱,主唱必須适合他們的曲風,适合他們的感覺。

那這次他們BLOOD.B的演唱會上元傑選濮名名的歌曲作為最後一首曲目,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元傑用沙啞的嗓音,開始細細的描繪着“心洞”的意境,濮名名聽呆了,這首歌曲,五年前由元傑和他合唱的時候還很年輕,很朝氣,但是現在元傑用他自己的方法獨唱,這個歌曲突然又有了另外一種感覺,好像歷盡滄桑後的重歸于好,久別重逢。

這首歌他今天還唱來着,濮名名的思緒不受控制的跟着元傑的歌聲走了。

記得兩人剛進入BLOOD.B的時候,關系還非常好,元傑唱樂隊的歌,濮名名還在堅持不懈的給元傑寫着适合他的歌。

就有那麽一天,元傑突然跟濮名名說:“以後別給我寫歌了,我現在很喜歡BLOOD.B的歌,也覺得挺适合我的,你寫再多都是白費,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唱,而且也不能去唱。除非我不在這個樂隊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濮名名當時聽了就覺得五雷轟頂,他放棄了自己組建的小樂隊,放棄了自己寫歌他們一起唱的美好的想法,放棄一切陪元傑來到這裏,允許元傑唱只适合BLOOD.B的歌,自己也還在堅持不懈的做着創作,雖然身為樂隊主唱的元傑不可能在臺上唱任何一首他的歌,但是他還在抱着對未來美好的幻想。

直到元傑明确的拒絕了他,他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幹脆的拒絕他。

濮名名問他:“當初說好的我寫你唱,難道你都忘了?等你成名後退出這個樂隊,不就可以唱我的歌了嗎?”

他只記得當時元傑的表情是很不屑的嗤笑了一下,“那得是多久以後的事了?那麽久以後是什麽樣子誰都說不清。你放棄吧,試着寫寫BLOOD.B風格的曲子,也許他們還能用到,我也就能正大光明的上臺唱,其他的想都別想了。”

其他的想都別想了……就這麽一句似乎就否定了濮名名那麽久的努力和執着。

那次好像是兩人第一次有意見的分歧,濮名名不願意跟元傑吵架,于是他就閉嘴不再說話了。不過元傑的話卻偷偷的不知不覺的在他的心裏戳了個洞。

濮名名拎着電水壺的手緊了又緊,過了半晌才終于把電水壺放到底座上。

他看着電視裏那個已經借着樂隊而很有名氣的元傑,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固執,太守舊,因此沒有用自己的歌讓元傑火起來,也許當初元傑的選擇真的是對的,看他現在的知名度就知道。

濮名名長嘆一口氣揉揉太陽穴,盡管但是他一直追着元傑的腳步走着,不過後來他還是選擇了自私,離開元傑守護着自己的原創夢想。

也許自己的這一步也走對了也說不定。要是當初元傑和他一直沒有離開這裏,那麽現在兩個人的樂隊會不會火起來呢?

濮名名突然反應過來,立刻搖搖頭想遙走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後悔可不是他濮名名的喜好。

元傑終于唱完這首“心洞”,不知是淚還是汗,總之兩行晶瑩的液體挂在他臉上。

他第一次見到元傑唱這首歌而落淚,雖然他自己曾不止一次的落淚。

演唱會結束,濮名名起身去關攝像機,手剛碰到數據線,電視裏又傳出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元傑嚴肅的站在舞臺最前端,對着全場的觀衆深深一鞠躬。

豆豆去聽演唱會的票買的是最便宜的看臺票,就在體育場的階梯臺階上面。從那裏看舞臺,要麽用望遠鏡,要麽只能通過舞臺兩側的大屏幕,才能看清舞臺上的具體情況。

霍哥打算給豆豆買場地票,這樣錄下來的效果肯定好得多,但是濮名名不容分說的拒絕了,只是聽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狂熱歌迷非得近距離接觸!

元傑輕輕的擺正立在自己面前的麥,不急不慢的說道:“謝謝這麽多支持我們樂隊的歌迷來捧場,也謝謝舉辦這次巡演的贊助商,更謝謝BLOOD.B這麽多年來對我的栽培。”

體育館內嘈雜的聲音立刻停止,人們都秉着呼吸聽元傑做最後的演講。

可惜元傑并不打算費口舌,“在我加入BLOOD.B的時候,這個樂隊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執着,信念,勇敢,和突破。而我,也從一個什麽都不是的毛頭小子成長成為現在可以挑大梁的主唱,這都得歸功于樂隊對我的嚴格要求的特別的栽培。我在這裏鄭重的謝謝我身後的夥伴們。再優秀的歌曲,沒有他們的共同努力也不會達到一個和諧的境界,雖然這是非常難得的默契,但是我還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宣布一件事情。”

元傑故意停頓一下,場內有些小騷動,借着元傑又開始演說:“為了這個樂隊我付出很多,也犧牲很多,當然得到的更多。曾經一個親密的摯友為了我的發展而放棄了自己的前途,但是我沒有領他的好意,而是很徹底的打擊了他一次,後來他終于選澤離開我去自己發展。每次想起來這個事情我就非常後悔,時隔兩年後,也就是今天,現在,我決定退出BLOOD.B樂隊,去尋找說好了只為我寫歌的摯友,也是我曾經的愛人。”

濮名名驚恐的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電視屏幕,說道退出就已經很驚悚了,現在這是幹什麽?公開出櫃?

“沒錯,他就是我曾經的愛人。”元傑唱完正常後的嗓音沙啞中帶着疲憊和慵懶,甚是讓人想心疼,“那個曾經答應我只給我寫歌,并且我只唱他的歌的愛人,是的,他是個男人。”

臺下嘩然。

“大家也不必擔心我什麽,兩年前我不懂事傷了他的心,導致他離我而去,後來我後悔了,現在想放棄我所有的東西,只是想去唱他寫的歌而已。剛才的結束曲就是他為我寫的一首,我希望再見到他的時候,他不會拒絕我的想法。”

豆豆的攝像機裏出現的影像,是場地區歌迷沖到臺前拼命跟元傑喊話的情景,保安在極力的維持着秩序,元傑不為所動,他看着直播大屏幕的攝像機認真道:“我想繼續唱你的歌……”

濮名名後來就不知道元傑繼續說了些什麽,他的視線從電視屏幕上轉到了攝像機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想什麽,只是沉默的盯着看。

一聲門鈴聲把濮名名吓了一跳,他馬上回神跑到門邊看貓眼,這個時候,淩晨五點,會事誰來敲門啊?

外面很黑,貓眼看不到人,濮名名索性打開門直接往外看。

電視裏的聲音繼續響着,“我想找回我丢失的東西,也想為我當初的不成熟而道歉……”

濮名名拉開門,他再次呆住了。

電視裏那個聲音的本尊,此刻就站在他的門外。

☆、很亂很為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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