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秋婆幫陳騁收拾要帶走的藥草，都是非常名貴的，用布包仔細地包好，做好了防潮處理。陳騁在另一個布包裏裝了幾件衣服。

“帶一套衣服就行了，到外邊後要買新的，藥草已經很沉了，別帶太多其他東西。”秋婆看着陳騁，手上繼續打着包。

看着五個大包裹，陳騁有些頭疼.秋婆指着幾個包裹，仔細地跟陳騁交待着：“這個給我弟弟；其他幾個你自己看情況賣掉，換錢後可以住宿和買車票。”說着，秋婆又拿起一個大包裹，“這是你采來的兩棵靈芝，你可以到G市後再賣掉，能多賣些錢。”

秋婆看了看天，說：“現在是幹季，不會有雨，抓緊時間走吧。”

看着又要掉下眼淚的陳騁，秋婆沒讓她說話，繼續說：“家裏的靈芝夠我用好幾年的，我會按時吃。我和玉枝家裏你都不用擔心，我們在這裏生活半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倒是你在外面要小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看好這些藥材。找到家人後，他們接受你，就和他們好好生活。不能接受，也別着急，看着他們都好就行了。今後，在那邊找個好人嫁了，結婚生子，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陳騁點着頭，哭得已經說出話來。

“孩子，”秋婆擡起頭盯着陳騁的眼睛，“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嗎？”

“我姓......陳，叫......陳騁，漢語......裏是......奔跑的意思。”陳騁一邊哭着，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小時候有嚴重的心髒病，快12歲那年，因心髒病去世，死的時候被你帶到了這裏。”

陳騁突然想起什麽，走到床邊，手伸到枕頭下面，拿出那個小木頭人，跟秋婆說：“這個我留下，你幫我保管，我回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第二天早上，背起一個大背簍，陳騁第一次離開了這個村莊......

按照地圖，陳騁走了兩天的山路，來到了一個村子，找到了秋婆的弟弟冬叔。

還沒等陳騁自我介紹，冬叔像是早就知道她要來似的，說了句：“玉枝吧？進來。”把她帶到家裏，給她準備了洗臉水和簡單的飯食。

冬叔長得很高大，也很英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和陳騁見過的秋婆年輕時有幾分相像。冬叔家裏兩個兒子都已經娶妻生子，在附近蓋了房子單住，家裏只有冬叔和冬嬸兩個人。冬叔不太愛說話，接過秋婆帶來的包裹，也只是點點頭，沒有打開，直接放在了櫃子裏。

吃完飯，冬叔很嚴肅地說：“你要在兒住幾天，這月底村子裏有人去山外拉貨，可以把你帶出去。帶你出去的人會安排你住在一個人家裏，他們那兒有到鎮上的馬車，你搭車到鎮上，鎮上有汽車到縣裏，到鎮上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嗯，謝謝冬叔。”陳騁沒有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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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冬叔給陳騁帶了些吃的和水，把她交給了幾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這幾個人帶着四匹馬，每匹馬都馱着兩大筐東西。冬叔囑咐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好好照顧陳騁，告訴他們把陳騁送到哪兒。那些人對冬叔表現得很敬畏，聽的時候不時弓着身子，點着頭。

路上，陳騁才知道，冬叔對醫術和藥草也頗有研究，而且冬叔偶爾會拿出些比較罕見的藥草給村民治病，從來不多收任何回報。

一路上，大家說着話，時間過得并不無聊，又是兩天後，他們到了下一個村子。一個男人把陳騁帶到了一戶人家門口，敲門後，裏面出來一位白發白須老人。男人說明來意，老人看了看陳騁，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謝了男人，便領着陳騁進了屋裏。

一進屋，陳騁就聞到了濃烈的藥味，屋子裏也挂滿了裝着藥草的布袋子，看來這位老人也是位醫生。

這時，從裏面屋裏跑出來了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看到陳騁，就叫着：“你是玉枝姐姐吧，我們等你好幾天了。”

陳騁有些意外，還沒等陳騁回應，那個小姑娘拉過陳騁，讓她坐下，遞過來一碗水，爽快地說：“我叫阿瑤，這是我爺爺，冬叔說會有個姐姐來住幾天。太好了，每天對着爺爺和這些藥草，都要煩死了。”

爺爺聽後，笑着說：“玉枝就呆幾天，你要乖乖的，別吓到玉枝。”

“爺爺......”阿瑤生氣地撅起嘴巴，然後對着陳騁說：“玉枝姐姐，你先洗臉吃飯，一會兒我再找你說話。”

後來陳騁了解到，爺爺和冬叔認識多年，兩人都是中醫狂，經常互相切磋醫術。阿瑤的父母在外打工，阿瑤讀了幾年書後，就跟着爺爺學醫了。

爺爺對玉枝的情況很了解，知道她和秋婆在一起多年，話語間會流露出一些遺憾。爺爺有時間也會跟陳騁讨論一些藥草的知識，陳騁經常讓爺爺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秋婆的徒弟竟如此厲害，甚至超過了他們所有人。

他們讨論的時候，阿瑤就在旁邊認真地聽着，做着筆記。

幾天後，爺爺把陳騁和阿瑤叫到身邊，一起坐下。拿出一本書，鄭重地遞給陳騁，說：“阿冬跟我說你讀得懂這些醫書，開始我不太相信，我們這些老家夥研究了一輩子，都沒弄懂的東西，一個小姑娘怎麽會認識。我看了你幾天，現在開始相信了。我老頭子，現在想求你一件事……”

“爺爺......”陳騁有點兒受寵若驚，忙擺着手說：“您別這麽說，想我做什麽，您請說。”

“我老了，孩子們都不願意學中醫，就這個孫女還比較感興趣。她很聰明，學東西快，我知道你在這兒呆的時間不能太長，但是，能不能請你教教阿瑤？”爺爺用期待着的眼神看着陳騁。

“爺爺，我會把這本書上的東西都教給阿瑤，她什麽時候學會了，我什麽時候離開。您要有時間也可以一起學。”陳騁真誠地回答着。

醫生都不會願意把自己的知識分享給別人，一般都只傳給最親的人。看着陳騁這麽爽快地答應了，爺爺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陳騁在這裏住了一個月，平時除了教阿瑤醫書中的內容外，還給她講了其他一些藥草的知識，把她知道的一些常見病和疑難病的藥方都告訴了她。阿瑤很聰明，也很認真，陳騁很喜歡她。

阿瑤除了會說當地話外，還會說G市方言，陳騁也跟她學了G市話，一個月後已經能夠順利地用G市話交流了。

跟陳騁的接觸越多，阿瑤越佩服陳騁。阿瑤經常皺着眉，搖着頭跟爺爺感嘆道：“爺爺，你一直說我聰明，現在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聰明了吧？玉枝姐姐不是一般的聰明啊！”

爺爺也佩服地對陳騁說：“現在我才知道，你為什麽能讀懂那些書了。”

又過了一個月，陳騁要離開了，阿瑤很舍不得，拽着陳騁，哭着說：“玉枝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啊，留下來吧......”

爺爺拉住阿瑤說：“玉枝有事要辦，咱們已經耽誤她很長時間了。”

陳騁拉着阿瑤的手說：“阿瑤，我會回來的，回來時一定來看你。”

臨出門時，爺爺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陳騁，說：“這是500塊錢，不多，但可以幫你到鎮上找個住的地方。阿冬跟我說你會照顧自己，但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陳騁知道，500元錢對山裏人來說是一筆巨款了。陳騁推脫不掉，最後拿了200元。

爺爺和阿瑤把陳騁送到了離村的隊伍裏，隊伍一共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分坐在兩輛馬車上。

阿瑤紅腫着雙眼，一個勁地說：“玉枝姐姐，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啊。”

爺爺和阿瑤回到家，看到阿瑤的櫃子上放着一個包裹，裏面是陳騁早就放下的一包名貴藥草。抱着包裹，阿瑤再次大哭了起來。

快要天黑的時候，陳騁他們到了鎮上，鎮上的人說着G市當地方言。這時，陳騁終于意識到，她已經離開那個山村，進入到了現代社會。

鎮子不大，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街道兩邊的店鋪仍然燈火通明。陳騁跟着幾個人來到了一家小旅館，一個床鋪一晚10元，他們住下了。

陳騁問了同行的人怎麽買車票去縣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直奔汽車站，很順利地買到了第二天早上去縣城的車票。

看着小鎮上五顏六色的店鋪招牌，聽着店裏傳出的巨大的音樂聲，陳騁感到即熟悉又陌生，她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感受着周圍的氣息。

快到中午的時候，走到了一個小學校門前，正趕上學校放學，一群小學生蜂擁着沖出校門。

在這群學生的最後，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從陳騁身邊跑過......一股危險的信號沖進陳騁的大腦，她立即從身上卸下背簍，拿出幾味藥草，含在嘴裏迅速咀嚼，同時背起背簍，沖向小男孩......

還差幾步就抓住他了，小男孩突然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全身抽搐，雙眼上翻，嘴裏吐出白沫。

陳騁幾步後跪在男孩身邊，兩手兩腿分別壓住他的腿和手臂，同時叫着周圍吓呆了的人過來幫忙。幾個男人提前被叫醒，過來壓住孩子的雙手雙腿。陳騁用手捏住男孩的下巴，撬開他的嘴，把自己嘴裏已經嚼碎的藥草塞進孩子的嘴裏，然後迅速合上他的嘴巴。

十幾鈔後，孩子安靜了，像睡着了一樣躺在地上。陳騁讓那幾個男人松開孩子，這時一個女人掙開其他人的阻攔，瘋狂地撲了過來，叫着：“兒子，兒子，你醒醒！”

孩子慢慢睜開雙眼，看着女人，叫了聲“媽”，周圍的人一陣歡呼......女人也哭着抱起了孩子。

旁邊一個人提醒女人，說：“李嬸，是這個小姑娘救了你兒子，你要感謝人家！”

女人這時才反應過來，拉着陳騁的手，一個勁地感謝。陳騁說着沒關系，正要離開。一個男人拔開人群擠了進來，上前看了看孩子，确認沒事，對着女人大罵起來：“你個笨娘們，不是讓你跟着嘛，幹什麽吃的，石頭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活了！”

陳騁看着來人，他竟然穿着警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