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玉西城看了程冬冬一眼,說:“合同也快到期了,還有大半年,之後這段時間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我會好好完成,明年的工作就不要再接了。”

程冬冬有點懵:“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你又不能幹一輩子助理,我之前聽徐總說有意提拔你去做經紀人,好好幹。”

李學義半晌沒說話,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心情郁悶,也或許兩者都有,叼了根煙出去了:“我去打個電話。”

程冬冬看着他的背影,說:“玉哥,李哥肯定特別傷心,他都跟了你八年了,不只是錢的問題。”

玉西城也沒說話,看着程硯青把粥喝完,拿餐巾紙給他擦嘴。“還餓嗎?再去食堂吃點?”

程硯青舔了舔嘴唇,小聲說:“我又、不是豬。”

“真應該把你今天早上啃着我膀子流口水的樣子拍下來。”

“……”程硯青撅了撅嘴。

雨一直下,沒有停的意思,整個農家樂都顯得很安靜。程硯青走出來沒一會兒,聽見屋裏程冬冬喊了一聲:“我靠!咱們組裏那個女孩兒!”然後便聽見拖鞋啪嗒啪嗒追出來的慌亂的腳步聲。“玉哥!”

玉西城和程硯青都在房檐下站着,轉頭看他:“怎麽了?”

“咱們劇組那個失蹤的女孩兒!你記得吧?”他又轉向程硯青:“你肯定記得。找着了!死了!屍體……我的天吶,我就看了一眼,真他媽吓人!跟幹屍一樣!”

程硯青轉頭跟玉西城對視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凝重,程硯青問:“這件事,他們、真的不管了嗎?如果以後、有更多、這樣的事情、怎麽辦?”

玉西城抿了抿嘴沒說話,程冬冬還在翻微博上的照片,大呼小叫:“我的天吶!這回咱們劇組可出名兒了!連宣傳都不用做了,拍個盜墓,丢一具幹屍!這媒體是從哪兒曝出來的?”

程硯青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當破案成本高于破案本身的價值的時候,就會成為懸案。”玉西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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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硯青剛剛露出崇拜的星星眼,就聽見程冬冬嘴賤說:“我靠,玉哥你竟然記着這句臺詞啊?我當時給你舉得手都酸了,你最後都沒對上嘴型,現在怎麽記起來了?”

“……”這種裝逼當場被揭穿的痛大概沒人能夠感同身受,玉西城瞬間就想把程冬冬踢走去當別人的經紀人。

程硯青低頭笑了笑,拉了拉玉西城衣袖:“我們今天、幹什麽?下這麽大的雨。”

“對于玉哥來說那肯定是看動畫片啊,這樣的天氣簡直是追番的天賜良機。”程冬冬說完,拿出一副撲克牌:“程程,咱們再找一個人鬥地主吧?”他話音剛落,就遠遠看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打着一把棗紅色的傘踉跄着跑進院子裏,她腳上還穿着一雙拖鞋,已經被泥濘的泥水蹂·躏地辨不出本來的顏色。

走進一看,大家才發現,那竟然是宮雅琪,她披頭散發,身上還穿着真絲睡衣,光·裸的小腿上全是濺落的泥點子。

程硯青趕緊迎上去扶她:“你怎麽……”

宮雅琪扶着他的手臂,渾身有些癱軟,額頭上還有雨水的痕跡:“救救我!你們一定有辦法的!”

程冬冬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說:“宮老師,有什麽事進屋來說吧?”

玉西城看了他一眼,說:“你回去玩兒鬥地主吧,我一會兒有事叫你。”

這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不太好,程冬冬有點兒傷心,不過他心态很好,看了一會兒網上的段子就又能開心地飛上天了。

宮雅琪在程硯青的攙扶下回到他們的房間,程硯青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你怎麽、成這樣了?”

“我被喬俊傑軟禁了,只有拍戲的時候才能出來,他幾乎二十四小時跟着我,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我趁着他不在偷跑出來的。”宮雅琪喝了一口熱水,她的身體還有點抖,嗓音有種恐慌到極點的沙啞,程硯青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紅腫的傷口,連腳踝上也有。

“他在、沒有戲的時候,都、綁着你?”

宮雅琪點點頭,杯子裏升騰起來的水汽讓她整張臉看起來又憔悴又可憐。“我要殺了他,一定可以殺了他的……”她的聲音很小,聽起來像自言自語。“你們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不能跟他結婚!”

玉西城坐在床沿上沒說話,程硯青回頭看了他一眼:“玉西城,我們……”

玉西城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

過了一會兒,宮雅琪似乎有些緩過勁兒來,她決絕道:“如果不能擺脫他,我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了,趁着這會兒功夫,我就死在這兒吧。”

程硯青這時候才發現她身上還藏了一把小巧的銅鑄剪刀,剪刀的把手看起來油光發亮,應該是被人摩挲了很多次,他連忙想去奪:“宮小姐、你別、別這樣!”

玉西城立刻拉住他:“別過去!”

宮雅琪臉上露出個失魂落魄的冷笑:“如果我死在這兒,玉西城以後就完了……”

程硯青已經想到這一點,他有點着急:“你別、別這樣,我們不是、不幫你,而是、幫不了你……連、連國家特別處的人、都無能為力,我們能、有什麽辦法?你不能、這樣……”

“既然活着沒有希望,那我就去死吧……”她說完擡起剪刀要插·進喉嚨,動作之迅猛,不像是演戲。

玉西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帶你去找‘國特處’的人,到時候你把這一招在他們面前演一遍,比在我們面前有效。”

宮雅琪果然把剪刀拿開了:“那快點,我沒有時間了,一會兒喬俊傑就回來了,我們先離開這兒。”

程硯青心驚膽戰地看着她把剪刀塞進了背後的衣服裏,說:“你還是、小心一點,不要紮到自己。”說完他又去櫃子裏拿了一件外套給宮雅琪披在身上:“下雨、很冷的。”

宮雅琪披上衣服,看了一眼程硯青:“剛剛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程硯青點點頭,本想回一個笑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玉西城說:“你要不要再穿一件外套?我們去找三叔他們,得走一段路。”

程硯青搖搖頭,他身上穿着一件夾棉的夾克衫,已經夠暖和了:“快走吧。”

他們兩個撐着一把傘,玉西城抱着他的肩膀,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雨勢滂沱,如果不是走得比較近,幾乎看不清旁邊那人的臉,宮雅琪抱着自己的肩膀,路上被盛滿了泥水的土坑絆了好幾跤,腳上的指甲蓋都被掀開。

三個人走了一會兒,山間的景色已經被這場傾盆大雨洗刷地什麽也看不出來,程硯青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點害怕。

玉西城跟着停下來:“怎麽了?”

“我有點、害怕。”程硯青皺着眉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宮雅琪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回頭看他們,這時候的山道上只有他們三個,那些崇拜她的觀衆們根本不知道清純玉女還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她似乎感受不到痛,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痕給她整個人平添了幾分淩虐的美感。“怎麽了?”

“沒什麽。”程硯青回答:“我們、走吧。”

雨中的山道難行,這樣的天氣裏沒有人會冒着生命危險開車下山,可他們前面不遠處就停了一輛車,一輛連程硯青這樣不識貨的人都知道一定是檔次不高的爛車,這輛爛車的車輪此時正陷在泥坑裏,它的主人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上,正在激烈的争吵。

程硯青剛想說話,便聽到他們其中一人的聲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侄子!玉西城!想上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大雨滂沱,連修鶴的聲音透過嘩嘩的雨幕斷斷續續傳到程硯青的耳朵裏,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玉三省坐在車上反駁:“咱們正說案子的事,你幹嘛攀扯別人?!”

玉西城在旁邊也愣住,他沒想到玉三省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他還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

程硯青機械地扭過脖子,他的眼睛已經紅了,裏面含着淚,顫聲問:“是真的嗎?”

宮雅琪不管他們這些事,她像個瘋子一樣奔到車子前,用手裏的剪刀去打去砸車窗上的玻璃,手指因為激烈的動作已經割破了口子開始流血。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連修鶴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幾步搶上前抱住宮雅琪:“你幹什麽?!”

宮雅琪一邊尖叫着一邊掙紮,手裏的剪刀時而捅向自己時而捅向連修鶴:“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們這群渣滓!”

玉三省看見她的樣子,也吓了一跳,手搭涼棚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看到站在車尾的玉西城和程硯青,他心裏一涼,想着: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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