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侯府夫人,太妃鬥嘴

永定侯夫人本家姓康,原是府中的侍妾,起初不過是個富庶家中女子,虞易生母撒手人寰後頭七都沒過,這位便扶了正,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家中便也邁入了官場,其父做了個官職不高的小吏。

雖說身份登不得臺面,奈何侯爺寵着,女眷們也不便找不痛快,最多在自己府裏說幾句。

虞康氏敢找上門,也出乎蘇婧意料,畢竟謹小慎微才當上這侯府夫人,看來這些年過得太好,忘了本。

王府大喪後,原就穿着素淨的王太妃更是撿素的穿,雲峰白的外衫罩着纖瘦身形,同濃妝豔麗的虞康氏多了幾分清麗雅致,連身側伺候着的绫羅都在心裏輕哼——瞧瞧,什麽才叫大夫人,有些人頂着名頭她也不配。

客套寒暄幾句,虞康氏便意有所指地笑道:“王太妃,聽說昨日王爺将我們府中大公子帶回了王府,這總歸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蘇婧撚着手帕,掩唇輕輕笑出聲,杏眸似笑非笑地瞧過去,“虞大公子乃是侯府嫡長子,遑論與我兒自小長大的情分,在王府留宿幾日,有何可诟病?倒是夫人,男人家的事情,夫人插手,怕才是不合規矩。”

虞康氏一哽,面色僵住,到底還是端着面子笑道:“王太妃有所不知,這府中事務繁雜,妾身也是有事要問問大公子。”

虞瀾受傷回府,險些斷了骨頭,虞康氏氣得咬牙,自作主張上王府來要人,平日聽侯爺說王府勢弱,卻不想還是碰了一鼻子灰。

若是往日蘇婧這溫和性子還不一定會同她計較,偏偏今日柳葉眉一挑,輕聲笑道:“看來侯夫人還是不知禮數為何物,如此堂而皇之登門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王府扣下了大公子。”

虞康氏一聽這話也知道人家有意譏諷,當即白了臉,故作楚楚可憐,似有些勉強地道:“王太妃說的是,畢竟是小門小戶出身,不及王太妃這等貴女。”

绫羅銀牙暗咬,無恥惡心!呸!像是我們家王太妃欺負了她似的!

蘇婧不為所動,慵聲道:“倒也不是這個理,若說知書達理,縱是風月場的姑娘也知何為禮義廉恥,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姑娘不少,足見這人不分出身貴賤,還是得瞧心,夫人說是也不是?”

言下之意,您別在哪自找理由了,還不如人家青樓賣藝的姑娘,這話說出來當真是羞辱。

虞康氏這下徹底繃不住,她在侯府受慣了寵溺,雖說心機不少也會做人,奈何打心底沒瞧得起這沒落的西平王府,剛欲發作,外頭便傳來聲舒朗清冽的笑來:“母親說得有理,人之貴賤本不在身份如何,心術不正者作踐自己,也怨不得旁人。”

梅庚坦然落座在蘇婧身旁的主位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幾乎與他母親如出一轍,嘲諷意味甚濃,“倒也有趣,我同虞大公子交好,請他過府留宿兩日,夫人這繼母倒是比生母還勤快,第二日便追到我府上要人。”

母子倆一個比一個言辭犀利,虞康氏冷下了臉,語氣也刻薄了幾分,“王爺說的是,可我兒昨日回府傷的不輕,聽聞是因與大公子和王爺起了幾句争執,這才想着來問問,究竟是所為何事,下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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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問到點子上了。

梅庚不徐不緩地淺嘗了口茶,提着瓷蓋磕在茶杯上,清脆磕碰聲顯然極不禮貌,也昭示男人此刻心情并不好,他緩聲反問:“怎麽,二公子沒同夫人說?當衆辱我王府,對親生兄長動手,若真是要好好講講,恐怕讓令公子跪在我王府門前請罪也不為過。”

“你!”虞康氏許多年沒被人指着鼻子罵,怒極反笑道:“王爺這做派,怕是連當今聖上都比不過,叫外人知道,還以為這西平王府是土匪窩!”

蘇婧驀地沉下臉,绫羅也跟着滿面怒容,聽聽這女人說的什麽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在虞康氏說完後,梅庚詭異地沉默下來,于是周圍便陷入了死寂。

砰——!

瓷盞脫手而出,磕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尖銳的碎片散了滿地。

梅庚唇邊的笑意緩緩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在戰場厮殺多年的狠戾,眼裏的瘋勁幾乎呈現猩紅的昳麗。

見他如此,虞康氏一時心慌,卻篤定她身為永定侯夫人,身在王府他們必然不敢做出什麽來,這才壯着膽子又道:“王爺這是何意?莫不是要對妾身個婦道人家動手不成?”

梅庚未言語,卻有個小厮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沒過幾息,換下了朝服的永定侯便進了門,瞧見滿地的狼藉,再看虞康氏極差的臉色,當即面色也沉了幾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喲,王爺這唱的是哪出?”

合着一個夫人不夠,連侯爺都來了,蘇婧眯了眯眸,卻聽聞梅庚溫聲道:“同無謂之人浪費唇舌,辛苦母親,且先回去歇着吧。”

蘇婧略微思忖,便明白接下來的事兒梅庚準備自己解決,她猶豫片刻,瞧見梅庚已經收斂了先前的瘆人模樣,到底還是點了頭。

蘇婧帶着绫羅施施然地出了門,绫羅還頗為不安地問道:“王太妃,王爺年輕,能應付來那兩個不要臉的嗎?”

整個王府,嘴都很毒。

蘇婧垂着眼低笑一聲,“他将虞大公子帶回府中,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

若非如此,她今日怎會同那永定侯夫人嗆聲?

绫羅一怔,“啊?”

“你這丫頭。”蘇婧睨了她一眼,柔聲笑道,“動手打人的是陸家公子,他卻将人帶回王府,擺明要同永定侯府撕破臉。”

绫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茫然道:“…但是為什麽啊?”

“…誰知道呢。”

蘇婧似是而非地輕聲,卻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樣。

能為什麽,自是為了将虞易送上永定侯的位置,雖不知她這兒子有什麽手段,可做娘的能幫便幫。

王太妃淡淡一笑,眸底卻添了幾許愁思。

這個年紀的公子哪家不是矜貴養着,卻偏偏她的兒子,年幼留在這永安做質子,還未及冠便同父輩在戰場厮殺,如今還朝還得應付那些個髒污東西。

這麽一想,王太妃覺着方才話還是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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