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朵朵找不着了。

金雁下了班回到家, 門是開着的,屋裏屋外,樓上樓下都找了, 卻沒找到。

她報了警, 警察已經在找了。

可金雁還是焦急, 她只要稍微幻想一下朵朵可能遇到的危險, 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所以,她想找江畔借錢,花錢找些別的門路的人找孩子。

沒想到江畔就在C市,并說要親自過來,這對身邊連個商量的人的金雁來說, 無疑是個很感恩的了。

江畔分析了一下, 既然已經排除墜樓,那麽這麽高的樓層, 如果朵朵下樓的話,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是非常吃力的, 也就是現在有兩個可能, 朵朵還在樓上某個地方,也許睡着了才沒聽見她的動靜,再者就是朵朵如金雁想的那樣被人販子偷走了。

而江畔覺得還是先回住的樓層仔細去找找, 這個提議跟警察同志不謀而合。

于是, 他們快速回到金雁母女住的樓房,樓上樓下樓梯口仔仔細細的找了起來。

終于, 在一間沒有門窗的屋子裏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裏呼呼大睡的朵朵。

這一刻,金雁那顆懸着的心終于落地, 沖過去一把抱住朵朵, 放聲哭起來, 把懷裏的孩子都吓醒了。

經過這件事,金雁更決心辭職不幹了。

所以在警察走後,把朵朵抱回家哄睡,她厚着臉皮張口跟江畔借十萬。

江畔答應了,不過她表示要金雁寫個借條,并錄音錄視頻保存。

金雁對江畔如此操作弄得心裏難免有點不舒服,但沒表現出來。

不過江畔倒是替她說出口了,“我這樣你心裏一定不舒服,這一點我非常理解,但我保護我的權益,是正當的合理的,這一點你也要清楚;而且,論起來,我們倆的關系并不是很熟,就算很熟,我也沒有借給你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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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直接了,金雁一時間有些怔愣,沉默了下才說:“當然,江小姐放心我都明白的。”說着呼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半包皺巴巴的煙,手微微顫抖的叼在嘴裏,翻兜找打火機。

江畔扔給她一個打火機,她伸手接住,點燃抽了口才說:“謝謝。”

江畔看了眼睡在旁邊的朵朵,“在這抽煙可以嗎?”

金雁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沒事,睡着了,吸不了二手煙。”

江畔:“……”

這是什麽邏輯,睡着了就不呼吸了嗎。

“還是不要在有孩子的地方抽煙。”江畔站起身,“去門口吧。”

兩人靠着走廊牆壁就地而坐,一人一支煙不緊不慢的抽着。

金雁用餘光瞄江畔瞄了好幾次,才試探地問,“江小姐,你有心事?”

江畔沒回答,只問,“手機轉賬還是現金?”

“你打我銀行卡上吧。”金雁起身從屋裏翻箱倒櫃的拿出一張銀行卡走回來遞給江畔。

江畔接過,卡髒兮兮的,她皺皺眉,“這卡還能用嗎?”

“能。”金雁又點上了一根煙,“謝謝江小姐。”

江畔拿出手機把卡號拍了下來,又問金雁要身份證也拍了下來。

金雁愣愣看着她的操作,“江小姐真是個嚴謹的人。”

江畔淡淡看她一眼,沒搭腔,只抽煙,煙霧缭繞間,看不清她眼裏的思緒。

金雁心想,肯定是看到了網上關于見月懷孕的事,心煩,連頭發都剪了。

猶豫了幾秒,金雁還是開口了,“江小姐,你別難過,你們倆都離婚了,你得看開。”

江畔:“?”

顯然,江畔沒明白金雁說的什麽意思。

“我沒聽懂,麻煩你說明白些。”她直接表示。

金雁只覺得她是裝聽不懂,“我知道,戳到你痛處了,見月懷孕了,孩子是別人的,你跟她結婚這麽多年,都沒孩子,網上都傳你信息素不行呢。”

江畔:“……”

短暫懵逼,江畔正要張嘴說點什麽,就聽金雁繼續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信的,就算是真的,我也會替你保密的。”抽了口煙,一副眼神堅定要戰鬥的架勢,“看來要把我多年不用的鍵盤拿出來了,我要一個人替你噴回去,會在網上到處留言你行。”

江畔嘴角肌肉微微抽動,“那真是謝謝你了。”

金雁一笑,“不客氣,你人這麽好,我應該做的。”頓了下,看向江畔,“不過江小姐,一條留言五毛,不貴吧,我這可是友情價。”

江畔:“……”

忍着想把煙頭摁在金雁腦袋上的沖動,江畔黑着臉說:“一毛都沒有。”又說:“我連那十萬都拿不出。”

金雁:“……”

這話讓金雁立馬慌了,趕緊道歉,拜托江畔一定要把錢借給她,還保證她一定會還。

江畔一本正經,半點不像是開玩笑,“我真的沒有十萬塊。”就算有那也是別人的錢。

很顯然金雁一點都不信,在她看來江畔說沒有十萬,只能說明暫時兜裏沒有,她彈了彈煙灰,“江小姐不急,你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給我。”又說:“你要是手上的錢太多,沒有十萬塊這種小數目,我也可以多借點。”

估計只要是關注原主和見月離婚的吃瓜群衆,都會自然而然地認為江畔不可能淨身出戶一點好處沒撈着。

因此金雁能這麽想,江畔不怪她,她也不打算解釋,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摁滅,站起身準備回酒店。

金雁也站起身,“江小姐,我送你。”

江畔拒絕。

“爛尾樓連個燈都沒有,你小心點。”金雁熱情地跟着她。

江畔晃晃手上已經打開手電筒的手機。

金雁只好停下腳步,在她下樓的時候,終于問了之前江畔找她去老家看風水的事,言語非常迫切,看來是真的很需要錢。

“江小姐,那事還算數嗎?”

江畔沒有停下腳步,給她肯定答複,“放心,算數。”話到這,她才停下腳步,擡頭看過去,“金小姐,那件事時機還沒成熟,錢我會很借給你,但你不能光指望那件事來賺錢,你有手有腳身體健康,盡量找點別的事,那才是長久之計。”

金雁笑嘻嘻地,将厚臉皮進行到底,“江小姐好人幫到底,給我找個工作呗?”

江畔輕呵,沒回答,徑直朝樓下走去。

十九樓,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下去,不僅安全系數低,除了手上的手機是唯一照明的,就剩天上朦朦胧胧的月亮了,等到達一樓的時候,江畔罵人的心都有了。

累是其次,關鍵吓人,萬一失腳,不死也得摔個半死。

江畔擡頭望了望樓上,更覺得這個金雁不該帶着孩子住在這樣随時随地都是危險的地方。

可話說回來,別人的生活不是她應該操心的事。

江畔這個人從小就極少多管閑事,她能把她自己的人生過好就夠費勁了,上哪再有閑工夫為別人的事勞神。

當然,不可否認,在她成長道路上遇到了很多伸出手幫助她的好心人,這是她的幸運。

至于金雁母女,江畔皺了皺眉,就當做好事了,也算是遇到她是她們娘倆的幸運。

回去的路上,江畔拿出手機往金雁那張銀行卡上轉了十萬。

然後給金雁打了個電話說了聲,金雁聽完高興的跟個瘋子一樣,等冷靜下來她感到很不可思議。

“江小姐,謝謝你信任我。”金雁聲音都是抖的。

江畔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也淡淡地,“我是借給你,利息按銀行的來算,還有借條別忘了給我。”

金雁笑着說讓她放心,等快要挂電話的時候,她還是半開玩笑地問,“你就不怕我拿到錢跑?”

江畔望着車窗外,語調不變,“你跑啊,我大不了損失十萬塊,而你這種行為屬于違法,要一輩子帶着女兒東躲西藏,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大,你有了案底,對你女兒讀書戀愛交朋友工作都有影響。”她頓了下,微微一笑,“當然,你要是不在意你女兒,這些話當我沒說。”

金雁說不出話來了,怔了怔,趕忙道歉,随後挂電話。

……

見月趴在飯桌前,盯着桌上的手機發呆。

她去醫院被狗仔拍到了,孕肚照已經在網上傳遍了,而輿論再一次把她和江畔推向熱搜。

網友不僅關心她懷的是誰的孩子,還斷定了江畔的信息素無能。

見月看到這個的時候,簡直無語極了。

不過,網友們說得是原來那個王八蛋江畔,這麽一想她就心情好了。

但是,下一秒又郁悶了,畢竟是現在的江畔在替那個混蛋背黑鍋。

想到現在的江畔,見月不由自主的帶了無法言說的心疼。

一個原本生活安穩幸福的人,突然有一天醒來,靈魂穿越時間空間到了另一個人渣的身上,背負着罵名,背負着來自許多人的仇視,她依然可以保持善良和樂觀。

平心而論,如果是見月遭遇江畔這樣的事,做不到像她這樣勇敢。

見月又想起以前對江畔的态度了,那時候或許可以情有可原,畢竟她真的不知道眼前的江畔早就不是從前的江畔。

但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卻還是在那天晚上傷了她的心。

從那天晚上到今天,有兩天沒聯系她,而且就算有打電話,有回信息,但她能敏感的察覺到江畔在跟她進行一場特殊的“情感冷戰。”

什麽話都聊,就是不聊感情上的事,也不說一些讓人聽起來臉紅的話。

仿佛一夜之間,她們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這種感覺讓她心裏不舒服,甚至有點委屈。

張姐把炖好的烏雞豬肚湯端到見月跟前,喊她,見月才回過神來。

“多喝點,我看你這兩天胃口小了。”張姐心疼地說。

見月拿起勺子咬了些湯,吹了吹,抿了口,點評道:“好喝。”

可是她卻真的沒什麽胃口。

說起來,确實錯在她,哪有人這邊主動親完,那邊又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見月在心裏控訴着自己的過分。

對江畔更加充滿歉意,萌生了想去找她的念頭,當面再跟她說對不起,說好多句對不起。

此念頭一出,見月放下勺子,拿上手機,“張姐,我出去一趟,湯回來再喝。”

大晚上的,見月挺着個肚子,誰也不放心她這個點出去啊。

張姐趕忙快步攔住,但見月鐵了心了,誰也勸不住。

張姐幹脆搬出見廣濤來,見月壓根不為所動,“兩個司機跟着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小姐你要出去做什麽?我替你辦。”張姐仍不放心。

見月說:“我去找個人。”

“找誰?我給你去找。”張姐直接抓住她的胳膊不撒手。

見月無奈了,“我找的人是很重要的人,必須得去,我等不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我沒法吃飯,沒法睡覺了。”

“那我替你找。”張姐皺着眉,犯難。

“這事沒法替。”見月硬拽開張姐的手,然後警告,“再攔我,我生氣了!”

張姐眉頭皺的更深,“小姐你到底幹嘛呀?大晚上的,你還挺着個肚子。”

見月腳步已經到了門口,“我要去當面跟她道歉。”說着開門走了出去。

張姐聽不明白,“她?”愣了愣,“她是誰?哪個她?”

……

江畔到了酒店,一進酒店,前臺小姐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對勁,不用想,應該是網上熱搜的原因。

她信息素無能?

江畔冷哼,笑話,她可是可以跟見月啪QAQ啪一晚上還讓她懷孩子!

回到房間,準備沖澡前,江畔給手機充上電,就開始給見月發微信。

這兩天沒怎麽聯系,她家女主角早就委屈上了吧。

微信發過去,沒動靜,再發,依然沒回複。

想着見月可能在忙,江畔就去沖澡,等洗過澡回來,對話框上保持原樣。

如果是平常,她發過去,就算有事,一般也會很快能收到回複。

但今天,連發三條,見月那邊都是沒動靜。

江畔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估計在吃飯,但可以肯定的是平常吃飯的時候,見月也是手機不離手跟她聊天。

江畔琢磨了下,然後撥打了見月的手機。

見月坐在車裏,實則一直盯着微信對話框,忍着回複的沖動,想着要給江畔一個驚喜。

當江畔電話打來的時候,她也忍着不接。

見月把手機放包裏,手也伸包裏攥着手機,默念忍着的同時,還不忘催促司機開快點。

直到手機黑屏,見月都沒接電話,江畔眉頭皺皺,思考,怎麽回事。

片刻,她出了房間,下樓,在大廳借了前臺工作人員的手機,撥打了見月的手機。

那邊很快接通,接着傳來見月熟悉的聲音。

“喂,哪位?”

江畔松口氣,有點想問,但是忍不住了,一句話沒說就挂斷了。

見月一臉莫名,尋思着是打錯電話的,就沒在意。

而江畔再要上樓的時候,突然悟出點什麽,剛剛,見月那邊根據聲音來判斷,像是在車裏。

她不回微信,也不接電話,但換了別人的手機就很快接聽……

很快,江畔似乎猜到什麽了。

她不禁無奈一笑,然後轉身朝酒店外走去。

作者有話說:

謝謝一直在的寶子們,明天又是禮拜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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