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過家家

米哈耶夫侯爵是個老練的政治家，在他和被俘的貝尼格森侯爵的斡旋下，俄國和法國簽署了一份很有利的和平條約。

至少亞歷山大皇帝覺得很有利。

俄國承認戰敗，承認拿破侖的帝位，和法國成為友好國家。沒有割讓領土，沒有付出罰金，僅僅是簽署了大陸通商條約和大陸封鎖條約。

大陸通商條約規定整個歐洲大陸鼓勵商業流通，打破壁壘，降低關稅；而大陸封鎖則針對反法勢力，特別是英國，簽約國禁止和英國進行一切商業行為。這兩個條約是拿破侖發起，在整個歐洲孤立英國的重要舉措。

亞歷山大很喜歡這個條件，至少比賠款好多了。而且和英國人斷絕關系，還能賴掉大筆的戰争貸款。這是支持俄國參加反法聯盟，英國人特別支出的。

在莫斯科，俄國人驅逐了英國大使，關閉了英國商會。為了表示俄國人的誠意，英國大使上船離開俄國的時候，亞歷山大皇帝邀請了法國大使一同監督。

“您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尊敬的皇帝陛下。”英國大使威廉姆斯爵士冷笑着：“大不列颠為俄國提供金錢，法國人則是要勒緊你們的脖子。這樣您還不能分出朋友和敵人，我真為您感到羞愧。”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當然，這只是威廉姆斯爵士絕望的控訴，畢竟英國失去了整個歐洲的盟友。

“至于您，您以為您和您的國家勝利了。”威廉姆斯對得意的法國大使說：“一個饑餓而強大的俄國，不是您的皇帝能駕馭的。他以為自己在馴熊，其實是在玩火。”

威廉姆斯的這番話在俄國貴族之間流傳很廣。盡管大家對皇帝陛下敬畏有加，可是還是對未來很是擔心。

一支強大的，從沒有失敗過的軍隊；一個百戰百勝，雄心勃勃的統帥；一個飛速崛起的，令人心驚膽顫的法國。真的是好盟友，或者真的想和俄國結盟嗎？

當然，表面上的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了。俄國輸掉了戰争，卻贏得了盟友。莫斯科的夜晚燈火輝煌，慶祝來之不易的和平。至于奧斯特裏茨失去的幾萬将士的生命，誰又記得清楚呢。

伊琳娜晝夜兼程，用比當初趕赴前線還要充足的熱情往回趕。即使大雪紛飛也沒有停下來。終于趕在道路被大雪阻塞之前趕回了莫斯科，天黑前趕回了自己的莊園。

“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看門的仆人激動的在前面跑着，後面是馬拉雪橇，格裏高利得意洋洋的揮舞馬鞭。

“格裏高利，你這個兔崽子，還不快停下來！”沃爾佐根爺爺中氣十足，沖出來對着格裏高利大喊。

“爺爺。”伊琳娜從雪橇上跳下來，撲到沃爾佐根爺爺的懷裏，緊緊的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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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回來了，回來就好。”沃爾佐根老淚縱橫，哽咽着說不出話了。

“姐姐。”伊琳娜的弟弟，伊凡.斯特魯維希跑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撲到伊琳娜的懷裏。

“姐姐，我想你。”伊凡擡着頭，眼淚汪汪的看着伊琳娜。他長高了，臉色也變得紅潤，整個人，像小白楊一樣舒展開了。

“我也想你，親愛的古猶。”伊琳娜抱着伊凡，親吻他的額頭。

美少年的額頭有點涼，全身散發着青草的香氣，讓人舒爽。就是有點冷，缺少煙火氣。

“小伊凡，你應該多吃點牛肉，長得高高壯壯。”伊琳娜捏着伊凡的臉頰，親切的說。

“哈哈哈哈”沃爾佐根爺爺開心的笑了：“我也是這麽說。”

“姐姐。”伊凡臉都紅了：“我已經長大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好了好了，我的少爺，長大了。”伊琳娜放開手：“這位先生，能帶我參觀一下莊園嗎？”

“樂意效勞。”伊凡彬彬有禮的伸出手：“請跟我來。”

“哈哈哈哈”伊琳娜打掉他的手，親熱的摟着他的脖子：“走吧，弟弟，我看看有什麽好吃的，我都餓了。”

伊琳娜确實餓了，不要說趕了一天的路，午飯都是在雪橇上啃得面包。就是回來的一路，确切的說自從離開家，她就沒吃過一頓晚餐。

她吃的是陸軍夥食，不是晚餐。

有小牛腰做的開胃湯，有野雞涼拼和酸黃瓜，有烤羊排和烤三文魚，有新鮮的魚子醬，最美妙的還是藍莓蛋糕。上帝啊！大家不知道伊琳娜多想藍莓蛋糕。

沃爾佐根爺爺體貼的斟上一杯杯葡萄酒；還有家族的樂師在一邊演奏着小提琴，身邊有伊凡殷勤的遞菜。伊琳娜這才感覺，家裏真是好啊。

于是，她華麗麗的吃撐了。

伊凡和沃爾佐根爺爺擔心的對視一眼，姐姐這是餓的多慘啊！看來傳言都是真的，軍隊裏真的很野蠻。

“大小姐，您卧室的壁爐我已經生好了，還準備好了浴室，您可以先洗個澡再睡覺。”沃爾佐根擦擦淚花，說道。

以伊琳娜在軍隊養成的習慣，現在恨不得倒頭就睡。可是被沃爾佐根一說，她覺得全身癢癢，還真得要去洗個澡。

浴室熱氣騰騰，伊琳娜泡在熱水裏全身舒坦，懶洋洋的不想動，腦子都放空了。人總是被欲望迷住了眼睛，其實真正的滿足很簡單：家人，飯菜，熱水，幹淨的床單。即使帝王，能享受的也不過如此。

那還抛棄這一切去打仗？真傻！

朦朦胧胧中伊琳娜想起古斯塔夫，那個自己沒見過幾面，一點都不了解的男人。貴族？是的，他是真正的貴族；勇士？也對，他稱得上勇敢；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存在嗎？

伊琳娜想起林中小屋，自己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羞死人的事情；在營房古斯塔夫來探病，給自己講的那些話；還有臨別前的吻，霸道，溫柔，理智，混亂，這就是愛情嗎？他還說要來求婚，天啊，那自己可怎麽辦？自己會成為莫斯科的笑柄，可不能讓他胡鬧。伊琳娜雙手捂住臉，無力的垂下頭。

算了算了，一切明天再說。誰知道這個混蛋守不守承諾。自己一頓軍棍，可是打得他屁股開花。他一定不會來的。伊琳娜出了浴缸，對着鏡子看着。

鏡子中的少女美麗富有生氣，這樣的美好，配得上世界上的一切。

你要是不來，我就殺了你。她紅着臉，對着鏡子，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少女的心思，猜不透啊猜不透。

既然回家了，就要承擔起斯特魯維希家族的任務。伊琳娜要清點莊園，巡視下屬田莊，還要大擺筵席，宣布她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伊琳娜帶着格裏高利進了莫斯科，四處發拜帖，熟悉的人還要約好再次拜訪的時間。要陪弟弟，要走親訪友，她的事情不要太多。一直到下午，她才抽個空到軍部報到。對于貴族軍官來說，這樣已經是很勤勉的了。

“您就是斯特魯維希伯爵，我等您很久了。”一個過于年輕的将軍，顯得有點油頭粉面，笑眯眯的對伊琳娜說。

“您是？”伊琳娜猜疑的看看他肩膀的一顆金星，想不明白他的态度。

“我是米高揚少将，禁衛軍彼得堡軍的新軍長，亞歷山大皇帝陛下命令我組建的一支新部隊。您的炮兵團，将是我的直屬部隊。”米高揚少将近乎崇拜的看着伊琳娜，看得她有點——受寵若驚。

“将軍閣下，您客氣了。還要多多拜托您才是。有件事我不明白，我只是少校，怎麽會是炮兵團團長，還有就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軍官，沒必要對我這麽客氣。”伊琳娜一邊說，一邊打量着米高揚少将。

少将高個，微胖，準确的說是有點嬰兒肥。嘴唇的絨毛和過于單純的眼神表明他不會超過二十歲。當然，在俄羅斯這個貴族當家的帝國，什麽都有可能發生。自己對米高揚沒有印象，他不是大貴族，那就是皇帝陛下的寵臣了。

“您還不知道啊，是啊，您剛到。”米高揚少将還是客氣的很：“您的軍銜已經是上校了，禁衛軍上校。您是我的部隊唯一有實戰經驗的軍官，以後還要多多指教。”

“上校？”伊琳娜驚訝了。

“沒錯，禁衛軍上校。”米高揚擦擦額頭的汗，解釋說。

突然提了兩級的軍銜，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新部隊，還有眼前的這個明顯不靠譜的胖子。伊琳娜突然明白了什麽：“請教，這支部隊的軍旗和最高指揮官是誰？”

這句話是廢話，禁衛軍的軍旗是雙頭鷹，皇帝陛下的标志。至于最高指揮官，名義上都是皇帝陛下本人。

可是米高揚一下子就明白伊琳娜說的是什麽。他微笑着說：“沒錯，我們的軍旗是白色的幼鷹，最高指揮官是尼古拉.帕夫諾維奇殿下。”

皇太子的少年禁衛軍！伊琳娜感到一陣陣眩暈。要說軍銜的提升，職權的擴大，都讓她很滿意，可這也抵不過少年禁衛軍的殺傷力。

這是皇太子殿下的直屬部隊，或者說是陪伴他長大的少年軍。難道她要陪小孩子玩過家家？！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盡力了，最近天冷了，醫院很忙。明天白班，估計會累死，先請假。

我還會回來的……